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影
莫大可不晓得这瓷瓶的来历,低骂道:“他娘的,老子在前头卖命打仗,偏有人躲在后面指桑骂槐,可不是小人么?”
莫大可的身法快得简直没谱,裴潜接连几次变向,都被对方的肚子给挡了回来。
“既然殿下有意先行,末将殿后就是。”唐胤伯暗自恼恨,自然也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夹枪带棒地讥讽晋王被一场败仗吓破了胆,只顾逃命。
裴潜第二次被人放在了马背上,这回马主人换成了比肖冠恒更凶更爆的莫大可,加上唐胤伯身边还有两百多人,裴潜只能继续苦忍。
“字条上的笔迹是你的吧?”唐胤伯寒声道:“如果不是给雄远的,又是给谁?”
莫大可理所当然道:“正因为是一线单传,所以才会有我们的存在。从某种方面来说,影子护法才是鬼狱门真正的传承者。”
唐胤伯凛然凝目望去,楚河汉抡起朴刀,从侧旁的山崖上飞落下来,冲着他的头顶斩落。
“哦,谢谢。”裴潜下意识的回答,把屁股往草丛里压了压,突然感到不对,连忙抬头往上看,刚好瞅见莫大可一脸笑意看着自己。
晋王淡淡道:“兵法上的事,我们确实不如将军,所以本王从不过问军事,还将此次进剿云中山的一切事宜,全盘托付在将军的手中,希望唐将军好自为之。”
裴潜正欲翻身闪躲,就听半空中炸雷轰鸣:“唐胤伯,老子来也!”
对任何一个当权者来说,可以容忍手下做错事,但绝不容忍有人背着自己玩阴谋,因此裴潜绝不能活着交给晋王。
晋王的眉宇挑了下,缓声道:“原来如此,想必唐将军已掌握了确凿证据。”
裴潜依然面不改色:“你不信可晋王信,我也信。许多唐青瓷无法探知的情报,都是肖冠恒透露出去的,卑职说话从来有凭有据,绝不会诬陷一个好人。”
唐胤伯淡淡道:“易先生,您的修为唐某自愧不如,但说到用兵打仗,还是免开尊口。”
晋王脸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拍拍手中的玉扇:“本王现在就要。”
唐胤伯和莫大可的亲兵卫队纷纷用弓弩攒射,但那些羽箭根本近不了楚河汉周身,就被激荡的罡风吹得歪歪斜斜偏离方向。
帐中变得针落可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激撞,擦出一串串无形火花。
只听唐胤伯说道:“晋王殿下的命令,末将自当遵从,不过……末将帐下有一名校尉失踪,可否请殿下代为找寻?”
帐外突然响起莫大可的声音:“将军,末将前来报到!”
等裴潜被莫大可丢到地上后,唐胤伯猛然拔剑对准裴潜眉心,森然道:“尧人炫在什么地方?”
莫大可飞起一脚,踹向楚河汉肚子,骂道:“他娘的,这下想起来了吧?”
晋王微微一笑,手里亮出一只瓷瓶:“唐将军,比起山中贼,本王更不放心的是身边有小人作祟。”
裴潜全身匍匐在半人多高的草丛里,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正紧张地朝外观望。
唐胤伯嘿然道:“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番鬼话?”
莫大可把嘴弄得砸吧砸吧响:“将军,他不是想骗咱们解开身上的绳索吧?”
