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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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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水心集卷五

    宋 叶适 撰

    奏议

    纪纲一

    纪纲法度一事也法度其细也纪纲其大也古人之为国岂能尽正盖或得其大或得其细有失其一必得其一若细大俱失而欲烦文细故以维持其国家可静而不可动易屈辱而难尊崇则本朝之事是已虽然法度之失未至如纪纲之失此古人之所甚讳也自尧舜以来外有岳牧内有九官一以制度颁以文告观以巡守诸侯虽国异家殊莫有敢不相率而朝者治兵如治刑治四裔如治中国此唐虞夏商之纪纲也至周参以宗室维以功臣其制加密矣秦则破坏封建而为郡县削弱黔首禁制将相自天子以外无尺寸之权一尊京师而威服天下是时北狄亦始合为一国则筑长城以限隔之重沿边之兵攘却其要地而匈奴遯迹自屏不敢争衡然人王恣雎太甚而下不堪命不旋踵而败亡故世皆以秦之纪纲为失虽然秦之纪纲则诚失也然而以强为失而不以弱失以大为失而不以小失夫强大之势易为也秦特不知为而已亦未可以深罪秦也汉因秦制三边各自备内郡专刑赏丞相御史虽统摄天下刺史司隶虽督察郡国而守相皆得自为兵其兵也民其民也财其财也极其所治无不可者有进而授首无退而掣肘两汉之治所以独过於後世者岂非其操之简而制之要哉当其盛时攘夷辟地至数千里至其衰也尚能系服单于而臣妾之夫岂蹙缩凡儒之论所可疵病其失哉此汉之纪纲也三国分裂虽政繁赋重民无所措手足本不足以言治然边方鼎立彼此争雄一有蹉跌而祸败随之其所以皆自立於窘匮丧乱之余不可动揺者岂非其分人以地任人以兵功有所望罪有所归截然自用而不相拘制哉西晋使外制内以成诸胡之乱及其征镇固守以忠义相奨激虚声遗号犹为一统海内之具至王导为东晋重上流之柄壮扬州之势石勒苻坚皆竭天下之力无岁不战而晋卒赖以立其後北则魏晋周隋南则宋齐梁陈皆循用之是则纪纲之所在患乎授任之非人而不以人为不当任患乎分画之无地而不以地为不当分画患乎外敌而不患乎内侮其事盖昭然矣唐用周隋府卫之法拣择天下之民聚为强兵内则诸卫将军外有节度总管四夷臣属万里请命虽常困於征伐而唐之威令又过於汉矣州郡削小分置益多而辟置生杀之权视前世皆已稍损至於中年边将权重遂成末大之患无以抗之而内地亦皆裂为藩镇殽乱混并不分缓急不辨内外百世相承之纪纲由此坠失卒至五代以成本朝惩创之说而纪纲不可复振矣

    纪纲二

    唐之中世既失其纪纲而藩镇横及其後也藩镇复不能自有其威令而士卒骄五代之乱帝王屡易者非藩镇也士卒也虽然藩镇居士卒之上而士卒依藩镇以为名见者不察而以其患专在於藩镇艺祖思靖天下以为不削节度则其祸不息於是始置通判以监统刺史而分其柄命文臣权知州事使名若不正任若不久者以轻其权监当知榷税都监总兵戎而太守者块然徒管空城受词诉而已诸镇皆束手请命归老宿卫昔日节度之害尽去而四方万里之远奉尊京城文符朝下期会夕报伸缩缓急皆在朝廷矣其时契丹强盛太原未服西有诸戎之遗种所以备守之者犹倚边将至太宗则又渐收之虽边庭亦如内地矣盖民困於唐末五代之久乱一日能使其强藩悍将退听而天下安息安得不自以为制驭宇内之善谋遵用而不易哉虽然为天下之纪纲则固有常道譬如一家藩篱垣墉所以为固也堂奥寝处所以为安也固外者宜坚安内者宜柔使外亦如内之柔不可为也唐失其道化他地为藩镇内外皆坚而人主不能自安本朝反其弊使内外皆柔虽欲自安而有大不可者故自端拱雍熙以後契丹日扰河北山东无复宁居李继迁叛命西方不解甲诸将不能自奋於一战者权任轻而法制密从中制外而有所不行也咸平之末真宗幸大名傅潜王超以畏懦败北王继忠以轻进被擒景德初复幸澶渊幸而迄成和议不然用当日之规画而欲久与相校犯阙之危不俟靖康而後见矣夫恃敌之已和而苟天下之无事割西方以封殖赵德明至其治具则日密法令则日烦禁防束缚自不可动爵禄恩意豢养羣臣狃於区区文墨之中侥幸之习胜而志气日消削节义日隳败矣论者或非之其追言太祖之事如姚内斌董遵诲郭进冯继业之流皆守一郡官卑兵少然而丰财厚禄久任责成边警无虞而太祖能以力内平僭伪盖雄略如此而窃叹後之不能不知此固昔者为国之本然曩以惩创五季太甚之故削损已多堤防已严此特其未能去者而至其後则尽去之耳自景德以後王旦王钦若以歌颂功德撰次符瑞为职业上下之意以为守邦之大猷当百世而不变盖古人之未至而今日之独得也奚暇他议哉纪纲之失犹其粗者耳并与人才皆坏人之智虑不能自出於绳约之内历代载籍非不粲然明备而皆未有能援昔以证今者但於繁文细故加增之使不可复脱而後已此岂不为大可叹哉

