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春 无处安放
下午第二节课，金凤习习，黄叶堆损，操场一角，葱笼的树荫下，几个少年聚成一团，怪笑声不断。
有人吞云吐雾、故作潇洒，有人四处打望，遇到夹着书本经过的女生，怪声或口哨骚扰。女生们或横眉冷对，或面红耳赤，或低头逃离，惹起少年们的一阵议论和哄笑。
这些少年里面，许多都是寒门学子，他们中许多人，父母疏于管教，或者说缺乏对他们的关心关爱，以至于他们浑浑噩噩，无所事事，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他们在校园里拉帮结派、标新立异，打架欺凌，大多数人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已，并没有什么目的。
其实他们心里，缺的就是一份关注。
天南海北，谈着谈着，话题不由自主赚到了王振东身上。
“你们说，王老大真的要考大学吗？”
人群里面，高大外向的陈小卫首先开口。
一众少年都是安静了下来。他们这一群人，王振东是老大，没有了王振东，就没有了凝聚力，一盘散沙。
“王老大当众认了怂，金盆洗手。以后，恐怕见不到他了。”
薛平安吐出一口烟来，幽幽一句。
“王老大以前是尖子生，拿奖状拿到手软。他要想考大学，肯定没问题！”
张抗美学习差，对尖子生的王振东，由衷地佩服。
“抗美说的没错！高三 2 班是重点班，王振东在里面都是数一数二。他要想考大学，重点都不是问题！”
又有两个少年羡慕嫉妒，接着说了出来。
“王老大会弹吉他，会拉二胡，球又踢得好，学习上更是没说的，他和我们这些渣子，怎么能一样？”
王健康自嘲地说道，吐出一口浓烟。
他家里兄弟姐妹有4个，能让他混完高中就不错了。至于考大学，他自己都没想过。
“文战国怎么也没来？”
有人突然问了出来，惹起众少年一片东张西望。
“文战国家里就他一个，父母都是工人，把他看得像宝贝一样。前几天因为文战国打架的事情，他父母来到学校，他妈当着同学老师的面给他跪下，求他好好上学，你说文战国能不消停两天吗？”
薛平安这个问题少年，又是懒洋洋开口。
他家里虽然兄弟两个，但他父亲早逝，母亲招人上门，继父对他兄弟不冷不热，心高气傲的薛平安，自然不会给他的继父好脸色看。
至于学习，自然而然，也就抛之脑后。
“王老大和文战国都走了，以后拿什么和张小伟斗？不如散了算了。”
有人心灰意冷，直接说了出来。
张小伟的“13兄弟”，不但人多势众，而且和社会上的青年有瓜葛。如果没有王振东坐镇，他们还真不是张小伟一伙人的对手。
“张小伟这伙人，这几天怎么没有看见？”
张抗美好像想起了什么，惊讶地问道。
学校最近几天消停了许多，原来是张小伟一伙人不在。
“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偷了东西去销赃了！整天花天酒地，钱从哪里来？”
陈小卫脱口而出，嘴角不屑地上扬。
张小伟这些人，天天下馆子，啤酒饮料，他们哪里来的钱，明摆着的事情。
“王俊杰最近也没有冒泡。”
张抗美说着说着，指向了另外一个“社团”。
王俊杰是学校里面另外一个帮派“春秋五霸”的老大，和张小伟、王振东两方三足鼎立，下面也有二三十人。
“王俊杰这两天一直在西郊中学，听说他正在泡一个西郊中学的女生。这小子外号“情种”，女朋友三四个，有些手段。”
一个少年的羡慕刚表达完，薛平安迫不及待接上了他的话。
“听说王俊杰吃饭的钱，都是那些女生帮他掏的。原来以为他有几把刷子，原来只是个吃软饭的。要是打架，“春秋五霸”不会让女生出马吧？”
薛平安的话，让一众少年都是哈哈笑了起来。
贬低别人，抬高自己，从中找到乐趣，也是他们消遣的一种方法。
“董小晖，王老大和你关系最好，你看他会不会回来？”
目光转向闷声不语，只顾门头抽烟的董小晖，陈小卫眉头一皱。
“是啊，振东要是不回来，咱们就得散了！”
薛平安也是大声说道，加入了进来。
在他们心里，王振东敢做敢当，打架心狠手辣，做事又讲义气，有他在，大家就有了主心骨。
“振东这个人……”
董小晖心里面有些失落，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上星期六河边约战，王振东忽然认怂，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也许就是真正的王振东。
“振东做事情，很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更改。再说了，考大学是好事，他既然能考上，咱们也就不要打扰他了。”
