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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月雨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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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巧足落地,一切尘埃落定,巷子又恢复平静。

    “爷爷就是喜欢瞎操心,还叫我多带些灵符法器,说什么这次的妖怪非比寻常。我看是他年纪大了,脑袋跟着胡涂了,这种三流的逊角色,哪值得让我调请五营神兵,害我还要花钱犒赏谢神。”

    黄烈拾埋怨一句,正要准备送归天兵神将之时,突然一阵地鸣!

    “我知道了,谢谢你。映,我们走。”

    “钟山之神的末裔竟沦落至斯,可悲可叹!”

    黄烈拾再持五雷正符,手托八卦明镜、黄帝神像为他指引妖魔方位。

    “你是谁……”

    妖蛇由水沟探出头,那对瞪着黄烈拾的火红眼离地足有三层楼高。这家伙身子之粗,有两个成人合抱那么大!

    这时他转头瞧了妖蛇一眼,吓得心慌意乱,他看到这阵狂风竟是妖蛇吸气所致!

    别看黄烈拾年纪轻轻,道法功力却是不凡。调五营法咒常人施用需要安置法坛,备妥灵符法器与令旗,选好时辰斋戒沐浴净心才能开坛施法。黄烈拾却是心中存法坛,直接祭符调请天兵神将来助阵。

    臭气熏天的环境严重打击黄烈拾的士气,不过他该做的动作依然不含糊;先是拿出八卦明镜,接着又由黄袋中拿出个黄帝的小人像装到八卦明镜之上,组合成指妖针。

    这场地牛翻身来得不寻常。黄烈拾正想跑到空地去避难,想不到晃动的地区竟然仅限于巷子里头!这种异状令他止步,十余秒过后一切平息,唯有地上五枚令旗已经颓倒,似有不祥之气开始聚集于此。

    “恶!搞什么嘛!是哪只臭妖怪搞的鬼,我非把你痛殴一顿……呃!我的妈呀,这大家伙是什么东西!”

    雨还在下,雨滴声、妖蛇窜动的轰隆声,还有女子的娇斥声,在月光下交错成为虚幻的乐章。

    圆润饱满的皓月高挂当空,银光无私地遍洒大地。只可惜在这纷扰忙碌的都会之中,又有谁会忙里偷闲,停伫脚步抬头观赏这轮洁净的月亮?

    黄烈拾再持指妖针,脚踏七星罡步、手捏剑诀、口念法咒:“一声法鼓闹纷纷,调到东营九夷军!九夷军马九千九万人,人人戴帽身带甲!手执青旗火炎光,龙车龙车遭遭军马走!走马排兵到坛前!神兵火急如律令!”

    这水涡形成透明的黑幕,捕获妖蛇,将它卷入其中。水螺旋降下,吸尽一切!

    他的穿著打扮与时下青年并无显著不同,易于活动的休闲裤,加上连帽的薄外套,唯一特别的是他还肩挂米黄色的袋子;袋上印有特殊的图案,中间是个先天八卦,左右各有青龙盘据。

    妖蛇张口呼气,热浪卷出!黄烈拾反射性地往旁边滚开。

    正门是光鲜亮丽,门庭若市的大餐厅,后面却是馊水四溢,恶臭飘散的地方。

    妖蛇张口就咬!

    随着地鸣的结束,调请来的天兵神将也跟着消失。黄烈拾觉得气氛凝重,一口气掏出七张五雷正符严阵戒备。

    这下子黄烈拾可慌了,这妖蛇来历不明,口吐高热却又不怕水雷。袋子中的五雷正符已经没剩几张,手上也没什么有力的法器了。

    黄烈拾施法念咒,抛出青、红、白、黑、黄五令旗,分立东南西北中,这防火巷内顿时灵光赫赫,调来五营天兵与神将!天兵神将的降临带来强烈仙家正气,神光灵动对世间妖物有如业火灼身。

    在五营天兵神将的灵光压迫下,妖物再也无法忍受,飞弹而出!

    “死妖怪,要讨生活也找个环境比较好的地方,别以为把我熏死了,就能高枕无忧!”

    那五雷正符顺利贴到妖物身上,黄烈拾急忙收起黄帝神像,再取神符贴于八卦明镜之上,改跴东斗五星罡步,准备一举除魔。

    妖蛇突然大声鸣叫!身体窜动,又是地震般的效果,震动加速冰霜的脱落,黄烈拾因而被解冻,可惜身子还是冰冷的;冰霜消除,他依然只能倒在地上无力动弹。

    黄烈拾再取五雷正符,勒起五雷手印诀,另捏剑诀持符对空写起密文。水雷密字快速画出,持五雷印的左手击向灵符,轰出水蓝雷光!

    青年的名字是黄烈拾,是位道士。

    最后黄烈拾听见那女子清喝一声:“回到黑暗中!”便挤出最后一丝力气,再次睁眼。他看到女孩的脸了,背着月光,那女孩像是透明的,又像降临的仙子。

    黄烈拾叫骂一声,祭起五雷正法,灵符化雷,七道雷光齐射而出!

    这风来得古怪,黄烈拾又气又急,却怎么也拿不出办法,只能压低身子抵着墙壁,努力不让自己被吹倒。

    然而耳边接着又听到一句清明凛冽、有如月光般透明的声音。

    五雷符在道术中是相当强大的符法,被天雷击中非死即伤,可是这妖蛇连受七枚天雷,竟然毫发无伤!

