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巧遇师兄
黄烈拾尴尬又无奈地说：“爷不管方务已经有不少年了，临危受命重掌大局，目前还有很多情报都没掌握到手。”
别提她的外表与年纪上的落差，她的脾气更是阴晴不定、无法捉摸。
“怎么会？我也有几位鬼道的朋友，他们的道行虽然远比不上两位美女，不过热心公益，好心助人的行径，我向来佩服。说什么鬼道有多坏，我看这八成是因为不理解，造成的误会。只可惜根深蒂固的偏见，是最难化解的。”
就算体质特殊，身体长不大，脸孔也该有二、三十岁人的样子。可是林雁容的脸蛋还有皮肤，丝毫不像历经三十多年的风雨，还是粉|嫩粉|嫩的。外貌与年龄的严重落差，难快她的脾气会扭曲成这样。
“谈不上闹翻啦！只不过我无法忍受他们说黄天治老师父的坏话。我这条命是老师父救的，他老人家也是我的道术启蒙师。
林雁容讶道：“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变态！”
牛、张两人原以为由黄烈拾的师承就能知道他的来历，可是他只说出个“道阳观”。
“哈！果然忘了，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喂，你们两个，不会这么没肚量吧？”
王天问也插一脚，说道：“自家四处乱学，王天问。”
“王道兄，他到底是谁！”牛世龙脸色铁青的再问一次。
“咦！你不知道吗？黄烈拾道号归阳，大斗法会上一人独挑数十座道坛，可谓新世代的第一高手呢！”
“没问题，护法的事就交由我跟小石头。不过这样麻烦你，不要紧吗？”
林雁容突然说道：“交给我。”
林雁容拿出身分证，秀出她的出生年、月、日。这一瞧，黄烈拾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你跟清微派闹翻了？”
牛、张两人互打暗号，决定要动手的时候，王天问却很亲切地跟黄烈拾攀谈起来：“兄弟，你是不是归阳道观的小石头？还记得我吗？”
林雁容冷漠地说：“我又不是要帮你。找出妖怪藏身之所，是为了找到胡巧绢，我也不敢保证你要对付的妖怪会躲在这附近。”
王天问的说辞让林雁容相当意外，她点点头叹了口气，便把身子移回椅子中间，似乎是认同王天问这个人了。
另外，在他手上的狮咬剑，并非方阳仙道的风格，更不可能是鬼道的东西。
黄烈拾摇头叹气的说：“还不是爷爷乱搞，把整个彰化丢给我负责，说什么在他调派援军之前，要我一个人先顶着。他就是这样，老是喜欢把人劳动力榨干。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安什么心，只丢给我两名鬼道的门徒，就要我把整个彰化的妖怪全找出来。”
黄烈拾看了看两女，不大高兴地说：“不是叫你们别跟人起冲突吗？”
牛、张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唔……可恶！”牛世龙恶狠狠地瞪了黄烈拾，转头就走。
王天问拿出纸笔，写下他的手机号码，交给黄烈拾后又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曼君说到后来，还用她的手指在黄烈拾胸口画圈圈。黄烈拾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李曼君嗲到极点的态度，让他大感吃不消。
黄烈拾推托道：“我想先自己做点成绩出来，毕竟我的资历浅，要别人信服我总要有点实绩。况且与鬼道合作一事，目前只是爷爷的策略，还没经过天师的同意。带着她们，不见得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同。”
“方阳仙道向来是除恶务尽，想不到竟然跟鬼道同流合污。”牛世龙在一旁不甘的插嘴。
“不能这么比。”
“哈！对不起。不过老师父的心胸还是这么宽广，不简单！”
鬼道所追求的鬼仙，所求的是阴气；由于鬼仙是死后才成仙，所以可以省去肉体这个障碍。只要将内气练强，待百年之后阴气够强，自然可以成为鬼仙，免去轮回之苦。
