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北棠忆（卷引）
扑天的火光几乎要吞噬了我的脸，灼热的热浪令我的呼吸也开始不畅起来。
我认真的看着娘亲正在燃烧着的身躯，痛苦的眼泪喷涌而出。
你怎么让我如此可怜！
……………………………………
我叫北棠，在北地的一户大户人家里出生。
五岁那年，北部的蛮族攻破了边境，杀向了我们的家。
那些野蛮的敌人们挥舞着马刀，朝着我们家的人袭击而来！
父亲的身影在我的记忆中已经逐渐的模糊了，只记得他手持长刀，带着家丁们拼命地保护着我和我娘亲上了马车，这才让我们得以艰难地逃了出来。
然而我没再见过父亲。
马夫大叔是个沉沉默寡言的人，记忆中，他很少说话，总是在赶路。
他在带着我们逃亡的途中，不慎遭遇了马匪。
那马匪有十几个人。
马夫大叔一个人跳下了马车，似乎想保护我们，但是最后却被那领头的凶恶马匪给一刀杀死了！
娘亲也想要出来反抗，却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们给制服了，就这样，我和娘亲就被一起带到了一处地方。
我不知道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对娘亲都说了些什么，我只是感到肚子很饿。
只记得娘亲最后似乎一直有在哭。
娘亲的眼睛那些日子里面总是红红的，红的让我莫名地感到心疼。
我不知道娘亲那时候答应了他们些什么，只知道，他们终于肯给我吃的东西了。
有肉，有馒头，很好吃。
娘亲总是不在我身边，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又好像一直很累。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有一日，我只听他们跟我讲，娘亲疯了。
我哭了，再也咽不下嘴里的馒头和面汤了。
我去找娘亲，娘亲的模样已经凌乱的和我记忆中那个温婉贤淑的样子相去甚远了。
她的眼睛双目无神，眼眶处是一种风干的红色，好像谁也认不出来了。
可是她仍然认得出我。
一眼就能认得出，我是她的女儿。
“棠儿。”
“你来了。”
“快过来娘亲这里。”
娘亲虚弱地说道，她的眼神中似乎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那表情让我的心中产生了恐慌，好像娘亲就要离我而去一样。
我不要，我不要让娘亲离开我。
“娘…………”
我的泪水喷涌而出，扑到了娘亲已经脏兮兮的怀里。
娘亲抱着我。
好一会儿没有松开手。
娘亲也哭了，记忆中，娘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
就连父亲下落不明的时候，娘亲的眼中也只有对我的关心，我从未见过娘亲流泪。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又落了下来。
我开始哭泣，开始质疑，为什么命运要让我们母女二人如此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匪徒看我们此时的模样太过可怜，于是放走了我们，还给了我们一袋子的干粮，和一个水袋。
我打开那布袋子，拿出一个已经干裂的馍馍，递给了娘亲。
“娘亲，你吃。”
我举着馍馍，开心地说道。
娘亲笑着看着我，那笑容依旧很美，却是莫名地让我心痛。
娘亲没有吃，她让我吃。
但是我又怎么能够一个人吃独食呢。
于是我开始假装生气，这样娘亲就会吃这些馍馍了。
果然，我最聪明了。
娘亲看到我一直不肯吃，终于是慌了。她最后还是吃下了那个馍馍。
娘亲边吃边在笑，她看了看我，笑着笑着就又在哭了。
看到娘亲肯吃东西，我高兴极了。
可是，我不想让娘亲哭。
这时候，我才发现，娘亲的腿脚出现了一点问题，好像是有一点瘸，走路很不方便。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扶着娘亲，我会保护娘亲的。
那年我五岁，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女孩子了。
后来，我带着娘亲一直走，干粮很快就吃完了。
我去敲门，找一些大叔和婶婶们要吃的。
很多时候，他们都不肯给我开门。
但是也总有一些时候，会有一些好心的人会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把一些干粮，给塞到我的手心里去。
没到这个时候，我可开心了。
因为我有用了，我可以保护娘亲的，娘亲再也不用挨饿了。
娘亲吃着我带回来的馍馍的时候，却总是在哭。
我想，一定是娘亲不喜欢这些馍馍的味道，下一次，我一定要去更远的地方去敲门，这样，给娘亲带来好吃的，她就不会再哭了。
六岁。
有时候，会有一些坏笑着的男人，不自觉地靠近我的娘亲，每当这个时候，娘亲总会露出很害怕的神色。
我看到娘亲这个表情，我就会很难过。
有时候我会去打那些坏男人，可是他们也会打我。
这个时候，娘亲就会过来保护我。
后来。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那些日子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娘亲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她也总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可是她依然能认得我，每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她就会很安心。
乞讨的时候，有时也不是那么的顺利。偶尔会有人拿棍子来驱赶我们，放狗来咬我们。
每当这个时候，娘亲都会扑上来，用身体护着我。
最后，娘亲总是遍体鳞伤，她的气色越来越不好，身体也莫名的肿胀了起来，散发着枯萎的气息。
后来，我们流浪到了洛阳这个地方，找到了一个破庙，有住的地方，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来欺负我和娘亲了。
庙里还有一个泥土的神像，可是只有一半，这让我怎么也看不清他究竟是长得什么模样。
八岁那年，我在城里要吃的时候，被一个男人做了很恶心的事情，那几天我生了病，下体疼得就快要死掉。
十岁那年。
我本来给娘亲找到了很多的馍馍，这让我们可以很长时间不必再饿肚子了。
可是那天晚上，两个面貌丑陋的老乞丐闯入了这里，一个人在欺负着娘亲，另一个就在抓着我。
我拼命地呼喊，拼命地挣扎，可是却挣脱不开。
我的力气终究还是太小了。
渐渐的，我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嘶哑起来。
而这个时候，娘亲却是突然间没了生息。
我开始哭泣，就在我绝望之际，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杀死了那两个丑陋的老乞丐。
他最后一把火燃烧尽了这庙里一切，也让这烈火埋葬了我的娘亲。
我哭着喊着，却被他硬生生地给拉走。
他说他叫星辰。
我想，庙里面那个残破的神像如果完整，也一定是星辰的模样。
后来，我晕倒后醒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温柔漂亮的姐姐，她叫朱玉。
那年，我仿佛成了一条溺水的鱼，每天都喘不过气来，拼命地想要挣扎出水面，紧紧地抓住能抓住的每一根稻草，而朱玉姐姐就像是这根稻草。
十四岁那年，我痛苦悲伤，夜不能寐，前路迷茫不知去处，心中焦苦痛不欲生。
十六岁那年，我受尽折磨，遍体鳞伤，痛不欲生。
支持我活下来的，是一个信念。
“宁愿放弃所有，也要再见你一面，星辰。”
那年是我一生中最美的年纪。
我在窗外其实看到了马车里面的星辰，那个令我日思夜想的男人。他似乎是怔怔地看着我一眼，又别过了头。
接着又忍不住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刚刚认识我一般。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是有着三分欣喜，七分悲痛。
他大概是要去出人头地吧。
不出意外的话，星辰，等你出人头地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星辰，如果可以的话，替我杀尽这世间的恶人！
第二卷，乱世武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