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往事 2
场下的安格列轻轻拍起手来。
峡谷裂缝边缘，一处空地上，正静静闭目盘膝坐着一名穿金边白袍的人影。
土黄色的草原上，漆黑深邃的大峡谷如同趴在草原上的一条蜈蚣型大裂缝，不断朝着四面八方散发着寒冷的气流。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安格列摇摇头，手指一个个地往下抚摸过去。
下午时分，红艳艳的夕阳把整个练功场染成一片红色。
“消息，我收到了。”他低声回答。
“你已经是大人了，不是以前的小孩子，我不可能再给你洗澡了，好了听话，赶快下来，去梳洗一下后该吃饭了。”
唧唧几声脆响，两只一黑一白小鸟飞下来，落在女子肩上，小步的跳跃鸣叫着，似乎把女子当成了一个死物。
而安格列的剑尖明显比她要先刺中她的脸庞，她却不管不顾。一副拼命的模样。
尤金走到深渊边上，静静往下凝视着，一时间双眼中的黑色漩涡越发深邃起来。
场上拿十字剑的，是弗利亚，而拿长匕首的，则是欧菲。
清冷的丽丝佩尔，神秘的时之轴遗迹，怪异的拉姆所答，广阔的宝石海，匆匆停留的安第斯联盟，一望无际的安瑟草原，还有最初的鲁丁王国。
直到现在她也还是不清楚安格列到底是不是人类，不过倒是清楚了一点，她现在应该是安全了。
她缓缓站起身，肩上的两只小鸟迅速变白，身体表面眨眼间便覆盖上厚厚的蓝白色冰层，砰砰两声，两只小鸟凝结成两块冰坨掉在地上。
“不错，不下深渊怎么可能找到我妹妹的尸体。”尤金不耐烦地摆摆手。“三年后我会上来。”
“他还真把我当做白工使了是吧？”尤金脸色一寒，“回去告诉他，我这里还需要三年时间，到时候就可以彻底找到杀掉我妹妹的人。让他别来烦我！”
安格列这才注意到，弗利亚居然主动把自己胸部凑到他的右手上，被他一掌抓了个正着，捏在右边的胸部上。
一个个一幕幕的人物和情景缓缓从他记忆中流淌而过。
没想到他抓向弗利亚肩膀的右手忽然一暖，似乎抓在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
虽然很久以前就想到了这种情景，但当他真正面对时，却还是感觉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
场上两个人影正一左一右的激烈打斗着。两人都是年轻的少女，手上各自拿着十字剑和长匕首。你来我往打得正激烈。
安格列知道，这已经是丽丝佩尔能够表现出的最大情绪波动了。她总是这样。
安格列站在练功场边上，静静看着场上两个女孩的对战。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弗利亚，停下来吧。”
安格列仔细观察印记的光晕。
忽然他抚摸到一个类似蓝色半人马的深蓝色印记，印记上泛着紫色光晕。
印记像是一朵白色的玫瑰花，上边的白光已经微微有些暗淡了。显然主人的状态已经不是很好了。
“可大人，下面实在是太危……”
女子单手一扬，一道白光瞬间划破天空，直冲天际，化为一条白线竖立，很是醒目。
男子点点头。“地底又来了两个黎明巫师，大人让你帮忙解决掉，都是没有传承巫阵的。”
这些天和弗利亚的接触，她隐隐已经看出来了弗利亚对安格列有些畸形的爱恋，那是一种依赖，一种信任，没有任何保留。
深深呼吸一口气，安格列重新将秘法之书合上，放回原处。
他站在城堡窗口往下望去。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留着一撮小胡子的长发男人，似乎还是如同当初一样，对着他取下手套挥手微笑。
安格列无语。
※※※
手指放在丽丝佩尔的秘法印记上。
“有时候我自己都喜欢捏着玩，手感蛮不错，捏起来自己感觉也怪怪的。”弗利亚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很快远处天空一道白烟迅速飞来，落在女子身前，凝聚成一个白袍男子。
弗利亚轻巧的一个后跃，长剑嗤的一声指向场外的安格列。
“这种光晕……看来她还是妄图冲击正式巫师层次了，而且还失败了几次。”失败，就意味着流逝生命潜力。
欧菲脸色涨红，一时间根本没办法抵挡。
“能够找到凶手？”男子一惊，“难道您是要……”
秘法印记缓缓绽放出淡淡的蓝光，消息留言是传出去了，但能不能收到，却还是一个未知数。
站在窗边，安格列忽然感觉自己在西海岸的一种羁绊，陡然间淡了很多。
两人站在场上，安格列略微感觉有些尴尬了。
父亲去世了，他忽然间，似乎只剩下薇薇这么一个亲人，一个曾经是陌生人的血脉亲人。有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应该感谢当初一番恶意的海茵。
“你这是耍无奈了。”安格列无语，只能收剑，当的一声挡开弗利亚长剑。
她一直生活在别墅里，这些方面的知识就算是有哥哥和安格列给她灌输，她也只是停留在书本上的印象，周围没有同龄人对比，她也就没什么感觉不适合的。
这里面，有他在元能之手认识的巫师印记，也有一些学徒的秘法印记。越往后边翻，曾经在西海岸那边的秘法印记就越多。
