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胜也惨淡
阿布纳又急又怒，结结巴巴道：“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从普通东夷人那儿打听到兵力的大致分布，并不知道他们的高手在哪儿，我没有叫师父攻击七星岛……安妮，安妮，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杨灵灵和一批聚宝堂的好汉迎了过来，李飞问：“尤利塞斯呢，有人见到他吗？”
太上教失去了顶梁柱任听风，死了实力排名第二的易知天，掌教真人大愚身受重伤并断了一条右臂，来的九个首座四个长老，六个失去了肉身，元神也受创，只有三个人是完完整整的。下面各层弟子，总人数减少了超过三分之一。
原来齐娜那串项链少了一颗水精珠，虽然召出水灵巨神来，却不能够持久，只发出两次恐怖的攻击就消失了。妖王可能是被杀了太多属下，突然就发狂了，非要跟齐娜拼命不可，分明是同归于尽的意思。由于追得太紧大快，齐娜来不及施放大型的魔法，小形魔法又对这巨兽毫无作用，想要逃往水浒仙境又被巨龙拦住了，形势危急，母老虎等人便出来救她，但一时之间也对这疯龙无可奈何。
李飞见雷古提和揭帝撞进密集的人流中，心知已经没有多少追上它们的机会了，于是也冲天而起，太一神水化为几道银光向着三个大祭司攻去。
只这一会工夫，七星岛已经被完全夺下，狼牙岛杀过来的东夷联军在中原联军的包围之下也所剩无几了，各派的人都在四处追杀败逃的东夷人，战场已经扩展到上千里，满天都是飞腾的人。
“是！”杨灵灵急急走了。
李飞已经有些明白了他的来意，说道：“东夷人已经丧胆，此时杀过去可势如破竹，直岛黄龙。诛杀首恶尤利塞斯，令东夷不敢再有异心，之后再追杀邪灵和三个大祭司，便是追到海角天涯黄泉碧落也得杀了这七人！”
当然，这得感谢任听风，如果不是他大开杀戒，把大量冲进水浒仙境的人杀了，恐怕祖宗教的损失就远远不止这么多了。
云如霜在旁边忙躬身道：“弟子在。”
云如霜快如雷霆，气势如虹，并没有停下，而是划过一道光弧紧跟而来，金色剑光朝三人洒落。
巨龙头虽然断了，一时还没有死，两个如同大灯笼般的巨眼已经通红，闪烁着疯狂与仇恨，狰狞可怖地盯着李飞：“我要报仇！报仇！抢仇……”
外面远远一个大嗓门传来，用有些生硬的腔调大叫：“放开我，我要见教主师父，我不是奸细，我要见教主师父！放开我……”
妙意门的一个头目见李飞率众而出，急忙上前参见：“禀李教主，我们在海边捉到一个东夷人，自称是阿布纳，但是容貌不像，而且阿布纳的妹妹……所以把他绑起来了。”
腔脖处一股血光冲天而起，那着那刻骨仇恨的余音消散在高空中。
“阿布纳，我待你不薄，你却暗藏祸心害我，你还有人性么？你还想利用我的善良与同情心欺骗我么？任你再狡辩也没有用，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却是怪不得我了！”李飞五指微曲，五股巨大的紫色雷柱从天而降，粗有一抱，长不知尽头，迸射着无数细小电弧火花向中间收笼。
玲珑哽咽道：“我……我如今已经无路可走了，中原人不会放过我，邪灵也不会放过我，我死不足惜，只是我一死，其余同类无依无靠，便要就此灭绝了。可怜它们邀天之幸开了灵智，又苦修数百年、上千年才成人形，如今寥寥无几，绝无可能对中原造成威胁，求教主慈悲，饶它们去吧。”
李飞再下令：“神机堂立即查点本教各方面的损失，对伤亡者进行善后，并做好追敌的准备。”
惊魂未定的齐娜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它疯了，疯了……想不到人会发疯，龙也会发疯。”
