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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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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山脉,高耸入云,黑魆魆的山谷,幽深且静寂。时值午夜,苍凉的风,从鬓角悄悄地路过。

    突如其来的一场夜雨,森寒刺骨,雨声在耳边,噼里啪啦的作响,就如一场恢弘的乐曲。

    蚀灵的雨,在慢慢地洗刷着这片黑暗的山岳。有些古怪的生命体,被雨水冲刷后,渐变得萎蔫。黑暗中,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是痛彻心扉的哀叹。

    雨越下越大了,那些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的光点,正在慢慢地寂灭。

    恩允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想到的,仙魔青冢中,很有可能已经发生了异变!可那些即将醒来的怪物,又该如何定义呢?”

    此时,浩瀚的山岳间,再次出现了一阵阵沉重的呻吟,瑶尘不知去了何方,尾随在他身后的那群鬼僧,亦销声匿迹了。

    黎天渊的气息,也变得微乎其微,直至,山岳间,传来一阵阵怒吼,继而是兵器相互碰撞时,发出的巨响。

    瑶尘,若是爹爹派你等前来此境的,那我们便是站在同一战线上,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心底那微乎其微的呐喊,像黑夜里一柄烛火,微微闪烁,将逼仄的心房映亮。

    冰冷的雨水,打落在肩头,打落在茂密的发丝间,然后是渗人心魄的凉意。

    阵阵喊杀声,更似是一片鬼火,时而闪现,时而又消失在漫世界的黑暗中。

    夏炎皱了皱眉,手中的影刃,释放出幽绿色的光芒,将他模糊的容颜,慢慢地映亮。

    恩允站在远处,他没有忘记夏炎,他很平静的站在远方,他的心,空旷且辽远。

    他微微笑了笑,喃喃自语道:“这种时候,正是鲜血沸腾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恩允的身份不详,他更像一个异域来客,突然出现在那座恢弘的塔楼中,夏炎也犹记得那张巨脸,记得恩允嚣张且狂妄的笑靥。

    在恩允的面前,黎家长老黎殷俊尚有一分谦卑,可见恩允的强势。

    可无论是黎殷俊还是黎天渊,他们皆沉睡了千载风云。

    此时,将黎殷俊与黎天渊相互对比,倒也没有什么意义。

    毕竟,两人皆在藏势!

    来自异域的鬼僧,自是高手,可他们既接受了夏墨的托付,想必,那消失在江湖已久的夏墨,其战力也定是凌驾在鬼僧之上。

    可在瑶尘的言谈中,夏炎亦注意到一个细节。

    夏墨乃是来自东荒境

    这个消息,无疑是令人震撼的,这也在佐证着姬长天关于东荒境的论断。

    如今,这片幽寂的山谷,变得沉重且压抑。就恍似黑暗中,隐匿着无数的猛兽,它们始终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盯着自己那忐忑不安的心路。

    弘大的声息,却隐约间,透露着岁月的疲倦。

    黑暗的山岳间,是青铜与木头,相互磨合的声音。

    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在朦胧的雾气中,早已伫立在了那里,却很诡异的被所有人忽略了。

    蚀灵的雨,越下越大,那些晦暗的魂光,时而明亮,时而又变得模糊。若是,蜡炬在风中,反复的摇曳,那也定会熄灭吧!