“蜡烛不点不亮,看来我得好好点拨一下你。”唐胤伯举剑就斩向裴潜右臂。
这点颇令裴潜失望,他希望两方能够吵得不可开交,要是能打起来那就再好不过。
“正是卑职想保住自个儿的这条小命,才不能不问唐青瓷的下落。”裴潜振振有词道:“这贱人非但出卖了我,也出卖了将军。”
裴潜活动了几下麻痹的手腕,在莫大可的监视下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条。
肖冠恒做梦也想不到莫大可居然敢当着晋王的面行凶,愕然回头:“你、你……”
跑哪儿去了?莫大可凝目寻找,忽然若有所觉,悄无声息地跃上三丈开外的一块山石,低头往下瞧。
裴潜惊愕地点点头,又马上摇头道:“不明白。”
但谋害晋王,私通匪首,这样的罪名一旦捅到天子面前,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等晋王开口,唐胤伯又吩咐道:“大可,这小贼交由你看管,如果少了根汗毛,唐某惟你是问。”
噗通一声,晋王就见到肖冠恒的尸体直挺挺栽倒在脚下,不禁呆了呆,目光扫过莫大可和裴潜,落在唐胤伯的脸上,问道:“唐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保护将军!”莫大可抓起破军金枪翻身上马,向唐胤伯靠近。
“老肖,我信得过你。这么做也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莫大可取出佩剑运劲一挥,将裴潜身上的牛皮筋斩断。
如今仅有的希望就在那个离死不远的小杜身上,但愿这小子还能坚持到青照闲和尧灵仙的面前回报,同时那两位还得大发善心,带着起兵马来追赶唐胤伯,这才有可能把自己给救下来。
“老家伙,溜得跟当年一样快。”莫大可回过头想找裴潜,却惊讶地发现就这么一转眼的工夫,那小子居然也不见了。
“明白了?”莫大可得意道:“我是老鬼的影子,就像小杜要做你的影子一样。”
唐胤伯的眸子里寒光一闪,尽管隐约猜到这两天张三风与自己突然失去联络,必定和晋王有关,却没想到其身分已暴露。
唐胤伯闻言面色一沉,心中雪亮:好啊,这是撂挑子要我一个人扛起战败责任了。
肖冠恒一下哽住,猛往帐外冲去。
莫大可鼻子里哼了声道:“二十七年前,有一笔欠账你该还给老子了吧?”
裴潜飞快说道:“这是我从雄远身上搜到的东西。事后卑职曾命下属暗中盯梢,发现每隔三天,肖将军府中的一个小妾都会前往智昭寺敬香,还有唐青瓷,自打她进了将军府,两人就经常整夜鬼混在一起……”
裴潜吃疼大叫一声,但被对方犹如鬼魅的身手镇住,不敢轻易还手,怒目而视道:“别以为救了老子一命,我就得给你当孙子。”
唐胤伯面沉似水,哼了声:“你还是想一想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裴潜大吃一惊,讷讷道:“老鬼不是说,鬼狱门从来都是一线单传么?”
肖冠恒横剑招架时,脚步不停已到了门口,等帐门一掀,险些和外面的人撞个满怀。
楚河汉和裴潜都愣住了,他们反倒成了局外人,只能呆呆望着莫大可,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发什么疯。不一会儿,除了莫大可身边的十几个亲兵和楚河汉、裴潜之外,两百多名楚军无一活命,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就算你是小杜的师傅又有什么了不起,可以随便打人么?还有没有王法……”
奔出二十多里山道后,唐胤伯听到红旗军的喊杀声渐渐远离,稍稍放缓坐骑,环顾左右心下不禁惨然,当目光落到裴潜身上时,不由得从心底里燃起一股杀机。
那些莫大可的亲兵老吃老做,挨个检查尸体,发现还有没死透的就补上一刀。
唐胤伯沉默片刻,缓缓道:“非常时期,恕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裴潜对两边的骂战正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战火这么快就烧到了自己头上。
楚河汉单枪匹马面对两百多楚军精锐,竟是毫无惧色,朴刀大开大合宛如虎入羊群,一刀下去总有两三颗人头落地。
唐胤伯此刻也看到了帐外的晋王,面色一寒,断喝一声:“杀了!”
