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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步莲智破奇门阵 江衡剑取符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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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元真右肩一耸,就要动手。

    蝙蝠群已随着那道白光的离去,逐渐飞远消失,木拓自然没有必要再维持他的法术了,但听到元真催促,想她原本是敌人,这会儿也还难辨敌我,让这样身份的人纠正,实在很难堪,要是给叱列伏熙知道了,不被责骂才怪,急急忙忙撤除法术,前来搀扶。

    “什么?”步莲听了,两脚一软,差点没当场摔倒。木拓见状,帮忙找个平坦舒适的地方,帮忙扶着让江衡躺了下来。

    那木拓却不是故意动作这么慢,而是他刚才为了对抗满天的蝙蝠,这才发大法术,长出一大片足以掩蔽三人的林木,后来他与三人一起傻眼,忘了要撤回,等到江衡出事,却是来不及了。

    便在此时,元真的声音说道:“成了,江大哥,你往你的右手边看去,那里有两株枝干合抱的大树,有没有?再往它后面瞧去,有一棵只剩半截的树头,他就躲在里面……”

    众人回头,果见远远两道人影并肩而来,再走近一些,正是叱列伏熙与虢射文山两人。

    一言未了,斜里凭空冲出一道人影,瞬间来到江衡面前。那江衡才刚刚经历过一番奇景,手中剑那股沉重,与手臂上的发热感尚未解除,还分心抬头说话,这下变生肘腋,根本来不及反应。但觉胸腹间一痛,身子本能地往左一侧,右掌翻起,正中偷袭者的胸口。

    “没错,就是那里了!”元真的声音同时说道。

    “啪”地一声,两人同时都往后仰倒。

    “木拓,你来扶我,我们还得赶到河边去,鬼蜮与运日还在等我们呢!”

    这时那江衡忽然醒转过来,轻哼一声。但声音虽轻,听在二女耳中,却有如晴天霹雳。

    四人耳朵里顿时充满了蝙蝠群飞振翅的声音,而且开始遭受攻击。江衡舞动长剑,不断向半空中刺去。只可惜他这口龙取剑单点突破的威力虽大,却不善于多点分散攻击。只见他剑光到处,蝠群一哄而散,一待剑刃掠过,复又回来原处。

    江衡抬起手中长剑端详,元真忽然冒出一句:“好一口龙取剑!”

    木拓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现在又听他这么一说,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奇道:“你……你是太学院的符叡……符太师?”

    面对一群畜生,又久战不下,江衡越来越不耐烦,当下把所有学过的咒语都念了一遍。忽然间但觉剑身加重,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东西缠了上来,而且越裹越厚,那种厚重的感觉,甚至缠上了他的手臂。

    “我……我自哭我的……关……关你什么事啊……”

    那声音道:“废话,这就是‘龙取剑’与众不同之处,我问的是:这把剑是怎么来的?”

    “哈哈哈……小子,你说话倒挺有趣的,这点怎么没人告诉我……”

    “啪”地一声,一道青光从剑尖发出,不偏不倚地击中元真指示的目标!依这些日子以来的经验,江衡满以为被他剑光击中的半截树头,会发出剧响然后爆开;但这一次,却是无声无息,剑光削去,有如石沉大海。

    那声音冷笑一声,道:“哼!叱列伏熙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师父演化还在的时候,都不是我的对手了,何况是他的徒弟!”