不过黄天治对旧鬼道三杰里头的张全与陈白赞誉有佳，似乎也是因为他们两人急公好义，助人无数。若以那两人的行为做为标准，鬼道还真的让人没话说。
王天问塞了张灵符给黄烈拾，轻声说道：“我也先走了，等会儿再来找你。小石头长大了，以前那个被人欺侮、常哭哭啼啼的小石头，还真令人怀念呢！”
结果李曼君躲得远远的说明：“让谣鬼生气是很可怕的，请你保重。”
“我可以用鬼占，以我的道行，方圆二十公里内的妖怪将无所遁形。只是需要时间，还有人护法。”
“对呀！对呀！我听说这次的大斗法会有个超级高手出现，不会是你吧？呐、呐！真的是你吗？”李曼君双眼放光，像是见到明星的小女孩一样，兴奋的不得了。
王天问大方地坐下，在他邻座的林雁容像是在躲避害虫似的，尽力往旁边挪移，直到屁股有半边腾空、身子都靠到玻璃，再无法移得更远为止。
“哈，看来我也被讨厌了。”王天问开朗地笑了笑，便问：“小石头，你怎么会结交上这两位美女？又怎么会找上那只桂树精？”
“只不过在过去，学习鬼道常受无理的迫害，能活下来继续传道的几乎都是男性，所以才会造成鬼道只适合男人的错觉。其实女孩子学鬼道，只要突破入门、练得阴气的障碍，不会比男人差喔！”
李曼君不但推开黄烈拾，还瞪了他一眼怒骂：“没良心的男人！”
“爷爷把彰化交给我负责，胡巧绢最后出现的地点也在彰化，所以合作一号的实验就落在我身上了。我跟她们就是为了追查胡巧绢的下落，才找上桂树精。不过他被天哥给解决了，这下什么也问不出来。”
王天问正巧来到，看到这情形便出言调侃。
“哼！”
林雁容也放下食物忿忿地说道：“偏见兼无知的黄口小儿！你不知鬼道才是属于世人的正道吗？”
黄烈拾一句无心的批评，马上引来两女大加挞伐。
“王道兄，你认识他？”牛世龙疑声问道。
“照你这么说，道术不就只适合女子？不过修道有成的，反而是男性居多。这不是更奇怪？”李曼君反问。
“王大哥，你真爱说笑。爷爷倒是硬朗，跟熊打架都没问题！”
“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从泡沫红茶店的四楼，一直到你们偷偷溜回车上，企图把我抛下，我都跟在你们后面……开车竟然都不停红灯，害我追得差点没累死了。”
“真的是这样吗？”黄烈拾对她们的说法相当质疑，毕竟鬼道的名声实在不好。
王问天很高兴地说道：“真高兴你还记得我。老师父身子还健朗吧？你现在名气可大了，我是不是该找你签名？搞不好几年后，用你的签名来召请神灵，还会有加持的作用呢！”
目送三个道士离去，林雁容才开口：“……喂！这是怎么回事？”她绷着脸问话。
他身上散出来的红光与道力，怎么看都是除妖务尽的方阳仙道；可是请下来解救林雁容的神祇却充满鬼气，让人怀疑他与鬼道有所勾结。
修道的终极目标是成仙，而鬼道的终极目标则是成为鬼仙。仙属阳，鬼属阴，而人则居中，阴阳兼备。
林雁容用力地甩开，脸部的肌肉好像快揪在一起，看不出她是在生气还是在害羞。
不过男女道人不成比例，并非练气易否的问题，而是在于古代社会重男轻女，有机会研修道术的还是以男众居多，留传下来的女丹术也相对的稀少。
黄烈拾把狮咬剑收起来，用轻佻的口吻说道：“你是警察，还是媒人婆？不然怎么做起身家调查了。师承？告诉你也无妨，我会的全是从我爷爷那学来的。”
“我？先按照原定计划，先把胡巧绢救出来。如果途中碰上什么妖怪，当然也不会客气。倒是天哥你呢？”
“即然如此，事不宜迟。你们两个男的，跟我去找处安静的地方，先布置场地。巧鬼，你快去准备鬼占所需的物品与人手。”
林雁容毫无悔意地说：“谁让你不好好顾着我们？如果你一开始就发挥作用，不就没事？”
只从一间小道观之名，谁会知道他的来历？
他背靠椅背，跷起二郎腿，轻松地说：“你们看看，这里的和平安逸，还真看不出有妖怪潜伏的危机。我追的螃蟹怪来到彰化就消声匿迹……真希望能有个妖怪雷达，把潜藏妖怪全找出来，省得一天到晚提心吊胆胆，不知道那些妖怪哪时候又要出来作乱。”
黄烈拾的话引爆林雁容的怒气，她爆走了！失去理智的她，使出疯狂乱抓还有咬咬功。
黄烈拾讥道：“鬼道又怎样？至少她们没犯下妄杀的戒律，不像有人一出手就要人命。我不管你们跟鬼道的人有什么过节，不过我还要靠这两个人帮我把妖怪挑出来。要动她们，先问问我手中的狮咬剑！”
“那也无所谓，反正这里是小石头负责的范围，只要是妖怪，就是他的责任。我这个没记名的师兄，就不能帮他一点小忙，把妖怪清理清理吗？”
