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东夷叛逆
阿布纳依旧是充满敌意，一字一句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们的最大敌人，你是要毁灭这个世间的恶魔！”
李飞有些意外：“你会说中原话？你认识我？”
这股火焰虽然不是纯粹的三昧神火，却也差不了多少，温度高得吓人，经它鼓气吹出，更是具有梵金化铁之威，首当其冲的三个人只在火焰中晃了一下便成了灰烬，连铠甲都变成铁水洒落。
李飞不用问也知道它是完全感应不到邪灵了的去向了，海天茫茫，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
阿布纳就势倒往地上，连着三个翻滚，不仅避开了接踵而来的攻击，麻木的身体也得以恢复，就此一剑扫出，又斩断了三条腿。
出海之后也曾有些东夷人飞起拦截，但等他们飞空而起时，李飞已经去得远了，哪里还能追得上？空中偶然有狭路相逢不知死活前来拦截的，穿云箭一箭过去便射了个对穿，无人能挡片刻。
阿布纳愣住了，又好半晌才说：“你确实与传说中的不一样……可是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此时在这片岛屿中却有人在剧斗，不时暴发出闪光、火花，以及怒骂声、金铁交击声、剧烈爆炸声，连震人心魄的海浪声都时时被淹盖。
李飞骑着母老虎追风赶月般急追，但邪灵的气息却越来越弱，已经几乎难以感应。
李飞更是惊奇，因为这些人穿的衣服铠甲都是相同制式的，被围攻者也仅是一些饰物和花纹颜色与别人不同，显然都是正规的东夷人军队或某个帮会组织，为什么窝里反打起来呢？
李飞道：“我也觉得该救，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是我们的准则！不过出手了就不能留活口，不能泄漏了我们的行踪。”
围攻的人中有个像是指挥官的不停地喊话，似乎在劝“阿布纳”投降。阿布纳却完全不理他，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雄狮，猛地一剑扫开七八件攻来的兵器，冲入众人之中，一剑将一个敌手斜劈成两半。
母老虎说：“这是好事啊！”
母老虎往东南方飞去，李飞也没多问，阿布纳运功将体内的断剑和短斧逼了出来，并运功止血，接着主动说了起来。
阿布纳摇头：“我不会接受你的帮助，你虽然不是恶魔，但却是所有东夷人的敌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阿布纳低下了头，眼中尽是绝望之色，猛地又抬起头来：“等等，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真煞派？”
母老虎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反应迟钝，不知脑袋是不是被狼牙棒砸过了。”
四周的天空和地面还有不少人层层围住，以防那个东夷武士逃走，地上少说也有三四十具尸体，山峰的其他地方也有零散的尸体和泼溅的鲜血，显然经过了长久的剧斗，这也不是第一战场了。
阿布纳眼中一亮：“我能帮得上你们，我知道它们会躲在哪里！”
母老虎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我们不可能真正杀死它们的，主人为什么要一直追下去？不如杀向东夷人的老巢。或者是主人预感到会出什么事？”
“你是李飞！”阿布纳突然说出中原话来，腔调虽然怪异，但绝对是汉语的发音。
参与围攻的每一个人都算得上是高手，强壮凶猛，悍不畏死；被围攻的东夷武士披头散发，浑身浴血，一时不至于落败，但想冲出去也不可能。
李飞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但他后面却露出了空隙，一个斗大雷球正中他的背上，电得头发炸起，全身剧颤，脚下打了个踉跄；另一武士将手中短斧抛出，一斧砍在他后肩上，宽有一尺的斧刃破入护甲，深入足有半尺。同时侧面和前面又有三四件长兵器攻到，眼看就要将他分尸。
惊叫之声四起，也不知他们叫的是什么，围攻阿布纳的人也惊乱起来。
打斗的地方在一座尖牙似的小岛的山峰顶上，约有上百个东夷武士正围着一个高大的东夷武士攻击。各种长矛、大刀、狼牙棒、飞剑、飞轮，以极少数法术产生的闪电、火球从四面八方朝那个武士乱轰，那武士手中一把两米多长的巨大阔剑使得密不透风，剑气激荡，将所有攻击都挡在身外，时不时猛喝一声，突入众人之中便斩断了数人。
阿布纳这次终于直接回答了提问：“不，他们是尤利塞斯的亲卫，如果知道你们在这儿，‘真煞派’的高手就会杀来。”
李飞更是好奇，一个身气不凡、气概不凡的东夷人，被自己人追杀，会说中原话，又说是他害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飞道：“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国土之争也是永远止境的。他如果夺到了中原，只会想着再侵占更多国家，把所有小国的领土都整合到一起，一寸土地都不会让出。”