他和王振东从初中就认识，6年的友谊，王振东是什么人，他自然比其他人更了解。
“老大洗心革面，咱们这些渣子怎么办啊？”
薛平安抽了口烟，吐了一个烟圈，可惜不太成型。
“薛老大，要不你也去考大学得了？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那块料吗？”
陈小卫戏谑地看了一眼薛平安，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
“老子是不是那块料，关你屁事！老子现在就去考大学，不行老子再复读！”
薛平安恼羞成怒，当即发作了出来。
“你是谁老子？你再说一遍！”
陈小卫也不示弱，脸色铁青，立刻站了起来。
“再说一遍咋了？要单挑到校外去！”
“谁怕谁，现在就去！”
“狗咬狗，让外人看笑话？”
董小晖黑着脸上前，分开了剑拔弩张的二人。
“好了，好了！没什么事，都踏马散了！”
薛平安和陈小卫被拉开，一众少年无精打采，各自散开离去。
董小晖眉头紧锁，他扔掉手里的烟头，把烟头踩熄。
“小晖，能不能……”
少年们三三两两离开，陈小卫把董小晖拉到了一边。
“你要多少，我想个办法。”
看到陈小卫尴尬的表情，董小晖不想拒绝，点了点头。
“够意思！”
陈小卫马上喜笑颜开，伸出两根手指头。
“20块钱，等我有了钱，马上就还！”
“20块钱！”
董小晖吃了一惊，脸上显出为难之色。
“10块钱也行！我借了不少钱，得还人家！”
陈小卫马上变了条件。以董小晖的家庭条件，20块钱似乎不太现实。
“好，我想想办法，等我消息。”
董小晖点点头，和满脸笑容的陈小卫一起，勾肩搭背，向着食堂的方向而去。
通往食堂的三岔口，草坪上，一颗粗树下，几个流里流气的少年正在说笑，看到是董小晖和陈小卫过来，几个少年纷纷围了过来，领头的正是王振东等人的死敌张小伟。
“董小晖，站住！”
看到董小晖二人脚步不停，向食堂而去，张小伟脸色一沉，小跑几步，挡住了去路。
“好狗不挡路！不要挡人吃饭！”
董小晖看了一眼张小伟几人，就要绕开。
各团体之间水火不容，针锋相对，就如非洲草原上的动物，弱肉强食，毫不退让。
“他马的还这么牛！你们王老大都认怂了，你们几个虾兵蟹将，还张狂什么？”
小光头李涛，指着董小晖，厉声喊道。
他长的乖巧，那张本是青春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戾气。
“哎，是不是欠揍啊！”
另外一个高头大马的二愣子刘刚，指着陈小卫，气势汹汹，犹如熊大熊二一般。
不过，陈小卫、董小晖这些人，偏偏不鸟他。
“王老大要考大学，才不会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以为王老大怕你们，我呸！”
陈小卫附身抓了一块板砖，毫不畏惧，也不顾砖上面的脏泥。
“董小晖、陈小卫，你们王老大怂了，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张小伟夹克里的白衬衫敞开三颗纽扣，胸前的排骨隐隐可见。
“敲诈勒索，偷鸡摸狗，这样的钱，我可不敢用！”
董小晖冷冷一笑，和陈小卫站成并排。
“想要我们服你，你也得有哪个本事！张老大，你不会只有诈钱偷盗的本事吧？”
陈小卫的话，让张小伟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
“给脸不要脸，踏马的是不是找死？”
恼羞成怒之下，张小伟厉声骂了出来。
“伟哥，说那么多干嘛，动手！”
光头李涛说完，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匕首，招呼了一下熊大刘刚，就要动手。
没想到这些人还带有家伙，董小晖和陈小卫都是吃了一惊，各自退了几步，凝神以待。
“马的，老子今天让你们躺倒医院里去！”
张小伟也是拔出了一把水果刀来，脸上红白不定，显然动了真怒。
“张小伟、李涛，打架斗殴，屡教不改，学校正在找你们，还敢在学校里作恶！”
远处校警的声音传来，张小伟、李涛几人掉头就跑，很快到了学校的东围墙下，几人快速上墙，消失不见。
陈小卫赶紧扔掉了手里的砖头，和董小晖快步离开。
二人逃了二三十步，拐了弯，看到校警并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有校警出现，不然，今天可就要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