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复现
“好妹妹,你我是什么关系,快跟我说说恩末是怎么治好的?”
虽然已经拒绝过很多次,并声称只是服用了弱病的药物才治好的,可眼前不知来路的大婶仍然喋喋不休。
通过打探,恩修得知对方只是收了好处才帮人到处打听,算得上再正常不过的倒卖信息的谋生手段。
若是得知确切过程,这大婶也未必会如实转告给花了劳动点的人,而是索求能够要到的极限高价,才会收手。
这样的作法相较于没头没尾骗取劳动点,还杀人越货的情报贩子来说,已经好上不少。
在地下城中生存,敢随意相信陌生人,无异于是向死神招手。
恩修对于类似的事早已看开,只是这大婶着实烦人,隔三岔五便会前来骚扰,着实无奈。
即使多次跟巡卫队沟通也不起作用,巡卫队通常来说干不了什么大事,主要负责治安管理,抓普通人关禁闭还是绰绰有余的。
事实很明显,这大婶和巡卫队有关系。
得不到情报的大婶理应放弃,可她心中的职业素养不允许,挖掘情报才是她的作用所在,职责所在,使命所在。
于她而言,现在只需要等,等小孩生病,她不信没有特殊药剂恩末的病能治好。
毕竟这范围内区块,要提供实验样品的人是她,每多一个人就多些收入,手中能让人发病的毒药却只有几份。
本想着节约毒药广撒网的大婶逐渐失去耐心,再次找上门,门才打开,大婶就牵起恩修的手,很自然的走了进去,关了房门。
瞥了瞥睡在床上的恩末,大婶笑了笑。
“恩修啊,不是大娘说你,某某某家的孩子确实快要不行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帮那个孩子吧。”
不出所料,恩修始终称自己不知道方法,恩末得的就是弱病。
话谈到一半,大婶突然说道:“这屋子闷热,我有些渴了,小妹可有水给我喝点。”
趁恩修转身的瞬间,大婶将不知名的小药丸塞进恩末嘴中,粗放的举动让恩末大叫起来。
“诶呀,小子醒了,小妹快来处理,想必在这也是添麻烦,我便不多打扰。”
反常的举动让恩修感到奇怪,不过好在是送走了这烦人的家伙。
出去的大婶则是冷着眼,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件事的收益原理组织定当是讲过的,顾好自己就行,不要插手帮助外人。
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好心人给了恩末解病的药剂,顺带拔除这分不清局势的家伙。
许久之后,在外忙碌的恩行回到家中,才刚想抱抱妻子孩子,就面临不幸。
恩末的身体再度通红,本想着可能只是寻常发烧,喂了药便睡去,也不哭不闹。
谁知第二天,症状依旧不减,身体还有些肿胀,带着去看附近的医生也都说没有办法,似曾相识的一幕在眼前复现,看来又是那怪病。
夫妻二人不由想起了那名医生,如果是他,肯定能够治好这病。
只是回忆起上次医生的描述,那药似乎是没有了。
可才看到浑身通红,很是难受的恩末,容不得如此放弃的想法。
万一又有了呢?
实在不行,问药源,去买,去借,去抢······
总之是要得到的。
就这样,两人带着恩末,从住处经过一路奔波,来到了数十里外的地下一层,西中三环,第二区,六号街道那家药房。
里面的医生正在小憩,进门的脚步声无疑吵醒了他,本想着发怒,可拿下盖在脸上的书本定睛一看,垮下的脸瞬间露出担忧之色。
熟悉的男女,以及救治过的孩子再度发红,医生无奈苦笑:“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过别来这了吗?”
医生揣着答案装糊涂,这话问的属实多余,他大步上前抱住二人的脖子,向门外看去。
没看见代管,大哥没有带着人来找自己麻烦,悬着的心终是放下,随后让两人进入,关紧了门。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二人有些懵,恩行甚至觉得医生在吃妻子豆腐,捏起了拳头。
在注意到对方向外看的动作后,捏起的拳头又逐渐放下。
医生回到座位上,翘起腿:“你们啊!唉,算了······这次带来多少劳动点呢?十多天怕是再难凑到五千了吧。”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立即表示后面定会补上,目前身上只有个三百劳动点,可以全部交出,但求能医生给恩末治疗。
听到这话,医生不免狂笑起来。
“要是不治,这位夫人身边的人怕是要揍我了吧~或者两个一起动手?”
