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学文集原序
天之与人富贵名寿皆不甚惜至于文章独甚惜之何也一代之兴爵列上公土封大邑名满天下而年至上寿者不可指数而文章之士不过三数人而已三数人之中能使天下后世寳其文而传之者无几人以天下之大能者不过三数人以万世之逺而传之者又不过几人非天所甚惜乎不然何生于世若是之寥寥也于乎我知之矣文章之士探造化之原穷圣贤之理究古今人事之得失推有于无生无于有世之显者可使之没世之沉沦者可使之显驰骋所至虽英雄不得而议虽鬼神有不得而知浩浩乎与天地争功能盖天地非聚夫至精至纯之气不足以生斯人于世虽欲不惜之不可得也生之也难故惜之也甚惜之也甚故生之于世也少理数然也今夫生数百万于天下者何损天地之气而天地之气必因文人而泄将欲不惜之可乎而世之能文章之士不知天所甚惜之意一处草莽则呼号于人见夫豪官势人甘于奔走不暇殊不知彼可尊我可贱也夫何彼之多我之少也生之也少则我之尊于彼者多矣虽在饥寒之间犹为可贵而乃受彼之屈抑何不自惜之甚哉予观古之文人其不屈者鲜矣韩文公之贤犹不免此是以未尝不为之太息也王君原采之文其严重也如大儒之执礼周旋必中矩度其通和也若巧夫之呈技敛散反复机括转移之间有非在已者求之于世能如原采者无几人原采尝曰赵孟之贵非吾所愿陶朱之富非吾所慕使吾文如古圣贤是吾心也其气节庚庚畧不为势家所屈疾风破屋敛衾而坐诵犹不止原采岂无人心哉盖天之所以与我者甚重而我不得不自重也然所以自重者非恃吾所有以骄人世乃所以重乎天也昔章子原欲见陈后山知后山之贫也懐金往见一谈之顷金竟不敢出甚矣子原之知人后山之能自处其身也故今诵后山之文不哀原采其后山乎何陈氏之多贤也于乎世习日下士不以文章自重皆挟为取富贵之资而已耳得如原采而友之岂非吾之愿哉故序其文以见其重者在此而不在彼也洪武年月日同郡林佑公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