    纪纲三

    天下之弱势历数古人之为国无甚於本朝者真宗之末仁宗之初契丹守和约者三十八年赵德明亦三十年文恬武嬉舞蹈太平不见其为弱也及元昊始叛章得象之徒毅然愤其小丑欲翦灭之立论必於不赦既而屡出屡败潼关以西人无固志而契丹遂拥兵境上以邀索周世宗故地使富弼重为解之然後乃已於是形势大屈而天下皆悟其为弱证矣仁宗亦慨然思欲整治用弼与范仲淹韩琦为两府议论前却施行舛谬小人交鬭其间三人遂去而前规故习遂不可破当时议者以为三人不能循致治功而欲以岁月成天下之事其意太鋭故至於此嗟乎此三人者正坐不能以岁月成天下耳弼与琦相继当国其惩前之祸愈深而循致之说愈用矣虽然循致者卒不能有所致也弼相四年琦相七年所循致者何事哉於是财用耗乏人才颓弛天下翫弊愈甚而士以虚名相尚故王安石佐神宗欲一反之而安石不知其为患在于纪纲内外之间分画委任之异而以为在於兵之不强财之不多也使安石知之正其纪纲明其内外分画委任而责成功然後取赋敛之烦者削之本学校隆经术以新美天下岂复有汹汹之论不惟无成而反有所丧也以神宗之厉志有为终於举措衡决变法则为伤民开边则为生事力图灵武遂以失利亦悔用兵之无益者不知改弱势而为强势而欲因弱势而为强势也夫改之与因繇始论之一言之殊耳及其力行坚执乃成党锢更绍圣崇宁而天下大病凡青苗凡保甲凡兵财之政所谓欲因弱势以为强势者至宣和末年扫地无有昔日弱势之所守者又皆废坏而其弱势之不可反者遂为膏肓不可起之危疾虽分四总管以图扞御委长安建康之守以募勤王天下氷解云散一城之地刼制於敌而号令不能及矣当是之时割地以与人使自为守犹且不可况能自守而禁人也哉然则本朝之规画其始终本末之际盖可覩矣自周德威失榆关之险继以云中燕山两道归於契丹敌在长城之内而大河以北已有不可守之势为天下者不按九州之图籍略其四旁规其中央左顾右望以尽天下之大形坚外柔内分画委任羣臣合力功罪有归以正天下之常势第因其所有掩絶前後而欲以人主之一力守之岂可得哉此天下之大患所以二百年而常在论今天下之事所以穷数百言而不能决也

    纪纲四

    建炎初载李纲用事议分京东河北用唐藩镇之法使自守其地诸道各置要郡次要郡以一兵马之权纲所措画则已陋矣括马敛财骚动天下议者蠭起不得旋踵卒以逐去於是汪伯彦黄潜善无所施为以为稍徙近南安常守旧命使祈请自足苟延岁月既而有维扬之祸牵运奔走东极海峤始委张浚以川陕而宣抚处置之名立焉便宜行事之命出焉范宗尹相继建请而江淮亦各分裂为镇抚使于时盗贼充斥伪齐拥挟金人连兵内向上流又置镇抚大使文武参用犬牙相附复遣执政督视以一威望浚虽狂疎竟失关陕然节制诸将保有全蜀张俊韩世忠岳飞亦次第平殄羣寇江左所以粗守而金肯和者任人之效也虽然分画无法寄任不专张浚赵鼎泛然於事机之会言战不敢请和不欲费日累月师老粮匮上下厌倦而秦桧以为权不可外假兵柄不可与人故屈意俯首唯金所命以就和约废诛诸将窜逐名士使兵一归於御前督府结局收还便宜使州郡复承平之常制桧方矜伐自比赵普以为经国之长算莫能及也且祖宗之天下无故而失其大半迁劫之雠百世不可忘矣乃以抚定江左为大功何哉戊申至辛巳二十年矣女真一旦出不逊语闻於殿陛朝野喧然搏手无措相对骇愕无可为者而叶义问汪澈出矣及陛下嗣服以来张浚总统於江淮虞允文王炎之属相继宣抚於汉中盖四五十年时用分画之法稍以事权付托臣下为国之纪纲终不可废者亦已粗见於此然而不明其地则不可以任其人不任其人则不可以要其功内治不定则夫仇雠者谁与谋之今百计裒取竭东南之力以供馈四驻劄者而兵不知用因任旧将之子弟部曲以次得为统帅而将不知兵除授更易一出内庭报发承受名为机密而大臣不闻诸州禁兵零细纎弱专使路钤教閲训练而守臣不预防遏内江虚撤沿淮纪纲所立错谬无序然则有民谁治有兵谁用有地谁守岁迁月易孰为可见之效而陛下规恢之图终将邑邑不试而已乎天下非可以私智为也方略非可以私术验也胜败休废古今一涂辙而已本朝之论则欲私为而私验之是以颓弊委靡至於今日而莫晓其故此臣所谓必尽知天下之害而後能尽天下之利也

