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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抛舍过去·破旧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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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魔侧着头,带着诡异笑意,斜眼望向袁晨锋。这明显就是袁晨锋的一个心病,不是弱点,如若妥善利用,或许还能操作成弱点,无论他以后武功怎样强,都能用这弱点让他不战自溃,只是进行操作需要时间,眼前的问题却是……他今晚的来意为何?

    有爱有恨之外,也有着忌惮,白虎一族世世代代的最深梦魇,虚河子怎么可能不怕,有朝一日,这个女儿会回过头来,将自己给吞噬掉?而在周围强敌环伺,承受巨大压力下,虚河子也不只一次想过,若把这女儿吞噬掉,增强自身,便能增添手上本钱。

    这样确实很没有威仪,很多时候也常让自己傻眼与叹气,却不代表他不是一个好师父,事实上,很多当徒弟的,梦寐以求都想要一个这样的师父,而不论他怎样自我放逐、人生态度怎么烂,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确实真心真意对待徒弟,哪怕是那些无良的恶整行为,都带有教育意义,虽说常常达不到效果,方法也很蠢,可是就如他自己所言,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优秀的策士或教育家,人蠢想不出好主意,又有什么办法?已尽心尽力,旁人也就无可挑剔了。

    『师父,弟子实在很想问您一句,如果我真的把这些事情抛下,这个烂摊子,您又怎么处理呢?』

    只是,袁晨锋偶尔也觉得,陆云樵有时看自己的表情、笑容很奇怪,有时还会说一些怪话,仿佛他知道了什么,但自己出言试探,又从来探不出个什么结果,自己拜入他门下多年,很清楚他不是那种心机深沉,擅长玩手段的男人,这点哪怕是他个性大异于从前了,仍是没变,在大多数的情形下,他甚至连话都藏不住。

    虚河子不清楚同盟会内部发生了什么,也探听不到消息,只推测或许是天魔、陆云樵做了什么,让袁晨锋停住动作。唯一真正了解整件事情始末的,也就只有隐藏在黑暗中的自己。

    也不用做什么挑拨,只要明确告诉袁晨锋,妃怜袖身上所系的那桩交易,他便晓得该如何取舍,河洛剑派与同盟会的秘密联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搁置下来,说是待时机成熟来迎娶,后头不了了之。

    天魔对这答案不是很满意,但事已至此,哪怕是指着对方鼻子大骂忘恩负义,也没有任何意义,再者,对方也没说错,自己确实是包藏祸心,这点彼此心知肚明,没得抵赖。

    如此复杂的挣扎心理,让虚河子对寻找女儿一事,异常低调,甚至可以说没怎么试图寻找,而自己便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把他的梦魇给送上山,还记得当时,自己与妃怜袖突然出现,年幼的妃怜袖,已经有着与母亲极为神似的轮廓,虚河子脸色大变,差点就从椅子上直摔下来,整个神态之狼狈慌张,哪有半点他平时扮有道高人的样子?

    打从妃怜袖被放逐到小岛开始,自己便与妃怜袖再次联系上,只不过不是那个送她上不周山的老汉,而是一个穿红衣红帽,留大白胡子,专程驾着飞空艇来送礼物的肥胖老人,造型品味有待商榷,但在博得小女孩的好感上,非常有效果,妃怜袖就这么信任了自己,并且在往后的许多年中,照着自己的指点来修练,并且提供了自己许多情报。

    『话可别乱说,我哪有什么事情都扔着不管?我是先找了一个优秀的管理人员,什么事情都扔给他来管,你如果真要效法我,拜托你先注意到这个重点,找一个适当的继承人,让他代替你来做牛做马,这样才能走得没有后顾之忧。』

    另外,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摆出师父的架子,最初可能因为自己年纪尚小,他多少还有一点形象,近几年随着自己日益成熟,他无须再顾虑什么,就彻底流浪汉化,言行举止,几乎成了自己的平辈,一点师父的样子都没有。

    不,他在桑德族的所作所为,已经显示,他不是那种已经恩怨情仇都看开的人,哪怕他在陆云樵的薰陶下,能够把其它的诱惑抛开,但在个人恩仇方面,他肯定仍然执着。

    听见天魔的说法,袁晨锋初时一愣,继而露出深思的表情。自己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因为那些能走过旧时代,活跃至今的人物,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尽管也有看起来很痴呆的例子,但那通常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假象,要是因此轻视他们,后果绝对是自己被人一口吞掉。

    事实上,自己在暗中的活跃程度,远比虚河子、袁晨锋两边所料想得更多,妃怜袖这枚棋子如此重要,能带给自己那么多的乐趣,怎么可能就这样扔给虚河子,自己便不闻不问了?

