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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千金(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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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光向沈萝身后探去,竟一个女使小厮都没有。

    沈楹心下明了,这是专程来找她的。

    “你看什么?”沈萝拧眉问。

    “没什么。”

    沈楹敛色问候:“夫人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

    一边铺平宣纸一边问,“不知夫人想作画还是写文章呢?”

    沈萝闻言蹙眉,正要开口。

    钱轩却还以为她是和姜承恩是一样的顾虑,怕沈楹是个腹内草莽学术不精的草包。

    他开口夸耀:“夫人,您别看我这小兄弟年纪小,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沈萝扭头看向钱轩,眸光沉沉。

    钱轩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沈萝拿出一块银子递给钱轩,她温声细语道:“我不太喜欢有人打搅。”

    钱轩眼睛一亮,急忙伸手接过银子。

    他点头哈腰道:“好好,夫人您请便。”旋身便离开了这里。

    沈萝秀眉微蹙,感慨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沈楹觉得好笑,她说:“你流离的时候恐怕还不如他体面好过吧?”

    沈萝神色一滞,似乎是想起来过去那段时光,她抬手理了理颊边的碎发。

    “以前再不好过,如今也好过啊。”她说。

    “画画吧。”

    沈楹手脚麻利地在桌上摆好调色盘,勾线笔等作画工具。

    她问:“画什么呢?”

    沈萝眼珠一转,思索了片刻开口。

    “画一树杏花吧。”

    沈楹点点头,下笔认真作画。

    这时候就没有贵妇人的体面尊贵,她支起手臂托腮,仔细看着沈楹的动作。

    起笔,落笔,勾皴擦点染。

    她喟叹一声,“有时候不想承认,但还真是会有些羡慕你。”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豁达和明朗。

    沈楹没有应声。

    要说起来你会而我不会,你精而我糙。这又会七零八碎地扯到当年的事情。

    于是沈楹先问:“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沈萝扬着下巴,很清高的样子。“碰巧罢了。没有特意找你。”

    沈楹挑眉,撇撇嘴不说话。

    沈萝转移话题:“你还不回去啊?”

    她仍旧专注着笔下的画,“我要是回去了,那不得被沈峥大卸八块,凌迟处死呢。”

    沈萝笑得明媚,“瞧你说的,毕竟是养你多年的父亲。”

    沈楹不置可否,是养了多年,但也和摆在屋子里多年的玩物摆件没什么不同。

    “不感激我吗?”沈萝声音温柔,她指的是当日拉她的那一下。

    沈楹说:“那这幅画…要不就不收你钱了。”

    沈萝摇摇头,“不要这个。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说。”

    沈楹颔首,低头接着画画。

    沈萝挑眉,她又说:“光说父亲了,母亲可是在家日日以泪洗面,快要急疯了。”

    提到母亲,沈楹才有些恍惚。

    “她不会的。”

    “这话好绝情啊。”沈萝目光流转,盈盈笑着。

    绝情吗?

    母亲是沈峥数十年来威压下的受害人,如今却成了他的帮凶,一起来迫害自己的女儿。

    明明是为沈峥党争的助力,却还要粉饰一层“为你好”的油漆,要你心悦诚服的吞下。

    沈楹不觉得自己绝情,她只是逃出樊笼,她应该去过新的生活。

    见她沉默,沈萝一脸严肃,握住了她作画的手。

    她用长姐的姿态说:“妹妹,闹脾气几天还不够吗?还是要回家啊。说罢就大声笑起来。

    沈楹冷漠地抽出了手,继续画画。

    沈萝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我听殿下讲,淮王可是催促不停呢。”

    “你说,哪天会不会在告示栏上贴上你的画像呢?”

    “不会。”

    沈楹是自己潜逃,他们太害怕名声败坏。

    假如说被人掳走,又会惊动府衙,就会更难看。

    “好了。”沈楹放下画笔。

    沈萝看也不看,随手卷到画筒里收好就是。

    “给钱。”

    沈萝拨下来腕上的玉镯,放在桌上。

    “多了。”

    沈萝低声道:“赏你的。”

    沈萝又开始了,“瞧瞧现在灰头土脸的样,可怜啊。”

    “你一定很恨我吧?”沈萝话头落在了这里。

    沈楹面无表情。

    恨你什么?

    你抢走了个烂人还视如珍宝吗?

    “殿下和我感情不错呢。虽然那天回门没陪我去,但他有难言之隐呢。”说到后面,沈萝眉眼间隐隐有失落之色。

    沈楹皱着一张脸,简直要作呕“谁问你了?”

    成天幻想有人恨她

    嫉妒她挖野菜婚姻的死恋爱脑。

    下一刻,沈萝附到她耳边,她掰着沈楹的肩头不许她动。

    “保不准那天我就会告诉父亲你的去向哦。”

    所以,你最好抱头鼠窜在这京城,日日诚惶诚恐什么时候会被抓回去做老男人的填房小妾。时时刻刻祈祷我大发慈悲不说出你的去向。

    去流离游荡吧。

    这样我才能慰我心中不平。

    沈楹反手制住她,冷然道:“威胁我?告诉他又怎么样?”

    我能逃出第一次,我就能再逃出第一万次。

    “你太高看自己了,我不会恨你的。”沈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个于我而言毫无价值怯懦虚伪的男人,你喜欢那就拿去玩啊。”

    沈萝也不笑了。

    沈楹心下明了,多少次轻贱她都不如直说顾惊澜的坏给她带来的打击大。

    “你怎么敢这么说殿下?”沈萝皱眉,似乎不敢置信有人会这么评价她心中的神祇。

    沈楹嗤笑一声,不可思议地说:“你连他名字都不能叫吗?我真是可怜你啊。”

    激怒沈萝没有丝毫好处,但沈楹真的忍不了了。

    沈楹正准备和她唇枪舌战三百回合,但谁知她大颗大颗的眼泪竟就落了下来。

    沈楹瞪大了眼睛,她顷刻间慌了神,慌慌忙忙地扯出手帕要给她擦眼泪。

    “你哭什么啊?”

    我也没骂你啊。

    沈萝愤愤地将手帕扔到地上,使劲地用手背揩去眼泪。

    “别让我再看到你。”走了也不忘拿走画筒。

    这可真是气极了,都别让我再看到你呢。

    还能怎么办呀?

    不行就杀了我。

    沈楹丝毫没在怕的。

    但她心里也清楚,平白让沈峥抓回去做老丑鳏夫的填房小妾,再逃出来恐怕比之前难得多。

    这并不是笔划算买卖。

    于是,沈楹很自然地想到了姜承恩。

    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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