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凶猛巨螳
安洁可主动出击了。她一踢巨螳，巨螳咕噜两声，就冲向雷义。雷义抓紧机会铁丸射出。
她操控小绿出手，却迟迟未能得手。能够在小绿的镰刀之下苟延残喘如此之久，这还是头一遭。
巨螳攻来，镰刀砍下，呼啸而过！
「不碍事！」季行云轻描淡写地回答。不过事实上他被咬伤的手却是不能动作了……不是因为中毒的关系，而是因为急着把毒素清出，那一掌打了用力，把筋脉打伤，真气打乱。毒素逼出，手也暂时废了。
「不是差点，是真的被活埋了。不过还好散人福大命大，又有一身好功夫才能从土中钻出。」
「那就没问题了。放心，这里阳光普照，我们又生起那团大火。蛇，性喜阴湿，不会待太久。」话说完，季行云就小心翼翼地与蛇借道，慢慢地走向常白无。
「你不明白吗？常居士把真气强行注入身体各个细胞，以真气带动残破的身驱。本来这是种在极端危险时的延命之法……也有人说是种特殊的功法。但不论如何，要是没有更强大的真气作为支援，纯真气作为细胞活动的能量会暂时中断细胞的生机，让细胞不再以正常管道吸收生命所需的养分。一旦中断真气的供应，细胞就会死去。」
巨螳声势惊人地冲向常白无，剩下的一把镰刀高高举起，作势要将他一刀两断。
「难怪你变成这副德性。」季行云笑道。
广清散人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事，大声说道：「啊！最后这些家伙可是由你解决的。这下散人可欠你一份情……可得想个方法回报你才行……」
雷义隔着烈火迎上安洁怨恨无比的眼神，那像是孩子惨遭残杀，母亲呈现出无比的怨恨。
于是在使用火系法印的离非协助之下，雷义马上利用柴薪围出了个火圈，把两人团团围住……
「哇！呀！呀！」雷义倒下马上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绝不是痛，只因他的鼻头正被一尾毒蛇舔着！一只毒蛇，与他双目对看……更多的毒蛇缓缓前进……
雷义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出手能够如此之快，也许是迫切的危机将他的潜能全部激发。
广清散人高兴地说：「喔——你发现啦，真不简单。你想的没错，他们跟夜俱人是有几分渊源。就连那操控毒蛇猛兽的功夫也算夜俱人所传。你看我那只空牙，也是托我讨伐弄形之人的部族所赠。」
安洁早一步让巨螳恢复冷静，旋即退开保持距离。雷义铁丸再度射出，未能命中。
「把真气直接送入身体全部的细胞！那要花费多少真气才行！」季行云惊讶地说着。
「你没事吧？」
「没错，要是这时还动用武力，更会消耗比平常多上百倍的真气，不过听说其威力无穷无人能抵。可是，一旦真气用尽，就再也动弹不得，就等留在细胞中的真气耗尽，细胞也就跟着死亡。」
无能为力的两人，只能默默祈祷等待转机。
「我知道！」雷义也是紧张地回答。
那只巨螳的行动目标已经很明显了，雷义瞄准常白无前方不远处，散离爆早就待命欲发。铁丸射出……正中巨螳头颅。
「雷义！」季行云把离非放到地上，心情紧张地说了一声。
「你这怪物！」安洁见无法摆脱那铁索，还被不停往后拉，索性就改变作法，一百八十度大转向，又冲向常白无！
季行云不在乎地回答：「放心，基本上蛇是不会主动咬人。除非你先伤害它，雷义你不会没事去逗蛇，还是不小心就踩它一下吧？」
「队长你在干什么！」雷义抗议着。把他们由安全的火圈中送到布满毒蛇的地方，还让他们踏在血腥之上，也难怪雷义生气。
「那怎么成，法天是法天，散人是散人，不能混为一谈……我看看……对了，这把能唤来空牙的真物就当作谢礼。反正这原本就是兽之部族拿来酬谢帮他们清除败类的东西。你这可是受之无愧。」
