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色刮骨·人间至毒
又叫了一次,虚江子冲了上去,只是还没靠近,身体突然一麻,穴道受制,软软地倒在地上,眼角瞥见一道身影飙冲而过,正是运气疗伤完毕的天魔。
然而,对这句话反应最大的,却不是虚江子,也不是赤城子,而是太阳王。
主动挑战的天魔,见到猛招临头,竟不硬拚,双拳合并,奋力一挡剑锥,却在两劲对撞的瞬间,身如飘絮,借劲退走,赤城子一击挥空,待要追击,天魔一退再退,瞬间掠出老远,赤城子追之不及,唯有罢手。
「……不,赤城子道友,你真的是完完全全没搞懂,其实……是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什么?」
「师、师父……」
天魔再次两手一摊,摇头道:「平常打一场战斗,已经很累很麻烦了,回去养伤都要养个三、五天,现在人人都玩起透支的把戏,每场战斗都打起延长赛,这就更要命了,这种风气盛行起来,战斗成本太不划算……所以才说此风不可长啊!」
「无耻邪魔外道,你打什么鬼主意,真以为贫道看不出来吗?」
闻言瞬间,太阳王的表情不仅仅是吃惊,根本就是震骇了,他无视天魔的存在,立刻转头,朝虚江子这边喝问道:「那个人所说是真的?」面色凝重、紧张的程度,虚江子从所未见。
太阳王冲来的势道惊人,若不是虚江子对他有深切了解,肯定以为他是改了主意,要冲来毁灭楼兰宿敌,这才有如此强的杀气。只是,虚江子明白的事情,其他人不明白,所以太阳王才朝这边一动,一个早已蓄势待发、犹如拉满弓弦的人,便立刻被牵动,抢先飙冲出去。
虚江子出言想要阻止,耳边却传来天魔的大笑声,心里更是觉得有点古怪,太阳王除了武功高绝,本身得天独厚的体格、永不言败的斗志,亦是他难以对付的理由,照他以往的风格,挨了这记剑指受创后,应该立刻强势反扑,以更强的攻击回敬对手,绝不让敌人抢得先机,即使碰上天魔这样的强人,他也从头到尾掌握战斗的主动权,没有丝毫退让,可是……为何挨了这记剑指后,他跟跄后跌,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击?
在战斗中,双方都从武技认出对方身分,赤城子本以为此战不死不休,哪知道天魔却在小赢一招之后,立即罢斗,还说了一些非常佩服之类的场面话,表示希望能携手合作,共抗强敌。
「师父,请住手!」
赤城子满脸难以置信,从自身的感觉来判断,体内真气不听使唤,一下消失不见,一下又在体内乱流暴冲,撞击腑脏,这不可能是突然的走火入魔,分明就是中毒的现象,但问题是……自己素知魔门妖人狡狯多诈,与天魔对峙时,早已运功封闭气门,针对这点防备,为何仍会中毒?是何时中毒的?
话虽如此,赤城子可不会傻到听了几句挑拨,就蠢到真的与天魔携手合作,毕竟纯以该杀的程度来算,天魔可比太阳王更该死得多,危险度更是高到不用说,赤城子很清楚「与虎谋皮」这成语的意思。
赤城子怒喝一声,剑指再出,划破大气,内力运转,浮现阴阳卦象,黑、白两仪旋绕,剑气冲霄,赫然比原本的力量再强出三成,让这一记指剑,随着周围气流激转,化为一道无坚不摧的剑锥,直插天魔而去。
虚江子看看情况不对,如果再不终止这场可以避免的战斗,说不定太阳王真要丧命在师父手下,只是自己的呼叫,师父充耳不闻,唯一能打断这场战斗的方法,看来只有自己冲上去以身挡招了,以目前的身体状况看来,被打中肯定死路一条!
