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二生还者
楚天摇摇头,自己出道不到一年,死在苍云元辰剑下的魔门人物两只手已经数不过来,恐怕今生都与佛无缘。
两只酒碗在空中叮地一碰,楚天仰脖将酒喝干,甩手把酒碗掷在地上。
楚天垂下苍云元辰剑,走到晴儿的身边,默默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楚天顺着晴儿手指的方向看,草丛里有一条水蛇哧溜一声滑入了侧旁的溪涧里,瞬即没了踪影。
晴儿自始至终静静地喝茶,静静地看着楚天和老板娘交涉,这时候才嫣然笑道:“哥哥,你还记得我喜欢什么!这只小刺猬好可怜。”
幽鳌山低沉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小屋,道:“六年前,我们得到情报在大崖山的小村里布下埋伏,静候令堂。当时为防令堂逃脱,又特意布置了九狱雷火阵以策万全。我们本想撤出村民,却唯恐让令堂察觉到村里的异样,在一番争执之后作出了最终的决定。”
“我找到这座幽谷,不分昼夜地急救了整整两个月,才勉强接续了一线生机,她最终也苏醒过来,可惜容貌全毁,一身修为也付诸东流。”
幽鳌山微微一笑,心想这丫头古灵精怪甚是难缠,假如真是楚天的妹妹,那他往后可有难了。
【下】
他极力克制住跌宕翻滚的心情,青白着脸冷冷道:“出招吧。以你的修为,我和晴儿联手也未必能赢过你,还等什么?”
楚天迎着幽鳌山讶异的目光,举起酒碗道:“幽大哥,干!”
楚天沉默不答,只是看着幽鳌山举起碗道:“幽大哥,干!”
这是怎样可怕的一张脸!
幽鳌山的身躯晃了晃,坐下“喀喇喇”爆响条凳碎成粉末。
晴儿来到床前,看到了那人的侧脸。
楚天一惊,自然而然将她抱住护在怀中,奇怪的是灵台上并未影映到任何凶兆。
两人来到酒肆外,伏在桌上昏昏欲睡的老板娘听到人声,立刻打起精神抬起脸。
“是啊,很多人,只因为……一念之差。”幽鳌山道:“我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赎罪。上苍总算给我了一个机会,让我救了她,认识了你。如今我希望能将她托付给你们,就算要我当场自尽,我也绝无怨言!”
他感觉到晴儿柔弱的娇躯软倒在自己身上微微颤抖,他听到晴儿失魂落魄低低自语道:“我不信,他骗人!”
看晴儿嘴角轻扬含娇带笑地赖在自己怀里不愿起身,楚天索性搂着她继续前行。
“不贵,算你一两银子。”老板娘转身往厨房走,“你再喝点茶,我叫老板快点弄,不用多久就能出锅。”
“我们迷路了。”晴儿抢在楚天回答之前大声道。
幽鳌山一笑道:“要报仇的是你们,我为什么要出手?不过我有一件事,楚兄弟,不知你——”
沿途的景象越来越熟悉,楚天赫然发现,幽鳌山行走的方向正是自己出生成长的那座小山村。
幽鳌山察觉到楚天和晴儿齐齐脸色大变,他疑惑地注视两人道:“楚兄弟,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事?”
见晴儿迟疑,幽鳌山缓缓伸手捏住楚天的苍云元辰剑,将剑锋抵在自己的咽喉之上,说道:“你放心,楚天随时可以用这柄剑刺穿透我的喉咙。”
难道,幽鳌山是奉有北冥神府的密令前来大崖山寻找调查什么,否则他怎么会过年时连家也不回?
楚天看到幽鳌山吐血,心底里莫名揪心地痛。但毁家之仇,欺凌之苦,离别之恨,却不容许他对敌人有任何的怜悯。
远远望去前方山麓中有一家酒肆,门前旗风招展却不见有什么客人。
她凝视幽鳌山仇恨道:“杀母血仇不共戴天!”
