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天下有雪
方圆百米内的虚空彻底破碎,形成一个吞噬万物深不见底的恐怖黑洞。
如果说还有人比洞天机更早地预料到这一切,那便该是珞珈了。
惟有洞天机,与楚天朝夕相处,尤其知晓在过去三个月里这少年付出了何等的艰辛,又以何等的毅力,不分昼夜在生死边缘锤炼磨砺,在梵渡虚境里冥思苦修,最终如同一颗尘尽光生的明珠,照破河山万朵。
“阴老弟,你英灵不远看我为你报仇雪恨!”
耳听“嘭嘭嘭嘭”激响,一束束晶芒飞剑不断轰击在阎王帖上,打得阎西坡浑身冒烟摇摇欲坠。
古琴倏然抬起,伴随着一记震彻千古的凄婉琴韵,人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是连楚天自己都没有想到,天下有雪诀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能一剑击杀阴圣道。
洞天机振臂运功,顿时从胳膊上幻生出一道青光大袖倏然舒展十余丈,“砰”地扫荡在阎王帖上。
那人根本没有料到元辰宝珠里居然会隐居着一位绝世高手的元神,左手五指“喀吧”折断无力垂落,身形踉踉跄跄勉强站定,惊愕不已地望向洞天机。
气、意、法在他的心中融为一体,思绪里再没有半分的杂念,纯净如雪通透如冰,一任千年风雨涤荡,穿越白云苍狗。
一条是珞珈,一条是离伤秋。
金门大瀑布在两人身后咆哮奔流,玉珠如坠,恰似这世上最为宏大壮观的背景。
“猪头,你就不能先洗澡再抱人家么?”珞珈秀气挺直的鼻梁耸了耸,唇角逸出一抹微笑,有几许漫不经心,有几许恬静,还有那么一点儿娇俏。
“唿——”离伤秋神情平静,燃动真元头顶光花盛开元神出窍,扬手招过古琴,竟以五根琴弦再次弹奏起一首琴曲。
【下】
这时候哪怕是个刚入门的筑基炼气级弟子,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洞天机道:“你们狗咬狗我才懒得理。但你们有谁要招惹小楚,就别怪我连着六百年前十八代祖宗的账跟他一块儿算!”
“他是当今禹余天的掌门人,洞寒山的父亲,你老洞家的嫡系传人。”楚天低声解释道。
楚天的身与剑已完全幻化成为一道自由驰骋宇宙乾坤之间的彗星,燃烧所有铸就璀璨,不可一世地轰向阴圣道。
“哼,就算你有天下有雪诀又怎样?我就不信,凭你也能杀得了老夫!”
两人这一问一答,譬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心中惊骇之情无以复加。
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直撄其锋。
光澜罡流在两人的身周肆虐咆哮激荡衣发,楚天的唇亲吻着珞珈散乱的秀发,几多痛惜几多爱怜,目中含笑道:“你怎么比我妈还管得宽?”狂热的幸福感觉在胸中汇成激流欢呼涌荡。
继力毙殒化慈后,她又重创离伤秋,体内魔气耗尽,已是油尽灯枯。
六百年前风云山巅,寒料峭雪中悟道,以一式“天下有雪诀”力挫正道三大绝顶高手,在神陆青史上留下了几近传说的辉煌一页。
狂暴的红白二色光澜汹涌迸溅,刚刚饱受过一轮摧残的凌云阁被彻底夷为平地,坚硬的山岩簌簌爆裂,一块块碎石如雨珠飞溅。和光同尘遮蔽夜幕,直教人有世界末日的错觉。
而身处暴风骤雨中心的阴圣道更是首当其冲,他惊骇地察觉到自己的气机开始散乱,魔剑无铸焕发的光芒便似飓风中战栗的烛火,根本无从抵御天下有雪诀排山倒海的剑气冲击。
但他心中更有一腔豪情飞纵,禁不住振声长啸一吐多日的郁结积之气。
此老的修为着实已到了通天摄地化腐朽为神奇的巅峰化境,若是离伤秋未曾受伤,或可凭借《古风》琴曲勉力周旋。而今各大世家的家主死的死,伤的伤,已无人能够挺身抗击。
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有退缩畏逃,只能奋起赤元真仙诀与楚天决一死战!