见到唐胤伯一言不发冷冷看着自己,裴潜继续道:“她是太子的女人,被派来军中就近监视将军,您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这贱人的眼里,被她一五一十全部报告给了晋王。将军,您知道张三风么?他死了。”
唐胤伯听出晋王话语中暗藏的机锋,心里一声冷笑,表面恭敬道:“那是自然。”
楚河汉挠挠脑袋,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对莫大可动手。
听到莫大可来了,唐胤伯喜道:“进来。”
裴潜一头雾水,怎么都想不通红盟盟主楚河汉,这位当世屈指可数的高手,竟然会因为一笔烂帐被莫大可吓得落荒而逃。
莫大可蹲在了裴潜的面前,一个爆栗敲在他脑瓜上:“没大没小!”
“笨!”莫大可指指地上被阳光照射出的影子:“看见没有,这就是影子。”
最麻烦的是天阳洞计划的最后一环,完全要依靠张三风实施,此人一死,全盘心血付诸东流。
肖冠恒一记冷笑道:“唐青瓷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
裴潜心里怎么琢磨都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肖冠恒微微色变:“小贼,你跟我乱攀什么交情?休得胡言乱语!”
晋王跨过肖冠恒的尸首走进大帐,身后跟着易司马、顾霆风等人。
裴潜被唐胤伯凶恶的眼神盯得心里长毛,强笑道:“将军败而不馁气定神闲,定能东山再起……”
唐胤伯甩手丢出一张水灵符,在头顶上空凝成一张幽蓝色的冰盾。
裴潜站在两队阵营当中,瞅瞅这边瞧瞧那边,无论哪一方都是想要自己命的主。
晋王徐徐道:“唐将军,昨夜一战我军大败,我想知道你对下一步有何打算?”
“吓着你了吧?”莫大可笑嘻嘻走近裴潜,“回头老子请你去天香楼压惊。”
裴潜不理肖冠恒,只是望着唐胤伯:“将军,我有证据,就在卑职的怀里揣着。”
裴潜唉声叹气之后就昏睡了过去,在沉沉的鼾声中,他体内的灵力游走,一点一滴地治疗内伤补给丹田,以惊人的速度疏通着每一处经脉的淤塞。
他马屁没拍完,唐胤伯霍然停定:“大伙下马,休息片刻。”
“喀喇喇!”朴刀斩在冰盾上,厚达半尺的盾面登时显现出蜘蛛网般的裂痕,唐胤伯见状也不敢逞强,立刻退入亲兵保护圈里。
晋王不置可否,易司马却冷笑道:“几万大军如何在云中山过冬?尤其是黄柏涛的两万人马困守天羽关下,怎么熬得过长达四个月的寒冬?”
“大可,解开他的绳索。”唐胤伯冷冷道:“我要这小贼死得心服口服。”
他接着倒拖朴刀,像一股风似地掠上山崖,远远又道:“段兄弟,我听宏图说起过你,果然不错。但千万别跟这姓莫的走得太近,那就大错特错了……”
到底还是被绑了起来……裴潜感到欲哭无泪,早知道折腾半宿都是殊途同归,干嘛还要弄得一身是伤?直接做了晋王的俘虏,至少还能省点力气不是?
“这是真的?”唐胤伯已经无心听下去,手握字条迫视肖冠恒。
晋王心知肚明唐胤伯要找的人是谁,更清楚唐青瓷一旦落在唐胤伯的手里,绝对死路一条,随即摇了摇头:“怕是不行。”
裴潜转头望向肖冠恒,叹了口气:“老肖,咱们平日里交情不差。反正今天我也没想活着走出去,有些事看在兄弟情分上,我都替你担待了,可你怎么还落井下石呢?这么做岂不是寒了当兄弟的这颗心?”
他手一松,瓷瓶啪地在地上摔碎,露出一滩白色粉末。
砰一声,楚河汉竟似忘了躲闪,结结实实捱了莫大可一脚,好像也不觉着疼,突然哎哟大叫道:“我有事,咱们回见!”
