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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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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婆婆脸上的恨意令得云梦心中一凛,不待她闭住吴婆婆的穴道,吴婆婆已经飞快地抽出一柄短刀插向云梦小腹。

    这一阵天机府四家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却落得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东海武士只不过一人战死,两人重伤,五人轻伤;天机府诸人之中,中了云梦穿云梭的三人虽服了云梦给的解药,一时还不能动弹,其他受伤者有十余人之多,死者五人。

    至此她才明白,云梦之所以会冒险让她的龙头拐击中后心,为的就是诱她急进从而失误。

    唐廷玉扣住吴婆婆,只怕动机并不那么简单。他究竟想从吴婆婆嘴里问出一些什么东西?

    谷川也注意到了,只不过他的看法不同于云梦。

    然而以谷川对唐廷玉的了解,如果唐廷玉有这种手段,如果他以为确有需要,他是不会惮于用这种手段来达到目的的。

    虽然他心中不无紧张,至少表面上泰然自若。

    云梦一行虽然一直严阵以待,挡过两轮准确而有力的弩箭之后,激战半夜、休息不够的兰儿蕙儿两人已然手臂酸软,满面潮|红。

    方守拙站起身来道:“你们要走可以,先留下黄小圣;我可以保证十二个时辰内不追击你们。”

    云梦不语。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无奈唐廷玉的所作所为委实令她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这个屡次坏她大事的可恶对手。

    云梦抿紧了嘴唇。谷川说的是实情。她自己方才在唐廷玉出手抢人之际也因为心中略一犹豫而就此落了下风。

    云梦掷出黄小圣的同时,吴婆婆的龙头拐趁机击中她后心。

    云梦终于说道:“三天后的日落时分,我会在宣州城外水阳江上恭候宣王大驾光临。”

    谷川沉吟不语。这是不是正是他所希望见到的结局?

    五禽门弟子呐喊着追了上来。

    但是唐廷玉——

    直到黄小圣安全回到岸上,唐廷玉才继续说道:“这张天机网,你是否愿意用它来交换现在仍囚禁在天机府中的小青姑娘?”

    唐廷玉微笑道:“我这就回去告知宣王。”停一停,他又道:“方才我远远地见吴婆婆那一拐确实击中了你。如果觉得不适,千万记得服药,以免误了你的计划。”

    晨光曦微。

    霹雳堂弟子只能奉方守拙之命从后面牵制五禽门的攻击,以免云梦拿黄小圣来开刀。

    唐廷玉沉默了一会才道:“这件事情,恕我不能替宣王决定。你既有此意,为何不移驾宣城,与宣王当面订约?”

    然而冲天而起的水柱之中,已看不见横川木的身影。

    她对谷川说道:“唐廷玉还算聪明,知道扣住吴婆婆,以免五禽门不听他的号令来追杀我们。”

    谷川踌躇了一下才答道:“我们欠他的人情。”

    吴婆婆已落入云梦手中,五禽门弟子哪里肯听这句警告,仍然挥刀砍向为云梦断后的横川木。

    云梦身形一晃欺入她近身之处,吴婆婆只觉喉头一凉,惊魂剑已抵住了她咽喉。

    曙光初现之时,江面上的火势已经暗弱,云梦打算启航了。

    如果谷川及时出手从背后攻击唐廷玉,唐廷玉必定无法带走吴婆婆。

    方守拙脸色变了数变,终究还是不敢冒险阻拦云梦,默默地让开路。

    看看已将击中,云梦忽地腰肢一扭,让过龙头,左手下探将拐身扣住,顺手一带,去势太急太快的吴婆婆被带得脚下不稳扑向地面,急运力稳住下盘时,云梦却将手一放,吴婆婆身不由己地向后倒去。

    云梦身形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云梦微微一笑:“方二爷或许可以约束天机府,至于其他几家,恐怕方二爷的威望还差那么一点儿。要我放了黄小圣也可以,叫宣王府派一个能做主的人来和我谈。现在我要走了,诸位请让步。”

    云梦左手抓过黄小圣,扬臂掷向船头。

    但是斜刺里一枝短箭激射而至,刺入吴婆婆的右手虎口,短刀当啷落地。

    而黄小圣已落入云梦手中。

    谷川无法断定,唐廷玉是否懂得这种针炙之术。

    方守拙急令试剑庐弟子与天机府弟子阻拦弓箭手。

    云梦冷冷答道:“正巧,我也正想见一见宣王。宣王若真能号令江东武林,我就不须再辗转征战、虚耗时日了。”

    谷川全身一震,云梦终究还是向宣王提出了挑战。

    船头上的东海武士根本来不及插手。

    云梦微微皱起了眉。

    唐廷玉提着吴婆婆跃落江岸,云梦即刻下令开船。

    唐廷玉随即跃落到丈余开外,背向江水,横剑胸前,显然并不急于离去。

    才刚将这两家弟子调过去,云梦一行已被吴婆婆率五禽门弟子围住。

    唐廷玉震惊地望着云梦,过了一会才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方守拙飞身去救,兰儿蕙儿的缚仙索已经抢先飞出,如水中游动的长蛇,将空中跌落的黄小圣牢牢缠住,收了回去。

    云梦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唐廷玉似乎非常希望她去宣城;虽然他表面上说得并不在意。

    临走之际,云梦注意到唐廷玉并没有将吴婆婆放走,而是交给了随他赶来的宣王府侍卫。

    唐廷玉微笑道:“好,我会安排天机府以人换网的。宣王爷已经出关,他很想见一见你,和你谈一谈,你是否愿意去宣王府一趟?或者你选一个地点?”

