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夜的逆袭
裴潜摇摇头道：“我真为马大哥抱不平。你说他是下令开炮好呢，还是命人后撤对呢？左右都会得罪庞大帅，这个差事谁接手谁倒霉，有种你就亲自下令放箭，大伙儿热热闹闹去找阎王爷报到，坐下来刚好凑满一桌麻将。”
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尧灵仙蓦地冲破弩箭包围，抢过一名炮手的火把对准满箱的云中雷：“将隋远展抓过来，谁敢阻拦咱们就同归于尽。”
尧灵仙在峨中玥等人的陪同下登上了望台，淡然扫过张铁嘴笃定自负的脸庞，吩咐道：“掌灯！”
隋远展感到不妙，刚想说话，却赶紧把嘴巴闭得更紧。原来裴潜的紫金匕首正对准了他的嘴巴，只要一张口就能探进去大口吃肉大碗喝血。
两边的人全都听傻了，甚至连寒中雪等人都开始怀疑这小子是否真的临阵投敌。
隋远展铿地拔出佩刀，冷笑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要不客气了。”
马宇翔身后的亲兵以及四周的心腹部将立刻闻风而动，数百张弓弩掉转箭头，对准了一干精忠营的侍卫。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面颊还在滚滚发烫，心也怦怦跳个不停。她尽管醒悟到这又是裴潜的诡计，可谁又能说他没有趁机轻薄自己？
裴潜突然出手，一把揪住张铁嘴的胸衣，将淬毒匕首顶在他的喉咙上，轻笑道：“那你也偷一枚试试？”
“笨啊，真笨。”裴潜大摇其头，面带同情道：“隋远展要是活着离开，一定会将今晚所有的责任和丑事都推到你的头上，到时你拿什么跟庞大帅解释？人家是舅舅和外甥……对了，庞大帅无儿无女吧？难怪隋将军会这么卖力。”
忠义侯是虚衔，可镇西将军却是实实在在的正二品统兵大将。只不过……马翔宇清楚记得，现在的镇西将军就是隋远展。
马翔宇明晓得裴潜在虚张声势，可也不敢造次。对方敢当众强抱长公主，敢一口气连捅隋远展两刀，天知道这家伙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隋远展举手一挥，炮手立刻将火把凑近引信作势要射，隋远展高声叫道：“可以，但只允许你一个人走进密林，其他人必须马上退回庄中，否则我就下令开炮。”
在隋远展发愣的当下，裴潜已经把火龙铳收了起来，改用紫金匕首抵住对方的胸膛，慢条斯理道：“下令让所有人后撤三百丈。”
“在下贱命一条，能死在庞老手里也是福气。不过嘛……”张铁嘴笑嘻嘻地回头看了看密林方向，不再说话。
马翔宇心里雪亮，隋远展事后绝不会放过自己，当初连镇北将军这样和隋远展有二十余年生死交情的同袍都被卖了，自己又算哪根葱？
张铁嘴嘿嘿干笑两声，把目光投向了庞观天等人的身后。
马翔宇身子一震，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激动，颤声道：“你、你怎会知道？”
电光石火之间，庞观天从裴潜手里抢过张铁嘴，朝向夜空猛然掷去。
尧灵仙被迫驻步，看到隋远展身前除了有弓弩手的保护，还有几十名挽澜元帅府的侍卫高手虎视眈眈，自己加上裴潜，能将对方生擒活捉的希望微乎其微。
林中蓦然又亮起一排火把，二十门靖天神炮被缓缓推出，黑洞洞的炮口清一色对准了山庄方向，在靖天神炮前后，还有数以千计的大信营军士手持弓弩鸦雀无声。
马宇翔见到裴潜满面笑容地望向自己，又见到隋远展的样子，双腿下意识地一阵发紧，生怕这假太监猛然拔出火龙铳，让自己抢在隋远展之前拔得头筹。
这些隋远展地侍卫尽管都是千挑百选的高手，可在三千大信营将士的重围之中亦不敢轻举妄动。为首的一名侍卫怒骂道：“马宇翔，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窃珠者贼，窃国者侯。裴潜很不服气地发现，比起庞天硕的手段，自己以往那些坑蒙拐骗偷的小把戏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他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向庞大帅虔心学习，好好请教。