这颗小小不起眼的铁丸打在巨螳的一只镰刀之上。爆炸了！刺眼的光芒！空中落下两个东西，洒下绿色恶臭的水滴。
她双手握住挂在腰间的一个圆柱桶，左右用力一转，那圆桶被打开来，飞出一团黄色的虫雾。「金翅蜂们，帮我杀光所有的人！」
明白了这一点，雷义也只有硬着头皮，说道：「我尽力而为就是。」
「雷义小心！」他只能出言示警，怀间的一把万用刀跟着射出。当的一声，刀被弹开。
季行云没法伤及巨螳，这只大虫同样也捉不着季行云的动作。
「小小的蜜蜂很了不起吗！我可是堂堂预备团所属，雷家的战士，雷义是也。蜜蜂？我才不怕！」话说的很豪壮，其实雷义正哭丧着脸，待在原地努力地撑着……让金翅蜂尽情地叮咬……
既然暂时拿季行云没办法，那就先拿火圈内的两个猎物开刀。于是领着巨螳，撇开季行云，跳跃而起。
「队长……」雷义发出无助的求救讯号。
这金翅蜂只针对生气较为旺盛的人为目标。昏迷不醒的正好逃过一劫，那身体还放着微光的常白无也似乎被当成一座雕像。雷义可就大不幸了。
感应靠着劲力的动向，季行云完全掌握巨螳的一举一动。在几次努力之下，终于有机会对它背上之人下手。
季行云失算，安洁不是易与之辈。她功力虽不丰厚，但掌一出内息倾巢而出……还好季行云对真气流动的敏感让他及时扭身闪避，却也失了伤她的机会。
常白无静静地立着，再度望向季行云与离非等人。他安详地向三人点个头，才将目光转回巨螳身上，真气一扬，身上依旧是微光流转，手握紧铁索，那铁索似乎得到生命般，开始成波浪状上下飘动……
「所以他们就跑出来见见世面？」
纵然尽全力施展护身真气，但坚体之术毕竟不是雷家的专门科目，雷义还是被螫得体无完肤、全身红肿。
「这你就有所不知。以这种法门只要不妄动力量，单以残存的真气驱动身体，可免除细胞的一切活动。等到真气自然消耗，身体又自然恢复生机。在一时无法获得救治的情况之下，也不失为一种保命之法。」
离非与雷义情况不佳，季行云更是不好过。他被迫要不停移动，在应付那刀枪不入的大怪物之余还得分心注意脚下。被他无心踩死的毒蛇已是不计其数，却还有更多、更多的毒蛇等着他。
「这怎么成！」季行云曾在木之部族待过，深知真物对夜俱人的意义，这份谢礼可太过珍贵。
季行云说的没错，雷义根本无法阻止由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的毒蛇。身为法人拥有法印电影的雷义，确实可以迅速地施用散离爆。
季行云已伤一臂，要阻止地上的毒蛇又要拦截那活生生的蛇箭，早已左支右绌。眼见就要葬身蛇海。
雷义与离非也是紧张万分，那巨螳就要落在头上。这下不是要成为巨螳的点心，就得变为毒蛇的餐点。
那巨螳的一只镰刀落在雷义身后，绿色的体液洒在两人身上，巨螳本体则掉在火圈外侧。「嗄！嗄！嗄！」那巨螳发出难听的惨叫。
雷义全心全意捕捉巨螳的动向，对鲁杜的动作浑然不知。离非挥动铁索，忙着清除季行云掌劲空缺的漏网之蛇，一时之间这操蛇的大仇人鲁杜反而被忽略。蛇箭来势又快又疾，就要射中雷义。
讶异之余，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季居士，有空到北方走走，散人一定招待你喝酒看雪景。」
可是那毒蛇这时却像醒来一般，僵硬的身体迅速软化，张口一咬，季行云不及反应，手上传来一阵酥麻。
离非转身，跨步就要冲向鲁杜。他身旁的雷义马上拉他一把，阻止离非失智的行为。
雷义这下可头痛了。他对弓箭、暗器原本就涉猎不深，那巨螳之前的动作就已经快要无法看清，现在薄翼一张更是神速。雷义盯着巨螳根本无从下手。
「……应该不会……」
「原来如此……」
