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战高岗宝剑斗金鞭 人言可畏名闺蒙羞
出了村口,云媚儿奔向了荒郊,小琴借着后面的灯笼火把照耀出来的光亮,依然寸步不舍,依然紧追。云媚儿向高坡上跑去,她也跑去,云媚儿又向干了的小溪跳下去,她也跳下去。但这时就有人赶了过来,跟云媚儿用江湖的黑话招呼了一两句,他们便放云媚儿过去而将小琴截住。小琴以剑杀拚,旁边又有人来到,也用刀来斗她。云媚儿也不知跟谁分了一口刀,反过来帮助那二人来抵小琴,她骂着:“苏小琴!狗丫头,你来吧!看看咱们两人到底是谁斗得过谁!”她的钢刀舞动如飞,可是抵不住小琴的闪烁剑光,两三个回合,她就几乎丢掉了性命,赶紧回身逃走了。那两个男贼仍是逗笑儿似的与小琴交手,双刀对着单剑,他们还毫不在意,一个说:“美剑侠你算了吧!快点回去吧!过两天等冯七爷办完了事,就雇花轿子娶你去。”另一个说:“老七你跟她说什么呀!想法夺过来她的剑,捉住她,我替你背走。到时人还算是你的,我还绝不向于师叔岳师叔去说。”这两人
一个是秃脑袋的“没顶儿塔”冯七,他正梦想着用巧计捉住一美剑侠,不料就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他喊都没有喊出来,就扔刀倒地身死,另一个是“吹倒了山洪二”,他手中本拿着一对“双刀”,如今已将一口刀让给了云媚儿,他这一口刀原想是足能制胜,不料冯七一死,他的刀势更慌,转身要跑没跑成,苏小琴又进一步,剑戳着了他的后腰,他张口大呼:“哎哟!”接着又几声惨叫,便也倒在地下不动了。小琴又往下去追,怒声骂叫着说:“云媚儿!你休想逃!”云媚儿却已无踪影。后面的灯光人影又很乱地往西去搜找贼人,可是连小琴在哪里他们都不知道。小琴此时连伤了二人,并不气喘,也未能稍解胸中的愤恨。她仍然手持宝剑,冲着沉沉的夜色,去寻觅那她认为是杀父的女贼。
她往下紧追,远远之处云媚儿却仍在叫她,骂出来许多的难听的言语,并有钢镖跟碎石土块,如雨一般地飞来。她倒都闪身避开了,她却望不见云媚儿,是因为人家是在暗处,而她的这一身白衣白裤在夜色中最为显眼。她只能寻着声音去追,出了一条窄路,上了一遍高原,再回首望那一片灯火和隐凤村,都已离得她很远了,都如同在她的脚下了。可是眼前还有一层土岗,那就是“伏牛岗”了。上面有云媚儿的狠笑的声音,骂着:“狗丫头!小娼妇!苏小琴!李剑豪的姘头!你敢来吗?你不觉得羞吗?快把你们家里的贞节牌劈去烧火吧!……”小琴气得肺都要炸了,自己可又不象云媚儿那样会骂人。她只手举着宝剑向高岗上去走,岗上就有飞镖“嗖嗖”地打来,不但全都没打中,反倒接着了一只在手中,将镖尖向外反手打去,岗上就有人叫了一声,滚了下来。此时云媚儿也不再骂了,上面脚步乱响,似乎有些人全都逃跑了。小琴到了上面,才缓了一口气,便向四下去望。这时就听耳畔有人说:“喂!仔细一点吧!”