裴潜茫然道:“尧人炫是谁,卑职从来没听说过。”
唐胤伯面容一肃:“好,那就等末将审问过后,就将此人带回阳平关亲手交给殿下。”
莫大可笑了笑,悠悠道:“你知道小杜吧?那是老子的徒弟。”
莫大可不敢冲着晋王发飙,可对上顾霆风却丝毫不含糊,牛眼一瞪道:“怪事,老子在骂阴险小人,你急着跳出来干麻?”
莫大可甲胄响亮,手按佩剑阔步走进帅帐,看到裴潜浑身是伤被绑在帐里,不由惊讶道:“段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慢着!”楚河汉伸刀挡住莫大可,“先说清楚了,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大帐里剑拔弩张,急坏了裴潜。打啊,怎么还不打?现在裴潜的经脉已偷偷解开,身上的牛筋也被莫大可用剑斩断,可是这么多高手在场,要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有寄希望两伙人狗咬狗乱战开来,他才能浑水摸鱼逃跑。
青照闲和尧灵仙难道会因为一个小混混,就带着鏖战一宿的红旗军狂追唐胤伯么?答案是未必,换了他自己决定,连这未必都可以直接改成不必了。
“唐将军,一切拜托。”晋王明白凭借数千残兵败将想要挡住红旗军的猛攻,几乎是痴人说梦,也无心再和唐胤伯纠缠,转身离帐扬长而去。
“怎么变天了,是快下雨了吧?”裴潜像是没瞧见莫大可,盯着可空自言自语,身子嗖地一声就冲了出去:“得赶紧找个地方躲雨!”
正在僵持不下之际,一名小校气喘吁吁奔进大帐:“启禀将军,北面发现数千山中贼骑兵,正朝这里杀来。”
晋王颔首道:“那我就先行一步,前往阳平关守候将军大驾。”
望着脚下大地飞逝,裴潜已经不指望还会有谁神兵天降来救自己了,今夜注定是他这一辈子里最倒霉的一个晚上,哪怕喝口凉水都塞牙。
莫大可若无其事地抽出剑刃,在靴子上蹭去血迹,不屑地呸了声:“杂碎!”
然而裴潜并没有听见火龙铳发出的轰鸣,反而听到了楚军的失声惊呼。他连忙扭头观瞧,立刻呆住了。
裴潜心有所觉,急忙侧目打量,看到黑洞洞的管口正对着自己,不禁吓得魂飞天外,失声大骂:“你姥姥的!”一个鱼跃往山石后扑倒。
顾霆风怒喝道:“莫大可,你阴阳怪气骂谁?”
在短暂的停顿后,局势再次出现匪夷所思的变化。莫大可身后的十几名亲兵,竟掉转弩箭,向四周的同袍一阵猛射。
“胡说!”肖冠恒怒喝一声,逼近裴潜:“小贼,你敢血口喷人。”
莫大可咧嘴一笑道:“刚不是说了?我是鬼影——老鬼的影子护法。”
草草吃过早饭处理完军务,唐胤伯想起了裴潜,于是他命肖冠恒将这小子押进了帅帐准备亲自审问,如今唐胤伯关心的,并非红旗军方面的情报,毕竟大败已成势难挽回。他想搞清楚的,是晋王究竟从裴潜的嘴里掏到了多少秘密。
裴潜忽然记起小杜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招法修为,截断话音瞪大眼盯着莫大可。
吃了败仗对他而言固然是一个沉重打击,但只要能活着回到阳平关,凭借他朝中深厚的根基和唐王的大力周旋,这一关总能挺过去。而且唐胤伯深信,仗打成这样,朝中绝没有哪个将军会蠢到主动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所以自己仍可以掌兵,有兵权在手,他就什么也不怕。
唐胤伯在楚河汉的威势催压之下也不敢追赶,掏出火龙铳对准了裴潜。
楚河汉大吃一惊,上上下下瞅了莫大可半晌,喃喃道:“你是……”
这时候地面已发出剧烈抖动,显然红旗军的追兵距离楚兵大营越来越近。
已经有一个唐青瓷捏在晋王手里了,假如裴潜也被对方控制,唐胤伯明白自己真的就要离死不远了。
唐胤伯见晋王没让自己坐,便站着回答:“全军回守阳平关,等来年春暖花开,得到云中雷和兵员补给后,重整旗鼓反攻舞阳城。”
他慌忙抬眼望去,不由大喜过望:“殿下,救我。”
唐胤伯的胸膛里穿出了一支枪尖,鲜血染红了战袍,坐在马上难以置信的回头相望,嘴唇动了动:“为什么?”