    终论一

    今天下之害其胶固而不能解挛缩而不能伸宿患积蠧臣已尽言之矣解之伸之岂无其道乎陛下始於出令必有以慰天下之心必罢去经总制钱之半今州县睽睽不能安息人臣之精力消耗疲竭不可复有所为者尽坐此钱而已罢去其半稍稍苏息天下然後州县之月桩板帐罢矣然後民之头子蹙零勘合牙契之额皆寛减矣然後罢和买罢折帛和买折帛罢则民所谓不正之敛皆无有矣三者罢而天下之心慰喜满足然则国用安所取给臣以为二年之後分画既定则朝廷之经费比今日必十去其五六所罢者足以当之有余而二年之前则未也陛下会计二年所罢之费为六十万緍尽斥内帑封桩以补助之夫此内藏封桩者以之罢减三省之苛敛而以代户部四总领之用度其明德光耀新美观听自两汉以来未有此举动也然则乘此以革去朝廷百年之宿弊无不可者以之减进士入官可也以之减任子入官可也以之破资格可也以之重铨选可也以之废吏胥可也百年以来世论所谓动衆而召乱惴惴然不敢举如臣所言之害者今皆并举而为之无难也如此则朝廷清矣然後分两淮江南荆湖四川为四镇以今驻劄之兵各以委之所谓四镇者非尽举此百余郡以植立之也於中各割属数州使兵民财赋皆得自用而朝廷不加问焉余则名属之而已而又专择其人以各自治其一州所谓兵民财赋皆得自用则朝廷平日所以置四总领馈其军输者二年之後皆可无复与彼以数州之财足养之矣如此则彼之任专吾之费轻矣虽然以兵与人以地与人此今日异常之大事也然其为之者不惊世不动衆陛下一日命之则成矣成则久久则安之以为常然若此者内以朞月之内尽去民之所患苦外以二年之外兵厉士奋可用之於死而大功可举矣陛下不惜财不吝权念吾之所大欲者解胶固伸挛缩易於举动果於责成以立大功而已则减经总制除和买折帛以先慰天下之心而後朝廷所谓烦密不可变之法度者尽变之以共繇於疏通明达之涂矣分江淮川蜀之地与之兵民财赋以重人臣之任而後朝廷所谓专闭不可分之纪纲者尽分之以各合於外坚中柔之术矣若此者兼两汉之长而不袭两汉之失待之以成功而终之以礼乐则三王之治不难进也虽然为此者官非难也而士为难士非难也而民为难民非难也而兵为难诚今世之大事也图兵之难者定则天下之利尽矣

    终论二

    致今日之治无他道上寛朝廷下寛州县而已竭朝廷之力使不得寛者四驻劄之兵也竭州县之力使不得寛者厢禁军弓手土兵也然则何以治四驻劄之兵而寛朝廷今既减经总制罢和买折帛蜀之折估青草而内出二年之费以供馈四总领矣宜任四人者繇郡守摄都统制召旧帅使归宿卫鈎考其隐冒乾没请给不尽及军人之罪声而治之然後俾四人者一听其所为而吾无问焉所问者吾欲精其军使各不过三四万吾欲用士之鋭而不并富其家小夫厉士而养之将用於死地以求胜也乃为之立家是兵为民也古者民为兵今者兵为民宜其消惰孱弱而不可制也昔者之论欲一当百又曰欲一当十夫百十何可当也姑得以一当一则精兵也夫一人得一人之用则固已十四五万人矣用之必死谁敢敌者女真之来南也杂以奚契丹勃海汉儿前才五六万後亦不满十万而已夫用兵者用其气也多兵以先困气先索耳吾之所问者如此又有所问更其弊政行其新令吾欲其无讙无动以惟吾之所命若此者在用其人而已各与之数州地使自食而余州得寛焉此二年之内所得为而二年之外收其效者也若是则朝廷寛矣然则何以治厢禁军弓手土兵而寛州县宜先择一二十州畀之使散杂役之厢军今之厢军尽隶官下无在营者并与之以一二年之衣粮使各自为子本以权给之而州无复给又散禁军夫厢军可散也禁军散且为乱奈何曰禁军之可畏者为有以禁州县使不得私役且上教故地今不上教散而杂役如厢军焉彼欣然自幸耳然则散禁军如散厢军弓手之费稍轻土军差小不急散也久将消尽要以必散而止夫厢禁土兵弓手皆散何以守其地自三等以上籍其家一人以为兵蠲其税役大州二千人而止下州八百人而止州县各为之所将校率用其人秋冬而教春夏则否有警呼召不用常法然其为兵也必在州县四方三十里之近家者此三四年之内所得为而三四年之外收其效者也若是则州县寛矣朝廷寛则凡所以取州县者皆不用而食租税之正矣州县寛则凡所以取民者皆不用而敛租税之正矣且又非特此也朝廷寛则羣臣有暇而人才多矣不若今之乏也州县寛则民有暇而善良多矣不若今之薄也上多人才下多良民兵省而精费省而富五年之内二年之外合其气势用其锋鋭义声昭布奇策并出不用以灭敌而何所用哉虽然为此者无他也力行而已按其岁月在乎二年之外五年之内今日行此事去此弊某日此弊去此效见不见则易其人加之意而行之以日月计其实效致矣