再看楚天,他的面色苍白,身上腾腾金气尚未散尽,苍云元辰剑横亘胸前,片片祥云缭绕隐现三色华光。
“咄!”无铸魔剑爆开万朵光花迎向满空飘雪。
六百年以降天下有雪诀绝迹红尘无人目睹,却已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修道之士的心中,成为一个不可磨灭的神话。
洞天机听离伤秋一口报出了自己的姓名来历,转头对他多看了两眼,随口夸道:“不错,你肚子里果然有几分货色。”
然而阴圣道已没有闲情遐思遥想,他的身心完全被苍云元辰剑势笼罩,好似虚空已成囚笼,天地之大再无遁形容身之处。
未等他摆开架势将“赤元真仙诀”臻至满盈,楚天的苍云元辰剑已遽然发动。
他的灵觉牢牢锁定阴圣道,所有的心痛与愤怒化为冰冷浓郁的杀意充斥天地,气温骤寒杀气严霜,有一股雷霆万钧的力量在酝酿,在涌动,在迸发!
明心见性,心有所定怎能够畏葸不前。
他从未见珞珈伤得这么重过,体内经脉几乎悉数裂损,娇躯孱弱得仿似已支撑不起一片叶子的份量,但她却依旧骄傲、倔强、坚强地活了下来。
所有的光影乃至声音全部被黑洞无情地吸纳吞没,以至于听不到丝毫的响声。
还有谁会怀疑楚天的实力?如果说在今夜之前,他仅是个异军突起的青年高手,则以这一式烁古震今的天下有雪诀为开篇,这个来自深山中的少年业已一跃成为能够与当世宗师级人物分庭抗礼的魔门巨子。
所有的打斗都不约而同地停止,光阴似乎也定格在了这一刹,世界静止了。
珞珈乌黑的秀发和藕色的衣衫上燃起绮丽流光,一簇簇光怪陆离的焰火“噼噼啪啪”作响激溅迸绽。她欣长娇美的身影便似火焰之灵在空间风暴中极速驰骋,仿佛那络绎不绝崩裂分化的虚空碎片也根本不能阻挡分毫。
离伤秋抚摸与自己多年形影不离的古琴,淡然一笑道:“从来知音难觅,弦断谁人听?”
就听离伤秋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六百年前与剑魔寒料峭决战风云之巅的禹余天前掌门洞天机洞老先生?”
天下有雪,万古无敌。
倪天高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面色微变道:“离公,不可——”
众人见状不由骇然,尤其是离世家阵营的高手俱都大皱眉头。
唯一置身事外的寂世家家主寂商玄深吸一口冷气,失声叫道:“别离之鞭!”
突听阎西坡一声厉啸,口喷鲜血如断线风筝般向后抛跌,阎王帖“哔啵哔啵”光华黯淡,呈现出丝丝龟纹。
恍惚间回到了六百年前的风云山巅,看剑魔寒料峭纵剑狂歌睥睨四海。
只是而今时空转换,仿佛一个漫长等待后的轮回,苍老的剑魔变作了鲜衣怒马的少年,执一样的剑斗破苍穹!