    木拓皱眉道:“应该是可以,不过……”

    此时江衡已将步莲从树洞拉出,剑刃一转,割去她身上所有的束缚,瞥眼见到树木像是长了脚一样,全都向他们奔来,当下想都不想,一剑横地劈出,耳边但听得“劈哩啪啦”一连串如连珠炮般的声响,断枝屑木齐飞,几道人影从树干中滚了出来,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那元真与步莲也是先被奇异的景象所困惑,后来那道白光冲上天际,也都忍不住跟着抬头。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两人都是猝不及防,大吃一惊。纷纷抢上时,江衡已经仰头倒了。

    叱列伏熙得令,便请运日去寻葛慈,要他把江衡的情形一五一十禀告,同时要他想办法立即回报。

    六人寻到天波河边,一路再无阻拦。运日发现众人,急急引鬼蜮来接应。鬼蜮亦不负所望,弄到了合用的船只,八人不但顺利登船,渡到河中,尚有河蛟现身接应。至此一路平安,到达彼岸。

    江衡一转醒,便觉得胸口剧痛难当。但他没忘了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

    步莲止住哭泣,频频拭泪道:“木拓,你能不能命地上长出药草出来,先给四爷止血了再说。”

    那声音道:“想死的话,不怕没机会。可是老夫就爱瞧着你们一筹莫展的样子,你待如何?”说完,没了声响。

    江衡道:“你是说,我这次没死,是运气……”

    江衡提起长剑,剑尖往前直指,然后一边向右手边画了一个半圆,一边说道:“我这口剑本来没什么特别,一直到杀了某个人之后,威力才陡然强了起来,葛慈前辈说……”一点剑尖,已经指向元真所说的目标了。

    便在此时,四周的景象也有点变化,说不上有什么大差别,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步莲道:“奇门遁甲阵撤走了……”她本来与元真一人一边,只负责搀着江衡的左手,而在元真去追打李处玄的时候,她人就转到江衡身后,独自架住江衡。

    这突如其来的怪异景象,可把步莲与元真这两位姑娘给吓了一跳。尤其是当那步莲定睛一瞧,原来这一大团黑影居然是一大群蝙蝠时,更是吓得尖叫连连。

    一言未了,半空中先前那个声音复又说道:“木拓!你的胆子大了不少,居然敢说起老夫来了。”

    果然听得那声音先是沉默一阵子,最后答腔道:“老夫本来是不多话的,只不过看到居然有个小姑娘懂得演算奇门遁甲,出于好奇,才出声说了这些。没错,你手上的那把剑,老夫确实很感兴趣,你挑要紧的说。不过说与不说其实也没太大的干系,反正都是我囊中之物了。”

    李处玄抚着胸口,“哇”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元真与步莲你看看我,我望着你,这才忽然想到根本没人出手,互使眼色。

    没了腰带扎束,胸满腰细的元真,两边衣衽顿时松开,露出里头鹅黄色的内衣。木拓赶紧别过头去,以表示非礼不视。

    “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有道尊给四爷做后盾,现在别说他不帮了,甚至反过来为敌。葛先生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答允帮忙的。就算请不动他吧,最少也可以请他解一解这龙取剑的奥秘,四爷的手臂,也需要诊治。”

    “有胆就别走,今天就比个高下!”江衡抬头大声嚷道:“还有,我叫普恒,地皇第四个儿子!”

    “走开!走开!”

    江衡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刚才符叡曾说过的话,心道:“是啊,当时是怎么说的?我先假称葛慈说:‘每一个死在这剑下的人,他身上的法力,将为这剑所吞噬,成为此剑的一部份。’他却说:‘废话,这就是龙取剑与众不同之处。’难道说……”

    正当江衡用心倾听这符叡说话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来:“江大哥,是我,元真,你别说话,脸上不要有表情,也不要有动作……”

    但步莲比江衡矮上有一个头之多,因此她只得将两只手穿过江衡的胁下,双手食指在他胸前交握,以为支持。可是如此一来,步莲的脸最多只能从江衡的肩上露出,而瞧不清楚他的情况了。

    “放屁!有种就下来一较高下!”江衡喝道:“缩头缩脑,畏首畏尾的,算是哪门子太师!”

    “哈哈哈……既然知道老夫是谁,怎么还不束手就擒?”

    “葛慈?嗯,我听过他的名字……他说什么了?”