现在必须再靠近三丈，若距离在两丈之内，尧灵仙相信自己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活捉隋远展，于是她对隋远展的喝令置若罔闻，迎着森寒闪烁的箭锋缓步前行。
裴潜高举双手嗖地一声从寒中雪身旁掠过，一边大叫大嚷一边追上尧灵仙。
不止是那些手握弓弩的士兵，不止是隋远展马宇翔，也不止是庄里的寒中雪峨中玥，包括尧灵仙——全都彻底蒙了。
隋远展冷笑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岂能亲临战场？你想见她不难，只需自缚双手出庄投降，我就立刻下令撤走靖天神炮。”
尧灵仙冲着他嫣然一笑：“那就等下辈子吧，咱们一起投胎做老鼠……”
你不是罪该万死，而是最该万死，裴潜心里暗想的同时，尧灵仙已经扶起马宇翔：“马将军不必自责，今夜平叛还需仰仗你和大信营将士大力相助，你们劳苦功高，我定会禀奏陛下论功行赏，绝不食言。”
尧灵仙缓缓道：“马将军是否记得三年前，你曾随庞大帅入宫觐见，我问起你是何方人氏，你回答说：‘大丈大志在天下，公主殿下又何必要问末将的出处？’这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裴潜把隋远展拽到盛满云中雷的木箱前，硬按着他坐了下来，叹口气道：“隋将军，你好歹也是红旗军里的著名人物，怎么可以像疯狗一样胡乱咬人，我怎么可能是段悯，我要是段悯，还能活着从洗剑山庄里走出来？”
除了回荡在群山之间的隆隆炮声之外，山庄内外一片死寂，人人都亲眼目睹了云中雷的可怕威力，同时也惊慑于庞观天的绝世修为。
一惊之下，马宇翔才察觉到几十名精忠营侍卫正不声不响地靠近自己，每个人的手都按在兵刃上，眼里流露出杀机。
隋远展听裴潜挑拨离间，又气又急道：“马兄，千万别听这小子的胡言乱语！”
张铁嘴面色发白，手脚胡乱挥舞，惊声叫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不斩来使……”
隋远展心头一寒，还是哈哈笑道：“拿我一条命换取古剑潭上千条人命，不算吃亏。”
裴潜沉吟须臾，慨然应允：“没问题，我这就写封劝降信，麻烦您送给庞天硕。”
她说到一半，娇躯突然跃出了望台，飘飞向庄外道：“隋远展，我是尧灵仙，我可以跟你们走，但绝不受捆缚之辱，而且你必须保证立即撤兵。”
尧灵仙面色沉静，缓缓问道：“隋远展，你说我是假的，那真公主又在哪里？你可敢让她站出来与我对质？”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张铁嘴激撞在袭来的云中雷上，强大的冲击力提前引爆了火药，夜幕之下一团亮红的烟火爆绽开来，升起浓浓的云烟，而张铁嘴的血肉之躯则被炸成了齑粉。
“这就对了，只有姓隋的死了，你才会有机会接掌红旗军。”裴潜很诚恳地问道：“横竖今晚我也活不了，索性好人做到底，要不帮顺手你做了他？”
她话音未落，寒中雪已经御风赶到：“灵仙，快回来！”
隋远展见尧灵仙和裴潜已走进五丈之内，冷喝道：“站住！”
尧灵仙心有灵犀，立刻接道：“我有陛下的谕旨授权，可以处置红旗军大小事宜，若马将军深明大义，立刻就可晋升镇西将军加三等忠义侯，食邑一千户。”
没想到裴潜叫得比隋远展还要大声：“唉呀！失手，失手……保证下回对准了地方再扎。”
尧灵仙徐徐举起手中的印信道：“大伙儿看清楚了，这是钦制的长公主印信。”
庞观天捋捋胡子摇摇脑袋道：“我仔细想想，庞天硕十恶不赦，还是一刀宰了的好。”
张铁嘴泰然自若道：“庞大帅有令，如果在下无法将假公主带走，那就一炮将她轰死，对于可能给贵派带来的损失，大帅亦万分抱歉，并保证事后加倍补偿。”