“轰”一记惊天动地的雷鸣声响彻圣城十三峰,一红一白两道光影交错而过,夜空中千万缕流光怒放,宛若火树银花不夜天。
青春在岁月里打马而过,恍然间昔日愤世嫉俗自我放逐的那个少年,已成为一座港湾,一栋大山,一片撑起蔚蓝的天空。
怀中的珞珈面色沉静慵懒如常,螓首轻靠楚天的肩头,夜风吹扬衣发猎舞,眼神中毫不掩饰自己浓浓的爱意和无限的欢喜。
楚天没有说话,他很明白珞珈在担心什么。阴圣道作为阴世家家主,乃是圣阶第二层抱朴级的高手,自己和他硬拼,最好的结果莫过于两败俱伤,而最坏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
寒意如刀侵袭,一道道银白色的剑气肆意飞舞铺天盖地,迫得众人禁不住向后飞退趋避。
“唿——”就在意识停顿的一霎那,黑洞深处突然亮起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强烈白光,卷裹着排山倒海的气浪以超越人们认知的速度爆涌而出。电光石火之间即已淹没黑洞,恰如潮水般向夜幕里无尽延伸。
幽杞人趁机指挥倪世家盟军迅速调动阵型,隐隐形成合围聚歼之势。
“喀喇喇、喀喇喇——”白光所过之处山石楼阁,树木花草灰飞烟灭,即令奔泻了无数世纪的金门大瀑布亦赫然断流,珠链般的瀑水漫天洒溅迅速蒸发。
“洞上原?洞上原又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一股雄浑醇正的魔气如清泉般注入她的体内,伤痛顿时减轻,甚至觉得其实已不怎么疼了。
她睁开慵懒的眼睛,像是听到了谁的呼唤,那声音好熟好远……
“天罡辟邪剑!”阎西坡大吃一惊,想不到这老头年纪大,脾气更大。
更有人心里寻思道:“今天究竟是个什么日子?先是天下有雪诀绝迹六百年后重现神陆,现在又冒出个洞上原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再这么折腾下去保不准寒料峭也会不知从哪儿钻出来!”
“好小子,”洞天机远远躲在天下有雪诀的剑势之外,脸上挂出一缕笑,却更多的是自得,喃喃道:“有点寒老魔当年的味道了。”
突然,楚天灵台警兆升起,一道魅影借助光雾罡流的掩护,悄然无声地从背后偷袭而至,探出左手五指蜷曲如钩闪动妖艳精光向他插落!
尽管久经战阵,方才有亲眼目睹了离伤秋与珞珈之间的巅峰对决,却依旧被面前这一幕惊艳华章所深深震憾。
道无善恶,自然无为不等于无所作为。
洞天机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我的灰孙子,难怪我老人家没听说过。”
天地仿佛寂灭,离伤秋和珞珈的身影在瞬间同时消失,融入到黑黢黢的空间隧洞中。
阎西坡被轰得滴溜溜原地打转,接连催动魔功这才破开青袖波涛澎湃的围杀脱身而出,惊疑不定望向洞天机道:“长袖善舞诀——你是洞上原的什么人?”
至此情势已初露端倪,谁都明白离世家阵营的顶尖人物伤亡惨重大厦将倾。
直到此刻,他才幡然醒悟到——原来,她就是自己的所有。
这便是《离颂》的终极禁忌之学——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阴圣道!”楚天缓缓回身,目光犹若穿透夜色的利剑直射来人,苍云元辰剑激越龙吟焕放出洁白无瑕的神光,将对方的脸庞照得一片雪亮。
“这是……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领悟此诀!”阴圣道面色剧变,隐约猜到楚天正欲祭出的竟是号称千年绝唱的“天下有雪诀”!
倪天高一直没出过手,他望向左手抚胸正凝神运气压制伤势的离伤秋,沉声道:“离公,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其实,这岂止是他个人的感觉,在场的众人此时此刻脑海中不约而同闪现出一个同样的名字:“剑魔寒料峭!”
渡河未济,击其中流!一往无前,冲!
无论是倪世家联盟还是离世家阵营数以百计的魔门高手,都有一种窒息了的感觉,眼前充盈着一团团磅礴卷荡的彩光,耳朵里隆隆轰鸣刺疼每一根神经,甚至使得意识也陷入短暂的混沌。
阎西坡冷笑道:“少在这里倚老卖老,若你果真天下无敌,当初又岂会被寒料峭打得元神离窍犹若丧家之犬?”