    “他……他逃开了吗?”元真一边看着江衡,一边盯着那半截树头说道。

    叱列伏熙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边走边说。”

    那元真与步莲见江衡一剑中的,都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可是当她们见到被击中的树头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一颗心又悬回半空中去了。

    不过诡异的情势,却没有时间让他深究。他忽地一个扭腰,提剑过肩,喝道:“就是这么来的!”一剑直直劈出。

    “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我连在昏迷当中,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江衡说话的声音听来虽然有些虚弱,但中气尚足,想来当不至于有什么立即的危险才是。

    江衡话一说完,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木拓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四爷小心,他是太学院的太师,法力高强,不在道尊之下。”

    运日有些为难,他知道可以找葛慈想办法,可若是葛慈不愿见江衡,愿不愿见他运日还是一个问题。

    话才说完,左前方林木一动,窜出几道黑影,江衡挥剑迎去。那些黑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都有半个成人高大,虽然东奔西窜,灵活至极,但在江衡如神剑术之下,不久一一倒地。众人定睛一瞧,竟都是一些松鼠、野兔、蝙蝠之类的小动物。

    “他是世外高人,那天他走的时候,说跟我缘分已尽,不能与我再相见。如何能请得动他?”

    “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

    木拓道:“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药草,可以止血消炎……”

    江衡想起当初这把剑的威力,还是因为葛慈才能发挥,今天的关键又是这把剑,找他大概八、九不离十。

    “依属下所知,那符叡性格乖张,断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所认为的眼中钉。之所以匆匆离开,该是因为四爷那一剑已经伤了他,而且伤势的严重程度,让他不得不打退堂鼓。而那李处玄本伺机一旁,忽见符叡离去,一时措手不及,这一刺是临时起意,所以没伤中要害。”

    这样的效果,有些出乎江衡的意料,但他毫不歇手,一手拉住步莲,另一手执剑直劈下来。剑身滑过步莲的身旁,再将剩下的树干一劈为二。

    “江衡!走……着……瞧……”声音越去越远,正是那叫符叡的声音。

    步莲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从中解出一个大约半个拳头大的金色铃铛来,交给运日,说道:“这是鹿铃,金银一对,而且不管相距多远,金铃摇动,银铃响,而银铃摇动,金铃鸣。我们约定几个暗号,你一见到葛师父,就摇铃。”当下便约定一些暗号。

    步莲大喜,赶紧道:“四爷,你觉得怎么样了?”

    这下劈树救人,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倚仗的除了是剑本身锋利异常之外,江衡的剑术手劲,亦是关键所在。木拓与元真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喝采叫好。

    元真一愣,心中怒道:“什么我晚了一步?你自己呢?什么也没做。”但见那木拓还没将变木的法术收回,便把气出在他身上,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赶紧回到江衡身边。

    木拓尚未答话,虢射文山后脚来到,劈头便道:“还是来迟了一步!”

    两边都认出对方是谁,叱列伏熙摆开虢射文山,加快脚步奔来。未到三丈前,便见江衡脸色发白,还给木拓搀着,当下脸色一沉,问木拓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一听这声音由天上而来,都忍不住抬头望去。没想到地下哗啦一声,伸出几条树根藤蔓,瞬间缠住了步莲的手脚,便将她的身子往一旁的树洞中拖去。那步莲自己蒙了眼睛,一时不能抵抗,而待江衡等人惊觉时,她的身子已经有一半陷进树洞里了。

    但听得半空中响起一个霹雳,江衡与步莲周身丈内的树木,忽地全都往两人挤去。饶是此间高手的木拓,也不得不对幕后施术者感到佩服。然而吃惊之余,也只能出声要江衡小心了。

    步莲瞪了元真一眼,宽言道:“不过什么?”

