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隐忧
月光如水，清冷的山风轻抚过树间的阴影，投射下斑驳琉璃的影子。
石光的痴傻状态持续了十四年，而今才算是恢复一个神智清醒的普通人。
可是当傻子真正醒来时，虽然仍身为少年，但是心却已经成了饱经沧桑的中年人。
两世为人，对苦难的感触颇深。自己从来不是个好命的人。
曾经是最为叛逆，最不信命的少年，不知几时，竟成了宿命最虔诚的信徒。
他蹲下身子喘着粗气一边休息，一边慨然长叹，村口已渐渐近了，目光所触便是村子。
“石头，石头……”
不远处就能看到有人举着火把，不停地念叨着他的小名。
靠近一看，不是自己叔叔婶婶还能是谁？
“叔叔，我回来了。”
“石头！你去哪里了！”
叔叔石海见到他的一刻眼睛都快红了。
“你这兔崽子跑到哪里去了！快急死我们了。”
婶婶刘氏也是一脸的怒意。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你背上的是什么？”
“嗯？”
石海和刘氏待走近看情楚石光背上扛着的庞然大物，瞳孔皆是猛地一缩。
“海叔，婶婶，我，方才在山上迷路了……”
石光愣了一下，看见了叔叔石海那褶皱脸庞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显然是找了有些时候了。心里面莫名地有着一顾暖流划过，他回忆起了曾经被姐姐关心的场景。
“轰！”
他把背上的狼尸扔到了地上，沉重的尸身砸到地上，掀起来一阵阵尘土。
石海瞪大了双眼，刘氏吓得几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石头，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粗糙的大手试探性地摸了一下狼头，紧接着便吓得缩了回去。
只见火光之下，那张少年稚嫩却笑的灿烂无比的脸。
石光喘了一大口粗气，面露微笑，
“是我杀的。”
…………………………
石光回村子之后，他杀死驴头狼，以及恢复神智的事情都迅速地传开了。
几乎是在第二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那个石光，不傻了。
一时间傻子突然清醒被同村人引为奇谈，议论纷纷。
乡民少智，学识短浅，多愚昧之人，且最是迷信。
有村民说，是石光亡去的父母在天有灵，不忍心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做个傻子，所以保佑他恢复了神智。
也有村民说，是石光是被山上的孤魂野鬼给附了身，现在的石光已经不是原来的石光了，还建议石海夫妇找了神婆，给石光驱驱邪。本来石海夫妇还真打算去这么做，但是奈何石光坚决劝阻他们，石海一看，侄子现在思维灵光了，再加上不愿意花费那个银钱，也就作罢。
这事儿传的神乎其神。
甚至还有人引用说书人的话本内容无端臆测，说是石光前世犯了大罪孽，所以上天惩罚他这辈子痴傻十几年光阴，这才允许他清醒过来，总之，那些长舌妇们，还有长舌汉子，可谓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无端臆测，蒙昧之恶，口舌利剑，最是伤人。
石光上辈子因为姐姐成了窑妓，被人指指点点，受尽屈辱了一辈子，深谙此事之恶。
但是对于这些议论，石光不甚在意，更是说不上痛苦。只是有点烦恼自己因为这件事过于引人关注了。自己重生醒来，此后诸多行为举止定然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他实在是不愿意太早被人关注。
石光回村的事情，很快传入了王成虎，刘福和刘贵三个顽劣少年的耳朵里。
他们几个汇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秘密谈论。
王成虎性子最为桀骜，他阴沉着脸，眉头紧皱，率先开口，
“不是，这到底咋回事，这傻子怎么突然清醒了，还能一个人打死那么大一头驴头狼，当真是天方夜谭！”
年龄最小的刘贵相对老实一点，听了石光安全回村，甚至还打死了一头驴头狼的事情，心里面不免有点害怕，眼下声音都有些发抖。
“成虎，他不会来找咱们害他的事儿吧？那头死狼我娘可是去看了，那么大一头，真是吓死个人。这事情要是抖露出去，我爹非得打死我不可。”
“他敢！”
王成虎恶狠狠地打断了刘贵的话，刘贵吓得低下了头，刘福微微一笑，他对着二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咱们怕什么，大不了死不承认不就行了，我们三张嘴巴，还说不过一个人么？更何况他空口白牙还能找村长去告我们不成，更何况……”
紧接着刘贵话锋一转，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看向了王成虎。
只见王成虎冷笑一声，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大哥王成龙可是城里面春玉武馆的弟子，他现在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我大哥可是十二岁就被送去练武，现在早已经成为武者，会打不过他？”
刘福眼睛一亮，他定了定神，继续分析起来。
刘福刘贵两兄弟之所以对王成虎服气，也是因为王成虎的大哥王成龙，正是王家多少年出来的第一个武者。
近十几年来，石沟村风调雨顺，村里大多都有了余粮，家家渐渐生活地愈发安逸，因此这村里相对富裕的村民送孩子去城里读书，习武。
比如村子李老头的孙子李大满，据说就是去城里面读书去了。李大满的弟弟李小满，则是在一个名为听轩武馆的地方学武。还有一个叫刘子默的少年，和刘福刘贵是表兄弟，据说和王成虎都在春玉武馆习武。因此王刘两家关系极好。
“等到成虎哥和子默哥回来了，说不得那傻子还得来巴结我们。”
“没错，咱们会怕石光那一个傻子？真是笑话，别说他痴傻了十几年，就是他真恢复神智，说不得咱们几句话照样能给他骗的团团转，真要是来找我们，照样欺负他！”
刘福的话音刚落，他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挡住了阳光，而刘贵和王成虎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
刘福转过身来，顿时惊地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