“啪!”晴儿用鞭声来回答。
晴儿的记忆里还留有六岁时对母亲模糊的影像——母亲的美丽一直是令她引以为傲的事情。
幽鳌山刚要拿起酒坛,晴儿已经先一步捧起道:“幽大哥,我来帮你倒酒。”
再往下看,那裸|露在棉被外的肌肤上全都是被烈火灼伤后留下的鲜红疤痕,几乎找不到哪怕一寸完好的地方。
幽鳌山又举碗饮了,便听晴儿漫不经心问道:“幽大哥,你在山里有住的地方么?我和哥哥迷了路,若非遇见你今晚就只能借宿在这家酒肆里了。”
幽鳌山忽然沉默了下来,凝视床上沉睡的林隐雪,低哑道:“这件事,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阎浮魔鞭从袖口里吞吐而出,近乎偷袭地直射幽鳌山胸膛。
“你认识这个黑大个?”晴儿在一边好奇地道。
“当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令堂的身上,我想尽一切办法要救活她,为的是能够从她口中迫问出秘图下落。否则,那些同来的北冥神府高手就算白死了。”
然而晴儿却不管这些,她第一次遇见幽鳌山,偏偏他就出现在大崖山猎户村附近,偏偏他还是北冥神府的绝顶高手,她怎么可能漠视这些疑点而放弃追寻真相?等幽鳌山爽快地再干下第三碗酒,她接续话题道:“哥哥,我不想在这个小酒馆后面的柴房里过夜。我看幽大哥对大崖山应该很熟悉,一定能帮我们找到歇脚的地方。”
“可我不喜欢北冥神府的人。”晴儿嘟起了嘴巴,转瞬又微笑道:“不过既然哥哥喜欢,那晴儿也把他当朋友就是了。”
话音未落,便看到幽鳌山胸前大片的血迹,身后一男一女各自握剑持鞭威逼着幽鳌山,不由勃然变色,反手抓出一把蓝莹莹的毒砂便要出手。
“啪!”阎浮魔鞭抽击在幽鳌山胸膛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衣衫尽碎胸前赫然拉出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
三个人重新落座,楚天向幽鳌山介绍道:“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妹晴儿。”
老板娘眉开眼笑地去了,后面响起锅铲瓢盆声,掌勺的是老板。
突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半碗酒瞬间染成血红色。
楚天明白晴儿眼神中的意思,他佯装不解端碗道:“幽大哥,我敬你!”
“蛇?在哪里?”
“不麻烦!”晴儿拍开封泥,替幽鳌山和楚天分别满上了一大碗。自己又拿过茶壶斟了一杯,然后不着痕迹地对楚天使了个眼色。
晴儿朝幽鳌山甜甜一笑道:“幽大哥你好!”
床上的人正自酣然熟睡,毫无所觉。
幽鳌山回头看了看楚天,目光中的恳切令楚天动摇。
他的步伐极长极快极坚实,每一脚踩下去仿佛大地也为之颤动,却不扬起半点尘土,身后更未留下半片足印,显示出极高的身法造诣。
楚天见幽鳌山不否认,蓦然间感觉全身的血液尽数冲上了头顶!
他拎起那坛未开封的观音醉转身走出酒肆,晴儿和楚天一左一右紧紧跟随严密监视,只要幽鳌山稍有异动,阎浮魔鞭和苍云元辰剑便即出手。
晴儿忍住惊恐,深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两步,回头探询地看着幽鳌山。
“来壶茶,多弄几个热菜。”楚天原本想叫酒,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主意。
看到晴儿出鞭的姿态,幽鳌山的心底再无疑问,紫红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幽鳌山怔了怔,摇头道:“我住的地方只怕姑娘您会呆不惯。”
老板娘笑盈盈抱出三只酒坛,两只摆在幽鳌山面前,一只放到楚天手边。
幽鳌山的声音极低,却恰似于无声处轰然炸响的惊雷,震呆了楚天和晴儿。
看到楚天低头默许,幽鳌山一笑道:“谢谢你,楚兄弟。”
晴儿见状不禁凛然,自己这一鞭差不多是全力以赴,竟然只教幽鳌山吐了口血!
