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假千金（23）
佩兰满头是汗地回来了，她气喘吁吁地将甘露茶放在书案上。
沈楹换上一副盈盈笑颜，“佩兰姑娘辛苦啦。”
佩兰昂起下巴，“尝尝吧。”
沈楹低头尝了一口，细细回味。味甘而醇，余香袅袅。她丝毫不吝啬赞美，“这么好的茶，除了佩兰姑娘谁还能煮出来呢？”
佩兰嘿嘿一笑，又说道：“我刚回来就看着夫人和沈萝走出来，我给她们行礼，夫人叫我起来的声音怪怪的。”
沈楹面不改色，又喝了一口说道：“说不定是夫人这几天忙累了。”
佩兰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沈楹晚上早早地睡了，明日一早作为新妇姊妹总要陪伴在身侧的。
刚至寅时，沈楹就被拉起来了，她困得简直站着就能睡着了。佩兰拉她坐在梳妆镜前，为她打扮。
佩兰边梳发边叹气，沈楹觉得好笑：“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佩兰欲言又止，沈楹已经猜到她的话头是什么。于是对她粲然一笑，示意自己无碍。
佩兰真的不能理解，沈楹失去了原本一桩大好的喜事还能笑嘻嘻的，她为之付诸了许多年的努力，怎么落空了还能无所谓呢？
所以佩兰总是替她不平。
看着镜中的自己，沈楹赞道：“真不愧是佩兰，好好看呢。”
佩兰也笑，眼里是她明媚开朗的模样。
她带着佩兰往芳华苑去，沈萝这个新嫁娘，起的比她还要早许多，但她面上不见疲色，反而容光焕发。
沈楹心里暗叹，嫁给自己多年来喜欢的人。
坐在梳妆镜前，她已经换上喜服，红底金绣的浮光锦嫁衣，温婉玲珑的模样。
一位老夫人正在给她绞面，她痛的皱起眉头闭上眼，贝齿咬住唇，将呼声隐在喉头。
沈楹在一旁看着，也龇牙咧嘴得仿佛也感受到了相同的痛感。
沈萝一睁眼，见她的模样，禁不住扑哧一笑。
又是描眉涂脂，一层又一层。沈萝本来生的就明艳大方，如今更是仙姿玉貌，美艳绝伦。
可她照了照铜镜，居然问身边的女使说：“我怎么感觉不好看呢？”她声音低沉沉的，有些不自信。
女使毫不犹豫夸赞，“简直像仙女。”
沈楹心里默默补全了后面的话，美得不可方物。
沈萝羞赧，她在铜镜里看了又看，还是听从了女使的话。
再过一会，高思婉和赵氏也来到了芳华苑。
这屋里挤满了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陌生的女眷。
终于到了要沈楹说话的环节，她作为同胞姊妹自然要第一个说吉祥话。
喜婆笑着催促沈楹快些说，说得好些。
“作为新娘的亲姊妹，不开个好头怎么行呢？”
一时间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楹浅笑着送上诚心祝福，“良缘夙缔，佳偶天成。”
大家都喜欢看乐子，凑热闹。预想的两女争执的狗血戏码没有出现，也就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沈萝眼波流转，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她只是浅浅微笑，不作应答。
相府门前，沈焕和高承华并立两侧，他们二人距离不远，眼神却不曾交汇，说的话也是疏离淡然。
迎亲队伍喧闹着来了，顾惊澜驾着高头大马，今日他得娶心爱之人，自然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他的神情是稳操胜券的坚定与张扬。
沈焕和高承华倒是没怎么为难顾惊澜，象征性地问问题，便放他进门去了。
明德厅里，沈峥夫妻端坐于主位之上，看着阔步而来的顾惊澜。
高氏今日一身湖绿色的暗纹锦裙，慈爱又不失威严。沈峥则是面色欣慰，神清气爽。
沈萝被喜婆领着出来了。顾惊澜神情一滞，上手牵住蒙着大红盖头看不清路的沈萝，触及到对方的掌心，二人都红了脸。
这甜蜜的氛围惹得满堂人一笑，有人打趣道：“以后六殿下可是个宠夫人的。”
高氏见状心里舒服了些，消解了她昨日的不适和难过。
赵氏低声赞道：“六殿下真是体贴，阿萝嫁过去有福了。”
顾惊澜带着沈萝朝夫妇敬茶行稽礼，二人叩首拜别。
沈峥欣慰道：“阿萝，你以后要敬爱尊长，顺从夫婿。”
高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温声道：“好孩子，往后好好过。”
沈焕前几日推脱说自己臂膀上的旧伤复发，今天便由着高承华背负沈萝登轿。
一路看到轿子启程，吹吹打打，喜气洋洋。
思婉立在沈楹身侧，笑着说：“父母慈爱，夫婿敬重。沈萝以后要比咱俩都过得好呢。”
沈楹回她，“过得好不好，全看自己。和别人比，没意思。”
思婉见她全无妒忌艳羡，又开口道：“那你呢？”
沈楹反问道：“什么？”
“你又会嫁给谁？”思婉说着，表情居然有些荒凉。
沈楹挑眉，有意逗她玩。“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思婉一惊，连声问道：“是谁？”
沈楹被她催了又催，才缓缓开口：“她，是一位名门之后，性情豁达又爽朗，还曾对我三顾留情。我仰慕已久。”
思婉脑中掠过许许多多的人，最后锁定了一个，她咬唇轻声道：“是……靖国公的长子燕栩吗？”
她补充说：“但姨夫能这么安排吗？”
“不。”沈楹面无表情地回答，她伸手拨乱了思婉耳上的珠翠流苏耳环，那珠子和她的肌肤一样的莹润净澈。
“究竟是谁？”她的桃花眼很认真地看着沈楹。
沈楹灿然一笑，“自然是高府独女高思婉小姐呢。”
思婉愤愤地打开她摸另一只耳环的手，“起开，我要走了。”
沈楹见她恼怒，于是认真地说：“我以后的日子，是要我自己选择的，我自己去过的。”
思婉喟叹一声，“随你吧。”
筵席散尽，思婉跟着母亲和哥哥上了马车走了。
沈楹在湖心亭坐着，心里想着思婉说的那个人——靖国公长子燕栩。原书里思婉也嫁给了他，但他心中惦念着另一个人。
燕栩在顾惊澜造反之际，就在暗中给予助力，顾惊澜登上皇位后清算高氏，燕栩深明大义献出了妻子的生命，然后含泪娶了白月光。
沈楹咬着口腔里的肉，骂道：“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