    「……我似乎没必要对你交代这件事?就算大家是亲戚,也没理由什么都要告诉你,更何况,说起杀父之仇,你的所作所为,责任一点也不比他少,是你一直将我父亲往死路上逼,只不过没亲手补上最后一刀而已。」

    这世上当然有人不受功名利禄的影响,陆云樵那个整颗心已经「坏掉」的人,就很有些这样的味道,但袁晨锋不该是这样的人,他的年纪、经历,似乎都还不足以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更何况……就算他能视权位、财势如浮云,难道也能无视仇恨?

    话中透出明显的敌意,天魔感受到了威胁,却不以为意,在这股敌意的背后,他更看出袁晨锋转移话题的意图,虽然这意图可能连袁晨锋自己都没察觉,却透露出更多的讯息。

    将女儿交还给虚河子,约法三章,只要他好好善待女儿,将之抚养成人,授以河洛剑派的绝学,并成年后嫁给自己持信物来迎娶的人,那么在这之前,魔门就不会与河洛为敌,双方偃旗息鼓,否则,这女孩不但会被自己带走,真正培养成虚河子的噩梦,魔门更会与朝廷联手,保证重创河洛剑派。

    「正面对战?听来你似乎不打算光明正大地战斗,也对,要铲除邪魔外道,确实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天魔嘲讽似的笑了起来,道:「但就算是这样,阴谋诡计也未必就能把你的胜算成数提高多少,这样你还是决定要出手?哦,是有些胜负之外的理由吧?青龙令已在我手,如果再过些时候,我伤势痊愈,又配合青龙令将战力再推上一层楼,那时候,普天之下再无抗手,杀我的难度高多了,这么算一算……啧啧,连我都觉得,这确实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唉,早知如此,当初应该把魔门的魔头,说成是半人半虫、身上满是黏液的大怪物才对啊!再扯个幕后黑手,或是大魔王什么的,该更能吓小孩吧?

    既然留人在魔门没什么意思,那么,不把人收入魔门,又能得到什么利益?什么乐趣?

    这样的他,晓得自己的秘密,却一直隐瞒着不说?有点不可思议。他这么做,是在打算些什么?

    这些话听得自己一阵心惊肉跳,以为陆云樵在暗指什么,便不敢多问,继续埋首做苦工,给他藉机混了过去。

    说到陆云樵,袁晨锋脸上不自禁浮现笑容,这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不解的情感,实在很有趣。

    「正面对战,连两成都不到,如果你的伤势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重,胜算还要更少。但……这确实是最佳时机。」

    「保证妃怜袖人身安全、授以河洛绝学」,这是商量好的规条,虚河子不能违约,但他也不打算老老实实照着约定来,培育出一个足以威胁自身的超级高手,日后为人作嫁,所以虽然收了妃怜袖为徒,却不留在身边,立刻把人放到孤岛上,过着清冷孤绝的隐修生活,美其名为保障安全。

    「大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葬旧人,世代交替这种事,老夫没什么话可说。不过,老夫还是很想知道,这一切是否你与陆云樵共谋?」

    「哈哈,我早说过,功名富贵之类的东西,我兴趣不大,这些年来我在里头打滚,又看你们为了这些打生打死,觉得好像几辈子一样漫长,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们还如此热衷,等到一切上轨道之后,我应该也会放手,学师父那样去飘游、放空一阵子,寻找看看有没有更值得我做的事,如果没有……」

    其实,如果真要算起帐来,最有资格找上门来的,恐怕还是妃怜袖。当初虚海月将妃怜袖交人收养,与虚河子分开,此事虽然秘密,却如何能逃得过自己的眼睛?虽然虚海月本身的安排,加上西门朱玉事后阻挠,让自己晚了数年,才掌握到孩子的下落,但自己终究早虚河子一步,把那孩子找了出来。

    问题是,他的「利用」……并不是拿自己当挡箭牌,也不是将自己当成争权夺利的工具,自己本以为他要玩影子领导人那一套,推自己在台面上成箭靶,他则躲在黑暗中操控一切,但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从自己能够上手后,他就几乎不曾对自己下过指示,一切放手由自己做决定,他从不干涉什么。

