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收假
饭后江弋又跟着段旬在镇上转了两圈散步消食,他这才知道这几天段旬一个人竟然几乎跑遍了甘泉村和下面桐怀村,把连绵的这一片山几乎都走了一遍。
他们这里的山是都不高,但这一片加起来面积也够大了,江弋听说时还是不免咋舌。
“那你这也是挺累的。”江弋这几天就在他家和聚居点跑了两趟都觉得挺累。
“还好,这山不险。”
“等我回中京吧,给你把锻炼提上日程怎么样?”
“好啊,我回去打算练车,感觉时间一下子充实起来了!”江弋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现在大三,课已经没那么多了,在上辈子记忆里,他大三的时候抽空打了三份工,一个是为了给当初的帮过他家的亲人攒钱还债,虽说他们都不催促,钱还是要还,另一个是为了房贷,县城的房子到现在还没还完按揭,如今已经挂出去倒是终于不用再考虑这事情了。
段旬特意转头瞅了一眼江弋的神情,见他还挺高兴,没有什么休息时间被占满的苦恼,这才点头。
“行,我找时间给你录一下,你这几天可以先看看。”
江弋闻言站住了脚步:“那,段哥,你现在能示范吗,我用我手机就存了。”
段旬也停住脚,昏黄的路灯下,眼尖地看见身边人耳朵尖的颜色有些深。
他四处看了看,走到路边灌木上捡了根枯枝,回到路灯下站定。
“当然可以。”
于是,江弋看到了他此生见过最凌厉和肃杀的一场剑术示范,这不像是在表演,也不像是段旬口中所谓强身健体,这套剑招的每招每式,都直取对手要害,那是杀招,势如破竹,甚至那根用来演示的枯木,没有坚持过一分钟,就竖直地被从中间劈开,当时江弋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真实存在的剑气。
枯枝断了,随后段旬的动作却并未停顿,而是丢了树枝,双指并拢,徒手继续演示。
江弋的视线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他生怕自己的注意力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前面剑若翩鸿的男人吸引去,导致视频录制得不完美,那就是罪过了。
几分钟的剑法,视频里段旬收了势重新停在路灯下的时候,江弋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好帅啊段哥!好凶的剑法,以前从没见过,你怎么做到还能跳的那么高的?我能学得会吗,这么难。”江弋终于回神,小心保存了视频,抬眼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一开口就是十分的兴奋。
“可以的,忘了刚才说的,你有灵气蕴养,体术训练和普通人比起来只会事半功倍。”段旬刚才已经和他说过了琅玕子实带给人的改变,还有江弋抱在怀里地那盆桃儿七,也是被灵气浸染之后才生了几分灵智。
“至于剑法,你先回去看,可以琢磨琢磨,别自己练,跑步就行,每天跑一跑练练耐力,这个才是不能断的。”段旬怕他自己随意练剑伤了身体,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江弋自然知道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
“练得好有奖励。”段旬接过江弋手里的盆栽,两人往回走。
“奖励?是什么!”江弋高兴起来。
“还没想好。”段旬轻飘飘道。
“那也好,有礼物就挺好!”江弋也不失落,还是很高兴。
第二天两人没急着上山段旬驱车送江弋去政府相关部门交了宅基地的资料,假期中只有值班人员,江弋得到一句会尽快办理,就跟段旬一起出来了。
这时候上山时间正好,江弋联系的建筑垃圾清运车应该就是这时候上山。
果不其然遇到了正在山路上小心按喇叭的大车,几辆车一起到了江弋老屋门前。
江弋还是给每人送了水,段旬在一边散烟,寒暄几句来人就干活去了。
江弋看着段旬动作熟练地收起烟盒,忍了又忍,还是问了:“段哥,你也抽烟吗?怎么没见你自己抽烟?”
“不抽。”段旬很不怕冷,今天凉风习习,他就穿了件米灰色的长袖体恤,还背着他那万能的黑白色运动包。
“以前也没这习惯,但是研究生那会儿老跟着老师跑山里,跟乡亲交流不太顺利,都有些怕我吧,就习惯带包烟和打火机,散了烟也就好说话了。”
还有这一出呢,江弋想,他倒是一直没感觉段旬有什么可怕的,可能人和人气场不同吧。
“这样。”江弋又问,“今天你还上山吗,现在过去?”
