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捅了马蜂窝
莫大可嘿嘿一笑道：“那你就再帮哥哥一个忙，让我见见樊晓杰，顺带臭臭他！”
“知道的人极少，但我保证唐胤伯和黄炜肯定知情，而且他们也会陪同前往。”花灵瑶道：“假如威山营军心浮动士气不稳，晋王很可能会放出樊晓杰拿你问罪。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们的行动怎么办？”
就这样有病想医的也给吓跑了，又有谁敢上前搭茬？忽地从乔记绸缎庄里走出一人，扬声道：“神医，我有病。”
裴潜微笑道：“褚兄，能不能为朝廷立功替自己争脸，就全看明朝了。”
裴潜不由得佩服起这家伙的定力来，命看守打开牢门。莫大可人没进去，喉咙已吼塌了半间房：“樊小姐，你娘的也有今天？”
所以裴潜很乐意把褚灵肇提供的情报转报唐胤伯，也很乐意当回替罪羊。他比谁都清楚，晋王要是真出事了，必定会有人问责遭殃。唐胤伯已经准备好把自己卖出去了，就像他打算卖了褚灵肇一样。
左边的绣衣使低声道：“就见铁瘸子外出进货了一回，再有便是那个伙计上街买菜，也不见有谁来过。”
裴潜皱眉道：“这么做有意思么？说实话，樊晓杰这人还算是条汉子。”
这种事无所谓背信弃义，也无所谓心狠手辣，如同一桩买卖，任何人在出卖别人的同时，也要想到自己亦很有可能被别人当做货物标价卖出。
莫大可道：“老樊，我和小段好心来看你，可不是为了来瞧这张臭脸的！”
然而当晚就出事了。五千威山营官兵得知统领被抓，登时群情激愤，在马大深等人的指挥下，兵分几路来到唐胤伯和黄柏涛的将军府以及裴潜的绣衣使衙门前静坐示威，誓言不放樊晓杰绝不回营。而留守军械所的官兵也是摆开了彻夜狂欢的架势，喝酒的赌钱的，外出找姑娘的，怎么让人挠头就怎么干。到了第二天早上索性连早操也罢练了，整个成了没人管的一盘散沙。
糊弄完褚灵肇，他马不停蹄赶回泰阳府城，去见正在家中休养的唐胤伯。
裴潜感恩戴德道：“是，多谢将军教诲……晋王那边，是不是要事先打个招呼？”
花灵瑶细思须臾，轻点螓首道：“此计可行，但风险太大。”
莫大可不以为忤，朝门外的裴潜道：“段老弟，怎么还站外头？”
花灵瑶这才察觉自己抓着裴潜的手竟一直没有放开，不由俏脸一红松了开来。
樊晓杰早就知道裴潜和莫大可来了，低头看著书卷哼了声道：“皮又痒痒了？”
“当然没错，说白了咱们这些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吗？”莫大可道：“知道老子为啥瞧不起你？太婆妈太心软了。只扣下一成的军饷，用来打发上面的头头脑脑都不够，还想光宗耀祖衣锦还乡，梦去吧！”
裴潜道：“不是活宝，我还不派他们来了。我昨晚说的东西，做出来没有？”
裴潜道：“算了，比起刺杀晋王的事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设法加入明日的刺杀行动中，咱们也好里应外合将石中剑这伙儿叛匪一网打尽。”
裴潜笑嘻嘻道：“我不是有点好奇么，你是怎么作出半柱香长的引信的？”
樊晓杰的脸更冷了，说道：“托段大人的福，末将吃得香，睡得稳，一切都好。”
水灵月摇摇头又点点头，神态娇憨之至。裴潜哪里还忍得住，说道：“别怕，段大哥帮你吸两口就好了。”嘴巴吻住水灵月纤秀的指尖，一阵砰砰有声的吸吮。
褚灵肇迟疑了下，咬牙道：“小人的脑袋被驴踢过，肚子被马踩过，从头到脚坏得直流脓。请神医妙手回春，救救小人！”
刁成义恍然大悟，望着裴潜道：“卑职明白了，这就带人去办。”
花灵瑶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我能帮到你什么？”
裴潜瞥了眼花灵瑶兀自抓紧自己胳膊的玉手，得意一笑道：“也罢，好人做到底。明晚我会割开泰阳河里的铁丝网，刺杀行动失败后，可以打那儿撤走。”
花灵瑶凝视裴潜，摇头道：“你还什么都没准备，太仓促了。”
他离开将军府，在街上转了一圈，把从出唐府门起就缀在后头的吊靴鬼甩脱后，信马由缰来到神兵坊。裴潜没急着进门，站在街边朝对面两个叫花子招招手。