    随着青铜门的出现,苍凉的寒风中,隐隐约约,多了一些古老的圣灵。

    这一刻,只有夏炎能够捕捉到那些圣灵的踪迹,因为,他心底有一页宣纸名为神印。

    之前,他便收集了天魔的灵魂碎片,既是天魔,其灵魂中隐含的伟力,自不必怀疑。而那些能量,也暂且沉寂在他的灵魂深处。

    待来日,精修武道之时,那些浩瀚的能量,也自会被他所用。

    古老的圣灵,与古老的先人,一同醒来了,这片黑暗的山岳,究竟隐藏着何等惊天秘辛,还需时间静静地磨合之后,才可慢慢地挖掘出来。

    夏炎的心底,多了一分喜色,因为这些古老的圣灵,可以为自己所用。圣灵的出现,是一件极为隐秘的事。

    此次,前来仙魔青冢,夏炎早有预估,他不会以为,仙魔青冢的存在,只是为了映衬神一洞天。

    贵为仙魔青冢,乃是人间的一片秘境,若不是偶然来到罪恶之城,若不是黎霜等人的引导,大有可能会错过这份机缘。

    目光神往的望向远方,神秘的圣灵,徘徊在夏炎的身畔,他们似有意识,后来,夏炎的心底,是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他心底一滞,他也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看来那些圣灵确有意识。

    当他们涌向自己时,夏炎的心底,有一片沧海,名为气海。他犹记得,小师姐仙仙心底的那片海,名为忘情。

    古老的圣灵,涌向自己时,夏炎心底一怔,他也渐渐的意识到,这群圣灵居心叵测。

    他们想要夺舍夏炎的灵魂,他们想要占据夏炎的命源。

    看来,想要得到上天的恩赐,也是定要付出一分代价的。

    他微阖着双眸,身体静立在半空,在风雨中,他更像是一座冰冷僵硬的雕塑,为世间所不容。

    黑暗中,密密麻麻的雨水,打落在夏炎的额头上,此时,他的身体四周,多了一片微弱的银华。

    他紧咬着唇,他的脸上,布满了汗珠,他在与上天较劲,可此时的他,却有些吃力。

    怎么办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那些意识,悬浮在灵魂的尽头,那片壮阔的沧海,泛着一层层浪花,当一阵狂风呼啸而至时,浪抵苍天!

    “公子?公子?”唯美的丽人,站在浩瀚的沧海间,孤单的岛屿上,盛放着一片片花海。

    菩提树下,苍老的男人,阖眸坐在绿荫下,手中握着一串佛珠,似在打坐。

    模糊的意识,像盛夏之际,璀璨天光下的一片泥淖,渐渐干涸,却依旧折射着浩瀚天幕上,那一缕缕轻柔的云线。

    晴雪将脸慢慢地凑近,粉色的唇,轻轻地落在夏炎的额头上,一股精纯的能量,像水一样,慢慢地浸入夏炎的意识中。

    “公子!你会没事的!”晴雪的脸,已有些苍白,那深情的一吻,似乎耗尽了她的内力。

    坐在菩提树下的老者,身体静静地悬在半空,大道经言,老者手捻佛珠,他的指间,慢慢地释放出一缕缕白光,白光晶莹,蕴含着浑厚的内力。

    当他松开手指时,佛珠悬在半空,一刻后,竟化为一片山岳,从半空轰然落地。

    无数的圣灵,浸泡在沧海之中,他们的身上,涌现着无尽的灵气,他们浸泡在沧海中,他们欲将沧海归其所有。

    立在天幕上的老者,正是栾天,而那位美妙的女子,也恰是晴雪!

    佛珠从半空,猛地坠向沧海,汹涌的潮汐,足以淹没一切。

    当耳边的声音慢慢止息,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圣灵幻化出人的模样,成百上千的圣灵,面对苍天,一脸绝望。

    他们或许没有料到,自他们深入沧海之际,他们的命运,便已然终结。

    这片看似年轻的沧海,实则隐匿着无尽的诡力。

    世间内生沧海之人,可谓寥寥无几。

    拥有心海之人,道已通天。在上古传说中,也确有其人,可这寥寥万载风云过后,内蕴沧海之人,世间也再无听闻。

    栾天借助佛珠,将圣灵镇压在此,他暂时让那些圣灵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苍天之上,一页宣纸,晃晃悠悠的落了下来,宣纸乃是神印,它像一道掌印,将圣灵镇压,直至他们再也没有力气,破开神印的伟力。

    晴雪的面色,有些苍白,可当她看到夏炎再次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时,她慢慢地松了口气,心也暂时平静了下来。

    “晴雪!你怎么了”

    他睁开双眼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在关心自己。

    所以,心底的那些冰川,在相互碰撞时,也在慢慢地融化。

    那片温柔的暖意,大概会延续许久许久吧!