唐胤伯的身躯在马上晃了下,慢慢往后仰倒在马背上,双眼瞪大仰视天空。
裴潜被五花大绑押了进来,瞅瞅桌案后端坐的唐胤伯,问道:“将军,您有没有找到唐青瓷?”
但是很快他就硬生生刹住了身形——如果不这么做就会一头撞上莫大可的将军肚。
“屁股露出来了。”莫大可蹲在山石上,好心提醒道。
将枪尖从唐胤伯胸膛里拔出,莫大可漫不经心道:“问阎王爷去。”
“他是山中贼的奸细。”肖冠恒回答道:“我们五万大军全毁在这小子一人手上。”
裴潜怒视莫大可道:“老莫,你还真够哥们儿。我经脉受制,帐外又有几千大军,还带着一身伤,逃得了么?”
莫大可不由分说手起剑落,扎进肖冠恒的背心。
“你才是奸细!”裴潜大骂:“肖冠恒,少来贼喊捉贼,别以为老子不晓得你的底细。将军,这家伙是智藏教派到您身边的卧底。”
莫大可接过字条扫了眼,什么也没说就转递给了唐胤伯。字条上的内容是:“明日中午,翠微居设宴。 肖”
无意于和晋王做口舌之争,唐胤伯摇头道:“殿下放心,末将自会向朝廷交代。”
“启禀殿下。”唐胤伯起身抱拳礼道:“经查肖冠恒暗中投敌,已被末将就地正法。”
晋王摆手阻止顾霆风继续还嘴,指向裴潜道:“唐将军,这个人我要带走。”
唐胤伯听到这消息竟是暗松一口气,微笑道:“殿下,贼兵势大,请您立即撤往阳平关,末将率人断后。”
唐胤伯由莫大可贴身保护拍马就走,想到了一旁的裴潜,举目望去,刚好看见裴潜偷偷摸摸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开溜。
“废话,老子当然知道影子是什么玩意儿,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玩意儿。”裴潜现在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到“我们”二字,裴潜心里一乐,预感有门,忙道:“可不是?而且她还把您打算如何毒害晋王的事,当着卑职的面全兜了出来。”
莫大可立刻掣剑拦截:“老肖,把话说清楚。”
他现在被肖冠恒封住经脉,用牛筋一圈一圈又一圈捆得像端午节的粽子一样,架在身前的马鞍上挟持出城。
他越想越恼,沉声问道:“你是说,那贱人知道我们的计划?”
大战再次如火如茶的展开,仅仅两炷香的工夫,唐胤伯的部队就全面瓦解,唐胤伯本人则在莫大可等人的保护下,策马往天羽关撤退。
裴潜接着就将自己和唐青瓷如何扮作普通楚军,偷见晋王的经过改良加工后叙述了一遍。
天色大亮后,唐胤伯收拢了数千残兵败将,在距离舞阳城南五十多里的一座小山包上扎下营寨。经过昨夜的溃败,楚军辎重几乎丧失殆尽,勉勉强强还有几顶军帐将就充作了中军营帐。
他只得认命,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说道:“好狗不挡道。”
肖冠恒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将军,他这是在栽赃污蔑。”
“末将得令。”莫大可大手揪住裴潜衣领往外就走。
易司马低低一哼,没有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