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右相
简约低调的房间内，香烟袅袅升起。
仔细一瞧，屋内摆设虽简单但件件皆精品。
单是熏着香薰的紫金瑞兽香炉就价值不菲。
工部侍郎杨铭扶着额头，面上焦躁不安。
一旁打扮华贵的妇人用帕子擦着眼泪，抽噎道：“都这个时辰了，右相也不派个人来给咱一个交代吗？”
杨铭拂袖，愤愤起身，“他不派人来，我找他去！”
杨夫人连忙抓住他的袖子，抽抽搭搭道：“使不得啊！冯三毁了咱们舒然的清白，他不来找咱们，咱们还上门去找他，这件事传出去了不得让人笑话！”
“那你说怎么办？！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我若再不去为女儿讨个名分，她以后还怎么在京都立足！”
杨夫人放开他，哭嚎道：“天爷啊！老爷你这些年为右相鞍前马后，做了多少事，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竟连个音信都没有！”
杨铭立刻捂住夫人的嘴，低声斥道：“你胡说什么？这番话若是被别人听见了，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杨夫人被吼得缩了缩脖子，抽噎道：“我就是心疼女儿啊……”
“哼，妇道人家！”
杨铭抬脚欲走，杨舒然闯了进来，哭天抢地道：“父亲，我与冯卓那厮什么都没发生！别人不信我就罢了，父亲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杨铭神色缓了缓，沉声道：“不是父亲不相信你，但是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杨舒然歇斯底里道：“我心悦行之哥哥，父亲不是不知道！此生我非行之哥哥不嫁！”
“出了这档子事，你以为公府还会接纳你吗？”
杨铭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好女儿，你想开点吧，冯三虽说混账一点，但他父亲可是右相啊，右相在朝中呼风唤雨，你嫁过去，那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说，如今除了嫁给冯三，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杨舒然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口中喃喃道：“我不嫁，我不嫁……”
杨铭摇了摇头，转身出门。
相府。
冯卓斟满一杯茶，递给坐在他上位的中年男子。
男子脸颊瘦削，眼神危险，幽幽道：“昨日去偷信的人处理干净了吗？”
“父亲放心，已经处理干净了。”
“嗯。”冯知远面容平静，缓缓点头，开口道：“可查出是谁将你打晕，关进卫国公府后院的？”
冯卓摇摇头，难为情道：“还未查出，孩儿会继续探查。”
“不必了。”冯知远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意味深长道：“裴行之这小子，年纪不大，手段倒是老辣得很……”
“父亲的意思是……”
冯知远沉声道：“他无非就是想削掉我的左膀右臂，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孩儿不懂，倘若咱们与工部侍郎联姻，关系势必更加紧密，他为何这么做？”
冯知远闻言不悦地蹙起眉头，“你说呢？若是你名声好一点，他犯得着这么做吗？”
冯卓垂下脑袋，一脸心虚。
冯知远悠悠道：“杨铭对他这个女儿喜爱的紧。呵，裴行之这小子真是打蛇打七寸啊……”
顿了顿他道：“杨家女以后进门了，你就收起这套做派，背地里爱怎么玩怎么玩，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冯卓抬头：“父亲真让我娶杨舒然？”
“若是不娶，杨家女名声毁了，以后也无人再敢求亲。杨铭爱女心切，还会对咱们唯命是从吗？即便他仍效忠于我，也不值得深信，这颗棋子便算是废了……”
冯卓握拳，厉声道：“竟然被这小子摆了一道！最好别让我抓住他的把柄，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扭头，不情不愿道：“可要孩儿现下去杨府？”
冯知远缓缓摇头，“且等着吧，杨铭会来的找咱们的。”
“这……”冯卓犹豫道：“昨日我攀咬了杨舒然一口，杨铭定然心怀怨恨，父亲为何不让我去杨府，而是等他来找咱们？”
冯知远眼里闪着狡诈的光，沉声道：“对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定下这门亲事，只要咱们肯答应，便是卖他一份人情。”
冯卓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懂了！还是父亲会拿捏人心，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即便是我有错在先，他也不得不低头！”
冯知远眉目沉沉，缓缓拨着茶沫。
就在这时，下人前来禀报：“老爷，杨大人找您，现下就在前厅候着。”
冯卓双眼一亮，“父亲果然厉害！”
冯知远放下茶杯，悠悠道：“走吧，去会会他……”
……
杨舒然定亲的事情传得很快。
这两日京都众人闲来无事，聊天时谈的都是这件事。
“哎，你听说了吗，工部侍郎之女要和右相三子定亲了？”
“听说了，如今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
“嗨，要我说呀，这俩人也是般配，反正都不是好人，刚好凑成一对，也别霍霍别人。”
苏向晚从老夫人房中出来，听到长廊外洒扫的婢女议论，眉头一跳。
身后跟着的盼夏恨恨道：“真是恶人有恶报！”
苏向晚正想些什么，长廊内走来一人。
她脚步一顿，飞快环顾四周，此时已经避无可避，她只得迎上去，垂目道：“二夫人。”
沈氏睨她一眼，面色沉沉，片刻后，脸上又挂起往常圆滑的笑容，“哟，晚晚啊，这是刚从老夫人房中出来？”
苏向晚轻轻颔首。
沈氏笑道：“晚晚有心了，你忙去吧。”
“是，二夫人。”
主仆二人回到松烟阁，盼夏终于忍不住，气怨道：“二夫人做了那些事，见了你却像没事儿人似的，刚才还有说有笑，不知道的以为她对您多好呢！”
苏向晚轻叹一口气，平静道：“如今二公子要与黄小姐定亲，她对我自然放下戒心，此事以后莫要提了。”
盼夏只得道：“知道了，小姐。”
苏向晚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今日是不是该去万绣阁拿这段时日的分红了？”
盼夏一拍脑袋，笑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