裴潜哽了一下，望着威风凛凛阔步走近的莫大可，怒骂道：“你姥姥才钻狗洞！”
水灵月天真无邪，感动道：“段大哥，你待我真好。”
“没有下次了，”裴潜意味深长道：“办完这桩差事，你的好日子就开始了。”
唐胤伯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探听清楚了又能如何？唐某带兵多年，大战小战不下百次，又有几回是完全按照战前部署实施的？我告诉你一句话：随机应变，胆大心细。记住这八个字，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
“这就对了，”裴潜拍拍花灵瑶握着自己胳膊的玉手，说道：“有时候自己人比敌人更可怕。因为敌人总在明处，而自己人……是站在你的身后。”
褚灵肇道：“大人，水灵月前天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我们正在寻找。”
花灵瑶面容凝重，缓缓道：“今天下午你把樊晓杰关进了绣衣使大牢？”
正当裴潜以为这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快要掀桌子大干一场的时候，莫大可却嘿嘿一笑坐回椅子里，悠然道：“你当老子不晓得么？南华楼是马大深想拆了造宅院，安顿老婆孩子用的。你帮他扛了下来，有种！”
水灵月正在屋里灯下学做女红，见裴潜进来欣喜说道：“段大哥，你回来啦！”
她敏锐地感觉到，裴潜的话绝非无感而发。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藏着太多太多的谜团，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好奇，想拨开迷雾看到他的心底。
他离开大牢换上走方郎中的打扮悄悄出了绣衣使衙门，径自前往十八里铺。
裴潜笑道：“这么说我和两位将军待遇相同，他们还真是看得起老子啊。”
铁瘸子道：“不是我做的，但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头一共分作四层，从下往上先是三层盘满引信的夹层，最上面装的才是火药。前后做过七次试验，炸断了两个人的手指，还烧伤了一个女孩子的脸面，听得懂么？”
莫大可“呸”了口，撑着桌子瞪视樊晓杰道：“你就这点儿出息！”
刁成义一省，从怀里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叠卷宗道：“一共查到七桩命案，十六桩扰民大案，还有克扣军饷的记录和私贩军械的控告，都能扣到樊晓杰的头上。”
裴潜被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那么一瞅，浑身骨头都在发酥，心道：“难怪这丫头姓水，老子都把她的模样变得这么难看了，就这双眼睛还是能迷死人。”
铁瘸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老鬼没说错，这事就你能干。”
铁瘸子没理他，取出一叠厚实的油布，里三层外三层把云中雷包裹停当，说道：“明天老子能看到烟火了么？”
裴潜故作愕然道：“他们不是要炸毁军械所么，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褚灵肇道：“石中剑说，如能杀死晋王势必震动朝野，甚而影响政局。唐胤伯、黄炜等人也难逃一劫，可以大大延缓官军对云中山清剿的计划。所以他们决定暂时放弃炸掉军械所的方案，改以刺杀晋王殿下。”
樊晓杰不屑道：“我喝不惯兵血，没你那么皮厚心黑。”
走在十八里铺的街面上，裴潜有气无力地叫道：“药到命除，不灵验不收钱——”
铁瘸子慢悠悠地起身，带着裴潜下到作坊里，从秘柜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颗黑黝黝的云中雷摆在桌上道：“一天一夜，老子净忙乎这个了。”
