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且听风吟
阿拉坦看着飞蛾扑火般冲上来的小人，他觉得这十分有趣。
草原上最好的猎手都喜欢看到手的动物临死前的挣扎，阿拉坦也不例外。
元嗣眼中再也没有恐惧，如同一位勇士，真正的勇士。
刹那间，巨人的瞳孔极度收缩着。
“嘶----” 耳畔突然响起战马的嘶鸣。
火光，火光，熊熊的烈焰直冲夜空。
身披黑色盔甲的魔鬼在大帐间肆意屠戮，幼小的他躲在阿妈还温热的尸体下恐惧地看着一切。
真乃部的族人们在哀嚎。
血液汇集起来，从他的眼下缓缓流淌着，他的恐惧和刺鼻的腥味搅拌在一起流向黑色的夜空。
族人们的哀嚎声逐渐散去。年幼的阿拉坦控制着呼吸的起伏，尽量不让自己被发现。
一个年迈的的男人从马背下来，男人并没有像那群魔鬼一样穿着密不透风的盔甲，一袭黑衣。
男人身旁马在冲天的火光的映照下格外醒目，跟腱处与背上肌肉的纹理清晰可见，几乎是一件雕塑。
真乃部最大的马是他阿爹的马，可是阿爹的马，甚至还不到这匹马的马背。
屠杀族人的魔鬼们恭敬的放下手中的刀，拥趸着男人。
能被一群魔鬼拥趸的也只有魔鬼之王！阿拉坦想。
忽然，魔鬼之王转头看向他。
他看清了，他看清了，那个男人，没错，那个男，一模一样，他不会记错的。
那双眼睛。
一样的眼睛！
阿拉坦挥起拳头停滞在空中，他知道能一拳将眼前的小人轰成渣。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使不出力气？
阿拉坦，你在怕什么？他内心不断问道。
阿拉坦口中不断说着：“你不是他，你不是他，我也不是年幼的阿拉坦。”
风在耳旁呼啸，元嗣看到巨人的嘴喃喃，但是他什么也听不清。
他的眼里只有手中的剑！
直刺巨人大腿。
阿拉坦看着元嗣不禁发笑，这小小的人握剑的方式都是错的，这恐怕连他的表皮都破不开。
巨人的笑容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玄黑的剑破开巨人腿上的痂，直直的刺入进去半尺有余，巨人大腿上原本干涸的泥土在一瞬间湿润起来，黑色的血液透过泥土涌出。
“啊！”
巨人吃痛的嘶吼着，疼痛让他不断向后退却。剑势并没有继续跟上，随着巨人的后退，剑也拔了出来。
“以汝之血偿卫朴之血。”元嗣元嗣的眼中道道红丝浮现。
巨人惊慌的看向元嗣手中的剑，通体玄黑，古朴，肃穆。最让巨人震惊的是，明明剑刚刚已经刺入半身，可剑身依旧不染一丝血迹，黑的发亮。
天子剑岂可染凡俗血！
阿拉坦看着大腿上的不断喷涌的血液，愤怒地甩动着头，粪土凝成的痂掉纷纷掉落在地上。
阿拉坦害怕看到血，大帐下血流如注场景还历历在目。
哀嚎声…
哀嚎声…
真乃部族人们的哀嚎声环绕在他耳边
巨人眼中的怒火燃烧着。这怒火中是铺天盖地的仇恨。
遮天的巨拳已经落下。
元嗣根本来不及反应，连剑都无法挥出就被击飞出去，落在距离臧行冉不大一丈处。
“叮。”剑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剑鸣。
巨人瞥了一眼地上的臧行冉和元嗣，愤怒使他感受不到腿上的疼痛：“阿拉坦，不喜欢你们，阿拉坦会把你们的头颅碾碎。”
转瞬之间，阿拉坦已经来到了臧行冉旁边。
右脚高高抬起。
臧行冉浑身酸痛无比，连呼吸都变得无比的困难。也许是缺氧的缘故，她的意识越发的模糊。
臧行冉的瞳孔一片湛蓝，是天空的倒影。
多年前的镇北将军府，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男人带着那把漆黑的弓：“你在舅父这里等着。”
天空，是这么蓝，这么安静，这么干净，干净得一朵云都没有。
她静静的看着天空，希冀着有云能够飘过。
她很讨厌这种感净！
什么都没有，和今天一模一样。
“真是糟糕透了的一天……阿翁。”
臧行冉瞳孔中的湛蓝逐渐被黑影笼罩，仔细看去，那是一只硕大的脚。
她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臧行冉感觉自己是被一头雄壮的野牛顶了出去，肩膀生疼。
衣衫褴褛的少年抱着身穿盔甲的女孩。
阿拉坦一脚踩空，惊愕将臧行冉放下的李裕，嘴角裂起：“又多了一只蝼蚁，是很害怕阿拉坦杀不完吗？阿拉坦真的生气了。”
“那……那……那天的赌鬼？”臧行冉睁开眼，
“我叫李裕。”
窒息感总算消失了，臧行冉在李裕的胸膛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我知道，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息前。
元嗣在看着巨人的脚即将落下，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一个人影猛地钻出，在巨人的脚落下之前将臧行冉抱出。
元嗣起身拿起一旁的剑，迅速来到二人身边。
他的目光打量着突然钻出的人，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皮肤黝黑，五官立体，黑色的眼眸尤为醒目。
元嗣看着二人：“没事吧。”
“还好了。”臧行冉回答。
阿拉坦看着脚下的深坑，凶狠地嗞着牙，他的愤怒已经到达极点。
巨人目光凛冽的看向三人。
李裕扫向元嗣手中的剑：“你不是有剑吗？怕什么，一起上。”
元嗣低头看着手中的剑：“我……我不会用剑。”
李裕抽出臧爱亲腰间的刀，将刀尖垂在地上，冷冷说道：“我也不会用刀。”
李裕说的是真的，他从来没有练过刀，但是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谁都懂。
“好。”
元嗣抖了抖肩膀，双手紧握着手中的剑，眼中黑色的剑刃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光，充斥着肃杀之意。
元嗣向后退了一步。
“用剑的时候，只有一步可退，那就是蓄步之时，然后便不能后退，向前，向前，向前，当所向披靡。”
外祖父是这么和他说的。
元嗣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是这样吗。”
元嗣闻到了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