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冤大头后遗症
莫大可掩鼻道：“这是老子花了二十两纹银刚买的新衣服，你小子得赔我件新的。”
钱沛暗松口气。奇怪的是居巫奇并没急着离开，而是在院子里站定不动。
“我是狗屎！”突然，钱沛的齿缝里冷不丁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披风上闪现出一团银红色光华，然后屋子里迅速回复黑暗，没了动静。
数道身影从天而降，一边发射暗器阻止四周护卫向舜煜颐钱沛靠拢，一边掣出兵刃攻向翟臻和那两名与舜煜颐形影不离的仆妇。跟着又是几道黑影越过围墙，直扑钱沛和舜煜颐。
“不去别后悔。”莫大可讳莫如深，“好戏才刚刚开始，别这么急着就把自己踹下台。现在赶紧回家睡觉，走前先把今晚的账结清。”
“老子没空！”钱沛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把莫大可装进棺材沉到水底。
不过等舜煜颐的病症痊愈后，易司马还会不会这么护着他，那就难说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甘示弱，隔着八仙桌对峙足足半盏茶的工夫。钱沛的眼皮子终于发酸，忍不住微微一眨吧就这样败下阵来。他颇感颜面无光，哼了声道：“陪我喝酒，老子请客；想给尧灵仙说情，立马滚蛋！”
她推开东厢房的门，这时假如钱沛想从别处趁机开溜，也只会中了自己的欲擒故纵之计。钱沛才不傻呢，他晓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休想逃过居巫奇的“轮台照”，所以安分守己地怀抱美人坐享其福。
钱沛的确没有跑远。以全力御风的速度，根本不足以让他甩脱居巫奇的追摄。所以他只是在内宅里找了间空屋子躲了起来。
“咦，都躲哪儿去了？”他醉醺醺站起身，费力地四处寻摸。迷迷糊糊之间，就看到身前好像有条人影在晃来晃去。
什么都不在乎的代价无疑是让人心痛的，一桌酒一缸水、一年四季加一件衣裳，钱沛整整掏了三千两纹银才出了吟风雅苑的门。钱沛又一次领教到了莫大可的奸商本色。可看见几个莫家打手目露凶光站在自己身后，钱沛也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掏钱买平安。
这时候和翟臻交手的已换成一个三十余岁的锦衣公子，正是金沙门的少门主东方既白。他三天前刚到京师，就听说打前站的十几个金沙门高手全军覆没。查来查去，还是从邓拓失踪的线索上找着了“正主”。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才订下周密计划，打算以牙还牙大开杀戒。
舜煜颐惊声低呼，眼睁睁看到开山巨斧砍在了钱沛的背上。巨大的冲击力令钱沛直跌到地摔得七荤八素，好在没受伤。他也没想到从禄存星那儿弄来的绿金丝甲对付天下刀不顶用，对付开山巨斧倒真是一件宝贝。搂着舜煜颐就地翻滚躲过金钩奔袭，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谁都休想伤你一根头发。”
这赤发男子和他身后的秃头老者、黄脸婆、矮冬瓜并称“金沙四怪”，纵横漠北二十多年都是响当当的角色。他见钱沛拔刀劈击，便挥棍以攻对攻。
顿时整座跨院的景象在灵台上纤毫毕显，不存在任何一个死角。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还是没有钱沛和舜煜颐的踪影。
他也感到了在激战中隐身披风的累赘，咬牙叫道：“我是臭狗屎——”掣动天下刀猛劈居巫奇。没办法，想活命就得先玩命！
舜煜颐下身瘫痪坐在轮椅里根本无法躲闪。钱沛撇开披风奋不顾身地往前飞扑，左手搂住她的娇躯，用后背迎向呼啸而至的开山巨斧。