裴潜越听越不是味儿，咳嗽声道：“两位慢慢聊，我有事，先走一步。”
褚灵肇眼睛发亮，说道：“小人遵命！大人，下次咱们的接头暗语是什么？”
裴潜违拗不过，只好领着莫大可出了后堂，一齐前往绣衣使大牢看望樊晓杰。
裴潜不耐烦道：“那又如何，关几天老子自会把他放了。我还有事……”掉头就想关门，和屋里的水灵月继续疗伤大业。
裴潜心道：“怕是以你的级别还不够提前知晓行动方案，就不必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啦。”又问道：“除了这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裴潜“啊”了声，心道别白费工夫了，她正在老子家里绣花玩儿呢，口中道：“我不是让你盯紧这丫头么，干什么吃的？”
裴潜就像没事人似的，臭骂道：“就你这绿豆点大的胆子，一辈子也升不到主办。怕什么？老子自有分寸。你今晚别睡了，带几个心腹手下一块儿仔细查阅秘库卷宗，把跟樊晓杰有关的记录统统都给我调出来。”
见到褚灵肇，他便晓得秋千智不会是那个红旗军的卧底，否则自己今天能找到的只是乔记绸缎庄后门口的那三个“贱”字。
“水仙花，”水灵月不好意思地把女红藏到身后，说道：“是姨婆婆教我的。”
裴潜嘿然冷笑道：“等老子准备好了，脑袋也就快搬家了。我拿掉樊晓杰，就是要激起威山营兵变，加上后天晋王前去巡视，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么？”
褚灵肇欣喜若狂，颤声道：“全凭大人栽培，小人铭感肺腑没齿不忘！”
“这就对了，”裴潜拍拍刁成义的肩膀，欣赏道：“吃咱们这碗饭的，要么别得罪人，一旦得罪了就得把他给整趴整死，永世不得翻身。否则，完蛋的就是自己。”
裴潜心里头一把大火熊熊燃起，就要帮水灵月宽衣解带道：“让我帮你瞧瞧，身上有哪儿也被针尖给弄伤了。”
裴潜点点头道：“明白就好。咱们这回是把樊晓杰得罪到家了。他要是能活着从绣衣使大牢里走出去，你就自个儿上街买根绳子在家备用吧。”
“那两个是你派来监视老子的？”铁瘸子坐在院子里休息，“一对活宝！”
裴潜停下脚步瞟了眼站在门口的褚灵肇，懒洋洋问道：“你有什么病？”
“笨蛋，”裴潜压低声音道：“他们这些带兵打仗的，谁的屁股是干净的？”
裴潜笑笑，铁瘸子指着引信道：“这是假的，真的在这儿。”他翻转过云中雷，底部的中心有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小小摁簧机关，说道：“只要往里一揿，藏在里头的引信就立刻点燃，半柱香后一准爆炸。”
他不管刁成义如何品味这两句“宝典真言”，优哉游哉出了衙门回府睡觉。
裴潜哼道：“我要你查的事情呢，有眉目了么？”
樊晓杰一身便装坐在窗前，一面喝着酒一面看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诗卷，那模样简直比在军营里头还自在逍遥。
樊晓杰眼中精光爆闪，一眨不眨地和莫大可横眉对视，冷哼道：“比你强！”
两个叫花子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了番，飞快地奔到裴潜身前，伸出脏兮兮的手道：“老爷行行好，赏口饭吃吧！”
裴潜试探着问道：“你有试验过么，我可不想把自个儿的小命也兜进去。”
裴潜没好气道：“谁不晓得你跟樊晓杰是死对头？老子这么做，正好帮你出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溜达进上回接头的小巷子里，褚灵肇迫不及待道：“段大人，小人正想找你汇报紧急军情。”他环顾四周把声音压到最低，说道：“石中剑他们打算趁明日晋王巡察军械所的机会，伺机行刺！”
裴潜暗道：“老子昨晚就来过一回，瞎了你们的狗眼愣是没瞧见。”
莫大可兴趣盎然道：“当然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老子就想看他倒霉的样儿。”
