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彻大悟
时光流转，转眼间春天又来到了人间。
寒意未尽，大明寺却热闹非凡，人头攒动，仿佛要举办一场盛大的节日。然而，这里却没有舞狮、没有鼓乐，只有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吱呀一声，大明寺的正门缓缓打开。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空真和空虚率先走出大门，紧随其后的是鉴圆，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穿旅装的少年，头戴斗笠，背着行李，手中握着一根拐杖，他正是即将离开大明寺的不空。
不空跨过大门后，转身面向鉴圆，跪下叩头。
“方丈，这些日子承蒙您的照顾，不胜感激。”
鉴圆慈祥地笑着，扶起不空。然后，不空又向师兄弟们一一作揖。
“多谢各位照顾。”
“一路顺风！”
“路上小心。”
不空此次前往长安，追寻着金刚智的踪迹。
曾经，金刚智离开大明寺时曾说过要前往长安。最近，长安传来了西域高僧到达的消息，不空相信这就是金刚智，他决定离开大明寺，再次拜师金刚智。
告别了师兄弟们，不空来到一个头戴头巾的男子面前。
“不空，拿着它。”
男子身穿崭新的僧衣，正是剃了头发的梁工。自从翡蕾去世后，他在
第二天就拜入了鉴圆门下。他希望通过修行来祈求妻女的安息，也希望世人不再遭受像他们一样的苦难。
男子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不空，那是一朵用翡翠雕刻的莲花，象征着翡蕾和蕾儿。
“这是……”
“这是我妻子的遗物，也是蕾儿的遗物。我现在已经远离尘世，不需要这些了，但又舍不得丢掉……你拿着吧，如果不需要，就拿去当盘缠吧。”
“这怎么行！”
不空解开腰带，将花朵别在僧衣上，虽然略显突兀，但也别有一番韵味。梁工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掩饰着自己的泪水。
在众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声中，不空离开了大明寺。僧侣的离别无需盛大的仪式，他们只是互相挥手，目送着不空消失在山路尽头。
“哎，李白那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空虚忍不住低声说道。
不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众人也默契地闭上了嘴。空虚的话语却意外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他顿时尴尬地僵住了。
这是每个人心中都想知道的问题。不空和李白之间的关系，在场之人无人不知。所以，李白不在场，自然成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当然，他们也去李白的住处找过他，却发现他已经不见踪影，不知所踪。
离开戴天山后，不空驻足路边，望着一块青石，回忆起曾经发生在这里的场景。
那是他们三人刚开始一起学习武功的时候。
训练结束后，不空去山下采购，李白想喝寺庙里禁止饮用的酒，于是他们三人一起下山。他们就在这块青石上遇到了熟人，是马参史和闵敏。
自从李白和不空教训了他们之后，他们便销声匿迹，如今再次相遇，二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之色，握着武器的手也无力，一看就知道是身体虚弱。
“你们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还是省省力气吧。”
李白淡淡地说。
马参史怒气冲冲地挥舞着钩剑，朝李白袭来。李白却只是轻轻一挥衣袖，便将钩剑击飞，马参史重重地摔倒在地。闵敏慌忙跑过去扶起马参史，但却无力地跟着倒在了地上。于是，他只能怒目瞪着李白，破口大骂。
“你这混蛋，不要欺负我大哥！他已经十天没吃东西了，你太过分了！”
“什么？十天？”
翡蕾惊讶地问道，她连忙走到马参史身边，握住他的手腕，替他把脉。果然，马参史的脉搏微弱，没有一丝力气。她又检查了闵敏，情况也一样。
“你们为什么不吃东西？”
“你少说风凉话！叙修大哥不见了，我们也拿不到你的钱，现在要我们好好工作？我们做不到！”
“闵敏，别说了，不要自取其辱。”
马参史制止了闵敏，然后转向翡蕾，露出了冷笑。
“可笑吧？我们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这就是报应啊。我们也该死了，现在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我们。”
“这……我……”
就在这时，马参史的钩剑突然闪出一道寒光，直奔翡蕾的肩膀。不空和李白惊呼出声，但马参史却只是无力地拉住翡蕾。
“少废话，动手吧！我们恨你，你应该想杀我们！如果你的武器不够锋利，就用这把剑吧。只要你有一丝怜悯之心，就让我们死个痛快吧！”
“好，你说得对，你不用再说
第二遍了。”
李白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一把夺过马参史手中的另一把钩剑，抵住闵敏的脖子。
“你们两个既然已经悔悟，想要死得痛快，那我就成全你们。我佛门弟子不空年纪尚轻，也不适合做这种事，就由我来替你们解脱吧。”
“好，动手吧！”
闵敏的眼神坚定，毫无畏惧。李白举起钩剑，准备挥下。不空张了张嘴，想要阻止李白，但转念一想，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便放弃了阻止。就在这时，翡蕾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行！”