离伤秋发髻散落衣衫破裂,脸上呈现诡异的青紫色,胸前斑斑驳驳尽是血迹,显然伤得不轻,连手中的古琴也被震断了两根琴弦,实为有生以来不曾有过的大亏。
离伤秋知道珞珈很强,但一强至斯仍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幸好,有些事有些人不必牵强去记,因为他就在眼前,就在身边,就在心底。
离伤秋那双仿佛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任何兴趣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一抹凝重,轻轻一叹道:“倪天高,你有个这样一个妹妹,真是福气——”
“这是天人无相的至高境界——独步虚空!”
虚空霍然泛起凄艳苍凉的暗红光晕,离伤秋十指弹拨间一道道浑圆的赤色光束勃然凝铸,每一条都长达三十余米,如同雷神之鞭喀喇喇嘶吼飞舞,在离伤秋的意念驱动下向倪世家联盟的高手劈击而至。
谁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少时间,或许仅仅是弹指一响间,又恰似千百世纪的轮回,白光中蓦地浮现起三条人影,在澎湃激流的裹挟下向各自不同的方向弹射而出。
冷月禅扬声道:“就算你是洞天机,却为何要插手我们北冥神府的纷争?”
如应斯响,阴圣道猛地身躯一颤张口喷出道血箭,身上的寒冰“噼啪”脆响纷纷裂开。紧跟着他的身上迸开一道道如蜘蛛网般触目惊心的裂痕,殷红的鲜血如泉水般涌出,转眼间整个人支离破碎,像陨石一样飞落。
“铿!”魔剑“无铸”亮起一束血色华光冲天飞腾,盘旋在阴圣道的头顶上空,却在苍云元辰沛然莫御的气势催压之下嗡嗡颤响,左右摇摆。
“呜——”楚天衣发飞扬,身形恍若化作金煌煌的光影,与苍云元辰剑神形交融无分彼此。
然而战意燃烧,豪气干云,天地间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他。阴圣道,必杀!
这么做,得罪的不止一个洞上原,简直是存心羞辱禹余天,公然与正道五大派过不去!
冷月禅和哥舒晓梦见势不妙,双双掣动魔兵上前相助。
还有心思缜密脑袋瓜灵光的,不免隐隐约约猜到洞天机的横空出世必然与剑魔遗宝有重大干系。
洞天机听得有人揭短,火冒三丈道:“我勒你个去,看打!”双手凝攥法印,指风之间精光绽动化出三十六道青色晶芒飞剑,如长虹穿空发出撕裂虚空的锐啸向阎西坡激射而至。
只不过此刻楚天的滋味很不好受,丹田魔气完全抽空,全身尽是被剑气割破的血口,若非有苍云元辰灵气的反哺,恐怕连站立都难。
他缓缓移转目光,扫视过哥舒晓梦、冷月禅等世家家主,又深深看了眼气色萎顿在离世家家老保护之下的海笑书,说道:“我的身后之事,就拜托各位了!”
从斑斓雾山的初会到两心相许低首的深吻,从除夕之夜的爱火沐浴到血雨腥风时刻的御剑相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楚天是顺境还是逆途,她始终不曾失去过信心。
阎西坡错愕道:“你说什么,洞上原是你的灰孙子?”
“嗡——”元辰宝珠骤然激鸣,洞天机的元神激射而出,“砰”的闷响将来人震飞出百余米。
然而珞珈似乎伤得更重,藕荷色的衣衫上沾满殷红血滴,一张俏脸苍白失色,憔悴而疲惫,娇躯就像飘零的玫瑰花瓣随着罡风越吹越远。
不知何时,夜空里飘起了纷纷洒洒的鹅毛大雪,温度降至冰点。
阎西坡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从阎绝异传承到自己,阎世家家主已历十四代。这老家伙自称阎绝异的叔辈,那得是跨越多少年代的老古董?!