在广清散人的协助下，季行云把雷义、离非与常白无带离那血腥的战场。
「道长，这就免了。反正我也是专门来此地为乔木村民解决问题。这事不过在武议团的工作范围，法天每月付我工资作点事也是应该的。」季行云客气地推辞。
真不知道是在阻止毒蛇，还是在困住自己。
「师父！」离非兴奋叫着。
两分钟过去，地面已染满蛇血。
「听你所述，也许这也不失为一种强力的功法，只是用了之后可会没命……嘿，也说不定只要内息够多，禁得起消耗也许真能当作一门功夫来用……哈——就当散人在说笑。天底下哪有这种怪物。」
「我全力阻止毒蛇进犯，离非请你协助我。雷义，那只大怪虫就交给你了！」
只是伤心绝望的安洁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的一颗心早就随着「小绿」的死一起逝去。
连续射了几发，都未能命中。虽然季行云在一旁不时帮他临阵补习，抽空指导射弹弓的要诀。可是雷义的领悟力就是极高，也无法马上变成一名神射手。虽然在压力的激发下，雷义的技术突飞猛进。可是要他马上能够一眼看穿那巨螳飞快的动作，预测它的动向，精算弹道而打中巨螳还是过于勉强。
「不要乱动！小心毒蛇！」
雷义在她那可怕的眼神之下，心虚了一下，忘了她可是操控巨螳要砍杀自己的妖女。
地上的毒蛇在季行云密集残月斩的清扫之下，被斩成数断。地面铺上一层以蛇血蛇尸为底的地板。这地面在毒蛇活生生的皮肉血液润饰之下，散发出恶心的腥味，离非与雷义踏上实地，仓促之间，还差点因为踩在滑溜的血肉上而跌倒。
「没错，本来那也没什么不好。孩子长大了出去闯闯也是好事，只是把在兽之部族学到的技能用在作坏事上可就不对。少数为恶的事迹传回兽之族，让族中的长老觉得那是部族的过失。虽然他们曾想派人出去缉拿为恶之徒，只是夜俱人离开生活的土地总有些不方便。所以这大任就落在四处旅行的散人身上。」
常白无把铁索射入地下之后就不再有任何动作。像尊散发微光的人像，立在地上。
「师父！」离非激动无比，就要冲向常白无。季行云见他情绪过分激动，必定难以阻止，干脆在他后颈点了一下。离非顿时失去神识，陷入昏迷。
季行云与巨螳的战斗没中断，但也抽空责道：「准备的柴火是好看的吗！」
常白无悄悄地走出山洞，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华。听闻关心的叫声，他望向离非，对他淡淡地笑了。
这位个子小小、并不起眼的男子却能与巨螳抗衡，甚至还几乎要欺侮到她头上来了。自视甚高的安洁自然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她需要血腥来平息心中的怒气。
这只巨螳不单是力气大、动作敏捷，全身又包覆着坚固无比的虫甲。
安洁对威力惊人的散离爆也是十分顾忌，巨螳的翅膀不停拍动，故意卷起那火焰、吹起地上不成蛇形的蛇尸……炙焰随风而舞，不时扰乱雷义。毒蛇的血肉也偶尔打在脸上，打扰雷义的集中力。
季行云呆了两秒，又道：「这算哪门子的延命之法！」
这可怎办？季行云大脑快速运转，却苦思无策。
「小绿、我的小绿……」当她跨着蹒跚的脚步走到巨螳身旁时，这只异种昆虫已经不再扭动。她怜惜地抚摸巨螳的身体。「小绿……这不是真的，小绿……回我一声……」
闲谈几句季行云又问道：「道长，这几个『弄形之人』又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他们跟夜俱人倒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大一样。」
那金翅锋本是安洁的眼线，同时所产的蜂蜜更是蜜中极品，不但养颜美容更对练武有所助益。但绝称不上什么危险的蜜蜂……至少毒性不强，性情也属温和。
