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道种
溪水尽头便是一处石洞内，这里内部是一个天然的溶洞，里面还有许多钟乳石。
然而石洞内最为神奇的一点是，里面的溪流中有一块龙形奇石，形态栩栩如生，乍一看真能吓死个人，不过现在已经由金黄色转为普通岩石的颜色了，只有面前那颗石头珠子依旧金黄璀璨，长在地上的一处凹陷中，就像是一个被石碗在盛着。
石洞里面，单先生躺在地上，口鼻溢血，手臂血淋淋的。此刻他面色如白纸，双目紧闭，旁边是十几个心慌意乱，惊恐万分的孩子。
石光来的时候，刘万里夫妇早已经到了，他们正在抱着自己的儿子刘二东痛哭流涕。
石光见状赶紧带着止血的药物上前，涂抹在单先生的身上。
其他村民们见到十几个孩子，有的抱着痛哭，也有的上前递上吃食。
石光看到单先生嘴唇微动，有反应，于是便拿出水袋，试图给他喂水。
单先生终于悠悠醒转过来，他虚弱地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石光，好久才回过神来。
“你……是……是石光啊。”
“几年没见……都这么高了……咳咳……”
“先生。”
石光看着这个曾经教过自己识字的先生，这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此刻痛苦不堪，突然失声，说不出话来。
石光递过来一点止血的药，想让单先生服用下去。
单先生微微摇了摇头。
“没用的，我的心肺都被人用真气震碎了，心脉寸断，撑不了多久了。”
“石光，不要难过，我大致是不行了，那个屠村的人是一个恶道士，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何来历，但是他实力不俗，你们要小心。”
“嗯，我知道。”
石光声音微微颤抖地回答道。
石梅站在石光身旁，看着单先生，眼眶红红的。
“单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小梅，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要好好的，争取走出山村，看看外面的世界。”
“更何况，作为先生，哪有看着学生死在面前的道理？”
单先生脸色很苍白，但是此时依然在微笑，样子温文尔雅，犹如在给学生们授课。
石洞外面突然下起了雨，像是老天都在为单先生流泪。
“石光，我就快不行了，我有些话，你听着。”
单先生强撑一口气说道。
“先生，您的身体。”
石光的眼中露出悲哀的神色。
“别打岔，听我说完，临死之前，有些话我不说的话，心中不快。”
“我本名单天常，本是归云府林州郡范阳中的单家次子，本也是大户人家，我自幼苦读诗书，想要通过科举来入朝为官，光耀门楣。而我兄长单天雄则是自幼在武馆中习武，后来成为武师后去了衙门当了一个铜牌捕快。”
石光和石梅听了这话瞪大了双眼。
“我本应该按部就班地走上科举仕途，然而却没想到就在我十七岁那年，我兄长却在随衙门追击作恶多端的江湖歹人时，趁着魔头重伤垂死，侥幸杀了二十年前曾经凶名赫赫，号称“林州四魔”的四魔。也就是红白青紫中的老四白魔。这一下可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那林州四魔虽是传闻出自残忍无情的无生教，但是兄弟四人情同手足。我大哥虽然因为杀死白魔立下了大功，被衙门嘉奖，还晋升成了银牌捕快。倒也因此被那余下三魔记恨上。”
“正是得罪了江湖中人，没过几个月，那三个魔头便在暗地里寻机出手，其中的青魔先是出手杀了我大哥，而红魔则是杀了我爹娘还有家中几十口人。仅仅是因为当日我独自一人到大哥的坟前祭拜，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那些魔头烧了我家的宅子，害得我父母兄长相继离世，以致于我家道中落，不得已流落江湖，后来吃了不少苦头。”
单先生艰难地喘息着，他继续说道，
“再过了三年，我侥幸遇到了一位奇人异士，他武功高强，怜惜我的遭遇，传我玄法，我便跟着他修行武道。我一心想着报仇，所以练功非常刻苦。只是我天资有限，再加上当年年龄已经到了弱冠之年，根骨已经定，所以也只是学得了些皮毛。”
“那位前辈高人不让我透露他的姓名。他看我年龄已大，再加上资质有限，武功进境很慢，并未教导我很久。
临走之前，他曾告诉我，在这世间，有一种神秘的至宝，名为道种。传说中，道种蕴含着无尽的潜力和强大的力量，得到道种者，便能探索求仙的道路，甚至有机会掌控天下。
我一直对此深信不疑，所以这些年，我为了找那武功传闻都在二流高手之境的林州四魔报仇血恨，一边偷偷刻苦修炼武艺，终于修炼到了三流武者之境。并且四处寻找道种的踪迹咳咳……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这石沟村附近察觉到了踪迹。”
单先生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石光连忙扶住他，
“先生，您别说了，休息一下吧。”
单先生摆了摆手，
“不，我要说，我即将死去，不说便不能瞑目了。我找了很久，终于在这里发现了一些端倪……这里外面那个龙形奇石，我猜测很可能就是关系到道种的线索。但我还没来得及深入研究其中奥妙，就被那恶道士袭击了……
想我如今三流武者的境界，早已经超越了当年我大哥单天雄，却还是被那恶道士三掌击成重伤，若非他那时身上有伤，一身实力发挥不出来，并且在争斗之时牵动了伤势，被我拼死惊退，这些孩子恐怕也要遭其毒手。”
单先生身旁，石梅听得眼泪直掉。
他看向石光，眼中透着一丝期待，
“石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你能够找到道种，一定要好好利用它的力量，造福百姓……但也要足够机谨，莫要步我后尘……”
单先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迷，在他弥留之际，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分力量，众人只听他低声吟诵道，
“长松卧壑困风霜，时来屹立扶明堂。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声音落罢，单先生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手也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先生，先生……”
石光紧紧地抱住单先生，他痛苦地嚎啕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一些其他孩子站在一旁，看着单先生死去的这一幕，也是十分难过。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单先生的身旁，看着他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
直到他死去，两人还是不愿离去，依然伏在单先生的身旁，小梅啜泣着，石光则是沉默着。
此时，外面的雨渐渐停了。
远处，几只麻雀停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雨后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这个山洞，也照亮了那个少年难过的背影。
石光看着单先生的尸体，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他缓缓站起身，看着单先生，双手作揖，微微低头。
“先生，今日我石光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会找到道种，为您和石沟村的人报仇雪恨！”
单先生的尸首并没有和村民们葬在一起。
石光和其他村民们一块合力，将单先生的尸体埋在了后山。
待到众人带着孩子们走到村子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昏暗了。
然而，正在这时，石光却发现，那些早上出发去城里报官的村民们已经回来了，村子里面还出现了几个捕快，正在仔细询问村子里惨案的情况，以及查看那几具还未下葬的尸体状况。
石光扭头一看，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顿时露出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