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后一招
救火车刺耳的笛声掠过街道。
风照原知道这是对方出手的先兆，左手结出雪鹤流秘术手印，准备迎战。
帝凡纳突然狂吼一声，猛然挣开火鸦，一头撞向铁门。
“有什么遗言想对你主人说吗？”
右手挥动，乔丹闷哼一声，弹丸般飞了出去，帝凡纳轻松落入法妆卿的掌中。
一声凄厉的叫声从法妆卿口中发出。
火鸦惊骇地叫道。
漆黑的夜色下，河水淙淙流动。法妆卿沉默得像是一尊石像，美丽的银发却在激烈飞舞。
“你是圣母玛丽亚？”
风照原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这时他们站在台伯河的河畔，依稀还可以看见，帝凡纳别墅的方向，火光映红了夜空。
乔丹早就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只要杀死法妆卿，物种基因库可以慢慢地再找。
“加入安全总署，我们就随时准备牺牲生命。”
乔丹撕开帝凡纳的眼罩，冷冷地道。
三个人守住铁门，如同崇山峻岭般难以撼动。六只手掌纠结在一起，忽高忽低，左右变幻，结出一种奇异的秘术手印，又仿佛是个奥妙的阵式。
法妆卿一字一顿地道，手掌上的血丝奇迹般地褪去，重新变得洁白无暇。
唯有不变的是对方凝视她的目光。
“最后再对你说一次，法妆卿，交出物种基因库。”
他终于知道了对方最后的计划。
风照原心中疑惑，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与法妆卿的交手是一败涂地，可是乔丹明明说过，法妆卿只要来救帝凡纳，就必死无疑。难道在这座车库里，他们布下了万无一失的绝杀计划？第一套行动方案已经失败，而后备方案是什么，就连风照原自己也不清楚。
这个宇宙看起来异常狂暴，黑色的星云剧烈翻滚，四周的空气滚烫无比，远处不断有呼啸飞射的星体互相撞击，光芒耀眼，发出惊人的爆炸声。
园丁、司机、管家鬼魅般地出现在法妆卿对面。
凝视着台伯河水，法妆卿喃喃地道，时光倒流，多年前的回答重新说出口，充满了苦涩的滋味。
法妆卿冷笑一声，黑色长袍开始飘动，如同水一般荡起细微的涟漪。
定时炸弹！
法妆卿脸色苍白，阵阵寒气正从她体内滋生，向血管侵袭。
除非乔丹埋伏了最后的杀着。
“法妆卿，你死定了。”
汹涌的沙海立刻将他吞没，无声无息，满头的白发化作一点，消失不见。
法妆卿毫不犹豫地一拳击出，新的黑洞再次出现。
帝凡纳容颜憔悴，面色灰白，显然这几天吃了很大的苦头。看见法妆卿，他立刻神色激动，拼命摇着头，似乎想要竭力说些什么。
乔丹面无表情，一瘸一拐走向车库角落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打开后盖箱，一把揪出里面的帝凡纳。
“那个时候我能够救你，现在也一样能。”
没想到乔丹让自己也成为陪葬，风照原心中怒骂，奋力挥拳击去，沙海不但毫无损伤，还具有超强的引力，差点将他吸入吞噬。
帝凡纳触电般地后退，双手慌乱挥动，声音嘶哑而急促：“我的身上被他们装置了奇怪的东西。”
乔丹厉声道：“交出物种基因库，我们会有专人替你医治。”
法妆卿的手掌已经拍出。
法妆卿断然拒绝，再生体的异能力全力施展，修复被冻结的血细胞。一会儿，袅袅的白气从她的黑袍上冒出，寒冰秘术被彻底排出体外。
法妆卿抓住火鸦，高速射向黑洞。
“带我去，你们都去。”
风照原跟跄后退，忽然想起乔丹说“法妆卿必死无疑”这句话时，眼中闪过的奇异神色。
时间像翅膀一样流过，留下的可是永恒？
眼前一黑，他们在瞬间又回到原来的宇宙。
黄色的沙之海洋。
尽管乔丹一步没动，但他的位置倏地拉近到法妆卿面前，两人变成面对面站立，整个空间再一次被法妆卿移动。
时间飞快流逝，只剩下不到十几秒钟了。
孩提的帝凡纳，少年的帝凡纳，年老的帝凡纳，甘心被她利用的帝凡纳……
在那一刻，风照原第一次看到，法妆卿眼中深深的寂寞。
沿着水泥斜坡向下走去，车库的壁顶上闪着昏黄的灯光。法妆卿刚走入车库，身后的铁门便轰然关上。
乔丹喘着气，瞪着法妆卿，受伤的血肉像浆糊般蠕动，显得十分可怖：“刚才你虽然击杀了一名队员，但他的寒冰秘术已经渗入你的身体。十二个小时内，你的血会凝结成冰，所有的血细胞慢慢坏死。”
帝凡纳喃喃地道：“别管我，您走吧，别管我！”
“交出帝凡纳，我可以让你们活着离开。”
河水仿佛倒映出帝凡纳的面容。
乔丹咬咬牙，目光中掠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法妆卿森然盯着风照原，后者慢吞吞地挪动脚步，向别墅的地下车库走去。
帝凡纳看着法妆卿，梦呓般地说。混浊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灯光昏黄，仿佛摇曳的教堂烛光。