「小绿……」安洁受到极大的刺|激，两眼无神茫茫然地看着死去的巨螳。突然季行云的身影飘过眼角，她血气随即急速上升，报仇的意念猛然生起。
霍然一顿，铁索拉紧，拉住巨螳！巨螳紧急停下，安洁差点被甩出巨螳。
中毒了吗？季行云暗道。随之马上一掌拍在伤口对侧，毒蛇被震开弹出，同时鲜血喷出。
雷义做出抛玉诀的动作，放出雷电。
常白无竟以一人之力拉住这力大无穷的巨螳！
离非与雷义发现异样，连忙关心道：「队长！怎么了？」
「嗯、嗯，你们也真厉害，把那巨兽打死了。只可惜了常居士，真是位好汉。」
「那妖女怎么办？」雷义问道。见她那种样子，雷义实在也不再忍心下手。季行云更是有种奇怪的内疚，好像自己才是坏人似地。
「就让我来收拾你们的生命吧！」鲁杜得意地笑着。
鲁杜见群蛇死伤惨重，安洁又拿这些人没办法，心疼毒蛇的惨死脸色甚是难看。
「雷义！快全力运起护身真气……」这是季行云给他的第一个建议。
虽然知道那巨螳刀枪不入，可是雷义还是打算搏上一搏。往怀间一探，本想找把飞刀，却只取出一颗小小的铁丸。有什么就用什么吧！总比等死来得强。
那巨螳失一镰臂威力大减，背上张起薄翼，拍动翅膀，半飞半跳移动速度更是大幅提升。
想要砍杀常白无的镰刀没有砍下……安洁也被甩出螳螂，在地上翻滚数圈。
让人吃惊的事不只如此。他手握铁索的一端，往地下一抛，那铁索竟然射入地下……还将巨螳往后拉去！
无法对付坐在那大怪物上的妖女，这个玩蛇的老头可不能再放过。
安洁也几乎见到那可恨的凶手被斩成两半，可是镰刀之上却没有留下血渍……她回头一看。常白无双手握着铁索，而散落铁索的一端正被快速地向前拉去……视线沿着铁索前进，见到的是自己坐骑小绿的后脚！
还好季行云感受不明的物体夹带真气疾射而来，手刀反手一砍，蛇箭被他斩断。
「所以道长，您是中计差点被活埋了？」
鲁杜连续搭弓，蛇箭一发又是一发。
季行云没有回答，他落地之后又忙着阻止毒蛇接近，掌气不停推出，哪有空闲回话。
见到季行云的样子，广清散人不觉好笑，就道：「故事虽长，就让散人长话短说。」
「哇！两位居士，怎么把这儿搞得像人间地狱。」
「？」这种说法让季行云脸上挂起一个大问号。
雷义伸伸舌头，又冒了一身冷汗，道：「这该怎么办？」
离非与雷义先后站起，两人张大嘴巴，这个情景……该怎么办……四处都是蛇……
「混蛋！我要杀光你们！」安洁发出悲凄的叫喊。
原来是那臭道士！这时才来。好样的，就只长了一张乱说话的嘴巴……结果什么忙也没帮上……
鲁杜可得意了。他这身操蛇与蛇箭的功夫老被安洁讥笑为胆小鬼的功夫，这一次却是靠他这招式才把这些麻烦碍眼的家伙逼到绝境。他越射越是顺手，注入毒蛇的真气也跟着加码，一箭凶猛过一箭。
「我，这……」
那只巨大的怪物头少了一半，绿色的体液汩汩流出。它那惊人旺盛的生命力还在与死神搏斗，身体不停扭曲抽搐。
「不行啦！它飞的好快，我无法锁定，铁定打不中！散离爆是队长你传给我的，还是由你来比较妥当。」
「不可原谅！我要杀了你！」安洁忙着安抚小绿，还发出令人胆寒的吼叫。
季行云试了几种方法，才确定这身硬壳真的是刀剑难侵，掌气难伤，拿它几乎是没有办法。
还有同党吗？这下真的完了……雷义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
他们师兄妹感情不能算好，吵架更是家常便饭之事。可是鲁杜是她除了小绿以外，在世上最亲密的人之一。
「呃、那我呢？」地上的毒蛇虽然不再主动出口咬人，季行云一走就没人帮忙驱蛇，站在群蛇之中怪可怕的。要是有哪只蛇心血来潮溜过来咬一下可真不得了。
季行云试了三次，差点伤在安洁掌下，就知此路不通。
