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解围
杨舒然立刻收起那副狰狞嘴脸，可怜兮兮道：“行之哥哥，你误会了，不是我故意为难苏小姐，苏小姐欠了我一千两银子拒不归还，我一时生气，这才与她起了冲突。”
眼见着黑的说成白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说话。
苏向晚眼睛红了一圈，倔强地昂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眼眸湿润，长睫微颤。
裴行之瞄了她一眼，神色愈暗。
杨舒然慢悠悠走到离他三步远的位置，叹道：“罢了，看在行之哥哥的面子上，我就不与她多计较了。”
“哦？一千两银子杨小姐说不要就不要了？据我所知，朝中规定三品大员一年的俸禄二百两，杨小姐这么大方，可是杨大人做了别的什么生意，家产颇丰之故？”裴行之森然道。
杨舒然额头骇出一股冷汗，朝中有几个人的手是干净的？但也没人往枪口上撞，她这时才明白，自己闯祸了。
她擦擦冷汗，支支吾吾道：“行之哥哥这是哪儿的话……是我看苏小姐借住公府实在不易，不想为难她……”
“既如此，杨小姐可否说说苏小姐为何会欠你一千两银子的？”裴行之盯着她，显然没有轻易放过她的打算。
“原是一桩小事，不劳行之哥哥费心。”杨舒然心虚道。
“杨小姐这是不信任我吗，若真是苏小姐做错了，我在这里做个见证，让她把钱还给你，绝不会冤枉了谁，也绝不会委屈了谁。”裴行之淡淡道。
杨舒然紧张地绷直了脊背，她不明白今日裴行之为何心情这么差，难道是公事不顺？
她结巴道：“苏……苏小姐前几日出府……惊着了我的马，马车里的东西都碎了，其他的东西倒没什么要紧，只是祖母留给我的遗物摔碎了……”她说着掩面哭泣起来，声泪俱下，仿佛真的一般。
苏向晚被她编谎话的功夫惊呆了。
“杨小姐言之凿凿，但都是一人之言，不可全信，可有人证？”裴行之静静盯着她。
杨舒然愣住。
那日她为了不让人看见自己撞人，特意提前支开了那一段路上的人，自然没有人证了。
她心虚道：“我的婢子皆可作证。”
“杨小姐的婢子自然是向着你说话，算不得数。”裴行之毫不留情道。
杨舒然咬咬牙：“除此之外，再无人证。”
“既然如此，那杨小姐口口声声说苏小姐惊了你的马车一事便有待商榷了。”
杨舒然眼睛咕噜一转，梨花带雨道：“行之哥哥，苏向晚确实惊着了我的马车，马车里的东西也摔碎了，我本无意深究，只需她道个歉即可，可她竟然态度恶劣，拒不道歉，我这才生气了。”
“如我方才所说，杨小姐并无人证，若杨小姐证据确凿，我在这儿，必不会叫杨小姐受了委屈。”
杨舒然眼睛一亮，却听裴行之慢悠悠道：“同样，若杨小姐血口喷人，那我必不会轻饶，我一向公事公办……”
杨舒然蓦地一僵，她白着脸道：“罢了，我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之人，这件事全当没发生过。”
她转头对婢女吩咐道：“把苏向晚的银票拾起来还给她。”
苏向晚在一边被惊得好半晌才回过神。
她原以为杨舒然会很难对付，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裴行之轻而易举解决了。
她偷瞄了一眼裴行之。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杨舒然特意精心打扮才出的门，就为了偶遇裴行之，此刻经了这么一遭，也没了心情再逗留，她朝身后婢子挥了挥手，“我们走！”
“且慢……”裴行之不疾不徐道：“方才杨小姐所言皆是你一面之词，我还未问过苏小姐的意见。”
他看向苏向晚，神色晦暗不明。
杨舒然脚步顿住，直勾勾地盯着苏向晚，眼神凶狠。
苏向晚有些摸不清头脑。
他这是在帮自己吗？
她摇摇头，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定是因为杨舒然公然在公府门外喧闹，他为了维护公府名声，这才出手相助。
既然此刻有这个煞神在，她何不利用一二？反正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苏向晚扬起哭腔，喏声道：“那日杨小姐的马车突然启动，撞了我和盼夏，盼夏如今还在榻上躺着不能动……杨小姐非要我赔马车里摔碎的东西，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看着她假模假样哭起来，裴行之这才觉得心中扬起的火气减了大半。
他一本正经问道：“盼夏可看了大夫？医药费花了多少？”
苏向晚眸光一闪，看病花了就几两银子，但她又不傻，这会好不容易有个“仗势欺人”的机会了，她可不能错过！
她泫然欲泣道：“三十两。”
“嗯。”裴行之点点头也没揭穿她，“杨小姐说马车被惊到了这事没有人证可对？”
杨舒然颔首：“……对”
裴行之接着道：“苏小姐的婢子被马车撞了一事，找医馆大夫对质便知，杨小姐可要对质？”
杨舒然红着脸，人有没有被撞到她清楚得很，她咕哝道：“不用了。”
“既然如此，杨小姐便应该将医药费赔给苏小姐，加上误工费，惊吓费，一共……一百两。”裴行之一本正经道。
“什么？！”杨舒然瞪大了眼睛，“撞倒而已如何就要那么多银子？还有误工费、惊吓费，那都是什么东西？！”
苏向晚一时也愣住。
那医药费自己已是狮子大开口，怎地这人比自己还黑？！
裴行之不紧不慢道：“既然杨小姐不满我做出的裁决，那就明日请府尹大人一审吧。”
杨舒然脸一阵青一阵白。
自己爱慕了那么久的人竟然要将自己送到官府去！
这件事传出去了，自己还如何在京都贵女中立足？
她咬咬牙，气咻咻道：“一百两就一百两，就当扶贫了。”说完扭头再不看二人。
“好，那便请杨小姐明日午时之前将银子送到。”裴行之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往府中走去。
苏向晚忙亦步亦趋跟上。
杨舒然转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向晚离去的背影，她恨恨道：“今日让我在行之哥哥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这仇我记下了，哪天你要是落到我手中……”
她沉着脸，衣袖下的双拳紧握，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