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空欢喜
桃子说道：“擀面。”
到了天黑，枣花妈上了炕睡下，那锅头连着炕，只要烧火，那炕就热，睡在上边烙屁股。枣花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柱子早早上了炕等着小翠，小翠在屋外把一切收拾停当后也回到了房子。
贾彩兰见了杨生过，说道：“生过，上次你去了枣花家，和枣花她妈说了二狗和枣花的事，这事还得你再去说说，看礼钱多少，啥时候能订婚。”
贾彩兰说道：“他还能咋想？枣花能跟他也不委屈他，再说了，我们那个家，还不是你碎爸说了算？二狗就是不愿意，也由不了他。”
贾彩兰说道：“就是这礼钱有点大，三百六，她家娶小翠才掏了多少礼钱？”
二狗听了桃子这句话，就安宁下来，走到门口，想出去。
娟利说道：“你一定记着，这东西一天没事干，我看着都着急，看着他就心烦。”
小翠说道：“那以后大家都生了男娃，给娃娶媳妇都成问题了。娶媳妇还得去国外进口啊。”
贾彩兰为这事专门去了杨生过家去找她。
刘茂根指指桃子的房间，说道：“钱是啥？钱是人身上的垢痂，没有了还能挣，三百六就三百六，我认了。”
二狗说道：“那是啥时候？现在是啥时候？我说不要就不要。”
桃子冷冰冰地说道：“柱子来过了，他说大狗忙，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杨生过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一会就去。”
刘茂根大声地说道：“只要我活着，就不许你胡成，枣花你要不愿意，你就打一辈子光棍。”
枣花妈听了不解，问道：“枣花，你不喜欢那个二狗啊？你咋不早说，还好，你和二狗还没定婚，等吃过饭，我去找你生过嫂子，赶紧把这事退了。”
枣花歪着头笑了一下：“我就值这么一点啊？”
小翠回屋里给杨生过倒了一缸子开水，出来递给她，说道：“嫂子，你喝水。”
小翠和枣花妈做好了饭，枣花也回到了家里，看见柱子高兴地叫着：“哥，啥时回来的？给我买好东西了没有？”
柱子把她抱在怀里，小翠说道：“不敢，小心儿子骂你。”
小翠在一旁说道：“妈，生过嫂子说的对着呢，咱家枣花也喜欢二狗，没事了就去找他，都有人说闲话了，现在给他们订婚了，看村里人还说啥？”
柱子冲着小翠挤了一下眼睛，笑着说道：“我知道，我说完话就回来。”
桃子说道：“他要是真的走了，你一个月两个月见不到他，又该想他了。”
刘茂根气呼呼地说道：“好小子，翅膀硬了不听你爸的了？你以前闹活着要媳妇，现在要给你说媳妇了，你却不愿意了？”
杨生过笑了一下说道：“婶，这你就放心吧，我碎爸我娘都是明白人，也是讲道理的，不会有啥问题的。”
刘茂根说道：“二狗，今天你生过嫂子去过枣花家了，把你和枣花的事整说了，礼钱三百六，查个好日子，就给你们订婚。”
枣花妈看着他们，茫然地：“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小翠笑着说道：“妈，你放心吧，枣花我知道，她一心想跟二狗，二狗也喜欢枣花，两个人没问题。”
贾彩兰说道：“饭马上就好了，你干啥去啊？”
小翠笑着说道：“其实我喜欢女娃，头胎生女娃，以后能帮着我干活，照顾弟弟。”
二狗带着黑子回村的时候，遇到了金锁，金锁正给几个人说县城里的事，金锁也看见了他，叫着：“二狗，别急着走啊，好长时间不见了，在一起谝会。”
桃子说道：“我才不想他，你不知道，他在家的时候，把人一天烦的，他走了我倒安宁。”
二狗闷了一下，说道：“金锁都回来了，咋没见我哥呢？”
枣花妈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你先给我保证生一个孙子再说。”
娟利对着桃子把大强数落了一番，就跟桃子说起让大强跟着大狗去城里的事。
二狗还想抢白几句，桃子过来说道：“二狗，好了，别跟咱爸说了，你和枣花的事也不忙一时，先放一放，以后再说吧，啊？”
刘茂根下来又要去拿那根棍子，二狗抢先一步拿到棍子，一下子就扔到了大门外边。
柱子走到门口说道：“大狗没回来，让我给桃子捎句话。”
二狗就离开了那堆人，和黑子向家里走来。回到了屋里，四下看了一下，没有看见大狗，心里打鼓。他看着屋里几个人的脸色，都是一脸的凝重，不知道发生啥事了。