    袁晨锋站了起来,指着天魔,道:「你们两人的行为虽然类似,目的却完全不同,就算言语上不好解释,但摸着自己的心,答案就会出来。」

    袁晨锋冷笑道:「你不出手补刀,也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情分,只是顾忌亲自战斗的损伤,还有想要藉此再消灭几个敌人,借刀杀人而已,真要算起帐来,怎样都有你一份啊。」

    「把他当成师父一样尊敬,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本来就是我师父,也是一个可敬的人,我一直尊敬他,不论是之前,或是以后。」

    袁晨锋答得直接了当,「过去我一直在等待时机,等着你出现弱点的机会,这也没什么稀奇,魔门之内,甚至普天之下,不晓得有多少人在等待机会,但你实在太强,从不露出任何破绽,谁也拿你没有办法,直到此次皇城之战……」

    虚河子对女儿如此戒慎恐惧,防备得这么深,委实煞费苦心,自己每每得知妃怜袖的近况,都有种想要发笑的冲动,虚河子这么显而易见的恶意安排,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偏偏妃怜袖就浑若未觉,还把效忠师父、效忠河洛剑派当成人生使命,怎么看她也不是这样蠢笨的女人,为何在此事上蠢得这等厉害?莫非是河洛剑派或白虎一族另有什么洗脑技术?这可就令人费解了。

    「真可笑,你不顾性命,跑来杀我,就是为了我试图操控你?那陆云樵呢?你当他是师父,他的所作所为,不也当你是件工具?有什么差别?」

    「你说得没错,这些确是理由之一,但也不是全部。可能我太引不起你重视,所以你判断的理由,都是基于你个人的状况,其实,事实是……我已经受够了你总是干预我的人生。」

    其中,最令自己感兴趣的一点,就是虚河子为了弥补联姻失败,所进行的「洗脑」措施,他似乎是告诉妃怜袖,原本她是许配给同盟会袁晨锋,但为了执行一桩特殊任务,婚约于是被取消,至于这桩任务……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大魔头来河洛剑派索要妃怜袖,这魔头武功奇高,纯粹以武力对付,将造成重大死伤,因此妃怜袖所肩负的任务,就是假意下嫁,伺机将这魔头击杀,必要时不惜同归于尽,即使杀不了对方,也要牺牲自己,重创敌人,为河洛剑派的同门制造伏魔机会。

    别说是师徒,即使是真正的父子,在权力转移时,也未必能做到这么彻底,就算他真的将这些权位弃如敝屣,却又为什么独厚自己,而不是别人?这点多年来自己始终也想不通,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选择了自己,却又从没有强迫自己,如果自己不想被「利用」下去,不想继续当办公工具,只要说一声,他绝对不会勉强。

    「也许你认为,你的所作所为,与我师父是一样的,但他所做的一切,多数是为了我着想,我可以选择接受或拒绝,而你……你给的虽然是好处,里头却包藏祸心,再者你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我拒绝,请你以后别再这样,你也不会停手吧?」

    师徒多年,师父待己恩深义重,虽然后头几年他脾气变怪,还越来越怪,都快变成一个疲惫的流浪汉,还总想方设法来恶整自己,但说到底,这也没超出寻常师父考验徒弟的范围,比起武林中常见的师父出卖、牺牲徒弟,陆云樵已经算是一个可圈可点的师父了。

    『师父,你就这样把事情都扔给弟子来做,真的好吗?弟子才疏学浅……』

    「哦?但你把阿鼻血送给武沧澜的时候,不是想着三败俱伤吗?万一你尊敬的那个人就这么完蛋了,你打算怎么表达你的敬意?」说到这里,天魔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还是说……如果他真碰上了性命危险,你会跳出来,舍身保护他?」

    『师父,自来为师者都是弟子的仿效目标,你这样的做事法,要是我也学你,把什么事情都扔着不管,放着给它烂,那你又怎么办呢?』

    天魔大笑道:「哈哈哈,很有趣,非常有意思。这么说……你真把他当师父一样尊敬?皇城之战中,你对他所表现出的关切,是认真的?别忘了,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啊!」

    太平军国后期,同盟会与两大圣宗理念不合,路线时有冲突,表面上三方仍是融洽,实际却渐行渐远,袁晨锋为了拉拢两大圣宗,稳住自身在同盟会之内的权位,区区政治联姻算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和尚不可能有女儿,也不太收女弟子,他甚至也希望能与苦茶方丈那边联姻。