李白手中的剑猛地停住，翡蕾伸出手臂，挡住了闵敏的脖子，她的胳膊与李白的剑刃只有一寸之隔。不空倒吸一口凉气，险些酿成大祸。
李白哈哈大笑，将钩剑扔在地上。
“二妹都开口了，我还能怎么办呢？就让你们饿死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
翡蕾的话让李白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故意歪着头。
“他们都是被所有人厌恶、无处可去的废人，这点你应该清楚。那么，你要怎么做呢？”
“你明知故问。”
翡蕾毫不犹豫地反驳道，李白愣了一下，随即再次哈哈大笑。
不空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翡蕾喊了一声“帮我”，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帮助马参史站起来。
“你……你想让我们活下去？”
马参史一脸茫然地问道。翡蕾笑着回答：
“当然，我要让他们弥补过错。我刚刚决定开一家店，他们两个都夸赞我做的点心很好吃，我要卖点心赚钱。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
马参史和闵敏面面相觑，不明白翡蕾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说，让我们帮你经营店铺？”
“答对了！既然决定了，那就赶快行动吧。你们先到我家，我给你们治治病，让你们恢复体力。”
“等等，等等！”
不空抓住翡蕾的肩膀，将她转过身，压低声音说道：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吗？他们曾经对你做出过多么恶劣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
虽然不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距离太近，马参史他们还是听到了。
翡蕾微微一笑，说道：
“你又何尝不是呢？你也是不认识我，却出手救了我，而且是倾尽全力地救我。你明明可以见死不救，却选择出手相助。——你不也是救了不认识的人吗？为什么不能救你认识的人？”
“……”
不空愣住了，翡蕾的话语中蕴含着深厚的哲理，他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你如果是个男人，而且已经出家，将来一定能成佛的。”
在佛教中，只有男性才能通过修行获得佛果，成佛。所以，翡蕾永远无法成为佛。不空惋惜地感叹道。
翡蕾却毫不在意，依然笑着说道：
“女人不能成佛，真是太可笑。不过，我并不想成佛。”
——不空回想起了这句话。
这仿佛是发生在遥远过去的往事，如今回想起来，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翡蕾思想的深邃。
不空将这些感悟珍藏在心中，他知道，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东西，也需要一位明师来指引他。他前往长安，就是为了寻找这样的老师。
不空离开后，两个身影从另一条路上走来。一个是年轻的青年，一个是年迈的老人。
青年身穿薄青色的长衫，外面罩着一件茶色的外套，腰带上缀着一颗翠玉，看起来像个勤奋好学的书生。老人则头戴斗笠，拄着拐杖，黄色的外套露出一条长长的腰带，如同两条飘扬的丝带。
他们看到路边的青石，便沿着山路向上走去，朝着大明寺的方向。他们遇到下山的人，便询问李白的下落。
“听说李白在这里，请问他在哪里？”
众人指明了李白居住的偏院，两位老者道谢后便离开了。回头看去，他们仿佛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他们来到偏院，两人对视一眼，青年上前敲了敲门。
门早已破损，轰然倒塌，扬起一阵尘土。
“又弄坏了，真是不知轻重，我总是说要你注意些。”
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青年反驳道：
“你明明看到了，这门本来就坏了。东兄你也看到了吧。”
“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见。”
“十七岁足够年轻了吧。”
“哈哈哈哈哈……”老人仿佛没听见一样，径直走进偏院。
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喂，李白，你在吗？老朋友来看你了。”
但里面没有回应。青年用手挠了挠下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李白，大名鼎鼎的李白，天下
第一高手李白，你难道在家吗？”
“喂，怎么了？你脑袋里长虫了吗？”
老人没好气地问道。
青年翻了个白眼，又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里还有美酒佳酿，你难道不想喝吗？”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外面飞奔而来。青年惊讶地回头，却发现那红影已经消失在远方。
“我在这里！辛悟，东岩子，快跟上！现在是时候铲除江湖上的恶棍了！我们新生江湖三侠，要扬名立万！还有美酒，别忘了！哈哈哈！”
老人说罢，率先追了出去，速度丝毫不逊于年轻人。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紧随其后。
开元六年，春光明媚，百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