林雁容道：“求鬼道者，百年之后，登为鬼仙。其道有二，一者善蓄阴气，死后阴气炼魂成为鬼仙，掌理地界；二者行善积阴德，百年之后，以其德功成为鬼仙，受领香火。生时，必助人行善，以厚积阴德；死后成为鬼仙再助生者，厚积阴德，而成鬼神。
“他就是归阳道人、方阳仙道的秘密武器？”牛、张闻言大惊。
“奇怪，当初泣娄鬼前辈怎么会收你们两人当弟子？据我所知，鬼术并不适合女子。”
“啊！你是被诅咒的王大哥！”黄烈拾想起来了。
李曼君道：“插一下嘴，谣鬼在老师门下钻研鬼道已经有二十年了。”
黄烈拾有力地说：“天哥，你别用这种让人误会的说法好不好……”
两女同时转头，故意不正眼看人以示抗议。
“呃？没听说过……”
“五年级后段班……整整大我一轮！是得了侏儒症吗？咦！”
看到林雁容吃的东西，黄烈拾暗叹：“如果要别人把你当大人看待，就别点快乐儿童餐嘛！竟然还跟店员讨论哪种玩具比较好玩……”
黄烈拾讥道：“不要以为装老就是老人。就算不比年纪，要比入门学道的资历我也不会输你。打从懂事就开始学道，至今也有十五、六年了。恐怕比你的年纪还大呢！”
黄烈拾臭着脸道：“喂！你这个小鬼是什么态度。看你跩个二五八万的，结果呢？什么事也没办好！还有，你们的手段这么凶残，我还真不想救你们。桂树精的这条线索被你弄断了，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鬼术适合气属阴性的人学习，而男子外阳内阴，女子外阴内阳。先天真气属阳的女性在学习鬼术上，有着先天性的障碍，黄烈拾才会有这个疑问。
“报上名来！”牛世龙故作镇定，用强势的作风掩饰心中的惊惧。
他们两人合力都不一定打得过林雁容，现在变成三对三的局面，恐怕更难讨好。不过如果由王天问缠住黄烈拾，他们两人猛攻鬼道双姝，趁她们准备不周的机会，赢面还是很大。
“……天哥，你这样明显地表态好吗？”
“清微派道同法师门下，立光。”牛世龙回答。
“我不这么认为。当然，我曾思考过这个可能性。不过事实上，就我所见，那些妖怪并没有任何合作的倾向。嗯，至少我碰到的没这种情形。
“不过是场无聊的比试。”
“哈……”黄烈拾干笑一声。
“当然！方阳仙道已经展现他们的诚意，我方岂能藏私！”
“清微派灵鉴真人门下，立真。”张伟忠回答。
“天哥，你不是在屏东吗？怎么会跟清微派的人跑这边？”黄烈拾问。
“谣鬼……你真的要用鬼占？很危险的……”李曼君担忧地问着。
“啊！你干什么，会痛耶！别打了……李曼君你还不阻止她，哇！咬人了！”
李曼君靠到黄烈拾身上，甜甜地说道：“咱们鬼道比其他的道门更重视内气的修炼，可是你要知道气与体并非毫无关连。阳性体，阴气太重躯体难以负；相对的阴性体，阳气过重也不行。所以不论男女在研修鬼道上各有难关与优缺点。
“唉，谣鬼练鬼术练出了岔子，虽然摸索出解决的方法，还得到强大的鬼力，不过长不大也成为她最大的困扰。你如果把她当小孩子，就犯了她的大忌。”
“比起一般道门，讲求清心寡欲，逍遥山林，避世无争，鬼道则积极涉入人间事务。为求人世的更加美好，主动介入人世，化解纠纷，济弱扶倾，才是对人类进化有所帮助的道派。你们，只求自身成仙，却未见修成仙者返回助人，自私！以自身狭见，迫害我等，残忍无知！”
修炼仙道，以练成灵气为中期目标，对男性而言，要将体内的气转化为阳性的灵气，然后成为纯阳之体，转化为仙体，为登天成仙做准备；至于女性，本身的先天真气就属阳，在开始修炼时占有优势，可是要由内转化，将躯体成炼成阳体比男子转化内气更加艰难。
“呦，小美女，你有办法！那真是太谢谢你了！”王天问高兴地握住她的双手。
各瞄了两人一眼，黄烈拾不屑地说：“在问别人名字前，该先报上自己的大名吧？”
“修成鬼有什么好的？真搞不懂你们鬼道。”
不过鬼道与寻常的道门又不一样。
这两人一开口，就抬出势力庞大的清微派。这种人正好是跟小时候欺负黄烈拾的宗家金孙一样，都是用靠山在压人的类型——他最讨厌的类型。
对林雁容这位“小大姐”，让黄烈拾觉得实在很难相处。
“……呦！吵架啦？这也难怪，一男两女，怎么摆得平呢？”
“我？唉呀，真是伤脑筋。我跟牛、张他们分道扬镳了，本来想跟你合作的，不过你的目标是救人，暂时跟我不同路。”