一个身材极高极魁梧极强壮的人,黑色的络腮胡好似钢针根根直立,肩膀上扛着一根木杆,上面吊着七八只从山里打来的野兽,正甩开大步往这边走来。
“五六年?!”
“据我所知,方圆几百里内适合居住的地方莫过于这家酒肆。”
晴儿俯下身将笼子放在地上轻轻打开,轻轻呼唤道:“小乖乖醒醒,妈妈在等你回家,快去找她吧——”
他不由“嗤”地轻笑道:“不会吧,都长这么大了,还怕蛇?”
“啪!”他听到杯盏在晴儿的手中碎裂的声音,强压心头的狂跳,沉声道:“晴儿,你把酒倒满,我和幽大哥再干一碗!”
但他殊不愿意盘问幽鳌山,更从内心里不愿怀疑这位自己尊为兄长的人。
“这小姑娘好快的身手!”幽鳌山的心里对晴儿的来历越发好奇,呵呵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没错,母亲曾经是天之骄女,是无数人心中女神般的存在。而眼前这个女人容颜丑陋修为全无,譬如女鬼般,怎么可能是自己的母亲?!没错,这一定是可耻的欺骗,这一定是卑鄙的谎言!
幽鳌山闻到酒香早已是口渴难耐,当即一饮而尽直感到畅快无比,刚把空碗放下晴儿又将它倒满。
“我不喝,但喜欢看你喝。”晴儿望着楚天诧异的眼神,笑了笑说:“我还没看见过你喝酒的样子呢。”
幽鳌山再将酒满上,摇摇头轻声道:“已经错过,岂能一错再错?”
这时候老板娘去而复返,手里拎着只笼子,一个浑身长刺的小东西正在里面呼呼大睡,冲楚天问道:“小兄弟,刺猬肉你们喜欢么?下酒正好!”
楚天的衣袖在不自禁地瑟瑟抖动,就听幽鳌山继续道:“等到令堂踏入小村后,我们按计划引动九狱雷火阵,然后一齐现身围攻。战至最后一刻,场中只剩下我和另一位玄世家圣阶高手尚有再战之能。令堂奋力击杀了那个玄世家的高手之后油尽灯枯,经脉俱裂栽落九狱雷火中。我冒险冲入火海将她背了出来……”
楚天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在突突乱跳,头晕沉沉地,胃在忍不住地抽搐,脱口而出道:“你的命运?你怎么不说我的,晴儿的,还有那么多无辜死去的人的……那么多人的命运都因为你们的贪婪和残忍而改变!”
其实她早已经不怕蛇了,更何况是一条无毒水蛇。但管他呢,既然这样可以跟哥哥撒撒娇,那被他小小地讥笑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只见他颔首道:“不错,她就是你的娘亲,林隐雪!”
忽然幽鳌山站定身形,望着前方掩映在林中的几栋小木屋道:“就是这里了。”
任何的残忍,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任谁也躲不过,也无从选!
渐渐地,幽鳌山似乎意识到了些许端倪,慢慢抬手举碗道:“干!”
他说道:“再往前走便是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无甚意味。不如你们今晚在这里歇一宿,明早我送你们出山。”
这一次不必晴儿开口,楚天徐徐问道:“幽大哥,六年前你曾来过大崖山?”
“啪!”酒碗碎成无数瓷片,楚天拔身而起,目光犀利逼视幽鳌山道:“你是否知道我出生在哪里?你是否晓得晴儿的娘亲是谁?”
