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交心
汪随在车里静静的坐着，任凭李渡将自己带向一条不知去往何方的路，途中偶有火车经过，轰隆隆声音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
汪随印象中从不抽烟的李渡从坐上车开始就不停地抽烟，两人都是一言不发。
等到马车慢跑着出城后，李渡将手中未燃尽的香烟丢出车外，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中取出了一个普通的烟盒，从中取出了一根与盒子画风不同的华丽烟斗，平静地将其点燃。
李渡看着手指间夹着的烟斗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将头抬起，看着没有太阳的天空，用看似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
“你对昨晚的神迹有什么看法吗？”
汪随听到李渡的问题后也松了口气心想：“看来李叔已经不那么生气了”
他回忆了一下昨晚那如同梦境一般的幻象说道：
“宏大，震撼还有压抑。”
李渡听到了汪随的回答，愣了一下，没有直接评价他的感受，只是将手放在对方的头上抚了抚，然后又问。
“你觉得神的恩赐的目地是什么？”
汪随一下愣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想不到吗？那我换个问题，如果你成为了神明，这个世上的至高存在，你会怎么看待实力远不如你的人类。
我先来说吧，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人类当成为我获取食物和乐趣的工具，就像人和动物那样。”
听到李渡的话，汪随楞了一下，讪笑道：
“李叔还真是实诚呢，不过，神可无法介入世界。
如果我是神的话，我会把自己看成国王，将人作为自己的子民，他们信仰，我守护，替他们挡去视线之外的灾难。”
李渡听了汪随的话，又看了看手中还在冒烟的烟斗，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道路两边的植物不断掠过，前方的光变得愈加明亮，他们驶出了树林，来到了火车轨道旁。
马车顺着轨道跑着，李渡将烟斗放下，调整了一下马车的笼头，然后又拿起了烟斗，看了看里面带着火星的烟草，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地说
“你对艾任王国有什么看法吗？”
一匹马在李渡说话时从两人身旁跑过，掩盖了一些他的声音，使汪随没有听出李渡有什么异常，他直接回答：
“当世最强大的国家，举国上下全民一心。
虽然是被确认是当世唯一没有神的国度，但是资源极其丰富，在没有神明的支持下，综合国力却为当世第一，
以一己之力调平各国之间的关系，维持着脆弱的和平。他是我的祖国，我认为他是最伟大的国家”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没让脸上的愠色流露，将身体转向汪随：
“你想要和平吗？你信仰知识之神吗？”
汪随笑了一下说：
“李叔你不会还在生气吧，问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对神，我没什么看法，我认为即使没有祂，我们人类也一样能发展出自己的知识。不过我还是十分敬重祂，感谢祂将人的知识向前推动了一大截。
祂也给了我们普通人不靠虚无的命运，靠努力也能拥有中心的机会，不过我对祂谈不上信仰。
至于和平，应该只有那些仗着有神明支撑的国度不想要吧，我可是和平爱好者，因为和李叔你们出去做了这么多次生意，我已经看厌了因战争带来的生离死别，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能力低微，我甚至希望这战争能够结束在我手中。
和您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因为在邓赛王国更容易获得中心的力量，我早就回到我和平的祖国去了。”
李渡听了这话，看了看那还在燃烧的烟斗，连忙将脸扭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喜悦和愤怒在脸上交替出现，显得极为可怕。
一旁又有火车驶过，巨大的轰鸣声将李渡的意识唤回，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代价已经开始支付。他赶紧用闲聊来压制自己。
“我没告诉过你吗？我也是艾任王国的人。”
“原来我们还是老乡啊，难怪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很亲切。”
“哈哈哈，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也感觉你这个小伙子很亲切，所以我才接受你父母的托付。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我也早就认可你了。
说不定你一直留在艾任王国就可以得到规则红塔的认可，得到中心，成为处刑人呢。”
汪随听到李渡的话，也觉得可惜，就跟着李渡一起笑，抒发着心中的遗憾。
笑着笑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少年没有多想，直接问出：
“李叔，啥是中心啊啊啊！”
“嘣”
汪随口中刚出现中心两字，就被李渡用胳膊用力顶到了马车上的货物堆上，李渡用左胳膊顶住了汪随的喉咙，右手仍拿着那杆烟斗。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像是有一场狂风暴雨正在酝酿。
直到汪随已经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李渡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将胳膊松开，然后悄悄地将烟斗放到身后熄灭。
汪随用幽怨的语气说道：
“李叔，你是想杀了我吗？不想说你就别说，别拿我当出气筒。你要是不能好好解释的话，回去之后我就把你店里的小零食全部拿走。”
听到这句话，本来在十分紧张地想解释的李渡索性摊牌，他望向汪随那双澄澈的双眼：
“本来是打算在回艾任王国后再告诉你的，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就不藏了，接下来李叔说的话你可要听好了。”
许多年后，汪随在日记中回忆自己在成为中心携带者之前的经历时是这样写的
“我仍然记得那天在马车上的对话，因为那是我那一天听到的最后的我能够理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