桃子看着二狗，心里又是心疼他，又是埋怨他。她知道二狗这么倔不肯答应和枣花订婚，心病还在她这。二狗曾对她说过，他以后要娶媳妇，就要娶像她这样的，已经对她表明了心迹。
枣花妈犹豫了一下说道：“按说不少了，就这个数。生过，你也是常说媒的，你跟茂根彩兰把话说透，本来就是一个村的，到最后别弄得亲戚变得不亲了，别让村里人笑话就行。”
柱子走后，桃子鼻子发酸，眼眶里蓄满了眼泪，硬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贾彩兰和刘茂根回到了屋里。
杨生过也说道：“小翠说的有道理，现在这人，谁能让人家别说啥？就是没有啥事，让他们添盐加醋说出来，就变味了，二狗是男娃无所谓，你也要为枣花想一想啊。”
刘茂根要用棍子打二狗，二狗不躲不闪，大有大义凛然英雄赴死的样子，贾彩兰急忙过来拦住了刘茂根。
枣花妈说道：“那就好，订婚的日子，你先问问他们，等日子订好了，你过来跟我说一声就行。”
柱子说道：“我这次可没骗你，生过嫂子来过了，不信你问问咱妈。”
二狗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你们让生过嫂子去说，问过我没有？一天啥事都由你们，这事我不愿意。”
枣花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去去，我和嫂子说话，你少插嘴。”
枣花妈和小翠把杨生过送出门口。
贾彩兰从面盆里抽出一双面手，急忙过来拦住刘茂根，说道：“你这是干啥？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动不动就想打人？”
枣花妈说道：“这我就放心了，唉，娃大了就是让人操心。”
二狗知道金锁回来，大狗也会回来，想到今晚上就有节目看了，心里不由欢喜起来。对着金锁说道：“跑了一天了，饿了，要回去吃饭。”
两个人说着笑着，这时候柱子来了。娟利看见他，就知道大狗也回来了，就给桃花说了一声，先走了。
桃子放下面盆，就去给锅里添水，准备烧锅。
贾彩兰声音变小了，说道：“一想枣花那女子，我也喜欢她，生过已经给枣花妈把这话说了，咱不管咋样也得把生过的人搁住，我不说了。”
杨生过说到正题上：“今天我来，还是二狗和枣花的事，我彩兰娘找过我了，让我来跟你商量一下礼钱，还说啥时候给两个娃订婚，你看？”
桃子看见柱子，往他身后看了一下，没看见大狗，就问他：“柱子，你回来了，咋不见大狗呢？”
枣花埋怨地说道：“妈，你说啥啊，谁让你多事了？快吃饭吧。”
杨生过来了，就坐在她们身边，先问了枣花，枣花妈说枣花去妞妞家窜门去了，杨生过又说起了小翠的肚子。
娟利笑了一下说道：“我才不想他，桃子，你给我说，大狗不在，你想他不？”
不一会，柱子就回来了，小翠和枣花妈忙着给柱子做饭。柱子喝了一碗开水，歇了一会，说道：“妈，小翠，我去大狗家说句话。”
杨生过想了一下，说道：“那我说个数，你看三百六咋样？”
二狗说道：“啊，他在村里和几个人谝的正欢呢。”
吃完饭，柱子一直在屋里看着小翠，眼睛都直了。枣花也看出来，偏偏和小翠在一起，问：“嫂子，你刚说礼钱，礼钱是多少啊？”
枣花撅起嘴：“好你个没良心的，去了县城，看我以后还理你不。”
小翠过来说道：“那你去了别多停，饭马上就好了。”
刘茂根从床边下来，就去找门后边的一根棍子，拿起棍子高高举了起来：“我打死你这个不听话的东西。”
桃子从房间里出来，也没跟两个人说话，就开始准备做饭。刘茂根示意贾彩兰过去给桃子帮忙。
二狗刚才的满心欢喜也随之消失了，知道今晚上没戏了。
贾彩兰语气中明显不满，说道：“你是财东啊？你家里有多少钱？给大狗娶媳妇借下的钱现在还没还完呢。”
枣花妈说道：“人家多少我这多少，礼钱少了，让人家说咱枣花不值钱，过了门也没人能看得起。”
小翠上了炕，躺到柱子旁边。
等贾彩兰走后，杨生过就去了枣花家。小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坐在院子里拆着一床褥子，枣花妈给她帮忙。
桃子在家里，和大强的媳妇娟利在屋里说着话。柱子和金锁跟着大狗去了城里的建筑队，大强一天没事干，整日游手好闲，娟利就不高兴，也想着他能去城里挣钱，有时间了就来找桃子。