死了,就这样死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上!数十年呼风唤雨,曾几何时威震神陆的一代魔道枭雄阴圣道,就这样死去!
也难怪他会有此反应,洞上原身为正道五大派掌门之一,地位几与北冥神府府主安天王并驾齐驱,纵是魔道中人对其恨之入骨,也从未有谁以“灰孙子”称之,更不用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楚天运起不动如山印,周身金光绽动在乱流中载浮载沉,宛若一叶风浪里身不由己的扁舟,胸口气血沸腾像是要爆了开来。
第三条身影居然是幽鳌山,趁着离伤秋全力对付珞珈无暇旁顾之机,他成功冲破碧血金沙图的围困再次现身。
楚天的灵台一片空明出尘,神思飞扬与剑意融合,左手舒展跃动捏作剑诀,头顶金雾腾腾将功力运转到极致,耳畔依稀响起那苍劲豪迈的词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冷月禅和哥舒晓梦各挥魔兵挡住天罡辟邪剑,一名阎世家嫡传弟子冒死冲入战团这才救下阎西坡。却见这位不可一世的家主大人面色惨淡如金,双目紧闭口中淤血汩汩冒出,已然昏死过去。
她努力想记起什么,然而记忆宛如倒入掌心的水,无论是将手摊开又或握起,它终究会从指缝里悄悄溜走,留下的只是那湿漉漉的心情。
忽地娇躯一暖,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将她温柔地揽入怀中又紧紧拥住。
话语中他的双手在古琴上猛按下去,完全违背世间所有的音律法则,却听“嗡”的颤响,四周的空间蓦然扭曲变形,像一块块琉璃在烈焰烧烤中融化,有的浓缩,有的伸展,有的毁灭,有的幻生……
洞天机满不在乎地双手抱胸而立,问道:“小楚,这偷偷摸摸不要脸的老家伙是谁?无耻到了他姥姥家。”
“想玩车轮大战,当我老人家是来看戏的?”
洞天机倒是没觉得有啥不对,他老人家心目中当然也有一张论资排行表,算一算,洞上原连给自己当灰孙子的资格都够不上。见阎西坡一脸怀疑,道:“你不信?阎绝异当年见到老夫,得恭恭敬敬叫我声‘洞大叔’!”
他却似全无知觉,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光深处,心里一遍遍焦急地呼唤珞珈的名字。
渐渐炫光褪淡,但见阴圣道凝立空中,全身被一层厚厚冰霜覆盖,晶莹雪白如一尊冰雕。他的手依旧保持着御剑姿势,只是那柄魔剑无铸呜呜幽咽不住飞转,无力地坠向脚下的深壑。未及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便砰然炸裂,碎溅成一蓬寒霜。
与阴圣道相交莫逆的阎世家家主阎西坡回过神来,催御阎王帖飞袭楚天。
珞珈倦懒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承认你现在的样子很帅,像个杀猪的。”
即使阴圣道先为洞天机震伤,又被自己先声夺人压住气势,但毕竟这是一场实实在在的胜利,无人能够否认。
而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手擎苍云元辰怀抱心爱之人,飘立于乱云之巅,即将重现那激壮情怀震撼寰宇的绝世御剑诀,却是怎样一幅壮丽画面?!
一阵阵锥心刺骨的剧痛从体内传来,五脏六腑好像都被揉碎,手中兀自紧紧攥着在风中呜呜幽咽的碧玉魔箫。
即令哥舒晓梦等人也在暗暗埋怨阎西坡,好端端的何苦逞一时口舌之快,自己被打成重伤不说,还连累得战局雪上加霜。
一条条身影被狂乱的罡风震飞,爆炸中心附近的那些北冥神府高手更是被震得吐血飞跌,人人奋力运功甚而祭起护身法宝拼命自保,心中无不充满惊骇之情。
【上】
“珞珈!”楚天心底里爆发出痛楚的呼吼,就像一脚踏空坠入深渊,脑海里一片空白,空荡荡的什么也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