    他脑袋里想的是这回事,同时嘴上可没闲着,说道:“是不是骗子,尊驾出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元真道:“有话你就快说吧!吞吞吐吐的……”

    “很好……不过……”那声音道:“杀鸡焉用牛刀?而且你们这里只有四个人,另外还有四个在外面晃,等到他们一一入壳,再一次收拾……”

    木拓瞧她神情,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问元真道:“你知道什么样的药草,可以止血吗?”

    旋即又想:“此剑如有这样的威力,为何葛慈却没告诉我?按理他是第一个相信我是上承天运的人,还替我解开剑上所负的冤仇,没理由隐瞒我这口剑的秘密啊……”

    江衡见之皱眉,木拓知道他心中有疑问,便细声解释道:“物附咒可以把人变成树木,也可以把动物变成人……”

    “奇门遁甲阵撤走了,四爷……”步莲见江衡不但没什么反应,还不断地把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不由得转向木拓问道:“四爷他怎么了?”其实元真要比木拓更靠近江衡,她却故意舍近求远。

    “你……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次!”元真柳眉倒竖,气得全身发抖。

    木拓道:“我看这柄匕首刺歪了,依这角度,想来没伤中要害,只是血流甚多,不知如何是好。”

    木拓见状,赶紧就地长出林木,招呼众人躲进去。江衡知道不能在里面躲一辈子,在帮忙把步莲与元真送进去之后,独力在外继续奋战,二女见了,又从遮蔽中走了出来,重新加入战团。

    “好霸道的剑气啊……”那声音又开始说道:“你就是江衡吧?这把龙取剑你从何而来?老夫听说有人冒充四皇子来到忘机谷招摇撞骗,还想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这么大胆,累得老夫一路从指天峰赶下来,原来却只不过是几个浑人,簇拥着一个仗着宝剑锋利,自以为是天下无敌的骗子……”

    江衡反问那符叡的事情。原来太学院的主持,便叫太师。叱烈伏熙的师父演化真人名声虽大,但就地位来说,还是太师为上。不过叱列伏熙倒是否认演化真人曾经输给符叡。

    两女一人一边,从两旁扶着了。再瞧清楚那挣扎从地上爬起,偷袭者的惨白面容时,这才赫然发现原来竟是李处玄。两女同时大叫一声,很有默契的咒骂起“卑鄙”、“无耻”、“小人”来,却也很有默契地以为对方会出手教训他,自己则扶着江衡,动口不动手。

    木拓应诺,过来拉他的左臂过肩,忽然背后人声远远响起,木拓喜道:“叱列伏大哥到了!”

    江衡头一回听到“龙取剑”这个名称,心想自己的配剑威力无俦,是该有个像样的名号,这人既然人称“太师”,想来必有其独到之处,便决定将自己那口寻常的剑,命名为龙取。

    步莲道:“四爷这口剑,让步莲帮你拿着吧……”江衡犹豫了一下,把剑交给她。

    元真脸色一阵尴尬。其实她要是知道,绝对会抢着说了,一直等到木拓开口问,那就是不知道了。步莲瞧见了,冷笑一声,道:“还是别问她了,她是专门害人的,哪里知道救人的东西!”

    而叱列伏熙在船上时,已细细检视过江衡的伤。只是奇怪的是,胸口上的刀伤虽深,但江衡却不感觉如何难过,但右手臂的肿胀感,外观上看来并无大碍,江衡却觉得手臂力气全失,半点使不出劲儿来。

    可是这群蝙蝠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元真几次放火,烧死了近百只,但是前仆后继,更如潮涌一般,简直无穷无尽。元真眼里瞧着它们满天飞舞的狰狞面孔,鼻中闻着遍地焦臭,越发觉得恶心,几乎招架不住。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一会儿,江衡但见手中长剑剑身逐渐变红,有如煨火烧红的一样,就连手心也能感到那微微的热意。正犹豫着要不要放手,忽然间龙取剑已将这条血索吸完,同时轰然一声,那半截树头爆裂开来,窜出一道白光,直冲天际。