    公子,若是有一日,晴雪离开了你,请勿要伤心

    这些情绪,只能藏在心底,因为提起来时,心底就很难受。

    那些还未风干的泪痕,随着一声哭泣,也再次将双眼蒙住,模模糊糊的白光下,是晴雪又悲又喜的瞳子。

    “晴雪!谢谢你了。”他变得很笨拙,这一刻,他再次成为了落魄山上,那个整日无忧无虑的少年,他回到了过去,可恍惚间,时间忽的将他拉至近前。

    所有的画面,都在破碎,就像一块完整的琉璃,忽的化为一片碎片。

    那么,心底的沉痛,亦是真实的吧!

    简简单单的语言,包含了太多、太多。

    晴雪微微笑着,她自然清楚这个口齿笨拙的少年,心底的所思所想。

    “公子!晴雪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公子。”后来,清晰的语言,渐渐变得模糊,那些破碎的流年,折射着时光无尽的悔意与骄傲。

    站在孤岛上的夏炎,捂住自己的双眼,直至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此时,神印镇压着沧海中的圣灵,他心有所感,他知道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他再次变得坚强。

    “你们的命运,就此终结吧!”当泪水朦胧了双眼,当大笑模糊了心性。

    他猛地跃至半空,他大喝一声,“收!”

    这里开始下雨,下起了一阵绵绵无期的雨水,雨水蚀灵,原本高傲的圣灵,此时却跪在地上,他们在祈求夏炎能够放他们一条出路。

    可少年脸上挂着的那分厉笑,却是如此的残酷、冰冷。

    我送你们最后一程吧!

    当手中的影刃,脱手而出时,浩瀚的天幕上,万千剑影,如雨水,窸窣落下。

    雨势雄浑,万千剑影,在眼底疯狂的闪烁,这一切终有了结局。

    声势渐尽,圣灵的魂力,融入沧海之中,这片瑰丽的沧海,终又多了一分灵气。

    无尽的灵气,化为一片模糊的海雾,朦朦胧胧,将眼前一切遮掩在其中。

    没有人发现圣灵的出现,直至,他们消融在夏炎的体内。

    无尽的气息,徘徊在夏炎的灵魂之境,天魔灵魄,圣灵,之后会统统化为他的气力。

    此时,再次出现在仙魔青冢,却见姬海恩正拄着头,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海恩!你在作何?”看到姬海恩那双灵动的瞳子,夏炎的脸上,亦多了一片灿烂的笑意。

    姬海恩皱了皱眉,道:“小哥哥!这等时候,你还能睡得着啊!”

    “啊?”夏炎一愣,当他再次回神之际,远处的青铜大门,已经慢慢敞开了。

    青铜大门通往何方?自己的未来又在何处呢?

    这一刻,时间恍似业已停摆,深山中,变得无比静寂。

    恩允一脸震惊地立在青铜大门面前,这一刻,时间或许真的已经凝固了吧!

    瑶尘面有忧色,死在他剑下的人,已不计其数。

    东皇境已有无数的宗门,得知圣物出世的地点,方才深山之中,兵器与兵器相互碰撞的时候,也是烈血在剑锋上迸溅之际。

    此时,身披黑袍的鬼僧,依旧在山野间闪现,青铜大门,开启之际,也是隐遁在黑暗中的势力,真正显山露水的一刻。

    古老的宗门中,有一方与黎家、姬家作对的族裔,名为辰家。

    一脸厉色的辰家公子——辰颐,就在为数不多的辰家一脉人马之中。

    手提长剑的辰颐,生性傲慢,且不愿低头,也难得,在辰家青年一辈中,辰颐的武学亦令他不必低头。

    眼神迸溅着一片烈火,辰颐随手将一位死在剑下的黎家后生的头颅,甩向一旁。

    “没想到千年之后,你黎家一脉,依旧如此羸弱!”辰颐狂妄的大笑着。

    可他的笑声,仅仅弥留了一刻,便被一柄锋利的长剑,取下首级。

    黎天渊用舌尖舔舐着剑锋上的鲜血,脸上多了一分古怪的笑意,“是啊!我们黎家一脉,依旧如此羸弱!”