幽鳌山恍若不觉,他提气腾身,带着楚天和晴儿御风向深山里飞去。
一道道斑斑驳驳的丑陋疤痕纵横交错,口鼻变形双耳扭曲,仿似是火狱里偷逃出来的恶鬼!
晴儿恨恨打断他道:“这里没有什么兄弟,你更没有资格要求哥哥再为你做什么!说,还有一个活在人世的凶手是谁?”
说到这里他摆摆头道:“其实当时没有其他念头,只是想从令堂的身上得到那张隐藏北冥宝藏秘密的图纸。但最终发现,令堂并未将秘图带在身边。”
他一口饮尽碗中烈酒,问晴儿道:“你是林隐雪的女儿?”
楚天和晴儿手拉手并肩走在山间小径上,忆起当初离开时的凄惨悲凉恍若隔世。
楚天凝目往里屋望去,床上卧着的一道人影似曾相识。
幽鳌山心头巨震,视线缓缓扫过楚天和晴儿道:“哦,我懂了——”
“怎么了?”他问道。
三人进入河谷,幽鳌山收气落地继续在前引路。
那地方楚天从前也曾经进去玩耍过,晓得里面无人居住,景色颇为幽美。
幽鳌山不以为然地向她摆摆手,矮身走进门朝楚天和晴儿招呼道:“进来吧。”
“幽大哥?他怎么会在大崖山?”楚天惊讶地遥望来人。
他抱过笼子,送到了晴儿的手中。
晴儿喜欢这样的感觉,楚天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只要靠进他的怀抱,便似船儿驶进港湾,鸟儿钻进林间小巢,鱼儿游进安静的洞穴,天塌下来也自有楚天为她撑起来。
这时候幽鳌山也看到了楚天,紫红黝黑脸上也露出了讶异欢喜的神色。
幽鳌山摇头道:“小妹妹,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也许,你和楚天都想看一看!”
天色渐渐变暗,山中暮色低垂血红的残阳在慢慢褪淡隐没天际。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也无心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楚天见晴儿望着自己,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即便再过一百年,就算有一天她的修为超过自己,自己也永远都是哥哥。
“嗯,”楚天沉思着回答道:“幽大哥是北冥神府幽世家的绝顶高手,我在北冥神府时,他曾帮过我也救过我,是个难得的朋友。”
时过境迁,尽管晴儿已拥有不逊于自己的精深修为,但在楚天的心目中,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保护惹人爱怜的小女孩儿。
“楚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走近问道,目光拂视晴儿。
楚天摇摇头,晴儿却道:“那就来一坛。”
小木屋里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但飞出五十余里,幽鳌山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往东南方一片幽深河谷而去。
猛地,他的身躯一颤,从嘴里呛出一口深红色的瘀血。
晴儿心里隐隐觉着床上那人极熟悉,她暗自咬咬牙,手握阎浮魔鞭慢慢逼近。
“孙妈,不用紧张。这两位小朋友是我特意带来这里的。”幽鳌山道:“麻烦你在屋外守着,我带他们进去。”
他稳稳放下手中的酒碗,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条凳上,即不躲闪也不招架。
“那儿!”
“幽大哥是在避世隐居修炼神功么?”晴儿一边替幽鳌山斟酒,一边说道:“哥哥,我想去看看幽大哥住的地方,你说好不好?”
“小兄弟,喝点酒解解乏么?”老板娘殷勤地招呼说:“咱们店里自酿的‘观音醉’是这大崖山方圆九百里的一绝。”
“幽大哥,你怎么跑来山里改行当猎人了?”楚天脸上笑着,却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勉强,引幽鳌山走进酒肆。
忽然听到晴儿嘤咛低呼,纤手不自禁地抓紧楚天胳膊。
楚天暗暗舒展灵觉,确定屋中并无埋伏与险兆率先踏入,然后是晴儿。
楚天点点头,陪晴儿走到酒肆外。
老板娘呆了呆,眼睛瞟过银子恍然大悟道:“原来小兄弟是信佛吃素的。”
孙妈惊疑不定地看着幽鳌山,问道:“少爷,你伤得可重?”