“这……”李飞也不好怪他半途而废，太上教这次确实很惨。
在水浒仙境边的海里，一条巨龙发狂似的追着齐娜狂攻，要不是她的水神披风能挡住所有水系攻击，可能已经被这条暴走的巨龙击碎了。
李飞突然爆发，杀了天瘟，重创常裂，天眼、天言、天犼、雷古提和揭帝更是胆战心惊。眼看云如霜像一个金色光球迸射着千百道金光撞过来，竟有无从抗抵的感觉。
众人都有些敌意地望着她，女子却向李飞躬身行礼：“我叫玲珑，本是临界之城的六大长老。如今大王已死，六大长老只剩我一个，妖族已濒临灭亡……素闻你对妖族有怜悯之心，所以我想求你收容我，并对残余的妖类网开一面，不要斩尽杀绝。”
金光和银光几乎同时攻到，但三个大祭司竟然不反击，只是全力往前逃去，也许是他们认们他们的护体宝物能够挡得住一下吧？只要挡一下他们就足够逃远了。
“李教主说得是，只是本教弟子死伤惨重，各长首座、长老非死即伤……唉，便连贫道也元气大伤，只怕无法与李教主一同去追敌了。”
云如霜却不肯停下，李飞急赶一程拉住了她：“穷寇莫追，后面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母老虎大为感激，知道李飞是看在它的面子上才这么宽待妖族，有它陪着，自然没人敢对玲珑等妖人下手。玲珑更是千恩万谢，感激得不得了。
两人牵着手回来，东夷联军已经在全面败逃，中原两大联盟则奋勇追杀，喊杀之声惊天动地。东夷一方还有两处抵抗力较强，一处是七星岛，另一处是从狼牙岛赶过来的人，在之前的战斗他们受损并不严重。
大愚道：“本教之前并无三十六员掌剑使，乃是为了应急从各山抽调的高手精英，可组成三个小罗天剑阵；另五百人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弟子，修为虽然算不上一流高手，却精明强干，各有技艺，或许能发挥点作用。贫道无能，只能先回山去了，师妹珍重，愿早日凯旋而回……”
“嗯……那好吧。”云如霜终于同意了。
雷古提和揭帝二话不说，便似一枚炮弹冲了出去，撞进人群之中，他们不敢往人少的天空高处跑，在空旷的地方未必能逃得过李飞的追杀。
直到这时三人才拿出压箱底的宝物，其实不是他们不想早点拿出来，而是他们与邪灵的联盟完全建立在利害关系上，在邪灵面前无论如何都要隐藏一些自己的实力。但这下被李飞和云如霜吓破了胆，为了逃命再也顾不上别的了。
李飞大叫：“不要追了，大战还没结束！”
大愚喝道：“云如霜接令！”
李飞挥了挥手，以气劲将她托起：“不必多礼了，快去收拢你信得过的妖族，免得混乱中被杀光了。母老虎，你也跟着她一起去吧。”
“谁说我是被你们捉住？明明是我没出手，你们却偷袭暗算用这破网把我网住了。”
两大邪灵或许不怕这金光，但几个大祭司却怕得要命，这金光就是任听风破空而去前身上闪现的金光，连真煞老祖都经不起，他们能经得起么？雷古提和揭帝不怕金光，却怕太一神水，如果几个大祭司都死了，它们两个还能斗得过李飞么？
云如霜不敢不接，只好上前跪下，双手接了过来。
李飞冷森森道：“你给我的情报将我引向七星岛，可是七星岛却是东夷人布下的陷阱，敌方有那么多高手在七星岛附近，你会一无所知？你的妹妹居然是真煞老祖，你还有什么话说？”
阿布纳“扑通”一声跪下：“教主师父，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你一个人去追很危险，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再陪你去追杀他们。而且现在放他们走有好处，他们已经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但留着他们却可以方便以后我们找到邪灵。”
