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宴无好宴
“大胆，给我用刑。”
鬼魅见不得光，又进不得公堂。陈梦生径直走到丘仁心的芦席前，口中默念往生咒，只看见芦席之中的尸骸上腾起了一股白烟……
周安将大堂之上的事一五一十的事全告诉了王子其。王子其听完心里也是一阵的发怵，轻捻胡须沉思不已。
两边衙役开始搅动轱辘，铁链子慢慢的抽紧，而陈梦生却是面不改色，好象这铁链子套的不是他身上。周安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要是换作平时，受刑之人现在早就痛的死去活来了。
“胡大人？”
“呵呵，洛大人早几年就被皇上革职了啊，没多久就死了啊。大师，你看王宝儿的事……？”
“啪”周安一拍惊堂木，喝道：“狂生陈梦生，你若再是胡说八道修怪本官无情。”
陈梦生叹息道：“一念之差害了两条人命，自作孽不可活啊……”
仵作刚说完那杜兰一声惊叫当场就被吓得昏死了过去，丘妙手哭喊着爬向丘仁心的尸骸：“哥啊，我一时的糊涂做成了今日的大错。兄弟是不是人啊！”
陈梦生大笑：“你好好安葬丘仁心，我们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再见面的，哈哈哈……”
“你们还呆着不动干嘛，快照大师说的办啊。”衙役们找来了竹竿布毡搭起了凉棚，又抬起芦席来到院外，县衙外的百姓们刚刚看见有衙役抬着芦席不知道发生了事，有不少的人都来看个热闹。
“有劳使者，将这丘仁心的魂魄带回幽冥，轮回于六道。”
陈梦生朗声大笑走入县衙大堂，衙役们已经把丘妙手和杜兰收入监中。
杜兰厉声道：“你是谁？为何含血喷人，我杜兰与你有仇？”
陈梦生对夜里出来的勾魂使者黑无常早已熟悉，可是这是第一次看见白无常，只见他满脸的笑容可掬倒是和黑无常完反相反。
“来人啊，去回春|药房院中将丘仁心的尸身带上大堂。”衙役带上了仵作领命而去，大堂之上只留下了哭嚎叩头的丘妙手和栗如抖糠的杜兰。
陈梦生突然开口说道：“举头三尺有神冥，善恶到头终须报。”话虽不响，但是堂上的周安，堂下的丘仁心，杜兰都是心里一震。
门事被周安的话吓住了，别说是个小县令就是来了个知府也不敢说话啊。莫非是真的有大事，门事让周安在花厅之中等待他们去禀告总管安排御史来。
丘仁心看着哭坐在地的丘妙手，不管兄弟再怎么不对毕竟是手兄情深啊，恋恋不舍的看了又看。
周安忙跟着陈梦生进了大堂，陈梦生问道：“不知道这商量是怎么个商量呢？”
杜兰此时满口是血，一张嘴吐出了几颗带色的牙齿。“杜……兰，所说……句句是实话，还大人……明察。”
“大人客气了，这是白无常应该做的嘛。”打怀里掏出了勾魂锁链往丘仁心脖子上一套。
白无常一拽铁链道：“丘仁心，我们该上路了。”
“那你可能看出那黑壮汉子的来头？”
这个胡乾思倒是个清官，他是当朝宰相张浚的门生。陈梦生也听说过这个胡乾思的口碑，心中略有一丝宽慰。
“大胆，临安县令周安有要事面见御史王大人。你们若要干阻，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呵呵，我且问你。你身边所跪之人是谁？”
“小民……丘仁心……见过大人。”这丘仁心一进县衙门，整个人就在发抖。倒是身边的杜兰若无其事的这里瞧瞧那里瞅瞅，一听县太爷问话笑着答道：“小妇人杜兰，恭请大人金安。”
“只要大师你能不去告御史公子，这一切都好说。那丘妙手和杜兰一案，本官自会上报大理寺胡大人处，押他们去大理寺秋后问斩。”
杜兰道：“小妇人不知啊？莫非是有人诬陷吧？”
“王大人，下官已经派人跟踪那陈梦生。是不是我们……”周安举掌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杜兰脸色大变，但立即又恢复了常色。“大人，他是小妇人的丈夫丘仁心啊。”
“回老爷的话，小人确已验明死因。此人为砒霜所毒死，全身骨头有乌黑之色，头骨还被钝器击碎了三处。以小人观察死尸的腐烂来看应该死了有六七年之久了。”
“下官临安县令周安参见御史大人。”
