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微弱而坚定的祈愿
叙修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艰难地站了起来。三重塔已经被大火吞噬至二楼，火焰直冲天际。
“马弟……闵妹……”
叙修踉跄着走到两人身边，将手放在他们颈部，却感受到了一片冰冷。两人已经永远离开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要是我没有走上邪路……”
叙修借助权势，拜师学艺，天赋异禀，武功大进。但他最终迷失了自我，仗着武力，目中无人，多次违逆师傅的教诲，最终断绝师徒关系。如果当初听从师傅的教诲，就不会让这两位兄弟姐妹落得如此下场。
“这两个笨蛋，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他们都很善良，他们不是我的手下，而是我的兄弟啊！ 都是我，都是我的愚蠢！”
叙修想要放声痛哭，却被火焰的爆裂声淹没。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循声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斐刚，还有那个小兔崽子怎么样了……”
他仔细聆听，似乎听到了塔顶传来的声音，除了斐刚和不空，不可能是其他人。他们在熊熊烈火中搏斗，他们还活着。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嘎吱声，他转头看去，塔的一根柱子正在剧烈摇晃，被火焰灼烧得不堪重负。一旦这根柱子倒塌，三重塔就会瞬间化为瓦砾，他也会被埋葬其中。
叙修想要逃离，却停下了脚步，目光依次扫过马闵的遗体，摇摇欲坠的柱子，最后望向塔顶。
“轰隆！” 柱子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三重塔倾斜，眼看就要坍塌。
他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呼唤着谁，一个充满力量的呼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叙修怒吼着，冲上前，将手掌抵住倒塌的柱子。这柱子之重，足以压垮任何力量强大之人，但叙修却硬生生地顶住了。柱子没有被推回去，但却停止了倒塌。
“马弟，闵妹，如果你们能原谅我，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一个为正义献身的機會！ 给我力量吧！ 我，我终于觉醒了！”
叙修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接近崩溃，任何药物都无法挽回他的生命。就算他能逃离此地，也活不了多久。但现在，他还有必须做的事情。
“我真是个愚蠢的家伙，竟然认为与马弟和闵妹相遇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不！ 绝不！ 我的人生充满了美好的际遇！ 师傅，马弟和闵妹，梁姑娘，还有那个叫金刚智的小和尚！ 我遇到了如此多的人，都是上天赐予我的缘分。但如果就这么死去，我就会失去所有。我不能，绝不能！ 我不会就此结束！”
破碎的筋骨恢复了力量，断裂的经脉涌动着气血。叙修发出一声惊叹，流下了眼泪，心中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了。
“小兔崽子，战斗吧！ 一切都交给你了！ 你一定要赢！ 我会用我的生命撑住这根柱子！”
斐刚一脚踢飞不空，将他踢得头昏脑涨，无法动弹。
“小兔崽子，真能耗！”
斐刚踢开不空，从他的腰间取下红袍贤人的武功秘籍。他解开绳索，仔细查看秘籍，确信这就是记载着武功秘籍的真品。他喘着粗气，仰望天空。
“终于到手了！有了这本秘籍，我将无敌于天下！再没有人敢小瞧我！哈哈哈！”
话音未落，一道火墙出现在他眼前，他惊慌地后退。一股焦糊的味道扑鼻而来，原来火势已经蔓延到他身边。秘籍到手，但能不能安全逃脱，还是个问题。他站在屋顶边缘，向下望去，但火光映照下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即使是他这样的轻功高手，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斐刚沉思片刻，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轻功高手可以踩着空中飘落的树叶前进，他虽然做不到，但利用空中物体减缓坠落冲击还是可以的。而现在，这里正好有现成的“踏板”——人。如果踩在人身上，那人会被压得粉身碎骨，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他能活着逃走，其他都无所谓。
斐刚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将不空当作垫脚石，却看到了令他意想不到的景象。
“……小兔崽子，还没死？”
斐刚咬着牙，不甘心地说道：
“我已经打了你几十回合，几百招了，打了你多少拳，踢了你多少脚，你……你怎么还没死？！”
不空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但他依然站着。斐刚虽然也受了些伤，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血迹斑斑。不空的身体恐怕伤得更重，但他依然站着。
斐刚不明白，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应该早已无法站立，骨骼粉碎，鲜血流尽，内力也消耗殆尽，为什么……为什么？
“……你听不见。”
“什么？”
不空强撑着，看着斐刚，眼中燃烧着不灭的战意。