小琴一惊,急忙闪身,就见在这高岗的南端,站立着一条很高大肥胖的身影,模样看不大清楚,但此人的手中却提着一件很奇怪的兵器。小琴舞起宝剑,腾身进前,就问说:“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云媚儿一伙的贼人吗?”这个人说:“我是金鞭岳大雄,你是苏家的姑娘吗?”小琴说:“你既知道苏家有个姑娘,何必又问?快叫云媚儿出头!我跟你还斗不着呢!”岳大雄却将“金鞭”哗楞楞地抖起,威胁着说:“苏小琴,你可要仔细!如近前来,被我伤了,你可休要埋怨,我这次来到洛阳,并非找的是你苏家,乃是因为李剑豪。小琴姑娘,你也不必隐瞒了,我们知道他曾男扮女装,在你的庄里住了三个月……”小琴跳起来说:“你们是听谁说的?”她毒狠狠地拧剑向对方的前胸便刺,而岳大雄略略躲闪,就以鞭来迎,当时鞭声剑影,在月黯星稀之下,就相斗在一处。
岳大雄不仅鞭长,他的力量也十分浑厚,果真不愧是万里飞侠的师兄弟。但小琴虽然身短力弱,可是剑法又极巧妙,也颇令岳大雄不敢轻敌。岳大雄几次想以鞭先击伤她的手,再抽落她的剑,但不惟作不到,反要时时提防着她的剑如毒蛇一般,趁空儿就向前胸猛钻。相战十余回合之后,岳大雄不由得就气急了,骂道:“苏小琴!你这样地撤刁,我可要不客气了,我也不管你是怎样年幼的一个女流,我要不留情了!我要打死你了!”说时,他的金鞭急抖,紧紧作响,鞭飞手转,凶狠的打来,这是他生平的绝技,小琴果真有些抵挡不过了,自己的剑近不了人家的身,而人家的鞭不是从自己的头上忽地掠了过去,就是由身旁“吧”地落下,再有就是横击她的纤腰,猛磕她的皓腕,她尽力地辗转闪避,又七八回合之后,她的身体虽未受些微的损伤,可是她已力尽腕酸,不得不虚晃一剑,往岗下逃走了。她是由北边上来的这高岗,如今是仍往北边逃去。她眼下远远之处还有灯光的微明,火把的余烬。她想家中隐凤村这时仍在紊乱着,她更不禁心慌。一面抵挡着身后击来的金鞭,一面她还想回家去看看,并想率领来众庄丁再搜拿云媚儿。她的双足飞跃,下了这座土岗,不料岗下就有一个人正在等待着哩,见她来到,就将手中的兵刃一举,也是一口寒光宝剑,实令她躲避不及,她就举剑去挡,并且“哎哟”叫了一声,这个人就说了声:“你快闪开!”斯时岳大雄也自岗上飞跃下来,这个人却挺剑过去迎杀,小琴赶紧向旁边跑开了二十多步,不住娇喘,并因右腕已经酸痛,就将剑换了一只手拿着,歇息着。又向那边去望,只见那边的二人恶斗甚急,杀得十分紧,并且鞭剑相击,尘飞土滚,岳大雄猛喊着:“小辈!你是谁?”这个人说:“你就不必问了,你来到洛阳,我就叫你死在洛阳!”原来这正是李剑豪的语声,于是就又惊又喜,勇气也重振了起来,遂也舞剑上前相助。