周安细细打量着地上的瓷坛，只看见那瓷坛上贴着一道符咒，但是周安感觉到公堂之上一下子变的阴气阵阵，后脖子上凉嗖嗖的……
陈梦生说道：“这两个恶人问斩之后，幽冥界四司自会惩治他们。你兄弟丘妙手不孝不义会受那刀山火海，剜心火刑之苦下辈子将会投畜牲道，变猪变狗任人宰割。那恶妇杜兰下辈子会投饿鬼道，做那食屎饿鬼。”
午时刚过衙役们抬着一苇芦席走进了县衙，仵作掀开芦席尸臭充满了整座县衙。仵作是个年过半百的精瘦的老头，常年的和死人打交道老头看上去有些阴沉。
陈梦生掐指念诀，凉棚之中多了一个全身穿着素白，手持白色牌幡的鬼。那鬼一看见陈梦生忙上前施礼，道：“幽冥勾魂使者白无常见过大人。呵呵。”
周安看了一眼陈梦生道：“好汉，这你看该如何是好？”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人？”
周安饿着肚子在花厅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御史王子其。王子其本不想见这七品县令，但是回头一想这周安若无要事也不敢来这御史府啊。
周安陪着笑脸走了过来道：“大师，你看这案子已了结了。那王御史公子之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商量商量啊？”
“啪”周安上案桌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刁民，现在后悔已是于事无补了。来啊，给我先打二十大板，将回春|药房作价变卖安葬丘仁心！”
白无常笑着说道：“呵呵，丘仁心你莫要再看了，快随我来。判官大人，白无常先行告退，后会有期。”说完拽着铁链，拖着丘仁心从人墙之中穿身而过。
“是，今日有一个刁民状告御史公子王宝儿。”周安从袖子里掏出那张状纸，王子其接过草草看了几眼。
“你有何事？”御史王子其没好气的问道。
“免礼，有什么事快说。”
陈梦生等丘仁心尸骸上的白烟散尽，拿起了瓷瓶揭去瓶上的安魂咒，丘仁心的鬼魂从瓷瓶中飘出。今天在县衙大堂之上发生的事丘仁心都看到了，凉棚之中丘仁心向着陈梦生跪拜。
两旁的门事一看来了个小小的七品的芝麻小官又是两手空空，正欲逐客推人。
周围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只听到陈梦生在自言自语，但是从那凉棚之中却传出了浓重的阴气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人们都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
“回大人的话，那黑壮汉子既不洒黄纸招魂，又不抛铜钱引路……。小人实在是看不出来头。”周安一时无语，静观陈梦生所为。
“慢”陈梦生打断了周安的话，拿起了地上的瓷瓶。
衙门里里外外的人都看呆了，死人身上还会冒白烟？周安悄悄的问忤作黄石：“这是怎么回事啊？”
“停，你可肯说实话了？”
“哥，哥，妙手错了。哥啊，妙手不是人啊……”丘妙手痛哭流泣的叩头不止。
“你将那丘仁心的尸骸移至公堂之外的院里，搭起一丈凉棚。我要超度丘仁心化解他的怨气渡他轮回。”
周安用衣袖掩住鼻子看了看身边的陈梦生，无奈的起身下堂匆匆一瞥那几乎烂成骨架的死尸。“仵作黄石，你可验明死因？”
“就为这点小事？周大人这种案子还要来问老夫？”
“你身为父母官，却不为民做主，留你这狗官何用？”陈梦生手提着降魔尺向着公案之上走去。衙役们都害怕陈梦生无人敢上前阻挡，纷纷萎身后退。
周安一正色，惊堂木一拍厉声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堂下跪着的丘仁心哆嗦着了看身边的杜兰又看了看周安最后又看了看闭着眼睛坐在地上陈梦生，嘴唇蠕蠕而动似乎有话要说但停顿了半晌一言不发。
“王大人息怒，只因那告状之人本事了得。大堂之上水火棍，铁刑对奈何不了那陈梦生……”
“那原来的大理寺中洛时祥呢？”
“恩公，让我再看看我弟弟。我走了可是心里还是最放心不下他啊。”