无论是怎样的智者或阴谋家,不管事前的计算再怎么多,实际执行的时候,总是会碰到一堆莫名障碍,让计划出现误差,甚至大失控,现在弄到如此局面,也不晓得谁才是这连串算计之后的胜利者,虚江子甚至觉得,假如这一切是太阳王计算过后的刻意为之,那搞不好是太阳王胜了……
「哈哈,赤城子道友,让本座来助你一臂之力,合中土道魔之力,先铲除这个域外的祸害源头。」
「六爻三绝」是河洛剑派的绝学,威力石破天惊、非同小可,但再怎么厉害,未必就高过天魔的魔门绝学,为何能占到如此优势?况且,伤害也不仅仅是那一击而已,赤城子一击得手,更不留情,连环攻势,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太阳王竟似无力招架,被打得节节败退,任赤城子将河洛绝学尽情施展,他只有中招后退的份,连一招都还不出手来。
天魔不可能白白送来好机会,在美味的香饵底下,肯定也藏着一个锋锐的倒钩,一口咬上去的后果,值得仔细思量。如果这一任的太阳王,是个庸庸碌碌的无能之辈,那么就不用冒如此大的风险,大可顺遂天魔的算计,但如果太阳王英明神武,强绝当代,成为白虎遗民的严重威胁,那就算饮鸩止渴,也要先把太阳王除去。
天魔的一番话,让虚江子大吃一惊,魔门之主认出河洛掌门的身分,这不奇怪,但连白虎后裔的身分都晓得,这就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长喝声中,赤城子疾指连刺,出手全是精妙剑招,连连攻向天魔,而天魔不慌不忙,双掌翻飞,一一化解这些剑击,似乎对偷袭失手一事也不感意外。
想通了这些以后,虚江子只剩下两点困惑。
「哼!还在那边惺惺作态,你没去搜索太阳王的下落,选择现身在贫道面前,是想看看贫道还保有多少实力、趁机下手吧?太阳王伤重,短时间内难以复出再战,对你威胁最大的,就是贫道了,只要把贫道也除掉,你就可以慢慢对付太阳王,在这边任你为所欲为。」
令人错愕的一句话,伴随到来的,是天魔鬼魅般的急速身影,虚江子看不清楚,连赤城子都没能看清楚,一瞬间就被天魔欺近身前,正要紧急应变,突然动作一顿,变得迟缓许多,似是力不从心,只是这样稍微慢了一下,天魔的重掌已经印在他的胸口。
「好一招雷殛电闪乾坤荡,道友凝运多时的力量,果然有门道,只是这一式没用来诛灭蛮夷,却用来对付盟友,未免太没道义,本座的金刚身新破,强行接招太不划算,就不奉陪了!」
天魔陆续说出来的话,让虚江子大致明白了昨晚发生的事。洞窟之中的两强对战,魔门武学强猛霸道,河洛剑术柔韧难破,天魔尽管占了上风,力量又胜之一筹,但如果不是赤城子带伤上阵,天魔也没办法那么快就取胜。
这些事是虚江子所不晓得的,不过当他将目光移向赤城子,却发现师父也正为此事而困惑。
「邪魔外道,你想怎么样?」
天魔道:「那小子在楼兰的时候,听说是拿这套秘术当献礼,和太阳王利益交换,这才谈成了很多东西……那小子跟你们对战时用的,还有刚才太阳王用的,应该就是那套鬼东西吧?」
「你……我……中了毒?」
从结果来看,太阳王的战术相当成功,将天魔打得无还手之力,狠狠重创轰下,可是从天魔重新站起的那一刻起,这个战术其实就失败了,当时太阳王所能做的,就只有虚张声势,不让敌人发现自己已弱的事实,并且竭力运气,尽早回复力量,只可惜,与赤城子的战斗,让这些努力付诸东流,不堪重创的太阳王倒下,差点就当场毙命了。
大量鲜血与碎骨、碎肉从口中喷出,河洛掌门的身影,在无可抗拒的邪恶存在之前,软弱无力地倒下了。
「任你巧舌如簧,也不可能让人相信你半句,亏你还能厚颜说什么患难与共,魔门中人果然个个都是奸诈若鬼……」
「哈哈,道友的口气好冷漠啊!其实你我都是中土人,刚刚还连手诛杀心腹大患,算得上患难与共,你没必要这么戒备啊?」
可是,事情的变化之快,却远远超出虚江子的理解,他很痛苦地发现到,一些真正重要的关键时刻,往往都是自己赶不上的。
「怎么了?道友,奇怪自己为何如此轻易得手吗?哈哈哈,用不着那么讶异啊!严格说来,这其实是一种很不好的战斗风气,唉……是该有人来改正一下了,不然长此以往,怎么得了?负担太大了……」
