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手过招
会宾楼在永庆坊东南侧，依水而建，屋脊、屋角有起翘之势，凸现清灵秀逸之感。走入其中，发现整座建筑以窗为景，窗户不仅仅是建筑的框架，而成为刻意美化的主体，此时廊下的灯笼都亮了起来，灯笼微弱的光照射在水面上，衬得整座会宾楼如梦似幻。
孟家去接林大人的马车还没到，顾锦回便请教舅舅林同知的官职及分管的事务。原来京都府同知，就相当于知府的副职，同样是同知，皇城根下当同知，却又比其他府衙的同知高一等。各府的同知根据具体事务的不同，一般设同知二到三人。
林同知主管京都府工役事务，正五品官，确实是有实权的职位，临安林家原本是商贾兴家，家中子弟虽多，却是多年未能有人出仕，大宋顺安四年 ，林家嫡次子林子宴高中二甲三十七名，林家终于改换门庭。
林家并未分家，嫡长子继承家业，打理祖产，还剩下个庶出的三老爷，在老家帮衬自家生意，与顾锦回定亲的就是这位三老爷的嫡长子。古代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内在如何闹腾，对外却要同气连枝。
酉时刚过，一位身着蓝色交领长衫的中年男子便走进房间，孟阎青忙起身相迎。
“林大人，有失远迎。”
“以后我们也算亲戚，何必如此客气。”
“小女顾锦回见过林大人。”
顾锦回见他先发制人，上来就认亲戚，属实让人有些倒胃口，便恭恭敬敬称呼林大人。
这位同知大人面色如常，顾锦回和孟阎青也只笑着说着场面话，外人看来倒是一片和谐。
“公务繁忙，我许久未曾回临安，前些日子家中三弟送来书信，我才知家中侄子志安与顾家长女定了亲，倒是实属缘分。”林子宴老神在在，捋了捋胡须，并没有继续多说。
“孟家一直经商，家中子孙单薄，我这外甥女已是八岁，却是第一次上门看望祖母，至于定亲一事，顾家倒是尚未告知孟家，还望林大人帮忙解惑。”
顾锦回端端正正坐在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林子宴，脸上的笑人畜无害，她语气略带了委屈：“我离家为一月之前，当时家中尚未有定亲的说法，昨日林大人的嬷嬷一说，倒是让锦回糊涂了。我知道林大人事情多，所以拜托舅舅约在今日，把事情捋清楚才好。”
门外伙计脚步声响起，要上菜，顾锦回忙止住话，一时无言。
几样精致的菜摆上桌，孟阎青说道：“先吃饭，我们边说边聊，好不容易见面，有些话这外甥女非要亲自跟林大人说清楚，这孩子有些惯坏了，林大人莫要计较。”
三个人两个心思，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顾锦回慢慢梳理出了时间，她是三月初二从临安逃出来的，三月二十六顾照章与小顾氏就为她定了亲，因年龄还小，对外说的是，先把亲事定下来，等顾锦回及笄再成亲。
古代及笄为女子十五岁，可顾锦回才年仅八岁，这种时间线就很有说法。
“林大人，我尚且才八岁，及笄怎么也要快七年的时间，顾家如此着急把林顾两家绑在一起，我想肯定是我父亲也着急了，倒是不知道，林家何故由着顾家如此行事。”
顾锦回还是刚才笑语嫣嫣的模样，林子宴抬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我猜测了一番，顾家原先并未经商，可是却开了这间铺子，绸缎布料顾家以前并没有人接触，却偏偏做的风生水起，且与林家生意往来密切。顾家的账册只能说明账目往来，那我却是好奇林家与顾家相交的源源，我父亲是否手里握着什么，让林家甘为其用。”
林子宴刚才还一副漠然不关心的状态，这会却是被顾锦回气笑了。
“你用猜测来对我说这些，可有真凭实据？既然你说账册在你手里，你大可好好查查账册有无问题。莫要以为有点小聪明，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饮了一口茶，对孟阎青说道。
“孟兄，你也由着你这外甥女胡来？”
顾锦回明白现在大家说的十句话中有九句都是假的，两个人都在试探对方。若是一句话说错，很容易满盘皆输。
“林大人，我虽年幼，却懂得一个道理，两者的关系要想长久牢靠，不是谁的手里握着谁的把柄，而是有足够的利益。
林家怎么看都不需要跟一个商贾的女儿联姻，林家还怕一个商贾的威胁？所以林家到底看中了顾家的什么？
顾家既然能拿捏住林家，哪怕林家答应的再多，顾家就越是有恃无恐，必不可能痛痛快快交出林家想要的东西。
林大人，所以既然你们谁也无法取胜，那么我就至关重要。我虽是顾家女，但是与顾家不合，我想林大人一定也知道我既然逃出来，与顾家也就彻底决裂了。”
林子宴苦心经营，终于爬到了正五品的官职，对于一个毫无根基的学生来讲实为不易。如今一个八岁女童却轻轻松松戳到了林家的经脉，简直比顾照章还要难缠，家中的老三幼时就让人讨厌，现在竟然没惹了如此祸事。
林子宴一语不发，顾锦回看了眼舅舅，孟阎青对她轻轻点头，顾锦回知道现在应该乘胜追击。
“林大人，这亲事我认”
林子宴这会脱口而出：“你是何意？”
“顾家如今使出这种手段，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林家若助我脱离顾家，我便将顾家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