    终论三

    臣前所谓者皆国门内事也夫门外事难论也自陛下嗣位以来士大夫莫敢有言及门之外者陛下嗣位以後始争以门外事为言几成俗矣言门外事既孟浪茫广多虚寡要而门内事皆不及知故臣欲先尽门之内而及门之外今其将帅不知主名控御不知地利则指事而言者妄矣臣请先论女真之始所以得者盖每怪士大夫过於誉敌而甘为伏弱者何也其誉之也谓阿固达尼玛哈乌珠三人者彼国之雄杰皆古所无有故本朝之被祸最深此大妄也阿固达豪其部中延禧烦扰既过不堪囚执起而自叛此亦常理也不幸延禧政乱未尝交锋辄以败北女真者用其兵食其粮取其遗戈委甲而因收其土地披靡逃遁而坐获其国都而谓阿固达之雄杰如石勒慕容隽之流以智力百战屡偾屡起卒以得之可乎阿固达死乌奇迈立不能主令而斡里雅布尼玛哈分之其後乌珠来江南三人者之奋而我之所以布阵力敌而复不胜者何也自其始入而吾国已空千里无当之者矣彼荡然而来也夫未尝与之战败则尼玛哈乌珠何以能独过於古之远人而遂取吾之中原如是其酷哉盖吾上下之人莫有用命拱手誉敌甘为伏弱而至此耳且彼之所欲必得者河北河东耳山东河南之地先以与邦昌後以与刘豫又复以归我张邦昌不敢抗而吾不能守也退而迁维扬耳刘豫见废以归我而吾不能守也退而割江北淮南耳彼真见吾之不能守也然後取而据之然至於今日犹有不自安之心焉夫过於誉彼而不能自守当其始也乍见骇闻仓皇扰攘容有此论矣今安定久矣然而誉之不已何也故誉彼之兵则精鋭而吾则疲弱然则何不易吾之疲弱而誉彼之精鋭何也誉彼之威令则明信而吾则玩侮然则何不易吾之玩侮而誉彼之威信何也誉彼之规画则审当而吾则苟简然则何不易吾之苟简而誉彼之审当何也誉彼以脇国人而因为偷安窃禄之计此风俗不忠之人而无有知者方靖康艰难时唯宗泽不平此论如泽未足以见古之立功立事者然使泽得用二圣终不北狩矣固可一战而败也盖天下之祸有大可痛者不战而败不守而亡此则自古以来未见有靖康者矣不追此议而为可战之事反谓自古未有如三人之雄者臣谓此论亦自古所未有天地之理久之不伸必有待於陛下也夫尼玛哈斡里雅布同出而独围太原者一年既破都城尽取中国之辎重徐行而去乌珠生长极北梦寐不知江海舟楫为何物也空行问津至於四明而返使吾之兵法皆尽废不可用则彼之雄杰诚可信矣使兵犹有法则彼之所为乃丧心失灵狂惑而求死者也何乃誉丧心失灵狂惑求死之人以为古之雄杰皆莫过也哉