凭良心说钱沛多少有点忌惮莫大可。这恶棍跟老鬼不一样。老鬼虽然也是条恶棍，但毕竟是有身份的恶棍，多多少少会讲究一些策略。譬如说对钱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胁之以迫什么的。
钱沛渐渐回过神来，寻思道：“这丫头问龙夫人干嘛，莫非对尧灵仙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猛地脑海里灵光一闪，隐约抓住舜煜颐话中真意，刚刚开口表白道：“我……”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打断。
但这仅仅是开始，四周的惨叫声示警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在夜空中连成一片。
所有人都是一惊。钱沛大喜过望，听舜煜颐问道：“是你的朋友么？”
看到钱沛抱着舜煜颐靠近过来，两名金沙门长老一人一刀上前截杀。于是乎前有豺狼后有虎豹，钱沛觉得自己就像个怀抱小羊羔走投无路的小羊倌。
可是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对——一年四季怎么长胡子了？而且腰身也变粗了，莫非一眨眼就有了身孕？
忽然钱沛觉得包间一下子安静了，一年四季也全都没了踪影。
“昨天刚刚奉调回京。老皇帝亲自点将，要她查办太子遇刺案。”莫大可顿了顿道：“公冶子要见你，明天清早去棺材铺找他。”
“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要杀老子？”这是钱沛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假如刺客是冲着自己来的，绝不会笨到在有大批明玉坊守卫在场的情况下出手。所以，这伙儿人的目标应该是——舜煜颐。
不过那名箭手毕竟不是她的首要目标，钱沛和舜煜颐才是自己感兴趣的猎物。
居巫奇不紧不慢追赶上来，正准备将这小子和舜煜颐一网成擒，不料钱沛身速骤然倍增，转眼又和她拉开五丈距离。
舜煜颐没回答——她没法回答。因为就在她张嘴的一霎，钱沛又补充了句：“哦，我忘了你没修炼过，不会屏息。”接下来，他语气郑重道：“舜小姐……事急从权，保护你要紧，我冒犯了！”
如果说天底下有谁会让钱沛害怕，那居巫奇绝对会是其中之一。很不幸，怕什么来什么，居巫奇居高临下，一只晶莹如雪的玉掌像是抽空了所有的空气，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朝着钱沛的头顶按落。
于是乎这家伙用嘴巴牢牢封住了舜煜颐的双唇，一边取出镭射镜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口齿不清地叮嘱道：“别动，居巫奇正往这儿来！”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舜煜颐主动提出想到后花园里观赏荷塘月色。钱沛自是无法更不想拒绝这天赐良机，用轮椅推着舜煜颐进了后花园。翟臻和那两个无名仆妇在后头远远跟着，显然是为了方便舜煜颐和钱沛说话。
这倒不是在吓唬舜煜颐。同一刻，居巫奇仿佛闲庭信步般走进院里，随手料理了几个不知死活的护院，微微合起双目。
屋里很乱，也摆放着不少古旧家具。但这些仍不足以让钱沛和舜煜颐躲过居巫奇的耳目。舜煜颐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假如钱沛抱着自己在夜空下狂奔，那只会死得更快。她目光一扫道：“龙先生……”
“大风翼！”居巫奇微微一怔，迅速醒悟到其中奥妙。但这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哪怕被钱沛甩开十条马路，她也有绝对的把握在一盏茶之内追上！
所以对于舜大美女的提问，最好的回答是不答。于是钱沛露出一缕高深莫测的笑意，反问道：“你说呢？”
