第二卷:追忆 第玖章:旧爱
离歌将洗净的衣物晾到竹竿上,刚收回手,一双臂膊从身后揽上了她的腰,她微微一动,后背贴上了南宫浩的胸膛。
虽已挑明心迹,离歌仍尚未适应,身子僵了僵,随后软声问道:“殿下醒了?昨夜吃了好些酒头可会疼?”
昨夜知他历经那么多事情后辗转难寐,离歌便主动抱出了他的随从们捎上来的一坛酒,问他要不要饮一些,谁知他生生喝干了一坛才勉强昏睡过去,离歌废了好大劲才将他扛上榻。
南宫浩的声音闷闷的:“我才发现,除了你以外我竟是一无所有了。”
离歌微怔,低下头看着他搂着自己的手,犹豫片刻,将柔荑覆了上去:“殿下,我会陪着你。”
南宫浩忽地将她转过身来,未等离歌惊呼,他的唇便压了下来。
离歌瞪大双眼,忘了呼吸。
她听见溪水潺潺,山风微微,鸟鸣清脆。
她感到他的气息,清清浅浅,暖暖扑面。
以及她自己的心跳,怦怦作响。
南宫浩将唇移开后,发现她已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甫一相离,她便大口地喘气,像搁浅的鱼。
南宫浩好笑道:“不会换气吗?”
离歌呆呆地看着他,没来由地道了一句:“殿下你...洗漱过了吗?”
南宫浩的笑容崩了:“那是自然,这点习惯我还是有的!”她居然嫌弃他!
离歌“哦”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脸,红得发烫:“那我...怎么感觉有点醉?”
南宫浩一愣。离歌晃了晃脑袋回了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迷糊着说什么什么傻话,忙道:“不...不是!我...”
南宫浩笑出了声,把她按进了怀里,道:“离歌,别紧张。”离歌把自己埋在他胸膛,心道:“他的心跳和我的一样快哎。”
“过几日我要去一趟中原。”这一去不知几日才回来,两人才刚相聚,又要分开,南宫浩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离歌知道,定是与他夺权有关,事关血仇,她不能拦他,于是轻轻点点头道:“那我等殿下回来。”
南宫浩低头看她,道:“别唤我殿下了。”离歌却摇摇头,固执道:“不,我要这样唤你。”
我要记得,你是至高无上的龙血凤髓。而我是一介平民,不能奢求太多。
南宫浩不知离歌为何要执着于他身份:“离歌,你与旁人是不同的...”离歌仰起头,看着他:“殿下,若要让我别再这般唤你,惟有一法。”
“我等着叫你陛下的那一天。”
南宫浩心下一动,几乎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离歌心里知道,自己不能忘记,这个男人是要做天子的。她虽是平民百姓,却也在他的讲述中懂得了皇宫里争权斗势的规矩。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帮不到他分毫,若有幸能走到最后都是天赐的恩惠,他和她是几乎不可能的、门不当户不对的。
离歌盼着他平安,盼着他功成,盼着他有朝一日成为那九五之尊,而到时能记得起有她这号人,她远远地看着,便很好了,能站在他身边更是不可奢想的妄念。
现在这段时日,就当她是偷来的罢。
“叶将军。”南宫浩被几个人带进了军营,一身伪装所用的戎装,眼睛清亮无比。
叶庭回首,朝他揖礼:“三皇子殿下。”
镇国将军叶庭,比南宫浩长了九岁。宫中巨变,他在边疆听闻后,马上调兵前往京城,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叶庭一向尽忠,先皇给他的兵权只谓多不谓少,南宫景不敢大意,缴了他住在京城中的妻儿,威胁他不要再往京城这里来。叶庭按兵不动,留在中原,想先南宫景一步找到南宫浩。
好在,南宫浩主动找上了他。
叶庭招呼他坐下,倾了一杯酒给他:“一路奔波而来,殿下辛苦,不知殿下会先臣一步找到这来,没有备宴,这一杯浊酒,权当为殿下接风洗尘。”
南宫浩端起酒盏,郑重地朝叶庭一礼:“我敬将军。”言罢饮尽了杯中酒。叶庭拦他不成,只好道:“殿下不必太客气,换言之叶某也在求助殿下。”
南宫浩略微思索了一番,道:“皇后娘娘不喜南宫景,将军,我说的可对?”
