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弱小者的反抗（十八）
这是哪？
眼前恍惚一片，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只感觉身体好沉，好沉。
陆玖舞根本不知道自己目前到底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就像是沉在海水之中，四面八方的海水涌来，把你挤在其中，动弹不得，只是能感觉自己就这样渐渐地，渐渐地沉入海中，直到自己沉到世界上最安静，同时也是最死寂的一个地方。
那种无助感，落空感，无根浮萍一样在海水中飘荡着，一直坠落，没有尽头。
陆玖舞都可以幻想出自己吐出的泡泡离他而去，缓缓向上。
就这样待着，一个人坠落，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就当陆玖舞闭上眼的前一刻，他的眼眸中倒映出一个女生的样子，女生拼了命地伸出手想抓住陆玖舞。
那一刻，阳光穿过海面，照在那只手上，在这幽深的海洋中显得那样突兀。
这一刻，陆玖舞像是落入水中者，无力扑腾放弃之时，看见最后的一根浮萍，拼了命地想要抓住。
他在水中用尽全力，身边的气流被他搞乱，他借着浮力向上。
十米……九米……五米……三米……一米……
陆玖舞并没有去思考深海哪里会有什么人会伸出手，他只是本能地想抓住。
终于抓住的那一刻，陆玖舞感受到海水带给他的压力减轻直至消失，他刚想欢呼时，却发现不知何时他松手了，那名女生代替了他沉入海中，而他拼命地伸出手，却始终也够不着那名女生，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本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可实际上，只是陷入了另外一个痛苦中。
无力感再次上涌，陆玖舞就这样让浮力把自己带出海洋，露出海面。
世界，抛弃我……
陆玖舞闭上了眼睛，沉入另外一个“海底”，他最后能记得的，就只有那个女生的拉起自己在耳畔说的“活下去”。
……
再次睁开眼，陆玖舞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旁边湿湿的，胡乱抹了几下，抬起头来观察了四周，就看见中二鬼顶着自己的脸坐在椅子上，优雅地吹着杯里的咖啡。
“醒了，你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帮你擦屁股的话,那些人早就上你家门堵你了。”
陆玖舞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回忆了一下昏迷前发生的情况。
“我记得我最后好像是挥拳打向范启后，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陆玖舞轻微地摇了摇头，想把头中的不适甩出去。
“之后呢，还记得吗？”中二鬼喝了一口，“咦”了一声，吐了吐舌头，“呕~~~果然咖啡这玩意就不适合我，还是酒和茶更好啊。”
陆玖舞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盯着中二鬼，时间一长，倒把中二鬼给盯毛了：“哎哎哎，看啥呢看的这么入神。”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我晕倒了之后做了什么，现在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陆玖舞想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来，结果脑子一阵巨疼，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你说这个啊，我去的时候你跟佛拉克斯那家伙的分身打的正欢呢，结果佛拉克斯一个皮坨给你甩过来，你躲闪不及被打倒，如果不是我路过，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没了知道吗？之后就是有警察来了，我怕你出什么事，就好心直接把你带走了，有没有那么些许感动啊。”
我感动你个神仙儿，你路过？还好心带走我？
对于中二鬼的话，陆玖舞向来秉持着听听就好了，当真你就输了的态度。
“那范启呢，他的尸体呢？”在佛拉克斯脱离范启身体的那一刻，陆玖舞就闻到在范启身上的恶臭味就消失了。
听到这话，中二鬼也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冷笑了几声：“还能怎样，被佛拉克斯附身所换来的力量，在佛拉克斯离开后，自然也就失去了所支撑他的支柱，没了支柱的房屋，自然很快也就散掉了。”