晴儿靠在楚天的胸口,轻轻“唔”了声,噘着嘴好似不满哥哥责备自己的样子。
“百无聊赖,打点山兽换酒喝。”幽鳌山放下木杆,朝厨房里招呼道:“老板娘,今天的货不错,给我来两坛观音醉!”
她举起杯盏道:“幽大哥,我以茶代酒。”
三个人一前两后走近小木屋,吱呀房门打开走出个黑衣老妪迎向幽鳌山道:“少爷,你回来了?”
楚天木呆着脸心中纠结,他实在不能断定自己最终能否对幽鳌山下手。但这看来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必须做的事!
然而楚天也好晴儿也罢,谁都没有能够预料到幽鳌山的反应。
“可不是嘛?”厨房里忙活的老板娘插话道:“幽老板每年都会来这儿住上一两个月,五六年了从来没变过。”
楚天微笑道:“现在它是你的了。”
刺猬挪动着小步子钻进了草丛,很快跑没影了,晴儿缓缓站起身,就看到远处的山路上来了一个人。
不会是他,任何人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他。楚天心里挣扎着鄙视自己的怀疑,却无法阻止胸口一种沉甸甸近乎窒息的痛肆意地蔓延。
【上】
楚天等他咳嗽停歇,咬牙徐徐举起苍云元辰剑指向眉心,低喝道:“出手!”
楚天放下茶杯道:“多少钱,我买下了。”
“对不起!可她确确实实就是林隐雪——其实她当年并没有死,只是她力竭之下全身被九狱雷火灼伤,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难道,幽鳌山真是当年截杀林隐雪的十七杀手之一?也就是参与那起血腥屠村案的凶手之一!?
幽鳌山看到晴儿脸上蒙起的薄纱,认出这是一件罕见的魔宝,心头微微一动不由多打量了晴儿几眼。
楚天与晴儿暗自提防,就听幽鳌山道:“稍后进到屋中,不管看到什么你们都要保持镇定。无论如何,请听我把最后的话说完。”
从看到幽鳌山的那一刻起,楚天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异样的沉重感,猜想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大崖山?为何距离自己曾经的家乡仅有百余里山路?这难道只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又是为了什么?
“有蛇。”
“那幽大哥呢,”楚天问:“你什么时候回北冥城?”
幽鳌山轻轻掀起里屋的珠帘,低声道:“不要惊动了她。”
晴儿知道,作为幽世家的绝顶高手,已经进入圣阶境界的幽鳌山的修为肯定高过自己,而且远远不止一筹。要想如愿杀死他为母亲复仇,就必须出其不意施展雷霆手段,再加上楚天的相助或可有一线机会。
他一饮而尽放下酒碗站起身,拿起第二坛酒,拍开封泥又倒了一碗,缓缓地喝下。
“可能还要过阵子吧。”幽鳌山似乎不愿就这个话题多说,“我在这里待惯了。”
晴儿起身道:“哥哥,我想把它放回山林。你看它这么小,乱跑迷失方向被人抓住,但愿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多年前,他正是这样护持着她在纷飞的大雪中蹒跚行进走出了大崖山。
晴儿冷冷低哼道:“由不得你,走!”
楚天望向晴儿,四道目光不期而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不用,我要活的。”楚天拿出一锭三两多重的银子摆在桌上。
“她一向都睡得很早。晴儿姑娘,你走近些看看她。”幽鳌山引两人走入里屋,声音压得更低。
春寒料峭,大崖山慢慢从隆冬的沉睡里苏醒,融化的冰雪汇成清澈的溪流婉转山间,一棵棵古木的枝叶爆出绿芽,林中又有了鸟儿们欢快的鸣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