    终论四

    请言金人所以守之者夫阿固达尼玛哈者其始不过并吞诸部落非素有兼天下之志也契丹久安而政悖一朝起於不顾死命之中屡败辽人杨朴者因教以称帝改元至尽并契丹而燕人为之用及郭药师导以犯阙其後遂破都城而据中原盖晋之所谓刘石鲜卑氐羌皆尝生长中国奋其雄心公起窥伺而尼玛哈乌珠本无其志也特以敢於决鬭而二国皆自莫敢较其故臣亡虏相与为之立其国家文法制度参以本朝及辽之大略繁剧牵制若乃聚重兵凭坚城衣食嗜好极於精善非复当时之本志矣始者我以二圣显仁之故使命而请以讲和好骄不见从郦琼之叛拥全衆以归刘豫彼疑有间且合从困彼也遂急废之以河南关陕来而罢兵乌珠再出大败於顺昌柘臯始稍惧我而盟约遂定且以女真种落而兼中原契丹为之主其势不顺其心不服而保守至今六十余年者以中原积怯懦不自振之气且无有为天下倡者虽或倡之而居文法牵制之地亦决不能坚壁而穷鬭故也自绍兴十一年之後不惟我之所欲者专在和好而女真之族类亦皆以和为利亮氏弑君杀母志平区夏移都旧汴南渡江淮鼓声所震水波腾涌然发足未几而今敌自立於後矣方变昔日之君臣而为敌国又尝声以还故疆为言范成大之使汤邦彦之使中间屡较礼文矣自其向者平视我师投袂贾勇及此开隙足以取怒而彼卒不动今岁迁入其穴传闻多端难可信据然而上京萧条从臣死丧思燕之乐既而复返此不可诬也然则女真失其故部与契丹之地而以燕为家其君臣上下文法制度所以守其国者皆以中国为法而又愿和不愿战喜静而恶动是虽六十年积累之久而与此二国之人终非有手足肺腑之托也其与刘石鲜卑氐羌之勍对不侔也明矣然则其事在一战而胜之耳夫一战而胜敌之心揺不复留中原当以燕为固耳吾之始一大战而胜其求中原也固易及其终於胜而不可御使并燕得之此则难矣虽然事岂有不难而後成也哉今姑未言其终於胜而不可御者姑求其一大战而胜之之道焉胜之之道尽去吾之弊政用必死之师必死之将必死之士决坏二百年糜烂不可通之说真以必死敌之则胜矣若今世之言兵出某策张某阵用某人以立奇功者岂可赖邪在以实胜虚以志胜气以力胜口而已矣

    终论五

    请言前日之所以谋为恢复者赵鼎书生自附於问学收拾文义之遗说与其一时士大夫共为内中国外四裔之论此说春秋者所当讲也不可以为不美虽然中国之不可以徒贵四裔之不可以徒忽也所谓女真者岂以其讲论析理精微之所能致邪张浚之始用也少年狂疎恩信未足以感士智力未足以服人蹙迫强项玩命之将一举而失关陕蜀之全者幸耳鼎既泛然於事机之间不战不守敌来则进而拒名曰亲征敌去则退而安名曰驻跸而浚尤为无统光尧四顾无所倚仗以言孝思之迫切则佑陵之梓宫未归显仁之銮辂未返以言图功之敉宁则治兵讲武不休而内外之分决迄无期度於是秦桧南自南北自北之论衡入其中坚不可破而鼎与浚均逐矣及乎绍兴之後桧死寇动而隆兴之初浚专以恢复之说自任号召天下名为忠义自喜者利而从之其实无措手足之地聚兵淮上一则祖述范仲淹之旧说欲与金帅往返以定和议为两国生灵请命一则欲急合北方大姓故家契丹旧部相率响应以谋大功至其一败符离师徒溃散人情摧沮异论交兴而汤思退王之望尹穑力主割地以盟而中原再失望矣浚不成而败事及其招徕归正归明之人散满内地穷困州县冗杂铨部至今无根柢者上书论事自谓能知敌情画策出奇以干差遣而度岁月皆浚所为也盖浚与鼎乃前日言恢复者之首而其方略可考矣昔者南北两立南欲返城而归北北欲夺地而来南无义之人志念不靖未始不如此为将帅者致之而不敢絶岂真以此为立功实验哉今南北虽复为两立之势而北本吾故都故南之思北也少而北之望南也多大姓旧家常思归顺其理必然无足怪者特患吾威不立而战不胜耳威立而战胜可使中原之士奋挺逐寇而迎我然吾之真能恢复者不专在此况於契丹旧部岂可诱致此与童贯用郭药师伐燕拒女真何异邪浚少年为将相困踬白首忠义不衰而其所经画者止於如此光尧圣训谓浚不可用非知人之明哉今乡曲之拐士志在邀利取宠复取浚门下已陈之说更互藻饰以为北方之奇策而国信小吏以土物相馈遗窃问厮养而谓得敌密事以相衒耀沿淮守臣思为进用计布心腹於跳河之曹越淮未几撰造虚事以为间探之明若此者纷然继踵而恢复之说遂与举子习程文以媒课试者无异而国事真无所考据矣愿陛下一切扫尽勿留圣思力行今日之实事以实胜虚以志胜气以力胜口用必死之师必死之将必死之士以二年之外五年之内责其成功可也