小琴与李剑豪两口宝剑抵住了一杆“金鞭”,但岳大雄仍然毫不畏惧,相战三十余合,他反倒步步逼近,小琴跟李剑豪反倒分退于左右,岳大雄又专斗李剑豪,并不重视小琴。有时小琴擎剑自身后袭来,他才急忙抖鞭向身后去抽。他的两只手握着鞭的两节,抖动了起来,以两端东击西取,宛如一条恶蟒。那铁链子发出来的“哗啦哗啦”的响声,又象这条蟒发出来的怪叫之声。岳大雄越战越是凶猛,并且这里的鞭磕剑响之声,传至远处,就从远处又跑来了几个人,这几个分头去战李剑豪与小琴,同时又都吹着口哨,接着又跑来了几个,全都晃动着刀,剑,枪,棍。一边打,一边骂,并且还问着说:“你是谁?你是谁?你这小子把姓名通上来!……那个就是小琴丫头,快捉住她!咱们把她美剑侠带回江南去。”那岳大雄却怒喊着说:“你们不要乱动手!只围住苏小琴就是了,让我单鞭来斗这个小辈,我看他就是李剑豪!”李剑豪却哈哈笑了起来,剑更紧刺,又嚷嚷着说:“小琴!你快闪开吧!这些人全是找我一人来的,都与你不相干!你,值不得受他们这伙狗贼的欺侮……”岳大雄又暴躁地喊说:“啊!原来你真是李剑豪呀!”鞭更无情地击下,李剑豪也勇敢地挺剑去斗。这时那边可是惨叫之声频起,原来又有人被小琴所伤。小琴力虽已微,心却不弱,她还挣扎着奋战,可是她已被六七个人的刀剑森森地给围困住了,她前后左右都已渐渐顾不过来,那边的李剑豪还大声喊说:“小琴快走吧!”原来李剑豪也是抵不住对方的人众,且抵不住岳大雄的鞭沉,他已经曳剑逃走了。但小琴虽也想杀出重围,却是手酸气喘,剑难举起,她逃走不开。
她正在这危急之间,忽然觉得又来了一个人,这人的剑法也是十分精热,辨出来她身上的白衣裳,却躲避开了她。对方的賊人们此时战得也很吃力,一见这人来到,他们就打着招呼,说:“是谁?是老三还是老十,……可要小心点?不要伤着了咱们自己的人!”又有个大嗓子的人,发着狠声狂喊道,“他妈的!别跟她客气啦!咱们这几个人会打不过她多泄气!下手吧!乱刀剁死了她也就完了!你们还真打算将她背走去作老婆吗?杀了吧!”当下,六七个人一齐猛进,然而这个使剑的人却砍倒了他们三个,就遮护着小琴往北逃去。小琴在前面走,这个人在后面紧相随,那更后面的几个人虽然还乱嚷着,可是已显出惊惧的样子,追了不到几步,就不敢再迫了。小琴向北走了约半里地,就站住了身,她从来没象今天这样疲乏过,她与那些个人拚斗的时间太久了,竟疑惑自己的身体已受了重伤,她的腿一软,就身不由己地坐在地下,剑也“当啷”一声扔下了。等到那个援救了她的人,手提着剑,迟缓地往近走来。——也显出是相持过久,杀出重围,十分倦怠的样子。——她抬头望着,天还没有亮,月坠星稀,对面还是辨不清楚的模样。她就亲切地,又含着悲意,发着颤声儿问道:“你没有受伤吗?”不等这个人回答,她就抬起手来揪住了这个人的手,更亲切地叫着:“剑——豪呀!”不料这个人突然就把手一缩,身子也离开她了。她心里有点不高兴,更悲痛地问说:“这些日,哎呀!你一共走了多少日啦?我也忘了!你净在什么地方住着啦?告诉你,咱们别怕!不怕岳大雄,剑豪呀!”她连问了半天,可是三尺之外的这条男子的黑影,并不作声。她急了,她也看出情形有异,她就蓦然站起身来,用目盯住了这黑影的脸。同时,剑也举起来了,厉声问说:“你到底是谁?快说!”这个人却向后退了两步,先叹息了一声,才说:“小琴小姐!你暂且不要急躁!”