    「伯父你总这样自以为是,我没有说谎,半句也没有。所谓像普通人一样,并不是我就要辞职不干,抛弃现有职位什么的,我对荣华富贵的兴趣确实不高,但也没有淡薄到想放下一切的程度,既然是已经交到我手里的东西,没有理由拱手让人吧?」

    「不回答长辈的问题,是因为你心中有怯?还是因为连你自己也没答案?呵呵,你是倍受瞩目的新一代强人,于情于理,不该被这种小事给困扰啊?」

    还记得,当初陆云樵无视自己的年纪,硬把自己推入同盟会内,担任管理职位时,自己曾质问过,而他的答案就是一句「收你为徒,就是为了拿你当办公工具用的,你认命吧」,然后,就开始逐步移交大权给自己。

    不过,从自己后头所感受到的,陆云樵确实从没有要勉强自己去做什么,如果真的自己明白表示了拒绝,他就不会相强,换句话说,即使这是一种利用,他也让自己无话可说,因为自始至终,自己本来都可以拒绝的……这一点,与天魔不同,完完全全不同……

    传授弟子河洛绝学,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能逃避,但虚河子传授妃怜袖的东西,却是河洛剑派已许久未有人练成的实验性绝学,那一套音剑技术,是搭配河图、洛书两件重宝而创,如果手中没有这两件重宝其一,这套技巧的威力便很有限,难成大患,说穿了就是废物神技,更何况,妃怜袖全身的精气,被刻意引导至这套神技上,令她无法修习一般武技,就连体能也较一般人稍弱。

    「……你不回答,在考虑些什么?还是说,你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真是奇怪,陆云樵不是那种很会藏心事的人啊,旁人这些年来见他不着,对他有些料不太准,但你与他接触的机会多,该是最了解他的人,怎么会没察觉的?」

    「……什……什么东西?」天魔闻言愕然,与袁晨锋说了这一会儿话,里头也不乏有一些杀气暗蕴的危险气氛,但也没有哪一句,能像这句一样,让天魔吓了一大跳,「我没有听错吧?你在说些什么东西?你想过与普通人相同的生活,我没有听错吧?都已经这种时候,撒谎就太不够意思了。」

    政治联姻未必是很肮脏的东西,但一件货卖两家却肯定下流,虚河子如此作为,无疑就是对魔门之主的挑衅,还希望藉此把同盟会也拉进来,让陆云樵成为盟友,看似算盘打得很精,却完全弄错了一个重点,他不晓得……袁晨锋与魔门之主私下是有联系的。

    天魔冷静下来,洞悉人心的能耐,依旧犀利,袁晨锋只沉默片刻,眼神与表情的变化,已让他看出端倪。

    ……这种乱七八糟的命令,如果是在魔门,还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听?不过,可能妃怜袖这女孩特别好骗,不涉世务导致脑筋单纯,反正她是相信了。

    ……当年,自己的历练尚浅,心事还藏不太住,明知道当前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少言多做,服从师父的一切命令,尽量多去了解他这个人,多搜集资料,谋定而后动,却仍是被他玩到受不了,主动开口提问。

    袁晨锋道:「可能你不相信,但对现在的我而言,至高力量、无上权位、财富……这些我都没什么兴趣,我只想在自己的位置上,完成我被赋予的工作,好好地做人,过与平常人相同的生活,这就是我所追求的。」

    「哦,听起来,我主动挑起这场战斗,倒是个推自己入死地的愚蠢举动了,怎么我之前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呢?」

    想起来也很有意思,自己就姑且装不知吧。

    如果自己要破坏此事,是非常容易的,但转念一想,将来新婚之夜,看新娘子动刀杀人,冷不防地一掌轰上小武的脑袋,堪称对金钟罩的最大考验,这……

    『哇!位子你都坐上去了,事情如果你不做,这太不负责任啦!当初收你当徒弟,是因为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有一双很明亮的好眼睛,一看就知道,是适合在办公桌上操劳到吐血的好人才,所以才特别收你为徒的,你可别说不想干啊,这年头愿意在工作岗位上乖乖被|操到爆肝的人才,是越来越难找了,你若不干,我上哪找替你的人去?』