    终论六

    请论今之所当分画者敌以得中原为守而不以备我为守其战妄进而已其守严兵而已昔人南北对垒之形彼不知也我无对垒之势故也然而吾以其无对垒之形而战则欲效彼之妄进守亦效彼之严兵是所谓无对垒之势者也符离之战是妄战也虽使得宿得亳得徐遂至汴郊将何为乎彼之所以由淮而妄进者明我之不敌耳而我亦效之何哉驻劄之兵是严兵也不度其必守而宿兵焉宿兵於无用之地将何为乎故我之当进而置兵者四兴元一也襄阳一也合淝一也沿海制置司一也我之当守而置兵者二建康一也鄂州一也当进而置兵其必进者二兴元也襄阳也其不必进者则合淝也沿海制置司也何谓必进襄阳之出宛洛兴元之出秦凤二者我之所必当有事据中州按关陇形势之最先古今之同论决不可易者也何谓不必进从淮以出亳宋大梁地散而难一且彼之所必争也彼所必争吾能拒之使不可进而安江南之心其功多而大矣渡海奇事也危道也其进所以取齐也使关洛事济四方响答朐山复来则可用矣不然则便而待之耳何谓当守夫建康鄂州非当守也然为国必分内外其四外也其二内也内之不可不置兵皆所以守江南也虽然置兵无多必一人得一 人之用则合淝最多也兴元襄阳其次也建康鄂州又其次也制置司又其次也不尽二十万足以满之矣夫谋天下之大事成天下之大功非可以攻人之无备出人之不意也必有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攻坚排深之力而後可我以此进彼亦以此进昔者谓彼能而我不能也今无谓彼能而我不能故我能彼亦能尽我之所能以较彼之所能短长相形而胜负分矣一再胜则霸王之资也夫天下之功难成也天下之事难谋也晋宋之间耀威河南常事尔枋头灞上滑台虎牢洛阳皆得至焉独其不合天下之势所以南北分裂而南之土地日削既失蜀复失淮复失江北故隋并陈也绍兴十一年之前中原之号令犹或可接後始截然矣末年溃乱而诸将亦或有所至今也复不能望见襄庐以北论者方嚣然以取中原为希世之事不知中原虽可得北方犹未可图也况其不能望见襄庐之北而欲坐策中原者乎陛下宜执分画之要谨命帅臣立为至难不可动之实以对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生其人之气势而不务出於无备不意以为立说之观美而实不可用此则今世谋事立功之始也

    终论七

    盖今之所谓分画者以一当一而以一取其一适得平焉以蜀当秦亦以取秦以荆襄当韩魏亦以取韩魏以淮当梁汴而亦取梁汴也又以沿海制置司不当齐而志取齐焉如是而长江之内深入吴越旁极闽广而我之所以为国者又当在分画之外其自守犹为有余至於人徒兵械财谷而我之所以为是者不待收聚经营而可以自足则是非必奋於微弱立於艰危以少取大以寡取衆若昔者越之於吴燕之於齐也又非若女真之於辽与我也而又中原者我之地中华者我之名复雠者我之义则自燕以南其势易以倾动而从我若是则我於一当一一取一之外又有所为易焉者虽然我之所有亦非彼之所无也我之所易亦非彼之所难也力均者必以力胜而我又有所谓难者自宣和以前以弱势行弱政百二十余年矣宣和以後又非止弱而已我之人气夺心慑不能自主其命而今也抗首奋势大正其纪纲欲必以一二年之外五年之内而有大功天下之人或以窃笑或以惊视或以疑之或以非之或以沮之异论四出解体不前且复人才未尝素练识不足以信其志意不足以行其力则兵之欲少者未必不激其变财之欲少者未必不因其乏此必至之势而君臣相与之间不能泰然自保以要其成者也虽然事决有不可不然者在陛下深信力行而已盖昔者其人所行之事与其人所立之论尚为不远论立於此若射之有的也或百步之外或五十步之外的必先立然後挟弓注矢以从之故弓矢从的而的非从弓矢也今日之论先揣其人之不能行与其势之不可行而论因以立是引的自近以成射者之无能而已自东晋王述蔡谟始有量力度时之论而殷浩诸庾屡谋北方桓温事力尤盛谢安时会最捷然皆劳民动衆无所成立而败丧随之故王述蔡谟之论胜而今世偷惰无能之人窃取其说以疑乱当世所以国威久不振而陛下欲为之志久而无所为也故臣愿陛下究观古今之变尽其利害之情而得其难易之实解胶固伸挛缩先有以大慰天下之心天下之人方倾耳张目耸动四顾而莫知陛下之说安从出也然後立坚定之论而讲分画之规警策羣臣生其志力以终从陛下之论如射之立的而不使羣臣一前一却怀诈饰非以疑沮陛下之所立譬如引的自近以成射者之无能也此天下之大决安危兴坏之大端陛下之所先知也如此者定则臣虽微且陋得以其说为羣臣之倡承望圣意而敷畅於下诛赏可用功罪可分而人才出矣