段旬摇摇头:“不忙,等这边忙完,下午先送你。”
江弋下意识觉得自己耽误事儿了想推拒,视线对上段旬带着征询的目光时,还是点了头:“谢谢呀。”
“你不觉得我跟着你回老家是打扰你,我已经很感谢了。”段旬道。
“怎么会。”
建筑垃圾清运倒比昨天还麻烦些,只是这次人手也要多些,几辆车来来去去,半下午才终于全部清理完。
江弋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空旷的土地,转身上了车。
段旬开车,江弋几乎没晕过车,他在车上掏出手机给他舅舅发了个消息,顺手把五千块钱转了过去,没多久就接到他舅舅打来的电话了,江弋紧皱着眉头,预演了一下他一会儿会有的说辞,才慢吞吞接了电话。
“小弋,怎么还把钱还回来了,你的病好全了没有?”他舅舅说话有些含糊,感觉像是喝了酒。
“好全了,家教结了工资,现在有钱,就先给你了。”江弋垂眼。
“噢噢好全了就好,那就好那就好。那你那边家教还在上吗,舅舅记得你教的是初中数学啊,这你看你妹妹也是明年就要中考,你看她能不能请你当老师啊?舅舅按照你的价格给钱的。”江弋倒是没想到他喝多了还能想到这个,想来是以前也盘算过了。
“舅舅,我暂时没时间。”抿抿唇,江弋看了正在开车的段旬一眼,张口就来,“要去实验室给师兄帮忙,学业有点忙,家教工作过段时间也要辞了。”
“你忙啊,那你忙吧,我让你舅妈再去找找人,你要是认识什么靠谱的人给舅舅介绍一下啊。”他倒也不纠缠。
江弋应下了,没说几句挂了电话。
舅舅这套话术其实他以前也听过许多次,不过都是有求于他爸他妈,时常会明码标价请他们去帮忙做事,带孩子或者送货,或者做宴席,光是江弋这个小孩知道的都不下十次,但那所谓明码标价,据后来他爸妈闲聊说的,那是一分钱也没给过。
江弋第一次知道这事的时候,头都要气炸了,他家是穷,却不好叫人这样作贱的,只想不管不顾去理论。
但不太好的是,他还有个外婆住在舅舅家,也是出了名的拉偏架,妈妈也会心疼她自己妈妈,最终还是选择了施展眼不见为净大法。
他妈妈是不够狠心,也可以说优柔寡断,但是,这件事情的坏人不是她,江弋短暂地怪过妈妈,很快又感觉到了更多的心疼,那时候他心底泛起了那些名为无奈的情绪,他想,妈妈在面对外婆的时候,该是有多痛苦。
鉴于以前那些“前科”,江弋一丁点都不相信他的舅舅会对亲人做到明码标价,他的好和义气都是面对外人的和至亲的,至于他们这些普通亲戚,那都是吸血用的,跟蚊子一样,吸血的当下还是会嘴甜地试图软化一下关系,过后就不会再管你怎么恶痒恶痛了。
江弋长长出了口气,收了手机把车窗降了一半下来吹风。
段旬体贴地没开口,只一心开车,二人沉默着到了地铁口。
就算是节假日,他们这样偏远的乡镇也还是不太堵车,直到在看到地铁口慢慢攒动的人山人海时,江弋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收假”。
“段哥,人太多了,你车开不过去,我自己去就行,几步路。”段旬的车没能汇入正在堵车的车流,江弋赶忙阻止他,催促他原地掉头直接回去。
段旬看着那龟速前进的车流也不免有些头大:“那你先去,注意安全,手机和证件贴身放好了吗?”
这些年小偷小摸的事情已经少了很多,但在车站地铁站这样人流太大的地方,还是不好放松警惕的。
“放好了,放心吧段哥,你别等我了,一会儿你车后头也堵上的话就成罪人了。”江弋下了车,在外头朝段旬挥挥手,转身干脆地跑了。
段旬看着人慢慢汇入人潮,终于收回目光,拉下手刹观察后视镜,掉头回了大山里。
江弋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这一路上人挤人,身上真是什么味道都能有,难受坏了。
上午就回来了的卓仁笑着看江弋一边擦头发一边吃糖:“怎么样,晕机不晕机?”
“我不是跟你发过消息嘛,没什么感觉。”江弋奇怪地看他。
“我就是觉得挺好,要不你这天天晕车一点不见好的,多难受啊。”卓仁又问,“那你这趟回来的大巴呢,也没什么感觉了吗?”
“没啊,我打车回来的,大巴太挤了,我等了半个多小时没排上轮次,抢不过他们。”江弋道,“小轿车还是不舒服,得开着窗户戴耳机,司机开得本来就快,差点给我吹成面瘫。”
“那说明你这个什么,段旬疗法有用啊,他这一来,你晕车指数都指数级下降。”
“好像是,坐他的车是真不太晕车,我报了驾校,过几天就去考科目一了,我听说自己当司机疗法也能管点用。”
“那挺好,我也听说过。”卓仁想了想,好像真有这个说法,“恭喜啊兄弟,即将脱离苦海。”
“脱了苦海你再来恭喜吧,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