    「……所以你已经找到答案了?真是可笑,天妖之子,居然整个被陆小子给洗脑了……」

    「确实,这点我无法否认,他也没有试图否认过,打从一开始,他就这么对我说过了……」

    经过考虑,自己决定把这女孩送上河洛剑派,交给虚河子。自虚海月死后,虚河子对这女儿抱持着非常古怪的心态,根据观察与推测,一方面他重视这个唯一的女儿,一方面却又憎恨她,认为若非虚海月怀孕生女,大损修为,后来也不会被西门朱玉所杀。

    「坦白说,我想杀你。」

    「唔……」

    白虎一族的高度纯血种,有着极高的利用价值,如果放在手上养着用,日后绝对是一件超级工具,不管是当杀手、当干部、当奴才,都有极高的可塑性,但自己当时对这种旧思维感到厌烦,总不成来来去去,魔门都在培养这种黑暗人才,没半点新意,看了都烦!

    「哦……该不会……你不是没有察觉,是不愿意承认,所以刻意忽略吧?」

    袁晨锋笑道:「我所希望的,是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好好走在街上,不用担心走没两步,就有人跑出来,威胁要揭露我的出身,或是提心吊胆,害怕有人会来送我一些看似大占便宜,其实都会要命的礼物,又或是总要克制自己的情绪,总担心有人要利用我的仇恨,引诱我做出会让自己完蛋的行为……这种日子我确实已经过得够了。说得明白点,就是解除后顾之忧吧。」

    袁晨锋说着,露出相当向往的表情,跟着又回过神来,道:「算了,我这样说,你也不可能会相信,那你就继续认为,我是为了要当皇帝,为了扫除权力之路上的障碍,才来这么做的吧。」

    「……武沧澜完蛋了,大武王朝也会随之解体,你很有可能……不,十拿九稳,你会成为下个王朝的新主。」天魔道:「所以你要在登基之前,扫除所有潜在威胁,让自己有个崭新的开始,创造历史?」

    如果可以,天魔倒也不想提出这可耻的问题,然而,现在已经不是讲面子的时候,直接了当,或许才是最佳捷径。

    可怜妃怜袖这个搞笑的丫头,连那么明显的谎言都听不出,不仅信以为真,还将之当成人生使命,一心一意想要增强自身实力。

    「哦?」袁晨锋皱起眉头,「怎么会有这说法?」

    为了要让这桩交易生事,虚河子也算煞费苦心,还特别派遣密使,前往同盟会,向陆云樵表达联姻的打算,希望把自己的得意关门弟子妃怜袖,许配给袁晨锋为妻,由于陆云樵行踪不明,足足等了他三个多月,才终于得到一个不置可否的鸟答案,反倒是袁晨锋自己,为了要让同盟会得到河洛剑派的支持,表现得非常积极,主动促成了此事。

    这些条件,轮不到虚河子说个「不」字,妃怜袖是个太重要的筹码,可以失落、找不到,却绝不能落到敌人手上。与魔合作,虚河子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压力,这种事情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干了,所以,对于一面合作、一面耍花招,他驾轻就熟,彼此也心照不宣。

    这点倒也不难理解,既然在将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魔头来迎娶,如果现在不努力提升实力来反抗,将来就只有躺着被蹂躏的份了,天晓得在这丫头的脑里,把那魔头描绘成何等狰狞的面目?说起来,这里头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一时忍不住,在她面前加油添醋,把魔门的魔头说成脑满肠肥,身上毛茸茸的丑陋怪兽,难怪小姑娘要拼死反抗命运。

    天魔摇了摇头,道:「你认为,现在已经是最佳时机了吗?你有几成把握杀我?」

    当时,陆云樵仅是笑了笑,富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道:『不想做就别做啰,本来这世上就没什么事情,是你非做不可的,全是你拼命告诉自己,以为有些事如果不做、有些仇如果不报,就是大逆不道、天诛地灭,这才搞得那么累,如果你能早几十年就明白这道理,那不仅这番苦工没白做,你日后也能比我更成功得多。』

    「你会不知道?皇城之战中,武沧澜点明了你身分有问题,陆云樵一点也不吃惊,还好像早就在等着此刻到来,这些你不晓得?」

    天魔越听越糊涂了,袁晨锋的话不似作伪,但他的想法……怎会如此?这些年来,自己一直觉得这小子的想法难测,可是听了刚才那些话,自己才发现,真是完全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很不错的布局,照理说,本来应该能以闹剧形式收场的,后头却没能如意,这难道是自己的推动力量不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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