    兵总论一

    今事之最大而当极论之论之得其要而当先施行者一财也二兵也虽然财之所以为大事者繇兵之为大事而已其举措为废兴之决无先於此世之言兵者充塞烂漫可闻而不可听可听而不可行者无他焉言古者简易径省无兵之患而有兵之利然而接乎今之异势异宜而不可用也则古虽善而何益言今者繁密重滞有兵之患而无兵之利然而习乎今之既安既成而不可改也则今虽不善而何损虽然此非真择利害以定取舍者也诚使真择利害以定取舍则虽不必简易径省以慕古人之名而今日之兵其有患而无利晓然庸人皆能言之岂可不亟图而亟变乎盖尝虑之三代之兵乘两汉之郡国管仲之内政隋唐之府卫此古人之美名也自府卫变为召募召募之法坏而边兵始重於是藩镇之乱起收藩镇之重势而人主聚兵以自将为名竭天下之力以养之及人主不能自用而柄任已不专於诸将矣则四顾茫然无所统一於是内则常忧其自为变而外不足以制患至於有莫大之兵而受强敌无穷之侮此非今世之所谓实患者乎美名不必慕是各度其时之所能行者可以言智矣实患不能制是又不知其时之所当变此不可以言智也姑试言兵之常制以合今日之事有四有边兵有宿卫兵有大将屯兵有州郡守兵边兵者因其地练其兵不待内地之兵食而固徼塞也宿卫兵者因都邑所近之民教成而番上与募士杂国廪其半而不全其养也大将屯兵者悉用募士而教其精鋭全养之而已州郡守兵者以州郡之人守之而不以州郡之力养之也故兵制各行而兵力不聚然後有百万之兵而不困於财矣故进则能战退则能守而不受侮於强敌今也一之边兵募也宿卫募也大将屯兵昔有旧人而今募以补之使成军也州郡守兵昔之禁兵消尽而今募其人名之曰禁兵也四者皆募而竭国力以养之是徒知募而供其衣食耳此所以竭国力而不足以养百万之兵也力则已困用则不可故进不可战退不可守百人跳梁而一方震动而强敌之侵侮无时而可禁也臣愿陛下审虑定计以分四者之兵而变今之法不过二年法行制定财不足为大忧而兵可用矣

    兵论二

    自唐至德以後节度专地以抗上令喜怒叛服在於晷刻而藩镇之祸当时以为大论矣然国擅於将犹可言也未久而将擅於兵将之所为唯兵之听遂以刼脇朝廷故国擅於将人皆知之将擅於兵则不知也大历页元之间节度固已为士卒所立唐末尤甚而五代接於本朝之初人主之兴废皆羣卒为之推戴一出天下俯首听命而不敢较而论者特以为其忧在於藩镇岂不疎哉太祖既稍收节度兵柄故汰兵使极少治兵使极严所以平一僭乱威服海内者太祖统纪纲御之力非恃兵以为固者也羣臣不考本末不察事势忘昔日士卒奋呼专上无礼之患而反以为太祖之所以立国者其要在兵都於大梁无形势之险其险以兵夫都於大梁因周汉之旧而非太祖择而都之也使果恃兵以为固则连营百万身自增之不待後世也其数乃不满二十万何哉不以兵强前世帝王之常道也况太祖之兵不满二十万其非恃兵以为固也决矣召募之日广供馈之日增盖端拱淳熙以後契丹横不可制而然耳康定庆历谋国日误恃兵为国之说大炽不禁而後天下始有百万之兵弱天下以奉兵而其治无可为者矣而上下方扬扬然以为得计为之治文书治财赋尽用衰世裒刻之术取於民以啗之而犹不足及其不可用也则又说之俛首以事骄邻而使之自安於营伍之中也故王安石欲为神宗讲所以销兵之术知兵之不胜养而犹不悟藉兵之不必多教诸路保甲至四五十万隂欲以代正兵正兵不可代而保甲化天下之民皆为兵於是虚耗之形见而天下之势愈弱矣元佑废罢保甲史臣以为太祖设阶级之法什伍壮士以销奸雄之心兵制最多而百余年无祸乱王安石不足以知此者实録所载盖当时议论之本原也虽然王安石则信不足以知此而不为王安石者岂能知之哉至於绍圣以後则又甚矣保甲复治正兵自若内外俱耗本末并弱大观政和中保甲之数至六十七万二法皆弊名具实亡故事制大坏而士卒不能被甲荷戈平民相挻化为盗贼斡里雅布始挟兵才万余长驱而至莫有敌者仓卒遣人召白徒以勤王京师失守则勤王之人寇掠遍天下矣呜呼痛哉养兵以自困多兵以自祸不用兵以自败未有甚於本朝者也而议者犹曰恃兵之固制兵之善可因而不可改可增而不可损是厚诬太祖而重误国家也加以四屯驻之兵又昔所未有以数倍祖宗之财用投於四总领之巨壑而州郡又各以厢禁兵自困侵削民力至於空尽问其外御则曰请和不暇问其内备则曰仓卒可虑统制统领总辖路钤将兵之官充满天下坐糜厚禄而兵未尝有一日之用方今国未见有难治之弊敌未见有难破之验徒以自困於兵浸淫重滞不能轻利其一曰四屯驻大兵之患其二曰州郡厢禁土兵弓手之患去一患而得一利一州之兵患去则一州利一方之兵患去则一方利兵患去则兵强惟所用之无不可者陛下果决於此岂有久而不革者哉