到底还是蹦出来了！感觉到数丈外的一丝风动，居巫奇拔身而起，灵觉再次锁定钱沛，探手向虚空中抓落。
花前月下，和美女执手相望，这是每个男人深埋心底的向往。可钱沛的问题是，轮椅上坐着的这位美女不能碰。除非他活腻味了，想享受黑白两道同时追杀自己的贵宾级待遇，否则就只能有贼心没色胆老老实实推着轮椅一步步往前走。
另外，莫大可的金吾卫都是吃干饭的，怎么还没来？不过话说回来，就算金吾卫来了，恐怕也找不出哪位英雄好汉是能挡住居巫奇的。此时此刻，钱沛无限希望能紧急联系上小杜。
千钧一发之际一记尖锐的破空声划过耳际。“噗！”几乎没人看清楚，一名挥刀截击钱沛的金沙门长老胸口中箭倒地毙命。
当然这是在理想状态下的计算结果。而目前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十分理想——一支利箭从黑暗中激射而来。无论准头、力度、角度和火候，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以至于居巫奇也不能无视于它的存在。
钱沛在居巫奇的掌势笼罩底下根本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挥刀截击。
她努力侧转过脸，却被钱沛右手按住脑后，强行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舜煜颐微露讶异，但没有追问钱沛。
金沙四怪在后穷追不舍，冷不防又一箭从暗处射来。总算那个矮冬瓜有所准备，只被射穿了肩膀，疼得嗷嗷直叫，却兀自没找到那名箭手的藏身之处！
舜煜颐竟似吃不消他的目光，不自禁地低下头。隔了老半天，才听她低声说道：“听说龙夫人也来了。”
但莫大可彻头彻尾就只用一种方法讲道理——拳头。
可不能让这丫头死在老子的家里，否则易司马还能轻饶了自己——无论如何，立功表现的时候到了！钱沛反手拔出天下刀，气冲斗牛劈向冲在最前头的一名赤发男子。
钱沛却像没听到舜煜颐说话，猛地抱住她蜷缩到墙角，用披风把两人裹得严严实实。一下子视线里什么都看不见了，舜煜颐就感到自己被钱沛紧紧拥住，火热的呼吸直喷到自己的脸上。
那是一名奉命布防在后花园周围的明玉坊护卫，实力应该远远高过了替莫大可看场子的吟风雅苑打手。
在吟风雅苑里这么一折腾，家又变成了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能回家太太平平睡一觉该多好。可回到府里，钱沛才发现即使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居然也难以实现——明玉坊的美女老板舜煜颐诚实守信，特意代易司马登门赔礼来了。
莫大可冷笑道：“少臭美了，凭你小子这德性，也就是来我这里耍威风。”
“嚓！”比削豆腐还便当，天下刀的刀锋轻轻轻松切断碗口粗的魔棍，对着赤发男子的胸口劈落。赤发男子大吃一惊，手拿半截短棍急忙后闪。乌芒如电，在他胸口划开一道尺许长的血槽。
※※※
然而短短瞬间，钱沛的踪影已消失在暗夜中。他跑不远，居巫奇飘立空中，心里想道。
钱沛浑浑噩噩打量被自己牢牢抱住的人，黑脸膛大胡子还有一对牛眼……莫大可？！
尽管此刻钱沛的模样狼狈不堪，可舜煜颐的眼眸中却分明露出了一丝感激之意。
钱沛甩开金沙四怪，寻思道：“老子得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不对，怎么没有舜煜颐的呼吸声？居巫奇心念一转，唇角微露冷笑道：“这小子！”
“金沙门！”翟臻一人一剑力敌两大高手，几次试图救援舜煜颐，都被对方截住。
钱沛一时也想不起放箭的是什么人，胡诌道：“当然，老子的朋友遍天下。”天下刀逼开一个挡在面前的金沙门长老，夺路狂奔道：“老翟，掩护小姐撤退！”
可月色下的舜煜颐真的很美。她拥有一种迥异于尧灵仙的诗画灵气，那么纤柔那么慵懒，即便是夏天双腿上还是盖了层薄毯。