母老虎说：“你没有听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呃，我再解释一下，追杀你的人是你的敌人，而我们又是他们的敌人，所以我们是你的朋友。”
事情毫无悬念，不过片刻之间，所有奔逃的人都死在穿云箭和母老虎的火雷之下。
“不，我还没有鲁莽到这个程度。我立即安排高手去追我妹妹，并且暗中调集自己的力量准备回到自己国家去，但皇帝的命令已经一连串传来，把我属下最得力和最可信任的人都调到别的将军旗下。显然已经在防止我反叛。并且听说大皇子已经带了大量高手往前线来，既将统一指挥作战。我知道这是针对我来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带了几十个亲兵，离开魔牙岛不久就遇到了三百多个皇家骑士团高手的追杀……”
“那么我们该往哪里走？”
“是的，他说的是谎言！”阿布纳开始激动起来，加快了语速，比之前也更流利了：“我领军到了皇城，在比武中获得了皇帝的赏识，成为十二个领军大将之一，这是对我极大的信任和奖赏——但是，这也是在监视我，并且分散我的亲兵和同族勇士。”
李飞眼睛微眯，露出深思之色：“我不能肯定，但如果它们认定我们追不上之后，肯定会到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去，在那里我们或许可以找到某种契机。”
“哦……既然这样就算了。今天救你，是看你像一条好汉，也没想要你的感恩或谢礼，母老虎，我们走吧。”
李飞道：“你的伤虽然要不了你的命，但你一定逃不脱追杀，只有我们可以帮助你。”
阿布纳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你怎么想到的？我当时虽然有些怀疑，但却没有想到这一点，等到我想到这个可能时，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两天后我安排在玛哈亚的密探传来消息，原来我父王早已看透尤利塞斯的野心，怕我会一直被他利用，已经自杀了……”
李飞跃离母老虎，快如幻影般扑入众人之中，太一神水刀似一道银蛇舞空，遇刀断刀，遇甲破甲，所经之处一切尽皆无声无息断裂，眨眼之间便干掉了数十人。
“快离开这儿，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是我必须走了！”
母老虎居然不生气，怪笑道：“我本来就是娘们，还是个好几百岁的老娘们。”
李飞道：“你的故事很感人，但是我们没时间帮你追妹妹，更没时间帮你复国，因为我们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没空管这样对我们无关紧要的事。不过既然救了你，我们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叫阿布纳，是东夷西北方赛隆恩的王子，我们是一个小国家，爱好和平，一直过着安定的生活。五年前东夷皇帝尤利塞斯征服了我们国家，并抓走了我的父亲，软监在皇城玛哈亚城内，迫使我们国家的人听从他的指挥……我接任了王位，每年都要向帝国皇帝进贡大量财宝、粮食、矿产和壮丁。”
“我只有一个妹妹，留在家乡不放心，所以带着她出征，皇帝没有理由这么急。我很爱她，不愿她离开，当时想要拒绝这件事，但使者却很急，说要赶吉辰，带着她连夜走了……”
“谁说我是毁灭世间的恶魔？大概是你们的族人把我当成了最可怕的敌人，所以才有意把我丑化、魔化吧？”
“不，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今年，我们又得到了皇帝的命令，要我们集合勇士出征，恢复我们千年前的家园，并答应夺回中原后，会给予我父王自由，并且让我们的领土扩大十倍。”
母老虎忍不住了：“我看不惯这样以多欺少，我要去帮他！”说着便往下急冲而去。
“这个……它们的方向虽然有些变化，但一直是向东面，我们继续往东边追吧。”
余下的东夷人惊叫着朝各处逃去，什么勇气、信念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崩溃了，除了逃已经没有别的念头，许多人嘴里喊着含糊不清的两个字，这次李飞和母老虎听懂了，那是“李飞”二字。
母老虎仗着强横的身体，全然不把那些人的攻击放在眼里，爪撕嘴咬，水火喷射，也仅是数息时间便放倒了十几个。
母老虎也走了过来，哼哼几声道：“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们救了你，你应该感谢我们才是。如果不是我们出手，你必死无疑！”
“我们是来追杀雷古提和揭帝的，我们不是你们所想像的恶魔，他们才是，他们所到的地方，必定会带来死亡、混乱与黑暗，你们如果收容它们，才真正会沦为恶魔的奴隶。”
阿布纳抿起嘴，带着倔强之色，不肯开口求人。
李飞笑道：“你觉得我是你的敌人，只是因为你听到了许多我的坏话，事实上我没有对你造成过任何伤害；而你说的皇帝，本来是应该爱护你们的人，事实上却在伤害你们。”
阿布纳硬挡几刀，身不由己向后退去，也用东夷语骂了几声，但众人立即趁机围攻，杀得他跌跌撞撞，险象环生，已经无力再说活了。