    只听得“擦”地一声轻响,剑身切进树干,就像切豆腐一样,直没入柄。江衡顺势直往树洞划去,当场便将树干拦腰斩成两段,接着轰然一声,上半截树身应声向后倒去。

    右手没有力气,对江衡来说,失去的武功可不止一半。江衡受过濒死的重伤,也经历了不少风浪,但却从来没有经历过失去武功的情形。尤其在这诡异的道法世界,他的武功更像是一位唯一知他的朋友,现在这个朋友瘫了,江衡方寸大乱,没什么考虑,便依了叱列伏熙所言。

    元真上齿咬着下唇,将原本为了检视江衡伤口时所拉开的衣襟重新拉回,皱眉道:“一把匕首插在胸口……”

    “不关我的事,关江大哥的事啊!你在他耳边哭,哭得他心烦意乱,他想眼不见为净,说不定他就不想醒来了……”

    要是说其中的道理,是类似吸引旁人内劲的一类法门,他还可以根据搬运内息的原理去推想,依他目前在内功上的资质与造诣,在这方面,他几乎可以说是一窍通,百窍通。只可惜眼前却牵涉到他完全外行的法术咒语,这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当下六人便往前行,路上叱列伏熙除了解释为何预先知道江衡可能遇上危险,还询问木拓有关江衡受伤的缘故。虢射文山听说符叡也出马了,“嘿嘿”两声,不再言语,叱列伏熙也是面有忧容。

    江衡大怒,正要开骂,忽然右后方又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倏地回头,转身劈剑,但见一道青光打了出去,撞在密林之间,“轰”地一声,把重重林木硬是撞开一道宽约两人擦身,深达两三丈的路来。

    江衡一时惊疑不定,忽然听得有人大叫一声:“不!”一道血箭从树头冲了出来,像一条极长的红色绳索般,一头直接接到江衡手中长剑的剑尖,索身不断扭动。气氛诡异,甚至有些恐怖。从江衡、步莲、元真到木拓,人人都没见过这般景象,尽皆屏住呼吸,睁大眼睛静观其变。

    “哭什么哭?江大哥还没死呢!”

    步莲给他这么一问,也给问倒了。如果是花朵什么的,她倒是知道一些,例如红花可以去瘀血,却不知道有止血的花。她看了元真一眼,欲言又止,终于没开口说话。

    但李处玄便趁这个空档,挣扎着向后靠在一棵树干上。接着他整个人仿佛陷进树干里,先是下肢,手脚胸腹,最后连头都要陷进去的那一瞬间,李处玄还瞪了几人一眼。

    江衡大惊,提起长剑,一跃而至。不说分由,一剑便往树干斩去。剑身刃薄而长,一般说来斫砍这么粗的东西是不适合的,但是此剑经由龙血开光,加上江衡所持的孝道明王咒,与他自身的内力,早已使得这把剑削铁如泥,威力非同一般。

    三人心情稍定。但见江衡挣扎着起身,二女急忙去扶。江衡坐定,左手食指伸出,给自己胸口附近点了穴道,一待血流稍止,忽然自行将匕首拔出。二女大惊,元真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的腰带,斜绕着他肩头胁下,帮他包扎。

    木拓见状,大叫道:“是物附咒!是谁这么狠毒?居然把人变成了木头来使唤?”

    江衡不想把错杀四皇子的事情,在众人面前说出来,所以才随口一诌,说此剑可以攫取被杀者的法力。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太师符叡会一口同意他的话,而且语气还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叱列伏熙赶紧道:“属下没那个意思……”

    元真奇道:“你知道我们会有危险?”