忽然镭射镜上显映居巫奇走进了两人藏身的空屋。她在门口处站了会儿，又退了出去。
钱沛顿时坏了胃口，“哇”地酒劲发作一口喷在他的肩膀上。
钱沛离开棺材铺，可不想回家——如果那座空荡荡的府宅眼下还能算作家的话。他信马由缰走了一阵，不知不觉来到了吟风雅苑前。
结局可想而知，莫大可从来都是个血腥镇压造反派的黑手，不由分说拎起钱沛来到后院墙根底下，冷笑道：“你想喝？老子让你喝个够！”将他扔进灭火用的大水缸。钱沛被冷水一浸，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就想往外蹦。
须臾后……“拜托你屏住气别呼吸，居巫奇的鼻子比狗还灵。”钱沛在说。
钱沛在水缸里拼命点头，莫大可计数道：“一、二、三、四——十！咦，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皱眉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懂了，点一下是不够，点十下那就是十分不够——没问题，你接着喝。”
当然某些时候我们会把计划叫做打算，通俗讲就是不上台面，私底下打打算盘的意思。既然是打算盘，那多一子少一子都有可能，结果自然随之改变。在这里，这一子的区别就在于，钱沛的身份是真的，或者是，有人愿意为钱沛出头。
钱沛根本来不及收起披风，拔出紫金匕首用尽全身气力往居巫奇掌心戳去。
没想到居巫奇的左爪在空中突然顿了下，化作掌刀再次劈落。这个时间差打得钱沛措手不及，紫金匕首禁受不住掌刀的狂猛气劲，往下一沉。钱沛一记低哼，大腿鲜血淋漓，匕首入肉。
钱沛闻言心情大坏，嘟囔道：“老子不要她关心，她不是在泰阳府带兵么？”
“就你头脑简单！”莫大可嗤之以鼻，斜眼瞅着钱沛道：“知道吗，郭清被放出来了，连贬几级做了永安知府。还有邓绝因为办差不利，被撤去了绣衣使主管，接任他的是你的老情人唐青瓷。听说她对你很有好感，一直念念不忘，很是关心。”
“砰！”钱沛的胸口犹如给十头狂奔的大象碾过，唇角溢血浑身酸麻。总算天下刀没撒手，往外斜飞了出去。
“小姐，有刺客！”翟臻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我们快走！”
他祸水东引向翟臻靠去，刀交左手洒出一蓬无双无对的“仆街散”迫住金沙四怪。
“因为老子还想在京城里多混几天，看看能不能揪住曾神权的小辫子，所以不得不堵住易司马的嘴巴。”钱沛发现，舜煜颐在易司马的心目中占有异常重要的分量。为了治愈她，甚至不惜向晋王隐瞒自己的身份。否则，新科上任的关中郡绣衣使主管唐青瓷早就率领大批爪牙登门拜望了。
“龙先生，谢谢你愿意继续向我提供迦楼罗血。其实，你可以拒绝的。”舜煜颐的声音像天籁，似乎一点没有察觉到钱沛此刻心中所愿。
“无涯狱火？我的妈呀！”钱沛脑袋嗡的一声，抱紧舜煜颐没命地往后窗蹿。
好不容易吐完了，他虚脱地瘫软在椅子里，喘着气望着莫大可道：“谁让你投怀送抱的？”
显然莫大可的话有道理但并不正确，居巫奇自有她的打算：如果能够杀死钱沛，既可以除去“大魏秘使”导致楚魏两家的和谈中断，又能逼出老鬼与之决战。这么一箭双雕的歹毒计划，也只有这么两面三刀的女人才能想出来。
他哈哈一笑伸手抱住，脑袋昏沉沉地枕在对方的肩膀上道：“找到一个了……”
一定就在这座跨院里！居巫奇对此十分肯定。她凝功聆听，远近各处的动静哪怕是一片叶落的声音都毫无保留地传入耳中，却依旧一无所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对方出手的方向判断，居巫奇的目标应该是钱沛。
钱沛怔了怔，心头抽筋似的痛，有气无力道：“来过，可又走了。”
钱沛很不争气地暗暗叹气，要命的是脑海里晃来晃去的，都是昨天晚上舜煜颐只穿了亵|衣的娇柔模样。这就好比在一个将行饿死的人面前摆了碗红烧肉，偏偏只准看不准吃，那还有没有天理了？
念头未已，就听头顶上有人客气地问候道：“龙先生，你要去哪儿？”