「哈哈,这确实是个关键,昨晚动手,要不是我先喊出了这点,你今天非但不会与我连手,那时多半还会继续打下去……」
天魔一声长笑,赤城子则是表情严寒,冷哼一声,似是不喜,却也没有阻止天魔与自己连手夹击,只见天魔一拳对着太阳王背心要害轰出,太阳王正与赤城子对击一掌,真气不济,面对背心的这一击,无法闪躲,唯有以护身真气硬挡,问题是谁都看得出来,前后虎狼夹击,强弩之末的太阳王如果硬受这一击,九成九会当场毙命。
「是啊,道友,你终于想通了,秘密会曝光,当然是有人说出去;你紧闭七窍、封锁气门,杜绝中毒可能,但如果这奇毒是一日一日下在你饮食内,长久累积起来,只待一朝突然引发,这你又如何防得了?」
「我不会要求道友你与我连手夹击,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两个人如果互相提防,上阵留力,对上太阳王这等高手,只会反被各个击破,所以,由我先与太阳王死战,全力对拚,耗去太阳王的力量,弄到两败俱伤的时候,道友你再下手补尾刀就成……你不用答应我什么,只要看当时情况做出选择,为中土百姓除一大害,就算对得起芸芸苍生了,甚至如果我伤得够重,道友你一箭双雕,将我一并除去,为中土百姓再除一大害,更雪此刻之恨,也无不可啊,哈哈哈!」
「道友一脸奇怪,大概是不解自己怎么中毒的吧?其实不用这么奇怪,你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像你白虎后裔的身分怎么会曝光,你到现在也还想不通吧?」
「这蛮族的头子,还有我那不成材的弟弟,都喜欢搞这种透支极限的把戏,我为了顺应潮流,不得不把魔门几套压箱底的类似玩意儿拿出来,赤城子道友你伤势不轻,又为了替宝贝徒弟疗伤,耗去了不少真元,现在腰杆还能挺得那么直,恐怕也用上了类似的东西吧?河洛剑派虽然没有这类东西,但河洛弟子还是有人会的,听说有套九死诀之类的透支功法,道友你不会说没听过吧?」
太阳王使用秘术的奋起,大出天魔意外,攻来的力量超出预期,金刚身被打爆后连挨重击,使得诈伤变成真伤,大大减弱了当背后黄雀的本钱,而太阳王在秘术效果结束后的虚脱,则让赤城子轻易取胜,未能促成两虎相争的局面,结果多了一个要命的对手出来。
太阳王与赤城子功力虽有段差距,但一个经过激战消耗,一个却刚调息完毕,算起来是平分秋色,就算打起来,照理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分胜负的。然而,两大高手一接触,赤城子一记剑指刺出,速度奇快,太阳王挥拳一挡,拳指交击,赤城子手臂周围突然浮现太极图腾,阴阳两气圆转如意,乾坤八卦之象尽蕴其内,化为惊天之力,凝于指尖,爆冲而出。
天魔身影闪动,一下子就来到太阳王身后,与赤城子形成夹击之势,太阳王知道情势恶劣,但赤城子攻得甚急,让他无法旁顾,只能眼睁睁看着天魔出手攻击。
笑嘻嘻的口气,仿佛是多年老友在抱怨,刚才一下子跑远的天魔,突然又神秘出现,来到赤城子的十尺之外,不再逼近。赤城子眼见大敌当前,也不敢再去替虚江子解穴,免得在敌人面前露出破绽,于是只好稳稳站定,与天魔遥遥对峙。
只是,天魔确实是一个最好的说客,他提出的方案,完全是站在赤城子的立场量身打造,充分保护了赤城子的安全与利益,听到后来,连赤城子自己都觉得不答应简直是种罪恶。
赤城子说话的同时,也在运功聚力,地下空间明明无风,他周围的沙尘却离地飘扬,缓缓旋动。河洛派的王道内力,越是修为高深,行功时越是没有征兆,以赤城子的武功,运功时竟然会激地扬沙,继而卷起气流,形成旋风,这就是很明显的一下威吓。
更让虚江子不解的是,赤城子的表情尽管困惑,却没有惊讶,换句话说,他早已晓得天魔知道此事,难道真的是他将此事告知天魔?这个可能性太低,而且如果真是如此,他的表情应该很笃定,不会那么困惑。
看着赤城子如风飙出,迎向太阳王,虚江子目瞪口呆,被这一连串太过突然的变化,弄得昏了头,只是在脑里一片空白的同时,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正落入天魔的算计,往非常坏的方向行进,可恨自己根本搞不清楚实际状况,更无从阻止。
「难、难道……」
