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镜中渊（十八）
“龙哥，前面看起来挺多车的，换道不？”光头伸了伸头，瞄了一眼前方。
“有另外一条道吧，堵车的话我怕后面追上来，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那就在前面匝道下路吧。”袁浩提了一句，“前面那条匝道刚好直通外省，到了外面后就把车扔了吧，换一种交通工具。”
“光头你悠着点，换道的时候别撞上前面的防护杆了。”袁浩又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你慌个锤子。”
擦了擦手心的汗，袁浩知道自己是在与死神作斗争，他必须精确到每一秒，不多不少，在速度降下来的一瞬间推开车门，同时也是炸弹爆炸的前几秒。
就在距离炸弹爆炸还有十几秒的时候，车辆抵达了匝道口，光头踩下了刹车片，车子降速。
袁浩趁机推开车门，将袁杰推了下去了，可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传来了股推力，使得他也跟着跌出车辆。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还没有等龙哥他们反应过来，车辆已经进入了匝道。
车辆歪歪扭扭地行驶到了在拐弯处的时候，“砰”地一声，一股热浪传到袁氏兄弟二人这边，冲击力使他们再度往旁边的铁栅栏翻滚了几下，感觉七荤八素的。
可袁浩来不及想这些，他艰难地起身，踉踉跄跄地赶向爆炸的车辆处，等他到转角处，映入他眼帘的，是燃烧着的熊熊大火，以及一些断手残脚。
“哥，怎么办？”
袁杰的声音让袁浩略微有些回神，他面色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弟弟，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爸妈还好吗？”
“哥，你回去说明一切好吗，爸妈他们其实都很想你，只是不愿相信你是真的当了毒贩，现在我们回去，还可以说清楚的。”袁杰现在心里只有他哥哥，林局长他现在真顾不上。
“爸妈还好，你现在也长大了，那哥哥我就放心了。”
袁浩的话让袁杰莫名其妙:“那哥，我们现在等警察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回不去了。”袁浩勉强扯出一个笑，他知道这次任务已经失败了，龙哥这号人物，在毒贩窝里还并未到顶尖的那部分，最多也只是处于金字塔的中上层。自己就算不死，也是无法回去的，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到另外一个地方执行任务。如果回去相见的话，与自己有关的人都会受到毒贩们的暗杀。
并且警局内有卧底的话，他的信息很快就会被毒贩们知道，到时候袁杰他们的生活也会被打扰。
……
“老胡，你那边到了吗，发生什么状况了，老林还好吗？”二把手跟胡志军通话的时候，听到他们那边有爆炸声响，担心地问道。
“应该是毒贩的车发生爆炸了，老林他，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胡志军复杂地回道，“我们的人正在包围，你叫交警队的人来疏散一下车辆，我们去给罪犯进行交涉。”
“等……”
未等二把手说完话，胡志军就按下了结束键，只听见一声“嘟”，他看向了前方的硝烟，对旁边的亲信道:“跟我们这边的狙击手说，以解救人质为先，必要之时，可以击毙罪犯。”
“是！”
……
悠扬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袁杰拉着袁浩的袖子，对他说道:“哥，警察来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是啊，警察来了，我可以离开了。”袁浩知道已经有狙击手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袁杰一时间没有听懂，但逐渐压抑的气氛让他闭上了嘴巴。
“袁浩，双手抱头，蹲下。”或许是知道袁浩卧底的身份，胡志军并没有像之前不懂的二把手一样对袁浩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之后的事，大抵是袁浩被押解走，袁杰被警局人员护送回袁家。
只是袁杰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次与哥哥的相见，竟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相见。
几天后……
厦门市思明区处。
“检查通过，允许进入。”
在通过一道又一道检查关卡后，二把手才得以进入到监狱中。
迈过一道又一道梯坎，他来到了关押袁浩的狱房前，看着有些憔悴的袁浩，二把手有些不忿，但在官场滚爬多年的他早已可以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二把手偏了偏头看了看狱警，确定了没有人偷听，于是装着糊涂对袁浩说道:“怎么就不承认你是卧底的身份呢？”
盘坐在床上的袁浩埋下的脸庞上扯出一个笑容，继而抬起头来:“承认有用吗？”
笑容有些苦意，袁浩在被胡志军喊话的行为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是就此在这监狱住下呢，还是被当做那些人的棋子，用完就丢呢？
如果前者的话，那自己运气还不错。
“对不起，我……我也没办法。”二把手回想起在袁浩被捕那天，胡志军找到自己，半是威胁半是劝说地告知了自己所有的事情。
尽管他当时觉得这些言论尽是狗屁，但奈何胡志军对他说了他后面的人盯着他的家人，权衡之下，二把手只好妥协。
待胡志军走后，二把手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旧照片，上面是穿着警服的两个年轻小伙，呲着牙笑着。
“如果是你，不管什么都会护到底的是吧。”二把手将相框平放在桌子上，不想再看，继而把一家三口的相框从包里拿了出来，放在了原先相框的位置。
回了回神，二把手看着袁浩，知道已经无力回天的他还想对袁浩做些什么:“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我尽可能帮你完成。”
“想做的吗，确实没什么。不过能告诉我我父母他们知道我卧底的身份吗？”
“这个……为了保密，除了我以外，也就只有其他几位上级领导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你父母依旧认为你是一个毒贩。
“好好休息吧，如果你想见你弟弟袁杰的话，或许我能帮你。”
“不用了，让袁杰来看我也帮不了什么，就这样吧。”袁浩摇了摇头，谢绝了二把手的好意。
见袁浩拒绝了自己，二把手大概也知道了袁浩的意思，他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
二把手也不是没有放手一搏的想法，但家人始终悬在他的心中，禁锢着他，让他束手束脚。
没有在管袁浩，二把手转过身往外走去，在推开铁门的那一刹，他听见了袁浩的话语。
“哼……这就是，被自家人辜负的滋味吗？”
……
时间很快来到判决处刑的那天。
袁浩被押解到法庭上，过来的路途之中，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略微有些睁不开。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
之后的话袁浩就没有怎么听见了，当他听到“死刑”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他现在甚至能听到门外的谩骂声，大多是那些吸毒的人的家属，来法院外不平的吧。
……
“对，目前就是死刑这个情况吗。”
这是袁杰跑出家门听到的最后一句。
明明不是，可，为什么啊！
袁杰此刻恨不得多长几条腿来，跑到小区外后，看见一辆出租车，顾不得已经打开车门的旁人，袁杰直接趁着那人打开车门的一瞬间钻了进去。
不管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袁杰直接向司机报了地址后催促他赶快前往。
司机或许是见袁杰慌张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说道：“小伙子，凡事得讲先来后到。”
“双倍价钱。”
“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