只是钱沛今晚酒劲上来，抱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宗旨，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在乎了。
自从那晚追踪迦兰出事后，钱沛有五六天没见莫大可了，也不知这家伙今晚在不在？他走进青楼，立刻就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迎了上来，公子长公子短的叫个不停。钱沛仔细一听，长的三声短的两声，晦气。
居巫奇的手腕仅仅是灵巧的一转就避开刀锋，玉掌拍击在了刀刃侧面。
长这么大，她从没让男人这么抱过。但她相信钱沛这么做一定事出有因。也许在别人眼里，这人是个无赖。可在舜煜颐的眼里，这个假扮南洋大胡子的家伙内心深处绝不可能像他流于表面的那样肤浅粗俗。所以他不是无赖，他是——
顷刻间，跨院被火海吞没。墙砖木梁家具器皿，所有的东西并未像人们常识所知的那样燃烧起来，而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熔化消失，只留下浓烈的烟气腾腾蒸发。
毕竟明玉坊总号机关重重又有阵法保护，下手极不容易。先前那个金沙门的长老邓拓便是前车之鉴。所以舜小姐今日来拜访自己，正好提供给刺客一个极好的机会。
与此同时那个矮冬瓜高高蹦起，手里挥动一柄开山巨斧砍向舜煜颐。
“哇——”反正横竖都要赔，那就赔吧。
钱沛正四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听见有人问他，第一反应便是那个在暗中帮忙的箭手，于是想也不想便回答道：“老子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你说躲哪儿好呢……唔？”一抬眼看到空中说话之人的身影，顿时魂飞魄散道：“怎么是你？”
“这妖人要干什么？”若不是对居巫奇实在怕的要死，钱沛很想探出脑袋瞅瞅。
莫大可蒲扇似的大手将钱沛的脑袋狠狠按进水里道：“喝饱点两下头，不够就点一下……”
美中不足的是舜煜颐的娇躯在微微发抖，不晓得这会否引起居巫奇的警觉？
钱沛咕嘟咕嘟又灌下一肚子凉水，顿时胃里翻江倒海，趴在水缸边上又开始大吐特吐。吐过以后，人稍稍清爽了点儿。晚风一吹，头脑也跟着清醒了。
隐隐约约，他听见居巫奇在低念着什么。好像是……“上天入地，狱火无涯——”
远处响起一记低低的闷哼。居巫奇的心里却生出一缕惋惜，对方的身法非常灵敏，反应也很快，以至于这一箭没能要了他的性命。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被她一掌拍上，不管是什么，结果只有一个——完蛋。
秃头老者和黄脸婆分从左右攻到。两人汲取了赤发男子的教训，不敢用兵刃和钱沛的天下刀硬碰硬，四柄金钩舞成一团往里碾压。
他包了间上房点了桌花酒，又要了四个姑娘作陪。姑娘们的名字起得挺好，什么春兰秋菊夏荷冬梅，一年四季全齐了。四人轮番向钱沛劝酒，钱沛来者不拒统统笑饮。
他怒视莫大可，呼呼喘气道：“你们不是已经把晋王勾搭上手了么，还来找老子干嘛？”
她伸出手用两根像是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纤细玉指，在距离鼻尖不到三寸的地方，牢牢夹定箭杆。然后看也不看一眼，居巫奇甩手射出了利箭。
舜煜颐慢慢仰起脸，注视着心怀鬼胎的钱沛，轻声道：“为什么？”
孰料钱沛根本就没打算跟金沙门的高手拼命，有大把大把的明玉坊扈从在，自己干什么要抢人家的饭碗？
在庭院中，居巫奇的体内焕发出一团艳红色的光。这光融入到空气里，立即催发出千百朵绚烂的光焰，层层递进以她高挑的娇躯为圆心，排山倒海般往四外汹涌。
“啊，什么？”钱沛勉强回魂，说道：“哦，那是我想亲眼看到你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