现在不用这个人通名报姓,小琴就已经听出来他那中牟县一带的口音了,就知道他是楚江涯,不由得就“哼”的拿鼻子表示出来一种轻视。同时也未免感念这次幸亏他出力援救,而且觉得刚才错认了他为李剑豪,真有点害羞。好在夜色沉沉,颊上即使发烧作红,对方也看不见。她也往后退了几步,又在地下坐下了,但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就又立起,问说:“楚江涯,我听人说,今天白昼,你由我们的村子回到东关,就被他们打啦?把你打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了两三回,可是真的吗?”她并不是关心地问着。楚江涯听来却觉得心里很得安慰,仿佛连那两条本来都破了肿了,又跑了半天,斗了多时的腿,以及手,刺痛得十分难过,这时却又都止住了痛。他摇摇头,又微笑了笑,说:“那并不要紧!我是故意叫他们打几下,试试他们的胆气,看看我的硬骨头,我并没哼一声,更不用说向他们求饶,我反倒可怜他们,到了后来竟都不敢下手了,他们怕出人命,也许怕跟我把仇结深,以后我更得故意与他们作对。但我挺起身来,拿起了我的兵刃就来了。姑娘你刚才与他们交手的时候,我本在旁处看着。我见你应付有余,我便不敢冒然上前去帮助你,因为凡武艺好的人,必都骄傲,何况又有李剑豪兄在那边,所以用不着我帮。到后来,因为我见你已有些寡不敌众,我才上前去救你。”小琴让他说了半天,自己却不回答一句话,等到自己歇够了,这才又愤愤地说:“今天的这口气我不能服,云媚儿逃跑了,我不去迫着她,杀死她,我发誓也不回村里去!”楚江涯却摆手拦住了她,又说:“姑娘你不可太急躁,如今天色已经快亮了,你最好是暂且回到村里去,等到天明,再想办法。此时,我且去追寻岳大雄他们的去处,并看看剑豪兄现在哪里。”说毕,楚江涯转身又要往东南走去,小琴愤愤地说:“我也去!我不能就放那云媚儿逃走,她杀死了我的父亲,我就跟她不共戴天,除了我死,就得叫她死……”说到了这里,却又不禁流泪。以剑砍了一下地,又说:“她并且混进了我们家里,轻视我家里没人,她拍着我父亲的棺材还大骂……”楚江涯却一边叹息着,一边又劝慰小琴说,“姑娘!你暂时忍耐,不要前去,因为此时天尚未明,在黑暗中你这身白衣裳最为显明,他们的人多,并且都会使暗器,你若是受了伤,未免不大合算!”小琴还往起来跳,抡着剑说:“我不怕!”楚江涯说:“姑娘你自然不怕,但何必要如此呢?你的家中现在除了你,谁还能够抵挡贼人?你的大兄是一位商人,只会打算盘,你的二兄是一位县官,他只会坐堂。你的三兄,那更不用说了,早先我还以为他有些本事,如今看来,他乃是个无用的人。姑娘你万一有个好歹,不但老太爷的大仇以后无人再给报了,就是你那三位哥哥,以及嫂嫂侄儿们,恐怕也都要为岳大雄等人所害。再说,今晚你已伤了他们几个人了,你的村里还躺着飞侠高炯的几个徒弟的死尸,以后你就使不去找他们,他们也要来找你。以后的事很够姑娘你办的。此刻我就去寻找李剑豪,无论如何我也要叫他到你家里,然后共同再商议对付贼人之法!”他这样宛转地说着,天色已将近黎明了,四下的夜色渐淡,楚江涯又恐怕被小琴看出他那副鼻青脸肿的样子,而遭耻笑。他就更催着说,“姑娘,你快些回村里去吧!我一定寻着李剑豪,叫他去找你!”小琴这才渐渐意思转变,大概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对楚江涯也客气了,就说:“楚大哥!你去叫李剑豪到我家里去吧!务必叫他去!你就告诉他……是我说的。无论什么事,现在都易办了!一叫他就放心见我来!”
