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暗涛
水面上，刮过一阵阴风，就天色也一下子暗了下来，阴沉的竟像是要下场暴雨。
“怎会这样？”
船上几位同行的伙计，吓得脸色骤变，又不敢靠近船舷，这时正匍匐在甲板上。
“哗啦~”
江面上到处都是几尺高的浪头，更骇人的是，翻滚的波浪中，波竟泛起一片灰白，若是细看，竟是夹带着森森白骨在里头。
就像是数年前殒身江底的冤魂，此刻正踏浪索命而来！
船老大这时也不邀功了，他脸色铁青，正把预留在船上的几颗猪头、羊头一股脑地丢下水，不停地磕头祈求。
“鳖老爷息怒哎~！！！”
“息怒个屁！”
苏铭可不像他这般软骨头，没好气地一把提起他，又向着其他伙计沉声道。
“你们好好划船，其他事我来！”
他心中已经确定了七八分，这老鳖经十有八九也是冲着他来的。
桥上被人下了咒，走不得，先是逼他上船，偏偏前面三拨人都没事，一到他这就出了乱子。
这已经不能用倒霉解释了。
阴风吹得他衣袍啪啪作响，苏铭右手持刀，纹丝不动，紧紧盯着那巨大的漩涡。
伙计与船老大拼命地摇着桨，摆脱吸力驶回岸边。
耳边却听得阵凄惨叫声。
连忙望去，只见正有只惨白的手臂，竟欲从水中爬上船来。
“水鬼？”
苏铭一惊，心里倒是明白，这江中鬼祟，皆听老鳖精号令，如今这些冤魂，想要扯他们下去做替身。
顾不得计较，心念一动，指尖生出一朵淡蓝色火苗，向着水鬼弹去，船边瞬间燃起一朵漂亮的火花。
那水鬼身上顿时呲呲作响，燃起阵阵火焰，惨叫一声，直接炸开一片水雾。
这边刚解决麻烦，却听得船体传来一阵咚咚拍打声，有伙计探出头望去，吓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绝望道。
“哪来的这么多水鬼！”
不知何时，船周围竟飘起了一大片惨白的死人。
它们一个个被泡的肿胀无比，臃肿数倍之多，这时正张着大嘴，翻着灯泡般的白眼，仰面划来。
伸出惨白的手掌，抓住船舷，不让上面的活人离开。
枉死水鬼就是这般不讲道理，他们或是自己失足，或是被江中邪物害死，怨气极大，但这时，偏不去找害他的始作俑者。
而是循着活人的气息，多拖几个人下水陪他。
“该死的！”
小船猛地一停，被拽得颠簸，有几个伙计身形不稳，差点被晃飞了出去。
于是苏铭又祭出魂火，让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再死一次。
一番船舷守卫战，打得苏铭消耗颇多，这水鬼就像是雨后春笋似地不断冒出，也不知江底埋了多少枉死之人。
已渡了江的伙计，看到这般诡景，也不敢贸然下水相助，不禁急得跳脚。
遥遥看到秋玲抓出几大把香，一并子点着，也不知要放啥大招。
也就在这时，几道模糊矮小的白影，不知从何处飘入船中，向着那欲将上船的水鬼们又是挠，又是打。
“老爷，狗蛋找了些伙伴助你~”
苏铭一看，竟是那大头小鬼助拳来了。
不光是他，还带了五六个身形和他差不多的小鬼，也不讲究什么章法，对着水鬼们一阵拳打脚踢。
“狗蛋，好样的！”
只可惜来不及窃喜，漩涡处，忽地风浪激涌，扬起数丈波涛。
刹那间水雾蒙蒙，隐约中，水面下一个庞大的影子，震起层层波纹，向着小船靠来。
耳边也传来一阵沉闷苍老的声音。
“船上的，可是来自高阳的小公子？”
“有故人专来寻你，托老夫留下小公子几日，还请下来水府一叙可好？”
苏铭震了震，打量着水底那半挂卡车大小的鳖影，心里头惊得差点骂娘。
进了水府，当你座下水鬼？
“……”
“好你大爷！”
一时间感到棘手无比，百年鳖精这么大块头？怕不是上千年都有了吧，双方完全不是一个一个体量的。
光是离着这么远，扑面的阴气都如刀锋割面，得亏他是凝气境，要不此刻，连站都站不稳。
这还怎么打嘛！
也不再藏着掖着，一下从胸前摸出块黑漆漆的令牌，高高举起道。
“吾乃赤蛟帮九掌柜座下行走，你敢阻我！”
此物是临行前何九交给他的保命法子，现下情况危急，也不得不借势了，就是不知能否镇住这老东西。
那水底老鳖闻言沉默片刻，似在分辨这令牌真假，旋即又嗡嗡地回道。
“老夫年纪大，这眼睛也花了，有些看不清。”
“不如小公子再离近点？”
竟是连赤蛟帮的面子都不给？
苏铭心一颤，知那老鳖是王八吞秤砣，铁了心要将他留下，沟通是起不了作用的了。
也就在这时，一条麻绳，竟突兀地凌空窜来。
它跨过阴风巨浪，横在半空，长约数百米，像竹竿似的挺得笔直。
一头正落在小船顶上，顺着看去，麻绳的另一头，竟是落在对岸边，已过江的那处人群。
秋玲正一边跳，一边挥着双手喊着，可如今风大浪大，却是什么也听不清。
不用说，这定是秋玲使出的把式。
“扯好了！”苏铭大叫，明了这是想把船上的人拽去对岸。
伙计们顿时弃了桨，拖拽起麻绳，一股子浪涛打来，差点把小船掀翻。
几个人卯足了劲儿，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可船只动了不到一寸的距离。
再看去，扒住船舷的水鬼，竟是愈来愈多，狗蛋带来的小伙伴们，已是招架得有些吃力了，隐约有被反打得趋势。
“坚持住！别被吸走咯！”
苏铭又喊了一声，用力吸了口气，直接朝那黑漆漆得江里面跳去， 砸出一道水花，便消失不见。
船老大震惊，高呼道：“壮士！别扔下我们啊！”
船底下，苏铭感觉像是跳进了冰窟之中，那水像是长了刺似的，噌噌地往他骨头里面钻。
眼前也是灰蒙蒙一片，脚下更是像卷进了水草里，连蹬水都使不上劲。
心里一慌，又觉得有什么东西趴在了自己背上，随后，体表被一层光圈笼罩，便觉得种种拉扯感散去了不少。
苏铭心知这是狗蛋见他受阻，又来助他了。
视线逐渐清晰，苏铭找到了吸附在船周身的水鬼，一个个抽刀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