季行云想了想，突然忆起法印别元。道理似乎十分相近，记得雷震也有这个法印，回到南城可要找他研究一番。
季行云这时才有空回气，说道：「那怪物还会喷出腐蚀性极强的毒液，跑慢一点，你俩可能成为白骨了。」
季行云苦恼苦撑，安洁却先按不住气了。
他由怀中取出一张折迭弓。手一伸，一尾毒蛇窜上，真气灌入蛇体，那只毒蛇瞬间变得僵直。鲁杜以蛇为箭，直取雷义！
这话一说，季行云的好奇心又被挑起，一对眼睛闪闪发光充满求知的欲望。
被打伤了就对人吐口水？雷义大摇其头，觉得惹上这种不讲理的妖女果然是一大失策。季行云这时加速驰来，也顾不得挡着毒蛇的火焰，以真气护身直接穿越。经过离非与雷义，一手一个，就把两人抛出。手脚不停残月斩连发，先行打在两人的落点。
「可恶！」离非发出懊悔的吼叫。
安洁的一对眼瞳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个人斗胆伤害她心爱的小绿！
「雷义，还发呆！不快补它一发！」季行云的声音让雷义回神，铁丸再度取出，准备结束这巨虫的生命。
双方进行着精采的攻防，只是季行云多少吃亏。那怪物不怕打，季行云可不是无敌铁金刚，要是一个失手被那镰刀轻轻划过，没死也怕要断腿截臂。
很可惜这个策略也是失败。
离非拉了拉雷义的袖子，指向火堆。火还烧的好好的，可是木柴却塌了一面，地上还冒着诡异的气泡与白烟。
但鲁杜被铁索打中天灵，不但痛得呼天呛地，体内的筋脉也被打断。真气散尽的他不再被当成蛇的同伴，就依本能反应发动反击，数十头毒蛇往鲁杜身上咬去……没一会鲁杜不再挣扎——当场死亡。
当然照办、然后想要快点逃命的雷义，耳边又传来季行云的第二个叮咛。
离非见师父似乎没事，可是一股不安的情绪却油然而生……
几分钟的时间有如世界形成历史般的漫长……在毒性一点一滴的侵蚀下，雷义渐感不支。
见季行云坚决不收，广清散人脸上突然冒出促狭的笑意，喊道：「接住。」不由分说就将一把兽骨笛抛向季行云。
那毒蛇张口一咬！
「小心！」季行云发出紧张的喊叫。
那有翼的蛇拍动翅膀，把金翅蜂驱散，接着传入耳中的是开朗又熟悉的声调。
「道长是说常会长已经捐躯？」季行云有点感伤地问道。
广清散人全身沾满泥土，皮肤也有多处擦伤，不过还是精神饱满活力十足的样子。打理好昏迷的两人与不知是生是死的常白无后，季行云就与广清散人交换分手后的遭遇。
先别说那巨螳一对复眼可以接收三百六十度的景象，对它根本没有死角可言。季行云感应着真气、能量的流动，那巨螳的动作虽快、反应再好，也不过是只虫虫，交手几回，季行云就已经摸清它的动作模式。
我当然没事！要等你来关心，早就出事了……不过你怎么活像从土中钻出来的样子，有·够·狼·狈……雷义再也没力气胡思乱想，眼前一黑就瘫倒在地。
木柴有限，这火圈无法围得太大，火焰阻止毒蛇侵入，也让两人忍受烈火煎烤与浓烟熏害，更不知是柴火耗尽被毒蛇咬死还是先被浓烟熏毙。
鲁杜的操蛇之术有大半是靠着真气与群蛇的交流，把少量的真气流入毒蛇脑部进而影响其意志，虽不见得能够完全控制毒蛇的行动，不过加以适当的音律与药剂，想概略地指挥毒蛇并非难事。
离非楞了一下，随即露出甚是懊悔的神情。师门仇人就在眼前却是无能为力，巨螳的威力绝非自身这点力量能够抗衡，难道只能无力地干瞪眼？
要不是鲁杜心疼他那可爱的蛇宝宝，尽量空出一个空间给季行云与安洁战斗，季行云恐怕早就被咬了好几回。
安洁满身是伤，踉跄地站起，失神地一步一步走向渐渐失去生命的巨螳。经过蛇区，踩中毒蛇。被踩到的毒蛇受到惊吓，马上还以颜色。她却恍然无觉，好像被咬的不是自己的脚。
三人宛如置身于毒蛇地狱……不知何时将接受万蛇噬咬。
「不能算真的死了，不过说是死了也不为过。」
