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罪恶的慈善

    元林宗打开紧闭的仓库大门，举起烛台。但还没看清里面的景象，他就闻到了一股臭味。是铁锈的味道，混合着血腥的腐臭味。他早有所料，但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墙壁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一片漆黑，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暗。天花板上的横梁上，垂着许多铁链，链子的末端，连接着一个个被削成人形的肉块，大小几乎一致。

    那些被吊起来的是人类的尸体。他们都被剖开了肚子，抽干了血，剥掉了皮，甚至连内脏都被掏空了。如果只有手脚，还以为是猪肉或牛肉，但他们的脑袋都被砍掉了，随意地扔在一个角落的大桶里。仔细一看，那些头颅都被开了洞，脑髓被挖走了。

    地板上散落着撕裂的衣服，应该是为了方便解剖，随便扔开的。仔细一看，有些是猎人的衣服，有些是镖师的衣服，还有一些是农夫和女人的衣服。看来，受害者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然后，他来到厨房，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随意放在案板上的肉块。光看形状，根本无法辨认，但结合仓库里的景象，真相不言而喻。

    炉灶上放着三个大锅。其中一个是用来招待他们的。他打开另外两个锅盖，一个里面是切碎的内脏，另一个里面煮着脑髓。元林宗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重新盖上了锅盖。

    他突然发现，厨房角落堆着一堆木片。不是柴火… … 他拿起一块木片，发现上面用血写了一些字。

    “八月七日。姓[姓氏]，名[姓名]，五十六岁男性，上臂肉。烤着吃还不错，但太硬了。”

    “二月三日。姓[姓氏]，名[姓名]，二十三岁女性，臀肉。入口即化。”

    “五月二十日。姓[姓氏]，名[姓名]，三十四岁男性，书生，脑髓。煮了，不好吃。”

    “十月十五日。姓名不详，[地点]人，五岁男孩，心脏。切片烤着吃，味道不错。”

    记录中有一些涂改和错字，但基本意思就是这些。记录了时间，部位，以及烹饪方式，还有味道如何，以及如何才能做得更好。这简直是厨师的研究记录，为了做出更美味的食物，他积累了大量的经验。这对于厨师来说，并不稀奇。——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食材是人肉。

    元林宗翻阅了几页，发现越往下面，记录就越古老。他将所有木片翻过来，重新排好，从最古老的一页开始阅读。

    最古老的木片，已经腐朽得差不多了，但上面的文字依然清晰可见，因为这些文字不是用笔写的，而是用刀刻上去的。

    第一条记录，是一个老人的记录。似乎发生在某个偏僻的小村庄。元林宗本不该记得这些名字，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丝记忆。他记得，几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大饥荒，死了很多人。

    老人的姓氏是“团”，和那个食人魔团旺一样。这是巧合吗？ 或者… …

    元林宗打消了继续思考的想法。挖掘疯子的足迹，又能改变什么呢？就算有人为了救自己的亲人，不惜以身相许，也无法追究那些吃了他肉的人的罪过。

    （应该关注的是最近的记录… … ）

    元林宗跳过一些记录，翻到比较新的木片。记录中记载着各种年龄、性别、职业的人被肢解的细节，但近几年的记录，却有些奇怪。

    首先，孩子的数量明显增多。男女比例差不多，但十岁左右的小孩占了绝大多数。

    其次，以前的记录中，只记录了受害者的基本信息，但最近的记录却非常详细，不仅记录了姓名，还包括了年龄和职业，甚至还有死亡时间。

    （从放血到解剖，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为什么要记录死亡时间？ 而且，还有一些超过十天的记录。）

    时间越长，肉质就越差。难道一个追求美味的厨师，会故意让食材腐烂？ 或者… …

    “难道有人，定期地往这里运送尸体… … ？”

    他刚说出这句话，便立刻转身，跑出了厨房。他从被破坏的门框跑出去。

    团旺倒在地上。比之前安静得多… … 不，太安静了。元林宗走近一看，惊呆了，在他瘦弱的胸膛上，插着一把刀，刀尖刺穿了他的护具。刀柄从刀身断裂了，掉在了地上，那是一把装饰华美，镶嵌着五彩宝石的刀柄。团旺已经死了，不言而喻。

    “——兰妹！”

    如果有人知道元林宗的为人，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一定会感到惊讶。那个永远面无表情的元林宗，此刻脸色苍白，脸上写满了绝望，他飞奔出去。

    团旺有同伙，是那个人，定期地将尸体送到这里，而团旺只是动手的人。那个人杀害了奄奄一息的团旺，那么兰香呢？

    他直奔兰香睡觉的房间，掀开盖在床上的被子，元林宗仿佛全身力量都被抽空了一般，无力地跪倒在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兰香在那里，她长长的绿色头发披散在肩头，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仿佛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