    云梦横剑挡过吴婆婆当头劈来的一拐,回头低喝道:“兰儿蕙儿先上船!”

    云梦注视他片刻,回过头道:“将黄小圣放了。”

    船只上的火已经扑灭,前方江面上的火却正熊熊燃烧。只有等江面上的桐油全部烧完之后,船只才能顺利通过。

    云梦答道:“当然。”

    她转过头来,眉头微皱,说道:“谷大哥,方才你为什么不出手?”

    横川木提着黄小圣,兰儿蕙儿左右护卫,随着云梦慢慢走向船只。

    船只去岸尚不太远,他们的对话隐隐约约地传到岸上,岸上众人震惊万分,都嗡动起来。

    吴婆婆大喜,急步抢过来,龙头拐带起呼呼风声,向云梦左腰横扫过去。

    谷川双掌齐出,抵在兰儿蕙儿后心,送入真气,助她们配合云梦接住黄小圣。

    谷川深深看了唐廷玉一眼,转向云梦道:“你意下如何?”

    雷震仍留在右岸,以免龙家庄的人马趁火打劫。渡江而来、接替黄小圣统领各家弟子的方守拙守在十余丈开外,面色沉重。

    船上的谷川望见这一片混战,暗自摇头。

    以医圣普渡众生的慈悲胸怀,当然不会动用这种近于邪恶的手段。

    宫巧姑突然将手一挥,落霞寨的弓箭手刹那间张起了十八张硬弩,每张硬弩一控十八发,射向走在人群之中的云梦等人。

    脸色阴沉的吴婆婆,领着五禽门弟子守在沙滩上,对面是同样阴沉着脸的宫巧姑,与她手下的弓箭手。

    云梦震惊地瞥见了十数丈开外一边收起折叠弓一边急奔而来的唐廷玉,她身子一旋转到了吴婆婆的身后,左手连点吴婆婆背上七处大穴,随即将吴婆婆抓了起来,飞投向船头。

    唐廷玉提气纵起,自两名五禽门弟子的头顶踏过,在半空中连翻两个跟斗,追上了正要落向船头的云梦,惊魂剑与唐廷玉手中那柄毫不起眼的古朴长剑在空中交击数次,唐廷玉抢先落在船头,左手金针射出,刺向云梦紧抓着吴婆婆的左臂肩井穴,云梦刚刚踏上船头的栏杆,立足未稳,斜身闪避金针、手上一松之际,吴婆婆已被唐廷玉抢了过去。

    短短的一刹,却是如此漫长。

    横川木忽地回手一刀劈在水中,唐廷玉高叫:“快退!”

    唐廷玉但笑不语。

    云梦一笑:“以唐公子的聪明才智,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好,那我就说得明白一点。宣王是否愿意与我一战以定胜负、免除双方无谓之牺牲?”

    他心中不无忧虑。唐廷玉似乎能够轻易地激起云梦的怒意;如果宣王府以这样一个继承人来与云梦对阵,只怕云梦会因为不能保持冷静而失手。

    兰儿蕙儿即刻纵身跃起,云梦左掌击在兰儿后背,送入一股真力,兰儿顺势一带蕙儿,两人翩然飞向船头,真气将尽、身形下滞之时,缚仙索已飞出,缠住桅杆,将她们带落至船头。

    云梦盯着唐廷玉,仿佛要看穿他心中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横川木紧随在后。

    号令不明,互不统属,也难怪得江东武林这一战败得如此窝囊。

    云梦也跃落船头。功败垂成,她的脸色气得煞白。谷川走近她,低声说道:“云梦,听听他的来意又何妨,好歹他刚才救了你一次。”

    水柱扑面而来,将追得最近的两名五禽门弟子卷入水中,只听两声惨叫,水柱重新落入江中,那两名弟子也已倒入江水中,血流染红了江面。

    不待他回答,唐廷玉却又转向谷川说道:“宣王府既然出面邀请了云梦姑娘,来者是客,自然不会为难云梦姑娘,谷岛主应该明白宣王府的立场,不至于怀疑我别有用心吧?”

    唐廷玉道:“如果我以宣王府的名义保证江东武林不擅自追击你们,你是否可以将黄小圣放回?”他举起手中的长剑:“这是宣王赐与我的工布剑,也是我得到宣王准许、全权处理此事的证据。”

    听说庐山医圣以针炙之术配合上乘内功,可以让一个内家高手在不知不觉之间说出所有施针者想知道的秘密;甚至可以在受针者的脑中种下某种暗示、变成施针者最可靠的奴隶。

    横川木没入了江水中。

    云梦心中怒意又起,才要抢白唐廷玉几句,谷川已抢先答道:“多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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