风照原的目光掠过守住铁门的三个人，陷入沉思。
乔丹嘴唇蠕动，艰难地转过头，望着铁门前的三个人，闭上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很久以前，一个男孩拉着自己的手，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光，无限尊敬和仰慕地看着她。
乔丹冷漠地与风照原对视，这一刻，他仿佛已不再是相貌普通的平凡人，他的神情坚如磐石，他的眼中闪动着光芒，玉石俱焚的光芒！
乔丹显得毫不在意，从帝凡纳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遥控器，迅速按动之后，突然放声狂笑起来。
“女神。”
风照原和法妆卿已经置身在另一个宇宙中。
法妆卿语带讥讽地道。
那是一种以自己的血液为媒介，化作异类生物的东南亚降头秘术。乔丹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甘受她的重击，就是为了施展降头秘术，让她暂时无力破除沙之结界，争取宝贵的一分钟。
风照原突然瞥见乔丹暗中松了一口气。
风照原悄悄退后，法妆卿看也没有看他，只是抬起头，默默地望着鸽子一只只飞入教堂，一动也不动。
“我再问一遍，帝凡纳在哪里？”
乔丹慢慢地坐倒在地上，鲜血从嘴角不断流出，法妆卿那一击，显然彻底摧毁了他。
“在车库。”
地板上断裂的十多条手臂突然窜起，从背后扑出。法妆卿头也不回，手臂扑到半途似乎遇上一道透明的墙，再也无力前进半寸。
法妆卿上前一步，美目中闪动着刀光般的杀机。
“不再伪装了吗？”
在他的手腕上，被植入了一颗黄豆般大小的东西，随着脉搏而微微跳动。
乔丹的手掌捏住了帝凡纳的喉结，神色冷酷。风照原相信，只要法妆卿稍有异动，帝凡纳的喉结立刻会被硬生生地捏碎。
空气漩涡般地转动，暴风呼啸，一个黑色的洞陡然出现在车库中。
乔丹针锋相对地道。
一念及次，再生体的异能力全力施展，治愈降头秘术的入侵。法妆卿沉声喝道：“火鸦，你抱住帝凡纳，准备冲出去。”
“让我为您牺牲一次吧。”
“沙之结界，不要让他们逃出去。”
法妆卿低头看去，她的手掌沾满了乔丹的鲜血，血在此刻竟然变成蓝色，一丝一丝，像活蹦乱跳的蛆虫，向掌心钻去。
一丝不屑从法妆卿眼中闪过，帝凡纳的双手被绳索反绑，脸上蒙着眼罩，嘴里塞了一团破布，喉中不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法妆卿慢慢地伸起手，手掌在昏暗的车库中显得雪白如玉，泛着摄人的光泽。
极细小的声音从帝凡纳身上传出，清楚传入风照原的耳朵。
“烈性炸弹将在一分钟后引爆。”
三个纪律执行队员身形展动，退到车库门口，牢牢封住唯一的出路。
玉指利刃般剪破绳索，取出塞住帝凡纳嘴巴的破布，法妆卿淡淡地问道：“你没事吧，帝凡纳？”
沙海环绕着众人，形成一个又一个圈。重重沙浪汹涌翻滚，不断攀高。一分钟之内，如果不能冲出车库，不能冲出三个人秘术结出的沙之结界，帝凡纳身上的炸弹就会爆炸，所有人都会尸骨无存。
双方的实力都已经验证过，三个一流秘术高手全部死亡，就算乔丹没有负伤，以目前的人力，他们也没有战胜法妆卿的可能。
沉重的教堂钟声响起，飘过河面。鸽群归巢，空中翅膀扑扇，划出白色的轨迹。
车库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颗黄沙从四面八方钻出，潮水般地涌动，在瞬间形成一片海洋。
有什么方式可以令强大无敌的法妆卿也必败无疑呢？
“啪”的一声，空气急剧压缩，如同一个强力榨汁机。手臂立刻被碾碎，化作激射的血雨，溅在雪白的墙上。
“轰隆”一声，整座车库爆炸，火光冲天，帝凡纳的别墅化作熊熊废墟，屋顶掀飞向了半空。
风照原身躯狂震，霍然转身，紧紧盯着乔丹。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滴答滴答。”
“不要慌。”
“我不是圣母玛丽亚，叫我女神吧。”
“主人，你的手！”
千年白狐突然叫道。
“快跟上她，这是唯一离开这里的办法。”
法妆卿就算想救他也已经来不及了。
沙海封锁了车库四周，密集一片，就连屋顶上也在疯狂蔓延。
风照原恍然大悟，足尖一点，紧随着法妆卿投向黑洞。
“女神，请不要靠近我。”
“真想回到从前，在圣马可教堂里，有您保护着我，我什么都不怕。”
四周只看见层层叠叠的黄沙，无穷无尽。这样的秘术结界，不是进入秘能道的高手根本无法破除，而就算是法妆卿，想在十几秒内破开结界，也绝无可能。
乔丹的脸色也变了，寒冰秘术的厉害他很清楚，没想到对法妆卿竟然构不成任何威胁。第一套行动方案，至此已经宣告失败。
法妆卿冷静地对火鸦道，一股昏眩突然涌上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