刘茂根说道：“这下我放心了，等给二狗订了婚，看他还敢胡成？”
杨生过笑着：“说的也是啊，不过现在搞计划生育，第二胎不好生，第一胎生男娃，大家就都放心了。”
柱子说道：“我给你嫂子都没买，那能轮到你啊。”
柱子心里有点急，说道：“枣花，你也不出去转转，找那个妞妞耍去。”
刘茂根有点奇怪，说道：“你看见金锁了？”
枣花妈说道：“小翠，你说枣花和二狗到底咋样啊？”
贾彩兰笑了一下说道：“桃子，准备做啥饭？”
杨生过笑着说道：“娘，去说没问题，不过我听说了，二狗和枣花闹别扭，你知道二狗对枣花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二狗站在那里也不躲，桃子站起来，看着二狗，二狗也看了她一眼。
枣花笑着：“你把我赶出去，是想跟我嫂子热乎啊，我偏不出去。”
刘茂根说道：“让他走，饿死一个少一个，我把娃养大，倒养出罪来了，早知道就生一个。哎吁。”
枣花妈说道：“那好吧，你说行就行，我没意见。”
柱子和小翠都笑了起来。
枣花不依他，气恼地说道：“你别把我跟那个没良心的往一起扯。”
柱子说道：“大狗还有事，走不开，让我跟你说一声，他过几天才能回来。”
刘茂根把目光投向了桃子，问道：“桃子，大狗没给你捎话回来？”
柱子看了一眼桃花，说道：“桃子，那，那我回去了。”
柱子说道：“小翠，我一个多月没见你，都想死你了，可你一点都不着急。”
小翠在一旁叫着：“快吃饭，枣花，生过嫂子说，要给你和二狗订婚呢，礼钱都说好了。”
贾彩兰看了一下桃子的脸色，见她不高兴，心里纳闷，说道：“你去歇着，我来做饭吧。”
小翠说道：“三百六，咋啦，你想给嫂子分一点啊？”
柱子笑着说道：“枣花，你马上就要给人家当媳妇了，还这样子啊？我给二狗说一句，他就不要你了。”
杨生过看着枣花妈说道：“婶，那你看礼钱？”
桃子笑着说道：“这事我做不了主，等大狗回来了，我跟他说说。”
小翠心里欢喜，可嘴上却说着：“一想着那个二狗心里就烦。”
刘茂根说道：“这有啥？咱大狗现在去县城挣大钱呢，还在乎这几个钱？再说，咱家桃园一年下来，也能卖上好几百，只要这事能成，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这时候贾彩兰才知道了桃子为啥心里不高兴，笑着说：“过几天就过几天，这有啥？干人家的事，吃谁的饭就要跟谁转，没啥。”
小翠抿嘴笑了一下，小声说道：“声小点，咱妈刚睡下，枣花那边灯也亮着呢。你想也是白想，我现在是这个样子，啥都弄不成，你把你那心收起来。”
小翠知道老太太不喜欢自己的话，也就不说了。
柱子说道：“我不知道，你嫂子知道，你问她去。”
枣花妈想了一下：“她催的这么急啊？枣花还小，这事能不能在放一年？”
杨生过说道：“小翠，嫂子看你肚子的形状，尖尖的，肯定能生一个男娃。”
小翠说道：“你和大狗话还没说完啊？饭马上就好了，别去了。”
柱子在一旁说道：“那你以为你能值多少钱？三百六都多了。”
枣花笑了一下，说道：“我不问，哥，生过嫂子咋说的？”
二狗已经走到了屋门外，说道：“我不吃了，饿死我算了。”
柱子说道：“你先上来，办不成事让我抱抱也行啊。”
杨生过说道：“枣花不小了，都十七了，现在只是订婚，给两个娃先订婚，两家大人也就不操心了，等结婚的时候，多等两年都可以。”
杨生过站起来，说道：“婶，小翠，那你们忙，我要过去给我碎爸我娘把这事再说说。”
贾彩兰到了二狗身边，说道：“二狗，快给你爸认个错，你看你把你爸气成啥了？”
桃子本来看到柱子的时候满怀欣喜，知道大狗也会回来，没想到柱子给她说了这句话，当时就感到委曲和失落，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只要他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刘茂根放下棍子，坐到炕边去还在呼呼喘气：“气死我了，我咋要了这么一个犟怂。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小时候就用尿盆子捂死。”
二狗说道：“那是他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