因此,赤城子与徒儿会合后,就一直想要弄清楚,太阳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因为天魔来得快,几次问话都被打断,没有能够好好弄清楚,只得到一个模糊的印象,后来赤城子亲眼目睹太阳王的战斗,悍不畏死的勇猛斗志,还有那赤城子自己都挥不出的白虎拳势,瞬间的震惊与惊恐,化为非除不可的坚定杀意,只不过……倒是想不到,太阳王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打倒,赤城子原本以为,自己就算占了偷袭的便宜,也得付出相当代价,这才能打倒太阳王,早知如此,当初就不用……
「你……」对峙片刻,终究还是赤城子先沉不住气,尽管这位河洛掌门养气功夫极深,但心中一个困惑难解,这就成了最大的罩门。
不过,由于赤城子与天魔的大乱斗,得到喘息机会的太阳王却不晓得突然失踪到哪去了,虚江子目光游移,就是没看到他的身影,赤城子原本要追击天魔,却因为注意到太阳王的消失,停下脚步,想先找出太阳王,又发现虚江子被点倒在地,连忙赶来先替弟子解穴。
骨碎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以太阳王的勇猛,挨了这记剑指之后,也无法再硬撑反攻,口中喷血,跟跄往后跌去。
由天魔先出手,与太阳王奋力死战,拚至两败俱伤,赤城子在这过程中只需要旁观,看情况有十足把握才下手,甚至有可能一起铲除两大魔头,这个提案的诱惑实在太大,赤城子难以抗拒,于是问题就只剩下一个:那便是太阳王的威胁性有多少。
天魔一面说话,一面无奈似地耸耸肩,这些动作很平常,但在这一连串的意外惊变发生后,对在场的每个人而言,天魔耸肩、摊手的平常动作,比他之前任何霸气行为更为恐怖,因为每次他做完这些动作,就会给敌人带来惨痛的噩耗。
赤城子的喝骂,并没有得到什么响应,天魔甚至没说话,只是好像很遗憾似地平举起手,摊了摊手,十足无奈的样子,最令人啧啧称奇的一点,就是前后经过这么激烈的恶斗,天魔身上的衣衫有多处破损,却只有那块遮脸的黑布,还好端端地掩在脸上,丝毫无损,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写个「服」字。
六爻三绝·雷殛电闪乾坤荡!
「不用猜,我现在就揭晓答案,其实你大概也猜到了,他从域外学得了一种秘术,只要使用这种秘术,就算是濒死之躯,都能爆发出比原有状态更强的力量,尽管效果结束之后,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对我们这种刀口舔血过活的人来说,大概也没人会在乎吧?」
但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
说着没人能懂的话,天魔道:「之前一战,道友你与慈航静殿的秃驴,连手合斗我那不成材的弟弟,论实际武功,他的修罗劫异变强化后,虽然胜过你们,但对肉体本身的反噬伤害也不小,所以一旦你们两大掌门连手,他准会必败无疑,可是……为什么反而是你们被杀得大败亏输,险些当场丧命呢?」
太阳王、赤城子俱是当代一方之雄,纵然有伤在身,两虎相争,情况实在险恶,更别说还有一个天魔在旁虎视眈眈,虚江子真想不通这两个人怎么还有办法打起来,但为了不让事情失控,虚江子不顾自身伤势,大步往前冲去,想要把那两人拆解开来。
「哈哈,说得是啊!邪魔外道总是玩偷袭的,这手老把戏都玩了几百年还玩不厌,道友会料敌机先,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在想什么,本座同样也很清楚啊!不用再保留什么了,要当黄雀,就拿出你应有的实力出来!」
第一,为何太阳王一听到师父赤城子是白虎遗民后,马上就朝这边扑过来?或许师父仍认为太阳王是来斩草除根的,但自己肯定他是中了天魔的某种算计,最明显的一个事实,就是太阳王当时正在全力回气,根本无力战斗,怎会挑在那种紧急时刻来斩草除根?一定是他中了天魔的计策,为了某种理由,这才让他不得不出手,问题是,那个理由是什么?