“啪”，周安惊堂木一响把堂下两个人吓了一跳。“大胆刁妇，不用刑量你不会说实话。来人，掌嘴。”衙役手里拿着厚竹片子，“啪，啪，啪……”。这几下竹板子下去，那杜兰原本还有三分姿色的脸蛋肿的象块发糕一般，红紫发亮。
“刁妇住口，丘仁心本官问你她说的是真话吗？”
“哈哈，我陈梦生为苦主丘仁心申冤所说句句是实。你这昏官不分清红皂白，滥用私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枉死在你手中？”
凡是官府里靠吃死人饭的忤作大多知道一些鬼灵之事，但是阴眼未开也只能和平常人一样看不到鬼神。黄石答道：“大人，这位高人在化解死者的怨气。大人你请看这白烟散尽之后，死者的魂魄就会安心去阴间投胎了。”
周安一瞪眼道：“今日上县衙，你们可知所为何事？”
半个时辰过后，衙役将‘丘仁心’和杜兰带上县衙大堂。“报大人，回春|药房丘掌柜夫妇带到。”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功又有衙役一瘸一拐的回来了，支支吾吾说道：“报……大人，小人到御史……府要提那御史公子……王宝儿却被……御史府上的家丁一顿毒打……”
陈梦生哈哈大笑：“你这贱人，就只因那丘仁心不喜房中之事，你竟勾引其弟气死了你公公，后来被丘仁心发现了丑事，将其毒杀埋尸于院中。”杜兰没想到自己一直觉得不会有人发现的事，竟会被这个陌生人知道的一清二楚，整个人一下子象是被抽去了脊梁骨瘫软在地上。
周安来到御史府门外，只看见送礼之人都排成了长队。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御史大人几天后就要过六十大寿，这王子其深谙为官之道和满朝的百官关系都不错，百官们也明白王子其能得宠于宋高宗又能在宋孝宗手上混的风升水起，这日后的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
陈梦生冷冷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这狗官是如何个秉公办案的。”说完竟在公堂上盘腿而坐不再去理那周安，袖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瓷坛放于身边。
陈梦生继续说道：“你只知道你和丘妙手之事被丘仁心知道后，有损颜面就下了毒手。可是你却不知道丘仁心当日已经决定让你和丘妙手一起过日子才会喝下那杯毒洒。丘仁心死后还是放心不下丘妙手，放心不下回春|药房，阴魂几次相助于你们。你们却让道士镇住其魂魄，你与那王宝儿的奸|情丘仁心也是知道却苦于不能告诉丘妙手。”
“是啊，胡乾思胡大人啊。”
“给我用力。”由原来的两个衙役已经增加到了四个衙役。铁链子因受力而微微发颤，四个衙役额头青筋爆出，呲牙咧嘴连吃奶的劲都使上了。陈梦生双手各抓住一端铁链狠狠一拽四个衙役都被拉倒在地，陈梦生打怀里掏出了降魔尺往身上的铁链划去，铁链子就象是快刀切豆腐一般散落在地。
周安莫名其妙的看着陈梦生笑着扬长而去。“备轿，去御史府。”
陈梦生就冷冷的看着衙役们搬来了铁镣套在自己的腰腹之上，铁镣两边各有一个竹制的轱辘。只要这轱辘一抽紧再硬的人都受不了，衙役们知道县太爷今天是动了杀机，堂上的那个黑壮汉子一会就要死于这铁刑。挨了铁刑人的从外表上看不出伤，但是肚子里却已经是肝肠过断，不消半日就会活活痛死。
“你……，你……，好大的胆子。”周安被眼前的这个人吓的目瞪口呆。
周安路过大院时想起陈梦生所说之言，一指衙役们道：“你快跟着刚才那个黑壮汉子。你还有你把这丘仁心的尸骸去好好葬了。”
“哈哈哈，周大人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个陈梦生，你去安排下吧……”
“是，是，不知道大师还有什么吩咐？”周安媚笑着问。
陈梦生看都不看周安，指了一指堂下跪着的一男一女。“先把这案子审了。”
“且慢，好汉有话好说。本官这就去拿下那些人犯，你们还愣着干嘛，速速去将回春|药房的丘掌柜夫妇两还有那王宝儿带上堂来，本官要秉公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