季行云白了雷义一眼，骂道：「到底是谁姓雷！你是想跟我交换吗？地上在爬的家伙就交给你如何！别再拖拖拉拉的，要等我准备好散离爆，这些毒蛇都爬到你脚下了！」
季行云再接再厉，好不容易又制造机会，要再对她出手。本以为她这种出手方式没有多少内息供她挥霍，却不知弄形之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内息从不匮乏，只要天地存在一日，他们就能马上补充内息。
漫天的金翅锋，飞向季行云。季行云运起所剩不多的真气造出了最厚实的坚气壁，稳稳地将金翅蜂挡在外头。
突然，脑后风压传来，他惊慌地转身，铁索由脑门抽下。鲁杜眼冒金星，摇摇晃晃退了几步，就摀着头倒在地上翻滚哀嚎狂叫。
「早在百余年前，弄形一族的先祖因为避祸而来到兽之部族的隐居之地。你也知道夜俱人性情和善，不但接纳那群外来者，还教导他们许多驯养动物的法门。本来那些避世之人这种安详的生活是很满足。小孩子长大了，可又不一样，虽然他们之中有许多人是兽之部族的混血儿，可是在听着父母描述外界的生活长大下，渐渐对封闭质朴的生活感到不满。」
哪知离非报仇心切，在这怒极之下全力冲出，雷义这一出手马步没有扎稳就被他的冲力向前一拉，跌个狗吃屎。离非没想到会被阻止，被这一拉也是向后倒去。
离非与雷义看着绿色的巨大身影灵活地与季行云厮杀，两人心情既是紧张又是佩服。离非提起铁索想要上前助阵，雷义却道：「别作傻事。你想成为队长的绊脚石吗？」
季行云也想早点结束这种一点趣味也没有的生死之战。他把主意打到巨螳背上的安洁。那巨螳硬逾铁石，它背上的弄形之人可是血肉之躯。
季行云转头又看了一眼常白无。
巨螳口一张喷出一团绿色的液体后迅速偏折，铁丸打空。
季行云一见这个方向、这种弧度，不就落在火圈之内！
这、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雷义才跨出一步，脚边就滑过一只毒蛇……他的心都凉了……
季行云摇摇头好像要把同情安洁的念头抛出脑外，说道：「不用管她了，我先去看看常会长的情况。」
至今季行云还是无法理解常白无怎有如此异常的力量，能够拉住那飞驰中的巨螳，而且他身上隐隐含光至今不退。说是死了，身上却依然暗藏生机。说没死，脉搏却又已停。
见到这位不太成材的师兄被杀，怎能叫她不火冒三丈。「你这老头！让我把你送到地狱与你的徒弟们做伴。」安洁狂乱地大喊。
这时的毒蛇虽然失去操控者，不再主动攻击季行云等人，但是有人跑去挑拨，受到刺|激的毒蛇绝对不会客气。
毒蛇嘴巴张开成九十度，再也没有机会阖起。它的头只剩三分之二，其他的部分被雷义一手捏爆。血喷到脸上，雷义呆了两秒……心跳得飞快。
「道长，我，这东西……」季行云才想把真物送还，广清散人却已消失。
一般人见到小绿这头怪物，不是双脚发软任她宰割，就是跋腿快跑让她享受狩猎之趣。再有挺身而出的勇士，却也只是让她得到更多杀戮的趣味。毕竟残杀毫无反抗意志之人总是较为乏味。
再度映入雷义眼帘的是身长似蛇、四对薄翼快速拍动的怪物……还有个人坐在上面。
「你这死没成的老头，竟敢杀害我的师兄！」安洁见鲁杜惨死几乎要气炸了。
「别生气，你可以马上去跟同伴们会合。」由身后传来的是那令离非无法忘怀，令他深恶痛绝的沙哑声音。
季行云在常白无眼中见到的不只是对他这幸存徒儿的关心，还包含了某种的决心。在毒蛇的阻挡下，季行云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事。但，至少要保住离非这名年轻人。
季行云马上殷切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