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假千金（17）
“卓华？”
“嗯！”
“思敏？”
“对！”
“怎么样可爱吧？”赵氏抱着他们，热情地朝沈楹招呼着。
沈楹看着眼前的一猫一狗，傻了眼。
苍了天了，谁会给猫狗取名这种正经的人名啊。
她还是牵起嘴角，勉强回应道：“可爱，可爱。”
高思婉在一旁笑弯了腰，搭上她的肩膀打趣道：“你不是说要和他们叙旧吗？去吧！”
赵氏却说：“你们俩快回房休息吧。叙旧的事明天再说。”她抱着猫狗往回走，嘴里还说着：“卓华，思敏。我们也回去吧。”
溶月楼里，二人没正形地坐在一起。
“别笑了。”沈楹面无表情地开口，低头喝了一口茶。
高思婉笑完了，指着她冷酷地宣判：“我就知道，你忘了卓华和思敏是谁。”
“不是，这谁能想到啊。思敏名字和你就差一个字。你兄长还叫高承华。”沈楹郁闷争辩道。
思婉悠然说道：“当年就是从我们名字里取的一个字啊。”思婉又说：“你记性可是越来越差了。小时候在学堂可是出口成章，什么诗文都能倒背如流的。”
沈楹想了想，好像小时候的沈楹确实课业很好。
那时和公子们隔了一道帘子上课。她总是拔尖儿，什么都要争第一。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的呢？
好像是父亲训斥，女子怎么能野心勃勃，言辞咄咄？
也好像是学堂夫子说她要仗剑天涯的志向不对，你要做名门淑女，不是浪荡江湖。
外面月朗星稀，屋子里面灯火通明，别有一番趣味。
荧荧的烛火之下，两个女孩趴在柔软名贵的波斯地毯上，她们洗漱之后就穿着贴身的里衣，乌发松散着，清新干净的模样。
沈楹给思婉细细地在脸上涂芙蓉露，思婉闭着眼，小嘴却还说个不停。
“说到底，这事还是怪那人的丈夫。”
沈楹思绪万千，并没认真听思婉讲话。
“想什么呢？”思婉睁眼，她不满问道。
“思婉，你知道当时沈峥怎么和楚家结仇的吗？”
思婉沉吟片刻，“楚家……你不会对六殿下余情未了吧。”那眼神中流露着怜悯。
沈楹捏她的脸，说道：“哪有的事情。你不是说我记性不好吗？你说得对，很多事情我都忘了。”
高思婉不信，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余情未了？”
沈楹高声道：“真的没有！你快说吧。”
思婉支住下巴，思量了好一会。她说：“其实我知道得也不算很多。但多少就是那件事情。”
沈楹目光一亮，“说。”
“微末之时的姨父和忠勇将军算得上君子之交。他们产生分歧，恩断义绝其实是因为一个人。”
“是谁？”
仿佛这个名字实在是记不得了，高思婉缓了很久才想到：“叫刘成丰的吧。据说是跟姨父和楚将军有些私交的一个人，在永元八年藩王谋反的时候，犯了军中大罪。”
永元八年，沈楚都还只是叫不上来名字的小官。二人被提拔，沈楹和顾六被赐婚，这都是在平定叛乱之后论功行赏。
“什么罪？”沈楹好奇问道。
“泄露军情。”高思婉语气淡淡地吐出这四个字，“事情发生后，姨父坚持将此人枭首示众以示惩戒，楚将军则是顶着重压要求再查。最后，陛下听了姨父的话。”
“不会是沈峥背国嫁祸到这个刘成丰身上吧？”沈楹口不择言。
高思婉一惊，捂住她的嘴示意噤声。她又环顾四周生怕隔墙有耳。
“这可不能瞎说。姨父和你荣损一体，他失势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况且，这不是能玩笑的事情。”高思婉没好气地说。
“那往后呢？”沈楹移开思婉的手，又问。
“还不就是政见分歧咯。一个要遣军散田，一个要征兵练武。一个主张减轻徭役，另一个要大兴土木。”思婉笑着说：“这可能就是命中煞星，八字不合吧。”
“可他们，归根结底支持的都是顾六，再怎么不合也终归有他啊。”
高思婉很莫名其妙地瞧了她一眼，“你觉得他们那种老狐狸都会去支持六殿下？”
沈楹不解：“难道不是吗？”
“且不说之后如何，就是现在。二人唇枪舌剑，顾六该偏向哪个？”
“还是楚将军吧，毕竟是亲舅舅。”
“是了。所以相府嫁女给六殿下，说句不好听的，实在是不划算啊。”
两方派系都不可能舍弃自己的一兵一卒，沈峥嫁女给一个明知是敌的皇子和舍弃臂膀无异，到底是用以姻亲拉拢的女儿。
但也说不准，他们会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再共同襄助六殿下登上皇位。到那时又是无尽的纷争，新皇上位之后就是严峻的外戚专权，太后一党和皇后一党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新帝只是个名头罢了。
思婉喟叹一声：“陛下身体越来越不好，性情也越来越难以揣测。”思婉认真地看着阿楹，“你不嫁他，才是好的。”
沈楹几近崇拜道：“你怎么懂这么多？”
思婉撩一撩头发，俏生生道：“谁让我父亲是御史大夫呢。”
这话一出，沈楹冷汗都下来了。御史大夫在家里跟妻女高谈阔论朝中之事。
“喂，看把你吓得。这些都不是我父亲说的，是哪家的姐姐哪家的主母做宴，我随便听到的。”
“那阿萝以后该怎么办呢？”沈楹心里想着也就说出来了。
“你这么快就忘啦？她害你的事情。你还真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高思婉讽刺开口。
沈楹淡淡开口道：“你也说了。我没嫁他，才是好的。那这个要嫁他的人呢？”
“人夫妻之间的事情，谁能清楚明了呢？你别管那么多了。”思婉劝她，她打了个哈欠。
“好困，我们安置吧。”
沈楹点点头，与她一齐卧倒在了大床上。思婉吹了蜡烛，屋内一片黑暗，不久便传出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沈楹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心里却在想着这些党派纷争，她究竟该何去何从？怎么才能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