    元真的声音再度钻进江衡的耳朵里道:“还差一点点……”

    江衡自行调理一会儿,并表示要大家放心。接着盘膝而坐,想要行气练功,顺便查探自己的伤势究竟如何。却见自己的右手仍牢牢抓着剑柄,而剑刃上的血色红光尚未消退,手臂上的沉重感也依旧存在。

    江衡轻咳一声,朗声说道:“我劝你还是各个击破的好,否则光是叱列伏熙,你就未必挡得住!”完全按照元真的吩咐去做。

    步莲瞧他脸色凝重,问道:“怎么了吗?”

    一切议定,运日复将铃铛用布包好贴身藏了,免得到处乱响。拜别众人,自化成鸩鸟飞走了。

    上岸之后,鬼蜮与河蛟不免又是离情依依。虢射文山不知前事,但见与畜生感情如此,暗暗咋舌。

    步莲赶紧转到他面前去,但见江衡双目紧闭,显然是晕死过去,再见胸口上斜斜地插着一柄匕首,伤口血流不止,眼泪马上掉了下来。

    江衡确定方位之后,假装随便比划,斜过身子,将剑身带到身后,说道:“葛前辈说,每一个死在这剑下的人,他身上的法力,将为这剑所吞噬,成为此剑的一部份。”

    江衡道:“你越是这般自吹自擂,我就越是手痒难耐。这么吧,你若是不敢现身那也无所谓,不如叫一些虾兵蟹将先来陪我玩玩,打发打发时间。”

    元真冲到那株树干前面,立刻发火烧树。步莲忽道:“不用啦,你晚了一步,他逃走了!”

    “让我来!”元真大喝一声,咒语一念,手上火羽凤珠腾空飞起三尺,一圈以珠为中心的火光,倏地向外扩展延烧出去。混乱中但听得蝠群中除了振翅的声音之外,还多了一些“吱吱”尖叫声,几十只着了火的蝙蝠像下雨一样,带着火光从半空中挣扎着坠落下来。

    江衡道:“算啦!侥幸不死,我江衡……我普恒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就说啊,你是害人精!害人精!害人精啊……”步莲也不甘示弱。

    “我没事……”江衡道:“只是我的手,胀得很……”

    江衡脑筋一转,向着四面团团说道:“你刚刚不是问我手上这口剑是怎么来的吗?你是想趁着现在问呢?还是打算杀了我才问呢?不过这也说不定,说不定你神通广大,可以让死人说话呢!”

    江衡知道她有话要说而不希望对方发觉,果真维持原来的表情动作,一边耳朵听元真,一边耳朵听符叡。只听得那元真续道:“步莲她快要发现这人躲在哪里了,你继续引他说话,拖延时间,等到步莲一做表情给我,我要你攻击时,就放手去做。如果你听到我说话,就假装咳嗽一声。”

    但元真毫不在乎,在帮忙包扎完江衡的伤口之后,自寻了一条树藤,系在腰上打了个结,权充腰带。步莲见了,心知又输了一筹,懊恼不已。

    两女一言不合,差点就要动手。还是木拓说道:“两位姑娘,你们还是别吵了,想办法救四爷要紧。”两女这才“哼”地一声,闭上嘴巴。

    江衡一听“不在道尊之下”这六个字,全身骨头不禁都痒了起来,心想:“既然没有机会跟李弘较量,那跟这个太师比划比划,也是一样。”便道:“就是不知道他的胆子,有没有李弘的一半……”

    江衡道:“这口剑是我师父在一般街上找寻常的铁匠打的,本身没什么特别,如今之所以削铁如泥,实在大有来由。拥有此剑而不知它的故事,岂非美中不足……”

    江衡示意要大家噤声,自己提着剑,一步一步往那树头走去。没想到才走了两步,忽然哗啦一声巨响,一团黑烟似的东西从树头喷了出来,霎时间遮蔽了众人头顶上的天空。

    除了这一点,还有龙取剑剑刃上的血光隐而不退,饶是叱列伏熙与虢射文山见多识广,再加上元真这旁门外道另类的见闻,亦不能理解。商议之后,叱列伏熙突发奇想,希望能请葛慈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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