被看穿的恩行显得从容,既然都是明白人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五千劳动点已经不是个小数目,普通人想要凑齐,光靠工作,只要两个月。
可房租、水费、太阳石税收等刚需,真正能存下来的劳动点只有千余点,再减去最简单的饮食,则是抹去零头,最终只剩近千点。
若是这样也还不算太难,那些该死的金发人似乎见不得人好,还会定期搜刮,获取所谓的管理费。
没有数年,想要存下可触不可及的五千劳动点是万万不能的。
上次这医生狮子大开口就敢要五千劳动点,恩行心中也是积压着火气的。
看到恩行逐渐淡漠的表情,医生只感到无奈,他很明白对方的心理,可谁又能懂他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规矩出事的是他,而不是眼前的几个人。
经过系列的思想斗争,医生最终还是选择帮助,他可不想被揍后还要为揍他的人的孩子治疗,终究是没了当年的血气方刚,打不过眼前的年轻人。
“要在我身后的柜子零,是你们自己抢走的啊,不关我事。”
医生才说完,药房的门便被踹通,露出穿着铁靴的脚,顺着洞口,还延伸着裂缝。
这木门可是足足有十厘米厚,为了防止有人抢药还专门加固过的,怎么可能会被轻易踹破。
木渣暴飞而出,扎破了正对门口的医生的脸,巨大的噪响让恩行抱紧恩修,一家三口窝缩在开门时被门掩盖的角落。
第二脚再度袭来,这次是门锁没顶住,木门被直接踢开,出现的是个金发人。
“我就说这门和锁的质量不行,代管小弟可真会省钱啊。”
医生不敢说话,被吓的够呛。
“我在屋顶躺着的时候可听说了,三万一支的药剂你只收五千,这让我很难办啊~
上头的指标完不成,下头又收不着钱,你说我养你们干嘛?
代管小弟也是不忍心自己动手,便让我来了,孝敬了十万劳动点说什么尽快让你解脱。
我可是很喜欢聊天的,不说点什么吗?
只会开药的假医生~”
金发男子的说辞极具舞台效果,表情十足,语气之中充满阴阳之色。
隔着木门躲在旁边的恩行听到这番说辞后,想起自己开过商铺,后来因价格实惠,又被故意刁难多要了管理费,最后终于经营不下去,创业失败。
为此也知道按客流量收取管理费的行规。
只是没想过这药剂会收这么多的管理费,现在则是打心底里愧对医生。
“我,我想当个好人···”
“什么?大声点儿!我听不清!”
“我说!大人!我愧对您的栽培,我想退出组织。”
金发人很是欢愉:“你知道规矩的?想要退出组织可是要挨我一拳的,你好好看看那门,不如~交点管理费算了~”
医生咬牙切齿道:“是的大人!”
哪来的劳动点!这分明就是在咄咄逼人,刚才便说过要杀自己,现在又惺惺作态。
“对,对!就是这个表情~”
金发男子的面部表情显得诡异,扭曲而享受。
下一秒,左手轰出一拳,将医生的脑部轰碎,粘黏在墙壁或是橱窗上。
待金发男子转身走出门外,说道:“至于你们三个,我今天心情好,想走就走吧~许久没见过这么有骨气的人了。”
事情发生的很快,不过恩行恩修早已吓得冷汗直流。
确定脚步声远去后,二人推开木门,看到了药房内的惨状。
顾不得恶心,二人将医生的尸体挪开,踩在血肉扑洒的地板与药台,打开表层还附着散发脑组织热气的药柜,翻找着各种药物。
两人找来布袋,将其中的药物尽数带走,离开前,齐齐跪下,为死去的医生就行悼词。
回去的路上,二人心中很是惆怅,不免交谈起来。
恩修:“是我们害死了医生。”
恩行:“可我们救活了孩子。”
修:“这位医生以前兴许做过坏事,至少他想改变,还救过我们的孩子。”
行:“所以他最后也会死在之后觉醒的良善上,可能还是因为我们,也可能是其他人,就当是为他以前犯下的罪孽买单吧······”
修:“我们没有帮过他,最后甚至都没有出来为他收尸,他的妻子儿女又该如何生活?”
行:“代管会处理医生的后事。”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在复盘这事,又似乎感叹世道不公。
实则都是为了让心中好过些······
事情已经发生,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也无力改变。
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那不算大的房间内生活,该买菜买菜,该工作工作,回到原有的轨道之中。
二人将希望寄托于孩子身上,他是灰暗中的光。
倒不是说望其能够翻天覆地。
而是赎罪,在糟糕年代里诞下新生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