“不！”玲珑眼中闪动着泪光，但却理直气壮地说，“我知道结界岛被毁是由邪灵引起的，当初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让它们进去，你们闯入完全是意外，宝物落在你们手里也总比落在邪灵的手里好，我并不恨你们。大王被它们控制了，李教主杀了它，对它来说是解脱了，我只有感激……”
大乘禅宗方面，晦明轻伤，十八罗汉和二十四枷蓝损失过半，参战的七百多弟子也损失过半。
李飞挥了挥手，妙意门众人忙把网松开了，李飞脸似寒霜，杀气腾腾道：“阿布纳，你还敢来见我！”
明宵宗死了两个最重要的长老，下面弟子死伤比幽玄宗要好一些，他们练的混元气最大的优点便是强化自身，这一点明显比幽玄宗强，但他们现在缺少能上得了场面的高手。
“贫道这就带门人弟子回山去整顿修养，但追击东夷人和邪灵乃是关系中原百年安危的大事，本教无论如何也得略尽绵薄之力。云师妹。”
李飞眼中突然闪过凶厉杀气，身如幻影掠过天空，坐到了母老虎的背上。这时齐娜刚好从水里冲起，一个大如斗室的巨大龙头也紧跟着冲出水而，李飞骑着母老虎贴着水面掠过，一抹银光横斩，将那巨大的龙头切了下来。
神锻门、妙意门、锦绣门等因为没有冲在前面，死伤不太重，现在抬伤员、背死人、挖大坑、清点物品、搬运物品之类就得偏劳他们了。
李飞因为安妮莫名其妙变成真煞老祖，这时心里还极端郁闷和不解，所以并不想收下玲珑。妖族是中原的敌人，大战还没有结束，就把妖族的重要人物收下，恐怕又要引起非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谢教主！多谢教主！”玲珑大喜过望，虚空跪下连连磕头。
母老虎却在追着巨龙，紧贴着它乱抓乱咬，将它抓得皮开肉绽，但那条龙却似浑然不觉，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只顾追杀齐娜。几个霸海堂的首领往这边冲来，但都对这条体形巨大又失去理智的巨兽有些不知该怎么下手，水系的法术打不死它，武器对它的庞大的体形来说也太小了。一人拼命还万夫莫挡，何况是一条巨龙？
很快祖宗教的战报就出来了，一百零八个好汉自然是个个都在（有的死了好几次），三十二个供奉只剩下二十一个，但令人惊奇的是，各堂的门人弟子死伤居然极少。
李飞摇了摇头：“它已经不是它了，因为仇恨，它被雷古提暗算下了魔种，已经被雷古提完全控制了，难怪他会同邪灵和东夷人一起来攻击我们。”
李飞道：“不像是魔种，更像是一股怨气，这股怨毒之气如果附到孕妇身上，就会生出穷凶极恶的人；如果附到山村小庙的泥像上，就会变成血煞恶神……”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似乎有点担忧。
“原来它是真的中了邪灵的毒手……”一个极为悦耳但却有些凄楚的声音从水面传来，众人望去，只见一条长有数米，长着像翅膀一样鱼鳍的七彩神仙鱼跃出水面，翻身一滚便变成了一个美貌中年女子。
李飞眼中闪现凛凛神光，大踏步走了出去，众人也都脸色肃穆，跟着往外走。
李飞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收下你，让你进入本教供奉司。今后临界之城归你统领，但凡归你名下的妖类，只要不作恶，便可受本教庇护，安心修行。”
云如霜眼睛有些发红：“我自己去追，你回去主持大局吧。是他们的老祖害了我师父，我要杀了他们报仇！”
母老虎低声说：“我看她说的是真的，妖族被逼躲在大海中，还两面受敌左右不讨好，真的挺可怜的。”