    谈笑间,黎天渊的身影,诡异且模糊,他每踏出一步,便会有一人死在他的剑下。

    山林中,雨水变得茂密,黎天渊又将一个人的尸骸,随意地甩向一旁。

    “你们辰家一脉,可真像一群蟑螂啊!”他无畏的笑着,他的笑意里,迸溅着血光。

    隐在暗处的辰家长老,亦是千年之前,在江湖上,大行其道的高手,可,此时他们却隐遁在暗处,极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愤恨。

    “黎天渊,暂且让你再笑一段时间吧!”辰家一脉的辰傲天,在千年以前,便扬名于天下。

    辰傲天与黎天渊乃至姬远玄、姬长天齐名。

    他们不像黎天渊,只为了杀戮,他们紧紧地盯着浩岳深处的那座青铜大门,作为之后独步武林的利器,神一洞天中隐藏的圣物,比杀戮更有魅力。

    可黎天渊似乎深知他们的想法,所以,他更加肆无忌惮了。

    无论,辰家一脉的后辈,藏在何处,也无济于事。

    而前来的杀戮的不仅仅是黎家,那些隐在暗处,身披黑袍的鬼僧,亦是嗜血之辈。

    后来,夏炎才知道,原来这片山岳名为镇灵山。

    是黎天渊告诉他的。

    看来,千年之前,黎天渊便曾踏足此地。

    黎天渊的心底深明隐在此处的凶物,他也深深地明白,若是命途里,没有大机缘,那即便拼上了全力,也仍无法得到圣物。

    所以,黎天渊就干脆放弃了圣物,出现在镇灵山中的他,此次只为杀戮!

    当天光渐盛时,浩瀚的白光,犹如沧海般,慢慢地笼罩了整片山岳。

    站在青铜大门前的背影,被浩瀚的白光,拉扯出很长的一段影子。

    他孤独的站在青铜大门前,凄楚的背影,是唯一的感情基调。

    他是谁

    夏炎揉了揉瞳子,喃喃自语道:“我的心,为何会这么痛?”

    而此时,瑶尘一脸惊骇,道:“是夏墨大人。夏炎!他是夏墨大人!”

    夏炎心底一滞,那一刻,他的心似乎跳慢了一拍。

    真的是爹爹吗?

    真的是爹爹他老人家吗?

    他的心,在砰砰砰的跳着,沉重的心跳声,像白水在沸腾。

    恍恍惚惚,或是错觉,当夏炎再次望向青铜大门时,那个身影,却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爹爹

    你在戏弄夏炎吗?

    爹爹

    你就不能让夏炎见一面吗?

    爹爹啊!

    夏炎的心好痛,好痛

    瑶尘的眼神,变得晦暗,他从腰间拔出长剑,随手一挥,血水迸溅,他厌恶的吐了一口唾沫。

    你们勿要怪罪贫僧。

    贫僧在度人,也在度己。

    夏炎的眼神,像瑶尘一样晦暗,可此时的夏炎,却握紧了手中的那柄长剑。

    消失已久的恩允,再次出现在夏炎的身畔。

    恩允面色幽寂,道:“夏炎!这一次,它们可能也会出现了。”

    “它们?”

    “嗯。是远古凶魔!”

    远古凶魔

    听起来也觉得暴戾!

    “还有弑天者,弑天者也会出现!”沉默了半晌后,恩允长吁了口气,那一刻,他眼中的光,皆已熄灭。

    无论是远古凶魔,还是弑天者,皆是自己无法战胜的吧!

    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却被一股异世力量,支撑着,再次令夏炎站立起来。

    你不必怕,尽管冲就是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心底一滞,恍恍惚惚,犹如做了一场浑浑噩噩的春秋大梦。

    醒来时,他愕然发现,是那个人的背影,他似乎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叫

    慕容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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