尧灵仙摇摇头，凝眸望着一人低声问道：“裴潜，你愿意陪我一同出庄么？”
他张开双臂不由分说就给了尧灵仙一个大大的熊抱。尧灵仙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拔出贴身短刀警告这条趁火打劫的色狼。
马翔宇也不笨，立马醒悟到裴潜的弦外之音，望着尧灵仙沉吟不语。
寒中雪漠然问道：“这么说马宇翔和隋远展打算带兵搜庄？”
庞观天很钦佩地点点头，用商量的口吻道：“要不，你去把庞天硕也劝降过来。”
裴潜情深款款地继续说道：“拥抱！”
这时紫金匕首又扎进了隋远展的左肩，隋远展又是一声惨叫响起。
马宇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尧灵仙面前，俯身跪拜道：“末将罪该万死。”
尧灵仙缓步来到石垛前，面向密林中的三千大信营将士朗声说道：“我是大魏长公主尧灵仙，庞天硕为谋私利，伙同隋远展出卖云中山，不仅陷害潘高寿将军将阳平关拱手相让，还意图挟持本宫，意图改朝换代自立为王。眼下青太傅正召集城内忠贞之士全力平叛，希望诸位将士不要听信谣言被人利用，更不要自相残杀让亲者痛仇者快！”
尧灵仙惊讶地侧目望向裴潜，只见裴潜哭丧着脸飘落到地，嘴里不停说道：“我是主动投降，你们可不能斩尽杀绝，要知道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十八岁老婆，外带三个没长乳牙的大胖小子，你们要是杀了我，那就是一尸六命……不对，是一尸九命，我老婆现在又怀上了对双胞胎！”
他看到隋远展脸皮发青，用愤怒的眼神瞪着自己，只是在紫金匕首的威逼下不敢开口。
两旁的侍卫正准备伸手扶起隋远展，见裴潜作势要射，急忙缩手。
这时裴潜叫道：“喂，你们这些家伙想干什么，都给老子往后站！”
这边押解俘虏处理善后，那边几个人便开始紧急磋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听到“劳苦功高”四个字，马宇翔也暗松了口气，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他对于“功高盖世”这种称赞是不敢想的，因为根据他的认知，这几个字完全可以跟“功高震主”划上等号，换而言之就是离死不远了，所以尧灵仙话说得越含蓄越中肯，他的心反而越踏实。
裴潜目瞪口呆，小腿肚子不断打颤。他用鼻子都想得到，这二十门靖天神炮肯定配备了新制的云中雷，一炮轰过来方圆十丈之内肯定寸草不生。
裴潜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喋喋不休道：“我现在人在庄外，你们可以朝庄内开炮了。我可是诚心投靠庞大帅，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了，头可断血可流，义气不能丢，谁要是冲我射冷箭，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隋远展惨叫一声，疼得浑身直冒冷汗，望着那柄在自己两胯之间来回巡游的紫金匕首，身不由己地寒毛倒竖，勉强壮胆道：“你他妈有种就杀了我！”
裴潜也不管隋远展还在倒地呻|吟，用火龙铳顶住他的胸口，笑吟吟道：“隋将军，我们又见面了。你还不会御风吧，想不想飞到高处欣赏一下舞阳城的夜景？”
裴潜扪心自问，绝无把握在二十颗云中雷的狂轰乱炸下不伤半根汗毛，忍不住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如咱们战略性撤退吧？”
要锁定云中雷的飞行轨迹，用肉眼根本不可能办到，只能凭借灵觉。这一点裴潜勉强也能做到，但要在生死一发间掷出张铁嘴，并且精准地触撞云中雷，身手之快无疑超出了常人认知的极限，环顾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够做到。