    可惜这种又脏又臭的小巷子里,能有什么值得一瞧的好东西?总算是老天爷怜惜,月亮正好升到天顶,钻出高楼大厦的阻挡,正好在巷子上头露出脸来。

    不过黄烈拾也不是傻瓜,他拿出铁甲符往自己身上一贴,再把袋子中所有的五雷正符全部丢出去。天雷轰下,打中高挂巷中的废弃招牌,东西瞬间坠落砸向妖蛇。黄烈拾借机逃跑,奔了两步狂风骤起!吹得他是寸步难行。

    地上升起水幕,雨不大,却有玄水卷起漩涡,隆起数十丈!

    妖蛇强悍展现惊人威能之后,黄烈拾反而定下心来。之前不知这妖蛇属性为何,如今见它呵气便出现如此高热,心中便有定谋。

    大型妖蛇的样子与那只被解决的妖蛇有几分神似,不过双眼有如赤铜,头上那只角不是像火炬般,而是真的燃烧着炽焰。

    突然间厨余桶炸开桶盖飞起,异物飞弹而来!黄烈拾祭起五雷正符,左雷诀、右霆诀双拳齐出,符化雷光正中异物!

    跑出来的妖物非常大!只露出半截身子,还有大半藏在地下。

    雨水却在这时候滴下。

    妖蛇呼气不见火焰喷出,像吹气那样的一道气流吹过,倒在地上的垃圾桶竟然在高热席卷之下融化了!

    时过午夜,青年由霓虹灯四处闪烁的街道转入防火巷中,瞬间远离尘嚣。

    “产生幻觉了吗?真是伤脑筋……我还以为学道的人可以坦然面对死生呢!”

    月光下,少女的影子呈现不自然的状态。影子正对皓月,还异常的拉长,仿佛要覆盖整座城市。

    吐出话后,黄烈拾看着女孩信步而去,意识也跟着远去……

    这个年代真正的道士已经非常稀少,而他是真正习有斩妖除魔正派仙术的极少数道士。虽然如此,他甚少穿着道袍,在他的衣柜中确实有那么几套唬人的套装,不过真正在尽他身为道士斩妖伏魔的义务时,道袍往往挂在衣架上。

    黄帝像在八卦上像雷达般的转了两圈,最后手指餐厅的大厨余桶。黄烈拾凝神纳气,手捏剑指,指持五雷正符,小心翼翼缓缓靠近。

    那妖物状如蛇,胳臂般粗,全身披覆铜黄色的鳞片,眼泛青芒,还有闪烁如火炬的赤光独角在鼻前。这妖魔鬼怪未见书卷,姑且以妖蛇称之。

    原本黄烈拾还在考虑要用何种天雷将它就地正法,见它如此不济便不再多虑,八卦明镜一照,右手捏起雷诀,天雷引动神火轰下!妖蛇瞬间炸裂粉身碎骨。

    半晌,黄烈拾全身都结上一层冰霜,大脑运作也变得迟钝,可是神志依在,两眼还是睁得大大的,想闭也闭不上!

    妖蛇不停扭动,地上馊水渐渐被染红,显见方才一击已经将它重伤。

    她头上梳着九鬟仙髻,露出纤细的玉颈,身着衫襦腰系大带,袖宽如云随风飘逸;腰细衣窄的细绢罗襦将腰身强调出来,朱红大带上又缀以青翠玉佩。在这身古色古香的梳装下,却是搭配及膝短裙,双足不着寸履,玉足白里透红竟不沾地!

    她赏月之所以毫无阻挡,因为待的地方是世界排行有名的高楼大厦,同时也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再也没有更高的建筑会遮挡视线。

    疾风再吹,大厦之颠已无少女踪影。

    少女坐的地方有些危险,赤|裸的双脚挂在半空,迎面而来的是七级疾风。她坐在外头的墙角边缘上,只要稍有不慎,滑落下去将摔个粉身碎骨。

    他看着妖蛇渐渐靠过来,无法转头,黄烈拾实在不想自己在生命的终点,看到的最后事物是这么一只丑陋可怕的妖物。于是他努力把注意力移开,想看点较为美好的东西。

    那妖物突袭不成,中伤滑行瞬间隐身。

    影子如贴在地面的罗纱,随风微晃,似在回答少女的问题。

    突然间,影子像是收线般的缩小拉回,变回月光下该有的正常大小与位置。

    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这狂风竟带来寒霜,将地面连同黄烈拾一起冻结!黄烈拾两眼睁睁地看着冰霜渐渐爬上自己的双脚,寒意爬上背脊!

    走入巷子之后,青年左右前后详加观视,确认没人注意到他,才由袋中取出黄符,贴在入口。

    黄烈拾自嘲着,以为自己进入弥留状态,神智不清,在渐渐阖上的眼皮底下,还欲求不满地看到绝世艳姿。

    这个防火巷不算小,黄烈拾往里头走了几步便忍不住臭气捏住鼻子,不爽的暗骂几句。

    少女神态怡然自得,全无置身险地之色。偶而巧目灵眸瞟向地面,俯视纷乱尘世。

    “好美的月亮……”黄烈拾暗叹,这就是我这生最后看到的美好事物了。

    地鸣带来一声巨响!整个巷子的水沟盖全被炸上天,连同馊水桶也一起翻滚飞上空中。这下可好,整桶的馊水就像下雨般的洒下!

    少女朱唇轻启,声音清凛有如月光一样透明:“发现了?”

    这到底是什么妖怪?呼则酷热、吸则严寒!世间竟有如此威能之妖怪!

    黄烈拾见青眼獠牙之物直扑而来,不慌不忙曲身微倾避开突袭,顺手贴符。

    这妖蛇竟是不知闪避,昂然受击,依然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一道人影由空而降,恍若由月宫降临的仙子。

    不过有位少女找到特等席,尽情地接受月光的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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