“可是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我的族人全部都要死。并且我不会因为你救了我一次，不会因为尤利塞斯对我的迫害而与你站在同一战线，这是不可能的！”
李飞点了点头：“这人无论战斗力还是气概，都可以与武松、林冲等人相提并论，确实算是个英雄。”
李飞叹了一口气：“恐怕你父亲已经不在世了。”
李飞道：“不要打岔！你的眼中有很大的困惑和绝望，你需要别人的帮忙，如果你不跟我走，天亮之后你必定被他们抓回去。”
母老虎尽量收起自己的气息和威风，放慢速度飞到众岛屿上方，从极高处往下看。虽是下半夜，但微有星光，以他们的眼力自然是视物如白昼，看得清清楚楚。
后面五个人惊觉不妙，急想逃窜已经来不及了，四个在火光流焰中跳了几下，也化成了灰烬，仅有一人逼住了火焰没有近身，从火中冲了出去，但身上的铠甲已经通红，全身都在冒出青烟，吓得魂都丢了。
母老虎忍不住问：“于是你就起来反抗？”
李飞和母老虎都对他有些敬意，不论站在什么立场，这样的勇气与坚毅都是值得尊敬的。
母老虎不再说话，又继续往东边飞去。
这是一个具有典形东夷人血统的年轻人，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身高约有两米三，虎背熊腰，双臂比正常人比例要长一些。皮肤微泛绿，头发略带棕黄色，脸庞粗犷刚毅，前额较突出，两根虎牙突出唇外。
“哼，它们被我们杀得屁滚尿流，逃遁几万里，不知躲到哪个乌龟洞里去了。”
受伤的人惨叫不绝，众人叽里呱啦乱骂，更加死命攻击，那个指挥官大怒，抽出两把短刀也加入战团，刀势如雷霆，又快又猛急如暴风雨。
母老虎爆笑起来，李飞却笑不出来，曾经有人把他当刺客、当淫贼、当杀手当土匪，甚至当成是邪灵的同党，但却从来没有人认为他是要毁灭这个世间的恶魔，还真是令他哭笑不得。
大约飞了有近千里路程，前方出现一片群岛，各岛虽然都不算大，但却奇险高绝，危岩耸立，附近风大浪高，涛声如雷，地势极为险恶。
东夷人虽有防备，防的却是大批中原人的进攻，没料到会有一个人单枪匹马深入，并且李飞来得太突然了，速度太快，纵然有东夷人的高手在，等反应过来时已不知他们的去向了。
“这个人天生就是个战士，不论修为高低都是个英雄！”母老虎忍不住赞了一声。
阿布纳说：“我们要立即离开这儿，还有人会追来，要是发现我和你们在一起，就会有更多人要死，你们也没地方逃！”
母老虎问：“所以你就杀了出来？”
阿布纳迟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又挺直了身躯：“不错，他们是不可信任的人，现在是我的敌人，所以他们说你是恶魔也是不可信的。”
“主人，现在怎么办？”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榆木疙瘩开不了窍……”母老虎嘀咕着，驮起李飞便腾空飞起。
阿布纳精神一振，大吼一声，狂舞着巨剑冲入惊慌恐惧的东夷武士之中，左劈右砍，巨剑带起一道道血光和头颅、断臂。
李飞和母老虎都对他挺有好感，并且有些好奇，也不忍他真的在这儿等死，于是李飞伸手一招，一股吸力凭空而生，将阿布纳卷起吸上了近百米高空，正好落在他的身体，坐在母老虎背上。
东夷人惊觉上空有人袭来，呱呱大叫，本来在空中的人立即迎了上来，母老虎早已在肚子里鼓足了火气，“吼”的一声喷出，居高临下落去，恰似一道火瀑从天而降。
李飞兜了一圈，确定没有一个活口，这才回到原处。阿布纳登着血红的眼睛，双手握剑充满敌意地紧盯着李飞。
这些人一边斗，还一边叫嚷着，但李飞和母老虎都听不懂，只是听出众人叫骂中常有“阿布纳”三个字，可能是那个被围攻的人的名字。
“我本来也没指望你会这么做，我虽然反叛尤利塞斯，但却不会背叛东夷，不会背自己的族人……你们是敌人，是每个东夷人想要打败的敌人！”
母老虎停下，李飞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太多时间跟你玩游戏。”
“本来我已经誓死效忠，也没有对皇帝产生怀疑，但前不久，皇帝又传来旨意，要我把妹妹送回去，与他其中一个儿子结婚……”
阿布纳瞪了母老虎一眼：“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啰嗦！”
“……往东南方六百里有一个无人的小岛，可以暂时躲避。”
不知不觉便已追到半夜，早已越过了上次中原高手遇伏的地方，深入海中数万里，母老虎突然停了下来，有些焦躁地转来转去。
“什么，追杀它们？你们能胜过它们？”
李飞大奇，怎么会有人在这儿打得这么激烈？这儿虽然还远没有到东夷本土，但却已经是东夷人在海中建立的基地核心地带，不会有中原人到这儿来，难道他们起了内讧？
“就是刚才这样的人？”母老虎不屑地咧咧嘴，抖了抖胡子。
阿布纳一愣，眼中恨意与杀机暗淡了下去，但精神这么一松，立即觉得支持不住，有些摇晃起来，忙把尽是缺口和鲜血的巨剑往地下一拄，这才稳住身体。只见他左腿护甲被砸碎，一片血肉模糊；右腿有两处被刀剑砍破护甲，血还在往外流；一柄断剑的剑尖插在腹部，一把短斧还镶在后肩；双臂、胸部、背上尺是伤口，好在都不是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