“好啦好啦！”弗利亚眼珠一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好点子。居然没什么争辩的，乖乖就去把十字剑放回剑架。
还没站稳，对面弗利亚便一剑刺过来。剑尖划出一条银线，直击安格列咽喉。
忽然，他的手指缓缓停在了一个泛着白光的秘法印记上，这个印记，是南希的。
他恍惚间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居然已经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认识了这么多人。
“终于找到了。”她轻声喃喃着，“就算死气浪潮掩盖抹去了一切痕迹又怎样？”
“好了你可以滚了。”尤金一挥手，一道白光射在白袍男子身上。后者还想说话，却不由自主的化为无数白雾，迅速朝着远处飞去。
陡然间，女子睁开双眼，眼眸里缓缓转动着两个黑色漩涡，诡异莫名。
对面的弗利亚却是一脸随意地轻松进攻着。
安格列无奈地走上台，右手一伸，掌心延伸出一把银色十字剑。
一边的欧菲却是听得两颊微红。“我先去梳洗了。”她急匆匆的赶紧离开这里。
※※※
“很抱歉……你的父亲，已经过世了。他前些年忽然想要到处走走，到处看看这个世界，做一个旅行家，虽然我们派了一些人过去保护他，但是，在一次穿越宝石海的旅途中，他们还是遇到了海上风暴。整个船只都没有能留下来。我们通过海族去搜救过了，所有人包括船只，都变成了无数碎片……”丽丝佩尔语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歉意。
暖暖的微风拂过，感觉不到半点凉意。
又是一声轻响，欧菲腰间的衣服上又多了一道伤痕。
梦魇世界，别墅练功场。
就算男爵和他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久，就算他并不是原先的那个安格列。
金色阳光静静洒下来，落在女子身上，将其映照得如同一座白色雕像。
欧菲此时已经是有些狼狈不堪了，身上白色紧身剑士服也已经多处有了划痕。
“有事么？”尤金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安格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好了别闹了，先去吃饭。我是看你一直没人陪，一个人呆在这里无聊，才找来欧菲，再不听话，以后就让欧菲离开这里，让你还是一个人。”
当他食指拂过这个印记时，一个信息迅速流入他的耳中。
她放出这个信号标记后，便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嗤！
“叔叔，要不你上来指导我一下？如果你输了等会就给我洗澡！不许再跑！”她黑色的短马尾缓缓在身后摇晃，白皙近乎透明的肌肤在夕阳下泛起一丝淡淡的艳红。整个人散发出青春和纯净的少女英气。
安格列一页页地翻看着。
“唉……”安格列站起身，长叹口气。
黑渊峡谷。
今天没想到弗利亚丝毫不顾自己肩膀，长剑错开，直接朝着安格列咽喉点去。
透过秘法印记，安格列似乎已经看到了当初那个貌美如花的高傲少女，逐渐变成一个面带皱纹的苍老女人。
“尤金大人，您找到线索了？”男子沉声问。
安格列一剑点在弗利亚剑尖上，身体一侧，猛地往前一抓，一把按向弗利亚肩膀。往常只是这么一招，就能彻底解决弗利亚，然后让她乖乖下去吃饭。
“欧菲妹妹，你的格斗技术太差了，我连三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拿出来你就不行了。”她一边进攻一边还轻松地说话。
‘很抱歉，格林。如果你能听到，或许当你接到这条消息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这边的局势已经变得很紧张了，大部分用来传递信息的信塔，都被海族的强者偷袭毁掉，剩下的能量也无法传递到中部。我只有用这种方式给你传递信息。这几年来，我和你的老师都合作得不错。但这次我留言过来的主要，不是为了这个。’这是丽丝佩尔的嗓音，她的声音依旧透着一丝清冷。
“父亲……”安格列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情景。
啪啪啪！
“叔叔，是不是比以前大了很多？”弗利亚看着安格列连忙问，似乎对胸部被抓根本不怎么在意。
人影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女子右耳是白色兔子耳朵，毛茸茸的，尾端有些发尖。
“额……”安格列马上收回手。本来只是随意准备打发弗利亚，却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
弗利亚唰唰划出一个剑花。“叔叔，快点啊！别磨蹭！你是怕我现在打败你是吧？”
“或许这就是身为巫师必须经历的一切吧……”他常常吐了口气，望着窗外的天空，一时间默然无语。
欧菲离开后，场上场下只剩下安格列和弗利亚。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