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再回吕梁

    几个月前，林家声得知要调回县供销社，去跟苏胜利告别，正好苏胜利不在，而他急着走，就没有等苏胜利。后来有几次回吕梁，林家声又专门去拜访苏胜利。凑巧他又不在。现在去找苏胜利，有一种“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的味道，此时去苏胜利那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再不好意思也得去。在吕梁工作，苏胜利就是他真正的领导了。

    “林主任进城了之后，我们好久没见了啊。”苏胜利给他泡杯茶说。苏胜利的言下之意，是说林家声进了城就忘记了他这位在乡下工作的人。

    “自从调回县供销社，我来过几次，正好苏书记都很忙。要么去县里开会，要么到村里检查工作或体察民情。”林家声赶紧说，“这都怪我，没事先跟苏书记联系，不过打电话，又怕耽误领导时间，来看领导还预约……”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呢？”苏胜利哈哈一笑，说，“走了不少时间了吧？”

    “有三个多月了。”林家声说。

    “我知道，我也听说了，老卓离开之后，县供销社那边情况好像很复杂，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苏胜利说道。

    “委屈说不上，只是工作不太适合。”林家声笑道。

    “县供销社的情况，老卓全都告诉我了，他的意思是你到吕梁来，你自己怎么想的？”苏胜利问道。

    “能跟着苏书记工作，我求之不得，而且吕梁是我老家，我很希望能过来。”林家声说。苏胜利点了点头。林家声又说：“只是麻烦苏书记了。”

    “这个倒也没什么，虽然跨系统，但不是县管的干部，只要县供销社同意放，吕梁同意要，就没有什么问题。”苏胜利说，“来吕梁做什么工作，你有没有考虑过？”林家声立刻表态说：“一切听从苏书记的安排。”苏胜利说：“你做过吕梁供销社主任，再过来也得有个位置。”林家声就不吱声。苏胜利说：“你看这样行不行，财政所长刚刚调走，一时没有合适人选，你就过来担任财政所长。”

    财政所长是财神爷，在乡里数一数二的，其地位，甚至超过了供销社主任。

    “苏书记，财政所这么重要的位置，我怕是难以胜任啊。”林家声谦虚地说。

    “你就不用谦虚了，从大的方面说供销社是经济部门，财政所也是经济部门，道理都相同的。如果你肯来，而且同意这样安排，其他的事由我来办。”苏胜利说。

    “那就谢谢苏书记了。”林家声说。

    苏胜利跟卓文超一样，做事干脆利落。在吕梁乡，就是他说了算，县供销社那边，严克明不敢不给他面子。严克明年龄比苏胜利大几岁，但在他手下干过。何况背后还有卓文超这个政协副主席支持呢。苏胜利找到严克明，直接要把林家声调过来。严克明说：“苏书记，想挖我的人才啊？”苏胜利说：“你还真说对了，不过，既然人才放着不用，何必浪费呢？”严克明有些尴尬，说：“苏书记，你这是在批评我呢。”苏胜利说：“严主任，我知道你有难处，咱们就别兜圈子了，让林家声回吕梁，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从严克明个人来说，早巴不得林家声走了，留在这儿总是麻烦，便顺水推舟说：“既然苏书记开口了，我应当照办，不过调动之前，我得跟其他领导商量一下。”苏胜利说：“不就是跟顾龙说吗？你说了，他肯定没意见。”

    第二天，苏胜利又打个电话，严克明有意做一下姿态，便让林家声办理了调动手续。

    吕梁这边，事情就更简单了，苏胜利召开党委会，通过对林家声的任命，只一周时间，各种调动手续都办妥了。

    林家声再次回到吕梁，感慨万千，人生真得是很无常啊！

    走进财政所办公室，林家声感觉仿佛重生了一般。

    林家声以前在供销社，与吕梁各部门联系不多，都是面对农村服务，而到了进财政所，才体会到财政所长的魅力。财政所掌握着全乡的经费，任何人用钱都得经所长同意。甚至是一些副乡长也得放下架子来。

    林家声到财政所上班，是苏胜利亲自送过来的，所里的工作人员，对他更是高看一眼。就像仆人对待老爷一般。这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事实确实如此。还有其他的部门，也都热情得不得了，刚上班第一天，就有好几个人过来拜访，都是各部门的领导。

    上班前两周，林家声一直在接待来人。其间也批了几个条子。他们都是来要钱的，林家声审得很仔细，能给的就给，数额比较大不能给的，报请苏胜利书记，请书记定。

    建管站申请一项经费，林家声对建管站情况还需要进一步了解，特别是对报上来的待建项目还要看在不在今年的预算内，所以这笔经费就没有立刻批准。因为这一事情，站长黄左江亲自过来，拜访林家声，说是无论如何要一起吃顿饭。

    以前在供销社时，林家声就认识黄左江。只是没怎么打过交道。黄左江请吃饭，林家声没有答应，他请出分管副乡长潘光明，林家声就不好再拒绝了。黄左江说：“林所长真是难请啊。”林家声说：“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比较忙。”潘光明说：“要做好工作，与各个部门的交流也很重要。特别是财政所更应该与各部门多接触多了解。”林家声说：“乡长批评正确。我们财政所以后一定会按领导所说，与各部门多接触多了解。为党委、政府分忧解难，用好钱，把好关。”黄左江说：“林所长年纪轻轻，就坐到这个位置，前途无量啊，不像我现在就等退休了。林所长，我先敬你一杯。”

    三杯酒下肚，黄左江说出今天吃饭的意图，就是向财政所申请要钱的事。林家声说：“这个报告我看了，今年财政没有这个经费预算。”黄左江说：“多少给一点呗。”潘光明跟着说：“话说到这个份上，总得给个面子。”

    最后好说歹说，林家声同意批一半。

    这顿饭吃得林家声很不痛快，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