铁瘸子一声不响把云中雷放回桌上，冷脸道：“那你就去找别人干吧！”
依照裴潜的吩咐，樊晓杰住在整座大牢最宽敞最舒适的一间囚房里。这囚房本就是为犯案的高级官员准备的，只是一直空着，总算今天有主了。
裴潜精神一振，接过卷宗翻阅了两眼，还没等开口就听莫大可的粗嗓门在外头道：“段老弟，听说你是钻狗洞溜进来的？”
裴潜点点头，赞许道：“你这消息非常重要，也很及时。知道他们想怎么做吗？”
樊晓杰淡然道：“想看笑脸，这儿没有。建议你去烟花巷找，那儿什么笑脸都有。”
褚灵肇道：“具体行动计划石中剑等人还在制定之中，一有消息小人便禀报大人。”
“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裴潜道：“只要炸了火药库，一个月内唐胤伯休想发兵进剿云中山。再过三十来天，云中山里就该飘起漫天大雪，一直到春暖花开他都无法用兵。你们想要的，不正是这个么？”
裴潜抱打不平道：“这种活你们怎么可以找姑娘家来干？真是太不像话了！”
褚灵肇忙道：“小人失职，请大人恕罪。我一定尽快打探到水灵月的下落。”
刁成义总能第一个发现裴潜。他一路小跑迎上来道：“大人，您都瞧见了吧？非但是咱们的绣衣使衙门，据说黄将军和唐将军府上，也被这些兵痞给堵了！”
花灵瑶点头道：“你提醒得对，一旦暴露了这条地下水道，非但会危及事后的撤退，更有可能连累到我们炸毁军械所的计划。”
裴潜却不管这些，他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偷偷摸摸进了水灵月的小院。
唐胤伯满脸红光，那气色好得不能再好。他在书斋里接见裴潜，开口便赞道：“段老弟，干得漂亮！真亏你能想出当众逼宫晋王和黄柏涛的法子，硬是把樊晓杰关进了牢里。你直管放手去做，我已命庄奎的武山营和大可的天虎|骑严阵以待，随时弹压威山营的兵乱。”
两个绣衣使苦着脸唯唯诺诺地去了。裴潜等他们走远，才进了神兵坊。
裴潜道：“那是，像我这样又乖巧又听话，只晓得卖命干活的徒弟他上哪儿找去？”
“你的主意很好，我来替你担待！”唐胤伯沉声道：“不要打草惊蛇，一切都得秘密进行。明天你我都要随同晋王巡阅军械所，你多带精锐手下争取马到功成。”
刁成义诧异道：“段大人，那么多卷宗记录，您要卑职找什么？”
两人红眼对红眼，刁成义苦笑道：“都这节骨眼上了，大人您还有心思开玩笑？”
莫大可三步并作两步走，一屁股坐到樊晓杰对面，抓过酒坛道：“这酒还成不？”
花灵瑶的明眸里流露出一丝惊诧之色，说道：“我很庆幸，你并不是真的段悯。”
裴潜做贼心虚地蹩进屋里，抱拳道：“樊将军，昨晚可睡得好？”
他拉着水灵月在身边坐下，笑嘻嘻问道：“铃铛，你在绣什么呢？”
刁成义打了个哆嗦，咬咬牙目露凶光道：“这根绳子还是留给姓樊的自己用吧！”
“刺杀晋王制造混乱，把炸毁火药库的事交给我。”裴潜的眸中掠过一道寒芒，低低道：“而且要挑选在晋王观摩云中雷试射的时候下手，懂吗？”
裴潜愣了愣道：“晋王后天要去军械所，这消息老子怎么不知道？”
水灵月羞道：“我刚学，绣得都难看死了，还把自己的手指头都戳破了。”
莫大可哈哈大笑，瞟了眼裴潜手中死死捏着的卷宗，说道：“老子够交情吧？知道你有难，立马带弟兄们来给你压阵助威。”
裴潜道：“这伙儿叛匪平日里分散隐伏，想要一网成擒势必登天。卑职想……引蛇出洞！只是这么做难免会令晋王殿下受惊，万一出现差池更是担待不起。”
裴潜算死了唐胤伯不会把这消息泄露给晋王。原因很简单——他巴不得晋王早死早投胎，免得碍手碍脚阻挡了唐王登基大业。
裴潜沉默片刻，缓缓道：“那也要等到晋王巡视过军械所，对不对？”
奇怪的是唐胤伯和黄柏涛居然都忍了下来，不约而同闭门谢客，言道由于雄远大师不幸遇害，心中悲痛微染小恙，需在家休养。他们一个是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让樊晓杰吃不了兜着走；一个是坐看笑话，等着晋王忍无可忍出面收拾残局。