    四屯驻兵

    敢问四大兵者知其为今日之患乎使知其为深患岂有积五十年之久而不求所以处此者然则亦有不知而已矣自靖康破坏维扬仓卒海道艰难杭越草创天下远者命令不通迩者横溃莫制国家无明具之威以驱使强悍而诸将自夸豪雄刘光世张俊吴玠兄弟韩世忠岳飞各以成军雄视海内其玩寇养尊无若刘光世其任数避事无若张俊当是时廪稍惟其所赋功勲惟其所奏将校之禄多於兵卒之数朝廷以转运使主馈饷随意诛剥无复顾惜志意盛满仇疾互生而上下同以为患矣及张俊收光世兵柄制驭无策吕祉以疎俊趣之一旦杀帅卷甲而遁其後秦桧虑不及远急於求和以屈辱为安者盖忧诸将之兵未易收浸成疽赘则非特北方不可取而南方亦未易定也故约诸军支遣之数分天下之财特命朝臣以总领之以为喉舌出纳之要诸将之兵尽隶御前将帅虽出於军中而易置皆繇於人主以示臂指相使之势向之大将或杀或废惕息俟命而後江左得以少安故其为深患者若此而已虽然以秦桧之虑不及远也不止以屈辱为安而直以今之所措者为大功疲尽南方之财力以养此四大兵惴惴然常有不足之患桧徒坐视而不恤也桧久於其位老疾而死後来者习见而不复知但以为当然故朝廷以四大兵为命而困民财四都副统制因之而侵削兵食内臣贵幸因之而握制将权蠧弊相承无甚於此而况不战既久老成渐耗新补惰偷堪战之兵十无四五气势愞弱加以役使回易交跋债负家小日增生养不足怨嗟嗷嗷闻於中外昔祖宗竭天下之财以养天下之兵前世之所无有而今日竭南方之财以养四屯驻之兵又祖宗之所无有也夫以地言之则北为重以财言之则南为多运吾之多财兵强士饱事力雄富以此取地於北不必智者而後知其可为也今奈何尽耗於三十万之疲卒袭五六十年之积弊以为庸将腐阉卖鬻富贵之地则陛下之远业将安所托乎陛下诚奋然欲大有为於天下摅不可掩抑之素志以谋夫不同覆载者之深雠必自是始使兵制定而减州县之供馈以苏息穷民种植根本於是厉其民使必鬭厉其将使不惧一再当敌而胜负决矣兵以少而後强财以少而後富其说甚简其策甚要其行之甚易也

    厢禁军弓手土兵

    厢军供杂役禁军教战守弓手为县之巡徼土兵则为乡之控扼夫供役有兵巡徼有兵控扼有兵大州四五千人小州犹二千人计一兵之费其正廪给之者居其一焉因兵而置营伍将挍其上路分钤辖总营者居其一焉恩赐閲视借请劵食者居其一焉缘兵之蠧弊亏公病私者又居其一焉民之所谓第一等户尽其赋入不足以衣食一兵今州郡二税之正籍尽以上供者及其所趂办酒税窠名尽以上供者朝廷既自以养大兵矣而州郡以其自当用度者又尽以养厢禁土兵又有配隶罪人牢犴充塞亦州郡所养然则财安得不匮而民安得不困乎夫所以养兵者为其有事而战不为其无事而备也无事而备则必有不养之兵而後可今养之於无事竭州县之力以衣食之固非所以战也则虽有百万之兵而不免自贬为至弱之国乃其势之宜然耳世之论曰养兵之患无智愚所同知然而不能去者不可去也不可去者动衆害事弊未除而乱先作也夫畏其动衆害事以为弊未除而乱先作此固庸人之常情耳而以为养兵之患无智愚所同知则非也何者诚不知而已知其为患则早夜之所思命令之所出必使之至於无动衆害事可以除弊而不作乱以幸天下国家也岂恣其如此而徒曰必动衆害事哉故不减宿卫屯驻之大兵则国力不寛不减厢禁弓手土兵则州郡之力不寛夫立法定制於重滞繁扰之中以困民为安强以耗国为实惠以疲士大夫之精力为用材以人心益陋所守益卑者为远识以不可举动为体国以养兵不战为销奸雄之心遂至於忘雠耻弃诸华废天命礼坏乐失积衆弊而莫能革者宿卫屯驻之兵困之於上厢禁弓手土兵困之於下而已陛下思之於外而不图其内意行其所难而不实为其所易者何哉

    水心集卷五

    &lt;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佑,水心集&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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