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义女
池塘另一处。
裴明曦与高衡共乘一舟，二人都有些局促。
半晌后，高衡打破寂静，红着脸道：“裴姑娘觉得此处风景如何？”
裴明曦咬着下唇，忸怩道：“甚美！”
高衡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空气又恢复安静。
裴明曦飞快瞄了一眼高衡，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道：“高公子来过这里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来。”
“高公子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呢？”
“我没什么大的爱好，平日也就喝喝茶，与友人探讨探讨学问。”
二人一问一答倒也和谐。
裴明曦渐渐没那么紧张了。
高衡忽然道：“裴姑娘素日都喜欢做些什么？”
裴明曦手指缠绕着衣角，垂目道：“我喜欢看一些志趣怪谈类的书，可母亲总不让我看，她说女孩子家会识字就行。”
高衡抿了抿唇，认真道：“读书并不单单是为了识字，更重要的是明事理、懂是非、长见识。裴姑娘若是喜欢，我那里倒有一本志趣怪谈，姑娘若不介意，改日我让人送到府中。”
裴明曦眼神亮了亮，惊喜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
裴明曦脸上红晕加深。
小舟上气氛慢慢升高。
倏地，几滴雨落在船板上。
“哎呀，下雨了！”
池塘内的四个人连忙朝岸边划。
上岸时，顾彦清顺手摘了一片荷叶，举在苏向晚头顶，替她挡雨。
苏向晚扭头，顾彦清回之一笑，眼中柔情似水。
不远处阁楼内，打扮华贵的夫人看见这一幕，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神色晦暗。
裴明玉飞快瞄一眼，笑盈盈道：“这是今岁新摘的碧螺春，姨母觉得如何？”
侯夫人轻轻一笑，淡淡道：“香气浓郁，不错，只是明玉今日请我来，怕不是为了品茗吧……”
裴明玉笑容一僵，殷切道：“姨母这是什么话？我知道您向来爱喝茶，得了这新茶便想起您来了。”
侯夫人睨她一眼，神色淡淡。
“哎，罢了。”
侯夫人起身，叹道：“既然来了，便与我一同下去瞧瞧吧。”
裴明玉面上扬起一抹喜色，“是，姨母。”
……
夏日骤雨猛烈如注，豆大雨滴疾落，顷刻间地面湿润，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闷热的气息。
几人坐在凉亭内躲雨，一边剥着莲子，一边说说笑笑，别有一番滋味。
顾彦清正剥着莲子，一抬头，手猛的一颤，刚剥好的莲子滚落在地。
他神色震惊，错愕道：“母亲，您怎么在这儿？！”
苏向晚呼吸一滞。
几人连忙起身，朝着来人见礼，
侯夫人轻轻一笑，“闲来无事，到这里散散心，不必拘束，都坐着吧。”
顾彦清瞄了一眼苏向晚，飞快收回目光。
裴明曦看着侯夫人身后的裴明玉，迟疑道：“玉儿，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有事吗？”
裴明玉抿了抿唇，弱弱道：“是啊，我说的有事就是来陪姨母。”
苏向晚规矩地站在一边。
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裴明玉会特意来问她，今日在哪里游玩。
顾彦清看着侯夫人，底气不足道：“母亲，你方才在哪里坐着？”
侯夫人指了指不远处的阁楼，笑道：“就在那处楼上坐着。”
顾彦清瞄了一眼阁楼，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阁楼外边视野宽阔，从上往下看，一眼便能将池塘里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轻轻叹了口气，明白侯夫人定是将刚才那番情景全看了去。
侯夫人好笑地看了一眼自家儿子。
她目光移向黄婉茹，和蔼道：“这位便是黄小姐吧？”
黄婉茹站出来，恭敬道：“见过侯夫人。”
“嗯，果然秀丽聪慧，与敬文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黄婉茹霎时红了脸。
侯夫人看着裴敬文，关心道：“敬文如今秋闱准备的怎么样了？可有信心？”
裴敬文笑道：“回姨母，敬文定会竭尽全力，不负众人所望！”
侯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看着一旁的高衡，笑道：“这位可是礼部侍郎之子，高公子？”
高衡起身：“回侯夫人，正是。”
“上次见你都好些年前了，如今都长成一表人才了。”
侯夫人又笑着看向高芷柔，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高小姐如今越发楚楚动人了。”
高芷柔温声道：“谢侯夫人抬爱。”
“你打算在京都待多久？”
“我许久未见祖母，这次想来应该会再多待一段时日。”
侯夫人点点头，含笑道：“也好，往常我见老夫人时，她常常在我面前夸你，如今好不容易来一次，便在京都多玩一段时日。”
高芷柔微微一笑，举止落落大方。
侯夫人看着更满意了。
苏向晚站在一边，有些局促。
侯夫人将这一圈人都问候了一遍，却没有问她。
难不成是侯夫人不认识她？
但之前侯府举办赏花宴，两人分明见过，这么短的时日，应当不会不记得。
正思索着，侯夫人突然出声道：“这位便是苏小姐吧？”
苏向晚收起神思，面上扬起得体的笑，“回侯夫人，正是。”
侯夫人轻轻点头，“上次赏花宴，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你，如今细细一瞧，果然如出水芙蓉。”
苏向晚柔柔一笑，“夫人折煞晚晚了。”
侯夫人睨着她，静静道：“苏小姐现下可有时间？我想与苏小姐单独聊几句。”
苏向晚站在原地，愣了愣神。
裴明玉唇边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其余几人则一脸迷茫。
顾彦清上前走出一步，“母亲……”
侯夫人瞟他一眼，淡淡道：“你急什么？我不过是觉得苏小姐甚合眼缘，想和她聊一聊，这也不行吗？”
顾彦清一噎。
苏向晚欠身，笑道：“承蒙夫人抬爱，夫人先请。”
侯夫人满意地睨她一眼，转身走在前边。
上了阁楼二楼，侯夫人挥退下人，看着苏向晚，亲切道：“我见苏小姐第一眼便喜爱的紧，咱俩还真是有缘。”
苏向晚有些不安。
她能看出侯夫人虽然面上一直带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侯夫人继续道：“好孩子，过来。”
苏向晚紧了紧手指，抬步站在侯夫人面前。
侯夫人拉起她的手，笑吟吟道：“我从前一直羡慕别人有个女儿，奈何最后愿望一直没能成真，如今我看你越看越喜爱，你可愿意做我的义女？”
苏向晚眉头一跳，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