“你是说，范启他，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吗？”陆玖舞倒没觉得这不该，跟恶魔交易，不付出点有着与所要交易事物成倍价值的东西，哪能进行呢，他所遗憾的，只是没有亲手杀掉范启。
毕竟，也不是谁都可以随便侮辱他的家人的。
“那当然，在佛拉克斯脱离后，也就是你昏迷后不久，失去支撑的范启就灰飞烟灭了。”中二鬼说到“灰飞烟灭”时，伸出手掌，往掌中吹了口气，表示就这样没的，“说起来，那范启也是一个可怜弱小的人，爸爸不管妈妈不爱的，不对，与其说是不管不爱，倒不如说是缺少家人之间应该有的交流陪伴。”
交流陪伴吗……
陆玖舞叹了口气：“那事情解决了吗？”
“算解决了，也不算解决。”中二鬼卖起了关子，看到陆玖舞一脸“爱讲不讲，不讲拉倒”的样子，只好解释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佛拉克斯本体实际上你并没有过来，你所见到的，只是它的一个分身。”
“分身？”
“废话，不然你觉得你能刚得过佛拉克斯本尊，别人再弱好歹也是七十二魔神好不好。”中二鬼直接拿起旁边的泡好的茶，倒进了茶杯中，静静地吹了一口，饮下，“爽！”
&34;那照你这么说的话，现在还有很多个佛拉克斯的分身喽。&34;陆玖舞简单分析了一下，很快就从中二鬼的话中得出了信息，“那你知道目前有多少个吗？”
“这个嘛，我又不是万能的，并且就算知道，你觉得我可能给你白讲吗？”中二鬼打了个哈欠，“这间房截止日期是明天早上，现在是晚上八点，要走要留看你自己，我就不陪了。”
陆玖舞没有说什么话，脑子里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可是越是想去回忆，脑中传来的刺痛就越明显。
“唔~~~”陆玖舞吃痛地闷哼了一声，那种阻挠他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告诉我，目前还有几个佛拉克斯的分身在这座城里。”陆玖舞放弃回想，叫住了刚到门的中二鬼。
在陆玖舞看不见的地方，背对着陆玖舞的中二鬼露出一丝笑容，随即转过身来：“那么，你想好用什么来跟我进行交换吗？”
“你想要什么？”陆玖舞当然不会做出还没傻到不清楚对方的条件就贸然答应的举动。
“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中二鬼噙着笑容看向陆玖舞。
很显然，陆玖舞并没有料想到中二鬼会搞这一死出，右手打开盖住脸颊，明显是被顶着自己脸的中二鬼给尴尬住了。
自己被自己尬住，就挺突然的。
“别做出那样的动作嘛，我还不是看现场气氛太沉重了嘛。”中二鬼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既然你是向我要信息的，那我也要关于你的一个信息，等价交换。”
“那好，你想要听什么？”陆玖舞觉得自己被中二鬼看了一年，它应该也知道大部分事情。
中二鬼慢慢地收起了嘴角，缓缓地靠近陆玖舞，挪到他的身边，对着他说道：“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答应我做这件事情？”
此时，陆玖舞和中二鬼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一个巴掌。
陆玖舞看着中二鬼的眼睛，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全都暴露了出来。
呼吸逐渐加快，胸的起伏表明着陆玖舞此时并不平静。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答应呢？”
“你为什么会答应呢？”
“会答应呢？”
“应呢？”
回声在陆玖舞的脑海中回荡，这些声音一条一条地质问他，为何会答应。
突然，陆玖舞的呼吸平静了下来，他看着中二鬼，没好气地说道：“我居然会担心告诉你后会不会暴露，一只鬼而已，本身就是好杀的，我真的是。”
中二鬼的身子退后了几步，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随你怎么想喽。”
“我答应你，仅仅只是因为我要用你给我的能力去杀一个人，不，一个家庭罢了。”
陆玖舞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难免再次起伏起来。
“哦！这么样子的啊，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成功了。”中二鬼说完后，露出一个也就那样的笑容后，随即就推开门走了出去，临出门时道，“在这座城里佛拉克斯的分身还有一个，不过就看你能不能把它找出来了。还有，警察那边不会查到你，前提是你别自己出现在见过你的人面前哈。”
房间里，就只剩下陆玖舞一个坐在床上，默默地盯着眼前的墙壁发呆着。
过了好久，一声若有若无的话语说出。
“姐姐，再等等，马上他们就下来了。”
“我不会让你孤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