“你对鬼道有意见吗？”林雁容不悦地说。
“你是？”
要知道全台的道观成千上万，有的是正派经营，也有装神弄鬼、靠着神仙之名诈财骗色。
王天问讶异地说：“你不知道吗？现在全台的妖怪几乎全往彰化集中！我就是一路追赶在渔港作乱的螃蟹怪，在途中碰上追杀另一只妖怪的牛世龙他们，才一同来到彰化的。据我所知，追着作乱的妖怪来到这附近的，少说也有十来组人马。光是你们方阳仙道就占了四组呢！”
“呼！”李曼君吸了一大口可乐，很满足地露出笑颜，然后小声地对黄烈拾说道：“别盯着谣鬼看，她最讨厌被别人这样盯着，好像在瞧一只长不大的妖怪似。
李曼君绕了黄烈拾一圈，仔细地瞧瞧了他，像是在打分数般地说道：“你好像真的很厉害的样子，不过怎么会满身大汗呢？嘻，这样也不错，满有男人味的。可以问一下吗？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你师承为何？”牛世龙不甘愿地又问。
彰化市分坛的坛主，是黄天野的次子。这名坛主本来就对黄烈拾充满偏见与敌意，打从黄烈拾在大斗法会展露头角、而黄天野遴选的弟子败阵，这股敌意恐怕就变得更深了。去那里别遭白眼就不错了，还想得到什么帮助？
“对外，我虽然宣称是自家自学，可是骨子里，老师父永远是我唯一的授业师。他的道，就是我的道。他老人家决定挺鬼道，我就站在鬼道这边！”
王天问笑道：“老师父还是这么严格，你只好辛苦一点啦！”
到彰化市的分坛？那里是他最不想踏入的地方之一。
王天问以指对空画符，没用出什么法术，只是道力引来灵光，形成三只小猪的图案。灵光散去之后，他又画了只小猪与茅草屋，像是在看图说故事似的。
李曼君发现黄烈拾变得更生气的模样，急忙说道：“我们也不愿意呀，都是那只牛死龙逼人太甚，要不是你赶来，我们可能已经死翘翘了。”
黄烈拾不停打量这位小大姐，眼光不小心跟她对上。大大的双眼里好像藏着危险的刀刃，黄烈拾急忙转头，避开她那对暗藏风暴的眼睛。
“哈！这怎么可能。”
平常是冷冰冰、高傲又愤世嫉俗的模样，跟外人接触时，又会在瞬间变成天真无邪的可爱小女生；一下子摆出成熟干练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像小孩子，搞得黄烈拾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
黄烈拾苦笑：“这说来话长。简单地说，就是爷爷决定跟鬼道合作，他们帮忙把妖怪找出来，而我们帮他们排解纠纷。合作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先帮鬼道救出被妖怪抓走的市长之女。
黄烈拾等三人回到市区，他们找了家麦当劳坐下来谈话。
“哼！不理你了，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道阳观，归阳。”黄烈拾故意不提方阳仙道，只说出他家经营的小神坛。
“没见识！”林雁容当场白了他一句。
“那你怎么不先到方阳仙道在彰化市的分坛？”
王天问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你放心，事情没你想像中的严重。事实上对鬼道有严重偏见的，只是那些自认为是道脉源远流长的教派。大部分的小教派、还是新兴的个人户，态度都跟我差不多。只是那些大教派道众多，组织大，势力也就大。老顽固，麻烦啊！”
“我才不是小鬼！你才是没教养的小鬼，不知道要对长辈尊敬吗？”
黄烈拾展现出来的实力令人惊骇，牛世龙与张伟忠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石头，你怎么会跑来这里？”王天问问道。
黄烈拾想到在埔里、众妖接受星罡之力的夜晚，怀疑群妖聚集，会是妖怪的另一个集会，便问：“对了，天哥，就你所看到的，那些妖怪可有联系，还是合作的倾向？”
“当然啦，它们私底下有没有什么协议，我们也没办法知晓。事实上，我还看到妖怪们互相争斗呢！要不是我要对付的妖怪、跟牛世龙他们要对付的妖怪打起来，他们两人早就到仙山卖豆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