“灵灵传讯各派：第一，各派立即派出精英高手往东搜索尤利塞斯、邪灵和三个大祭司的行踪，得到消息立即回报，不必出手；第二，不要为难已经投诚的妖族；第三，所有伤员留在七星岛疗伤，其余人扫清敌人后，稍作休整便向东推进，在结界之城汇合！”
大愚掏出一块紫蕴精玉符令递了过去：“这是本教掌教令符，见此符如见掌教，我今授你此令，率本教三十六员掌剑使，五百名高手随同李教主远征东夷，诛杀邪灵。大功告成之日再回山交还此令。”
七八十个妙意门的人用一张冰蚕流光网罩着一个高大的人往这边扯来，里面的人正是易容后的阿布纳。祖宗教众人，以及许多其他门派还留在这儿的人都望向这边。
光芒炸射，震响如雷，天眼身上的火圈、火鸟破散，他自己的紫袍反着火烧了起来；天言的星罗碧纱光芒暗淡，出现好几条裂缝；天犼身上的妖骨咒甲也好不到哪儿去，后背被斩断了几根骨枝，其他地方镂刻的符文咒语也有好多被震裂了。
三个大祭司逃命的经验远没有两个邪灵丰富，起步晚了一些，并且是向着天空冲起。
其实也不奇怪，少年弟子们早就躲在安全的地方了，能有几个死伤？参战的人一直没有离开水浒仙境，都占据在有利的地形，后来的几次大混战中也是外面杀得天晕地暗，冲进水浒仙境内的人都被李飞和任听风杀了。几个绝顶高手虽然都算是在水浒仙境内进行较量，但并没有对普通人出手，被波及到的人不多，所以看似最凶险，一直处于风头浪尖的祖宗教弟子死伤并不严重，祖宗教死亡和失去战力的人才占了总数的十分之一。
云如霜愣在那儿，不敢接令，她从没想到大愚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
云如霜也跟了守来，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它的元神逃走了？或者那就是魔种？”
李飞沉吟未语，齐娜说道：“不能收她，你杀了许多妖怪，又杀了那条疯龙，它哪里会真心来投？分别就是想潜伏在我们身边待机报仇。”
大约半个小时候战斗完全结束，除了前去追踪邪灵和东夷人的先头部队，其余人都在七星岛和水浒仙境清点和善后。七星岛已容不下这么多伤员，水浒仙境即将再次投入战斗，所以轻伤的都向后方转移。这一战虽然大胜，但中原各派的损失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但是这一击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加上他们自己的力量却使他们冲出了数百米远。云如霜叫了一声：“追！”飞也似的赶去，李飞怕她一个人斗不过三个，也急忙追了上去。
幽玄宗死的人恐怕是各派中比列最高的，他们的普通弟子战斗力确实不强，在混战之中僵尸和幽去也保护不了主人，安宁虽然无私地传授他们正统功法，但是时间太短了一些。连实力最强的桃源山四鬼也死了两个。
紧追数里，却离三个大祭司更远了，这三人确实有独到之处，非一般高手可比。
“轰，轰，轰……”
“是！”神机堂的几位首领也急忙走了。
阿布纳猛地跳起，头发炸起，怒目圆睁，发出了一声长啸，站在周围的人都觉得杀机逼人，不由自主倒退几步。
三个大祭司更是差点心脏都从喉咙跳出来了，哪里还敢回头？天眼身上炸散出一大团火圈，里面有一巨大的火鸟护住了他；天言身上则暴射出一片绿光，一件星罗碧纱毫光四射罩住了他全身；天犼则是一件血红的妖骨咒甲出现在身上，妖气冲天。
“没有，最后见到他是被卷进了海里，或许是从海底逃脱了。”
李飞正与晦明、安宁等天罡屠魔联盟的首脑在大殿内议事，大愚带着二十几个人进来，有些惨淡地笑了笑：“不知李教主接下来有什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