「你是如何得知我们的出身?」
「赤城子道友,本座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不够意思啊!」
「他妈的!」
第二,天魔的连串算计,一环扣着一环,精巧绝伦,难怪所有人纷纷上当,入了他的圈套,但他说到太阳王使用秘术时,看似淡然,语气中却有一丝不忿,或许……太阳王使用秘术激增力量的举动,不在他的预计之内,换句话说,天魔本来打的算盘,应该是全面防守,用看似下风的挨打形式,表面诈伤,保留住元气,消耗掉太阳王的力量,伺机促成太阳王、赤城子两败俱伤的情形后,再出来捡最后便宜。
赤城子怒喝一声,左足一踏,地面剧震,坚硬的岩石被他踏出一个深深脚印,周围的气流随着内力鼓荡,刮卷狂风,逼得人气息一窒,凶猛的气势,神完气足,确实不像虚张声势,只是,面对这样的声势,天魔却似不以为意,再次将手一摊。
天魔耸耸肩,苦笑道:「美色刮骨,人间至毒……道友你如今可死得暝目了?」
赤城子被天魔一掌按在胸口,表面上看来没什么事,只有眼神渐渐黯淡无光,却突然间全身一震,像是想通了什么。
两大圣宗与魔门千百年来都是死对头,哪有携手抗敌的可能?但是当天魔点明楼兰一族对白虎的威胁,并且说出赤城子的白虎遗民身分后,情况就不同了。尽管错愕,赤城子仍旧很清楚,天魔的话并非毫无道理,楼兰、白虎是世代之仇,只要楼兰存在一天,已弱的白虎一族就随时可能被斩草除根,如果想要免于这样的生存恐惧,就只能打倒楼兰,或者至少给予重创。而楼兰最强者是太阳王,只要除掉太阳王,就能让楼兰内乱一阵子,元气大伤,对白虎遗民而言,绝对是个大好机会。
后来,知道其中一人是师父赤城子,另外一人是魔门的天魔后,这个想法就没有了,河洛掌门、魔门之主,这两人要是能化敌为友,打死虚江子都不信,想都不用想。哪知道这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真的发生了,两人真的连手起来,打倒了太阳王,虚江子实在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虚江子不晓得太阳王是针对「河洛掌门」有反应?还是「白虎后裔」?如果说是后者,之前太阳王跟自己在一起时,从来不把白虎后裔放在心上,没理由现在多见到一个白虎后裔,就紧张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然而,即使没道理,太阳王此刻的表情,只能用「杀气腾腾」来形容,他甩开天魔,立刻改变对象朝这边冲过来。
血光乍现,太阳王的刚拳承受不住这一指之力,指骨震断,血肉喷出,几乎连腕骨、臂骨都被震裂,防御为之溃散,而这一指的第二波劲道涌至,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形下,直直点中太阳王胸口。
寥寥数语,让虚江子明白许多东西,当初北方战场的噩耗传来,两大圣宗的掌门连手出击,却被天妖击败重创,这消息震惊天下,天妖的武功之强,更随着各种谣传被夸张到荒诞离奇的地步,却不料真相竟是如此,天妖在缔造如此惊人战果的背后,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只是世人看不到而已。
白虎遗民潜伏于河洛,与河洛剑派合而为一的事,是机密中的机密,赤城子不可能随便见人就嚷嚷,至于酒后胡涂失言的机会,估计也不太高,天魔又是如何得知?连这种秘密也探知得到,魔门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
「如果你刚刚一现身便出手,或许真能如你所愿,可是你的犹豫,把最宝贵的时间送给敌人,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如果你认为这也是虚张声势的话,就尽管出手来试试看!」
倒在地上的虚江子,急得心脏快要从口中跳出,却见到天魔这开石裂碑的霸拳,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形下突然转向,轰往赤城子的脑门;赤城子正和太阳王对掌比拚,照理说绝不可能挡下这意想不到的偷袭,如果脑门被打中,不死也是重创,但当这一拳来到近处,赤城子却像早已有所准备般,手掌一翻,说撒就撒,及时拦下了这一记偷袭,更与天魔对拚一击。
「好!今日就让贫道斩妖除魔,一举为中土、域外除害!」
而刚才太阳王与天魔对拚,战况之所以一面倒,理由大概也是这样,在那一下强猛爆炸之后,天魔固然受创,金刚身瓦解,太阳王当然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只是为了抢占战机,以秘术压下所有伤势,短时间回复十足状态,狠狠轰下天魔,基本上情势很简单,只要能在秘术效果消失之前,先将天魔活活打死,解除后顾之忧,那就是大赢家,如果做不到……后果就很危险了。
虚江子倒在地上,全然弄不清楚现在的敌友状况。之前与姗拉朵谈话时,虚江子曾经想过一个很坏的可能,那就是洞窟中的两名高手,会不会打着打着,不打不相识,也化敌为友了?
「其实我并不太喜欢这样呢!两边的智力相差太大,赢了也没有什么成就感,简简单单做点准备,耐心点等待,然后就轻松获胜……赤城子道友,你真是个很没意思的对手啊!」
「师父!请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