“他们的欢呼声，你听不见。但我能听到。梁工，街上的孩子们，师兄弟们，叙修，马参史，闵敏，他们的灵魂在呼唤我，他们的呐喊声在激励着我。虽然听不见，但我能感觉到！ 他们让我战胜你，让我活下去！”
斐刚怒火中烧：“胡说八道！ 一群弱小的家伙，你居然会被他们吓住？ 什么欢呼声，什么呐喊声？ 我斐刚才不会被这种东西吓倒！”
“不要小看弱小的力量！ 即使我们每个人微不足道，但我们的意志足以战胜你。 不是我，也不是神佛，而是他们的祈祷在打败你。 他们的祈祷，在打败你！”
不空挺直了腰，所有的伤痛仿佛消失不见，他浑身充满力量，就连手指尖都充满了力量。此时的他不复之前的滑稽，他如同一尊威严的战神，散发着英雄的光芒。
“不要小看祈祷的力量！——来吧！”
不空主动出击，这是他
第一次主动进攻。斐刚以右脚踢向不空，不空侧身躲过，这只是佯攻，斐刚立刻收回腿，以横扫腿踢向不空的腰部。
下一秒，斐刚只感到脸上遭到重击，眼前一片黑暗。他踉跄后退，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空跳跃起来，翻滚躲避了他的踢击，然后以脚跟重击了他的左眼。他的左眼虽然没有失明，但左边的视野已经基本丧失。
“混蛋……！”
斐刚刚要转身，就被不空抓住胸口，膝盖传来一阵剧痛，不空从侧面踢中了他的膝盖。斐刚被踢倒，重重地摔在地上，被“虎踞龙盘”的招式压制。
斐刚为了反击，以“虎踞龙盘”的招式踢出攻击，不空被踢中肩膀，向后退了两步。斐刚抓住机会，连续踢出两脚，但 不空也同时踢出两脚，将斐刚的攻击全部击落，并踢中了他的腹部和胸口。斐刚连续踢出两脚，不空却踢出了四脚，完全压制住斐刚。
斐刚怒火中烧，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侮辱，他最擅长的就是踢击，居然被一个小子用踢击压制？ 他迅速踢出“前扫腿”，不空跳跃躲过，紧接着以倒立姿势踢出一脚，精准地击中斐刚的下巴。
不空口中鲜血狂喷，下巴骨骼虽然没有断裂，但肯定出现了裂痕。但他毫不退缩，内心的怒火在燃烧。
“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虽然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呼唤！ 他们的灵魂在呼喊！ ”
不空稳稳地站定，以脚跟重击斐刚的胸口。斐刚措手不及，被击飞出去。不空也因为反作用力跪倒在地。
“轰”的一声，三重塔再次倾斜。不空隐约猜到原因，那是来自灵魂的感应。
“……我已经撑不住了。”
斐刚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他胸口的伤势不轻，步伐虚浮。
“我也快要到极限了…… 肉体和时间，我都快耗尽了。你早就已经超出极限了…… 但无论如何，下一招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候了。”
斐刚低身下腰，摆出“神兽白虎”的架势。不空也以“招迎客手”迎敌。两人经过无数次交手，都已经筋疲力尽，下一招将决定胜负。
斐刚突然消失在不空面前，以白银白虎门代代相传的绝技“瞬步”出现在不空面前。这种神速的步法，即使眼睁睁地看着，也无法捕捉到他的移动轨迹，眨眼之间，他就已经近身。在之前的战斗中，斐刚已经看穿了“招迎客手”的弱点，它是针对中距离的攻击招式，所以他选择用“瞬步”接近不空，迅速封锁了他的攻击。
不空无法招架，被斐刚的两掌击中胸口。
强大的内力贯穿不空的经脉，肆意破坏着他的身体。不空眼前一黑，胸口仿佛炸裂一般，鲜血狂喷，溅落在斐刚身上。他踉跄后退，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落悬崖。
他眼前出现了一幅幅画面，那是花瓣飘落的桃园，阳光明媚的农田，狂风呼啸的街道，还有白雪覆盖的梁家院子。
远处，他听到了呼唤声，不是来自耳朵，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这些声音支撑着他的意识，将他从黑暗中拉回来，推动着他前进。
他回想起在戴天山夜晚，金剛智问他为何想要学习武功，让他好好思考自己名字的含义。
“没错，我并非空虚！”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斐刚脸上得意的表情。在不空觉醒之前，斐刚就已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变成了惊恐。
不空抓住斐刚击打在他胸口的两掌，用力一拉，斐刚猝不及防，被拉向前，不空趁机一拳击中斐刚的腰部。
“唔……！？”
斐刚向后退去，但被不空抓住手腕，再次拉回来。不空再次弹开斐刚的手腕，一掌击中他的侧腹，斐刚肋骨断裂，肺部被刺穿。斐刚再次被拉回来，不空这次击中他的脖子，锁骨碎裂。
“这，这招……！”
不空不断地拉住斐刚，弹开他的手腕，攻击他的身体。这一连串的攻击，招招狠毒，招招致命，一旦陷入其中，就难以逃脱。红袍贤人以花鸟风月为主题的武功，却出现了这一招与众不同的杀招——“封龙手”。
之前，不空体内几乎没有内力，但现在，他每一招都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那是灵魂的爆发。斐刚想留着力气逃命，但他已经决心用自己的生命来结束战斗。
斐刚已经三次受到重创，身体摇摇欲坠。不空将所有剩下的力量灌注到双脚，猛地踏下。
“轰”的一声，屋顶塌陷，瓦片四散飞溅。
“这就是，最后的一击了！——！”
不空双掌齐出，一掌击向斐刚胸口，另一掌从他脖子滑向下巴。
“轰隆”一声巨响，冲击波震荡四方。斐刚被击飞，在空中翻滚，最后重重地摔落在屋顶上。
他怀中的红袍贤人武功秘籍掉落下来，滚落到屋顶边缘，然后掉入洞穴，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
一片寂静，静得令人窒息。
不空跪倒在地，他剧烈地喘着粗气，最终吐出最后一口气。
他明白了，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