峨中玥回答道：“虽然庄中有好几条密道，但大多数都是近年修建，而且和城内其他密道相通，肯定瞒不过庞天硕，现在只有一条三百多年前挖掘的密道不为人知，但年久失修加上老弱妇孺行动缓慢，最少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完全撤离。”
更可怕的是裴潜的这两句话字字诛心，一旦传入庞天硕的耳朵里，自己就算能保住脑袋，可这四品的大信营统领却算做到头了。
这时忽然有人喊道：“别开炮，别开炮，我投降，我就是那个假太监！”
“放屁，人死了还补偿个屁？”庞观天气急败坏道：“谁敢动古剑潭一根毫毛，老子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他怨毒地盯视裴潜，嘿然道：“我认出你了，你就是那个想和潘高寿在阳平关外接头的楚军奸细段悯！”
“不敢。”张铁嘴欠身回答：“两位将军特意下令，任何人都不准擅自进庄惊扰贵派，并命在下前来将假公主接回皇宫，交由长公主殿下亲自处置……”
尧灵仙哭笑不得，与裴潜并肩而行，传音入密道：“你设法引开隋远展的注意力。”
裴潜战战兢兢道：“诸位大哥，自家人不打自家人，弓弩要端稳，千万别松弦。”
裴潜睁大眼眺望密林内外黑压压的敌军，决然道：“我愿意陪你一起钻地道。”
“噗”一声响起，裴潜手起刀落就捅进了隋远展右大腿。
其他侍卫除了极少数几个知晓真相的庞天硕死党外，顿时老实多了，被马宇翔麾下的亲兵缴械捆绑，押入林中看管起来。
呼一声，数十柄火把在她的身周亮起。
隋远展缓过神，和身后的大信营统领马宇翔对视一眼，察觉到彼此内心的惊骇之意，扬声说道：“阁下是庞长老吧，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刚才轰出的仅只一发云中雷而已，假如我下令二十门靖天火炮齐发，不知庞长老可否也能全部拦下？”
他立刻下下决断，低喝道：“来人，请精忠营的兄弟们到树林里就地安歇。”
隋远展身后奔出一支百人队，以十张天青弩和三十张穿云弩压住阵脚，慢慢迎上尧灵仙和裴潜，将两人包围在中央，押往阵前。
“等等！”裴潜抢上半步拦住尧灵仙，急道：“长公主殿下，有两句话已埋藏在我内心深处很多年，今天我必须告诉你。不然，很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说了。”
裴潜像是看穿了马翔宇的心事，循循善诱道：“马将军，我知道你是一条有血性讲义气的好汉，所以才会对庞大帅忠心耿耿，对庞大帅的所有命令都深信不疑，可惜人家彻头彻尾都是在利用你，欺骗你。我敢打赌，你到现在还没弄明白，青照闲为何成了叛逆，面前的长公主究竟是真是假。”
“不成！”峨中玥头一个反对：“你是千金之躯，岂可轻易冒险。何况隋远展为人狡诈多疑，肯定会有所防备，万一失手，我们满盘皆输。”
裴潜毫不自谦地吹嘘道：“这算什么，不过是兵不血刃收服三千兵马而已，小菜一碟。”
裴潜见大局已定，倒转紫金匕首就将隋远展击昏。
隋远展从靖天神炮后站出，高声叫道：“兄弟们不要相信，她是假冒的！”
马翔宇硬着头皮厉声喝道：“你敢再伤隋将军一点半点，我就下令放箭。”
裴潜和颜悦色地问道：“马将军，你这统领是几品官职？当了不少年吧，可怜胡子都快熬白了。”
寒中雪微微色变，冷冷道：“这是什么意思，想威胁寒某？”
报应，报应啊——自己拼死拼活从云中兵院里偷出云中雷的设计图纸和火药配方，如今红旗军第一回用云中雷开斋，居然就要落到自个儿的头上，流云沙和丁昭雄等人地下有知，肯定定会笑到肚子抽筋。
这时候寒中雪、庞观天等人趁势率领古剑潭门人出庄，与尧灵仙和裴潜会合。
这一炮意在示威，所以并没有对准了望台，而是轰向了侧旁的山庄石墙。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小子是不是被吓疯了，裴潜也用事实证明所有人此刻的猜测都无比正确。