唐胤伯眼光一闪，静静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裴潜谦逊道：“这都是将军在后头给我撑腰，卑职才能有这么足的底气。”
裴潜握起水灵月的小手，果然见到她的指尖上有好几个针孔，问道：“疼不疼？”
裴潜趁机抚摸水灵月的柔夷，越加心痒不已，说道：“给我看看好不好？”
裴潜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从这群示威者当中大摇大摆走过，绕到僻静地方翻墙头进了衙门。他蹑手蹑脚溜进后堂，就见自己的一班手下如临大敌，个个刀不离身，身不离刀。
裴潜指指自己的脑袋瓜道：“直觉。还有，这事只要负责那天行动的人清楚就成，天晓得那些人里头会不会有第二个殷长贵。”
他顿了下，接着道：“卑职刚刚见过褚灵肇，从他口中获悉了一个惊人消息——山中贼打算在明天混入军械所，刺杀晋王殿下！”
裴潜拿过云中雷，又用布包裹起斜背在身后，回答道：“今天半夜里，把门外那两个家伙做掉，换上你们的衣服，然后点火烧了神兵坊立刻撤走。到了明天上午，你们就可以站在距离军械所最近的山顶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烟花了。”
直到天黑，聚集在绣衣使衙门外的人群才逐渐散去，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场原本寻常的官司，更琢磨着要在各自的家中为段青天立起长生牌，好让老天爷保佑这位千年一遇、年轻有为的好官不至遭受奸臣陷害，断送仕途性命。
第二天早上裴潜红着眼睛前往绣衣使衙门办公。他一宿没有睡好，因为有太多事情要做，而且白天不能做必须留到晚上做，明里不能干必须藏在暗里干。
千钧一发之际，突听门外轻轻一声咳嗽。裴潜腾地坐直身躯，道：“啊，我回头再看。”起身拉开房门瞪着屋外的花灵瑶道：“嗓子痒么，那还不赶紧上街找郎中？”
刁成义却似热锅上的蚂蚁，绕着裴潜团团转道：“段大人，这下可糟了。那些兵痞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您将樊晓杰关了起来，还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樊晓杰面色稍缓，漠然道：“他浑身上下二十多道伤疤，想换栋小宅院有错么？”
花灵瑶握住裴潜的胳膊道：“后天上午晋王要视察泰阳军械所，观摩云中雷试射。你在这时候把樊晓杰关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别处。”
莫大可嘿然道：“像你这种人居然也能带出一营好兵，也真是怪事。到底是寺庙里出来的菩萨心肠，结果还不是要蹲大牢？”
“别装了，净给老子丢脸！”裴潜指指两个叫花子脚上的皮靴，怒道：“这值多少钱，回去给老子换成烂草鞋！”
裴潜险些笑出声来，板着脸道：“好，你跟我走，保证药到命除。”
裴潜道：“不过贼人行刺的具体方案卑职尚未探听清楚……”
樊晓杰一把将酒坛夺回来，冷冷道：“成与不成都没你的份儿。”
花灵瑶道：“你怎么就能断定我们的刺杀行动一定会失败？”
结果他惊讶地发现衙门外先是成千上百看热闹的人群把外头围了个水泄不透，然后是黑压压一片席地而坐的威山营官兵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再往里瞅，莫大可带着百来个亲兵卫队坐在马上，正在和那些威山营的官兵对骂。
两个绣衣使尴尬道：“是，是！”转身就要离开。裴潜又把他们叫出，问道：“这两天神兵坊里有什么动静？”
他点点头道：“你们也算辛苦，趁回去换鞋的工夫好好吃顿晚饭，记得不准泡澡，身上越臭越好，要是弄出几个虱子来那就更像了。”
“这事交给我来办，”唐胤伯道：“切忌走漏风声，令贼人醒觉。错过这次机会，下回想把他们引出来一股聚歼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