皇后姜妩,先皇元妻,叶庭的妹妹,如今被南宫景软禁在宫中继续做皇后。
姜家和叶家,一文一武,早在几辈前结了姻亲。
“何止是不喜,简直是厌恶至极!”提起南宫景,叶庭就来气,“天下竟真有这样的竖子,浑然忘了礼义廉耻,阿妩如今在宫内也不知受了怎样的委屈...”
因着一向在后宫中帮衬姜家不少的姜妩落在南宫景手里,姜家哪怕再为不满,也只能继续做那“皇亲国戚”,任由南宫景胡作非为。
叶姜两家都在等着一个合适的人,来代替南宫景走上皇位。
而先皇之子南宫浩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南宫浩道:“如若我能即位,皇后娘娘从此便是我的母后,我会尊封她为太后。”
这正是姜家想要的,能继续和皇家沾亲带故,同时保证姜家能够牵制到皇帝。南宫浩不是不知,但他需要叶姜两家帮扶。
极好的条件,叶庭马上点了头:“殿下放心,臣等必定辅佐殿下上位。”叶庭埋首又饮一杯道:“舍妹...便拜托殿下了,叶某希望她毫发无损。”
南宫浩道:“叶将军放心,在下并非背信弃义之人,说奉娘娘为太后,便一定会做。”
叶庭沉声道:“叶家如今除臣以外兵权尽缴,南宫景那个狗贼以此相逼,如今时机不当,臣等尚需停留在中原。如今只得静候,待时机一到,臣等便带殿下进京。”
不知要候多久啊...
南宫浩道:“将军与我的随侍联络,到时我自会再来找将军。”
叶庭疑道:“殿下打算去何处?”他还在想如何安置南宫浩才算妥当呢。
“淮南。”南宫浩的目光柔了几分,“在将军找我之前,我都会在淮南等候。”
叶庭惊了一惊:“殿下不可!那处是你的封地,南宫景本就严加看守...”
“他不会知道我那一处的。况且...”南宫浩抿了抿唇,“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南宫浩站起身,朝外走了两步,又回首:“一切便拜托将军。那龙椅,我定是要坐的!”
叶庭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分明身着普通的兵甲,浑身却不怒自威,那双眼睛眸光锐利,叫人忽视不得。叶庭知道,这个人一定会成为帝王。
已是十二月中旬,淮南下了薄薄一层雪,但并不冷。离歌抱着手炉,看着窗外落雪纷飞。
“离歌!”离歌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力晃了晃头。直到南宫浩推门走进来,携风带雪。
离歌马上跑到门边,见到是他,喜上眉梢,扑到他身上。南宫浩笑道:“我外衣上都是雪,你这是要冷着自己,来,先起来。”
离歌悻悻站定,待他脱下外裳抖落一身雪,又扑了上去。南宫浩也回拥着她,捧起她的脸便吻了下去。
软舌相勾,倾诉着思念煎熬。吻毕,两个人气喘吁吁,依旧紧紧相拥。离歌听见头顶传来他的低叹:“美人如斯,百尝不厌。”她娇嗔,却小声道:“那便多尝几回。”
她静静地伏在他身前,感受到他胸膛一震一震,更羞恼了:“你...别笑!”南宫浩笑道:“看来离歌是真的很想我了。”
离歌憋红了脸,反正他说的是实话,也没什么好反驳的,索性默不作声。忽地身体腾空,她惊叫,南宫浩将她打横抱起。
看清他走的方向之后,离歌瞪向他,他笑着说:“如此佳肴,怎能不细品。”
他把离歌轻轻放在床榻上,刮了刮她的鼻尖:“怕了?我会吃了你不成?”
离歌嘀咕道:“可不就是嘛。”
南宫浩意会,欺身压上她:“你说的可是这样?”他低低地笑着,故意道:“我本想着奔波劳累,要离歌陪我小憩片刻,不曾想离歌盛情如此,实在不忍拂了离歌心意啊——”
明明是他故意暗示,却反咬她一口!离歌气极,扯住他衣襟,往他唇上咬了上去。这倒是出乎南宫浩意料,他惊讶地一挑眉,随即合了眼,将主动权夺了回来。
本来只是想逗逗她的。南宫浩心道,都到这般地步了,叫他如何能停呢,他又不是柳下惠。
南宫浩与她微微分离,他问:“离歌,可愿为吾妻?”离歌怔住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宫浩当她羞赧,低语道:“算了,你也没有旁的选择了。”便又吻了上去。
可离歌听得真切。他这一问,离歌记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