这句话问得大有学问，就看接下来的戏要怎么演。裴潜趁热打铁道：“因为这位就是如假包换的大魏长公主。马将军，保驾的大功就在眼前，你还犹豫什么？只要把炮口掉个头，还逃得了一个千户侯么？”
“点炮！”隋远展喝令一下，一门靖天神炮的引信立刻被火把点燃，云中雷怒吼腾空。
这话又再次说到了马宇翔的心里，他冷哼一声道：“你快放了隋将军。”
马宇翔举手轻轻做了个砍头的手势，数十支弩箭齐发，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侍卫头领已被射成刺猬。
众人都是齐齐怒视这胆小心虚的家伙，反倒是庞观天心有戚戚焉，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光，捶胸顿足道：“你可以无情但我不能绝情，请让我走在你的前面，用我坚实的胸膛为你挡下射来的每一支弩箭，它穿透我的心，却不能带走我的爱。但在此之前，我要紧紧地紧紧地和你……”
赌了！尧灵仙凝视四丈开外的隋远展，掌心暗暗凝聚真气，一条软鞭悄然扣入右手，藏于低垂的袖口里，准备拼死一搏。
两人斗口之际，寒中雪悄声问道：“还需多久才能将庄内的老弱妇孺全部撤走？”
他注视着神情诧异的尧灵仙，无限深情地表白道：“我妈妈说过，世上的男人是钥匙，世上的女人是锁，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我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么多年，暮然回首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在找的那把锁其实近在眼前——它，就是你。长公主殿下，你怎么能让我还没来得及拿钥匙开了你的锁，就匆匆离去？”
隋远展猛然喝道：“马兄，我不幸落入敌手已无侥幸之念，现在由你负责指挥，务必遵照大帅的命令清剿青照闲余党，绝不能屈服！”
即使庞天硕明察秋毫愿意保全自己，可人家是外甥和舅舅，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早晚还是难逃一劫。但话说回来，自己倒戈一击就能平安无事么？尧灵仙今晚的赦封算不算数？会不会对他秋后算账？这些事马宇翔又有点儿拿捏不定。
身后的大信营将士绝大部分不明真相，闻听长公主亲口许诺封赏，登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人人振臂高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庞观天拍拍裴潜的肩膀赞道：“行啊，小子。”
尧灵仙徐徐道：“我出庄假意投降，设法接近隋远展，出其不意将他挟为人质。”
砰一声，隋远展左大腿应声中弹往后仰倒，裴潜居高临下用火龙铳指住他的眉心，得意洋洋道：“谁敢动，小心老子轰碎隋远展的脑壳。”
这话可说是说到了马宇翔的心眼里了。马宇翔一声不吭瞧着隋远展，不禁觉得这假太监极有见识。
她又羞又气，纤手在裴潜的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裴潜大叫一声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蹦三丈高，手里面多了柄火龙铳，瞄准隋远展后就立刻扣动扳机。
张铁嘴眼珠骨碌骨碌乱转，摇头晃脑道：“这印信是你们偷来的，做不得数。”
四周弓弩手齐刷刷站定脚步，用弩箭对准尧灵仙与裴潜。
“你老母！”庞观天勃然大怒，指着张铁嘴的鼻子臭骂道：“老子劈了你！”
庞观天满不在乎道：“就算你再调两百门大炮来照样轰不着老子半根汗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有的是法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