小琴这几句话说得声音十分委婉,蕴含着她对李剑豪的深情。楚江涯也明白,就连连地答应,心里是既感觉好受,可又感觉难受。他发呆地望着,见小琴的那条纤秀的素影,转过去了,姗姗地往北边,回隐凤村去了,越走影子越模糊,那村中也灯光早灭,人声都无,是乱了一阵之后又不乱了。小琴如今回去了,歇息去了。但楚江涯这里却觉得很难办。他的身体本来是的时发痛,刚才心里有一股勇气催着,又有小琴能够安慰着他,令他不大觉得。现在呢?却连迈步儿都很难了。半天,他才又走到那座高高的土岗,——本来这跟东边伏牛岗全都接连着,豫西千里之内到处可看见这样的丘陵,乃是地势的关系。当下楚江涯到了岗上,东方已现出鱼肚白色,他坐在地下略略歇了一会儿,天色就亮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向四下里去望,只见茫茫大地,禾黍稀稀,曲曲小径,彼此相通,惟行人尚少,有的就是荷锄出来的农人,和大道旁赶早行路的驴车。可是往近处一看却把他吓了一跳,原来这座岗子的下面就有一具死尸,他识得是那圆眼睛的小伙子——豹子李承,死状甚惨。楚江涯看了看自己剑刃上,可也沾着血了,这个人是在昨夜被自己所伤而致死,可也说不定。尤其是现在自己的模样,如若被人见到,一定要被认作凶手,那可就真得到衙门里去打官司了。于是他就疾忙下了土岗,因为没见着李剑豪,又怕小琴笑话自己的模样,就也不能到隐凤村里去。他就抖了抖身上的泥土,直奔上大道,遇见了一辆要往城里去的骡车,有棚子,还挂着青纱的帘子,他使用大价钱雇妥了,遂钻到车中,连头也不出,宝剑更藏在车内,就令车夫把他载到了洛阳城里。回到他的朋友家里,虽然疲惫,周身疼痛,一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然而他的心里是快慰,高兴的,觉得一生所作的事也没有昨夜作得真漂亮,得意,而且惊人,这也就够了,使美剑侠对我一生也忘不了啦!“一举赢得美人心!”,我这次到洛阳来得可真值得。又想:“昨夜小琴在黑暗中误把我当作了李剑豪,她说的话可真甜蜜,足见他两人感情之深,我没有即时说出我的姓名,那是我的不对,虽然也因我没有想到她会认错了人,但究竟是有些轻浮,以后真不好意思再见她了,我只有尽力地替她跟李剑豪排除艰难,叫他们有情人成了眷属,那虽然不必使人知道,我可也不负‘侠义’这点虚名,和我一生为人帮忙的抱负。”他虽躺着,连屋子也不出,可还关心隐凤村,伏牛岗,以及东关五福店里的那些人。他把服侍他的那小厮叫过来,说:“你也不必服侍我,我昨天跟人打架受了这点伤,真如同是给我抓痒痒,我不在乎这个,你也别大惊小怪地去告诉你的主人。我烦你今天出去一趟,顶好多找几个人,这里的人谁要是闲着没事,谁沈出去给我跑跑,每人一天我赏二钱银子,足够你们喝酒吃小菜的。”他遂又分派了一番,这小厮便又找了在这里整天闲呆着没有什么事作的仆人,一共是四五个人,到外面打听了一天,回来都来告诉了楚江涯,原来是:“昨夜在苏家灵桌旁被宝剑伤了一个人名叫黑牛姜勇,没有死,今晨已被苏家的人捆起来送往县衙门去了。村外死了两个,一个是“没顶儿塔冯七”,一个叫“吹倒了山洪二”,在伏牛岗下死伤的是病太岁吕信,豹子李承,都由住在五福店里的一个名叫于铁鷓的人,抬着他们打官司去了。他们自己说是走江湖卖艺的,不是强盗,因为苏家窃藏着杀人凶手李剑豪,他们为想捉拿那李剑豪,为报仇,才致与苏家的人拚起命来。他们又说:“谁也不找,只找李剑豪,还得叫苏小琴出头跟他们在一块儿打官司。”楚江涯听了这些话,觉得于铁鷓他们不象是江湖好汉,江湖好汉岂可一来就打官司?并且为苏小琴很忧愁,无论怎么,她也是个小姐,要是叫她抛头露面,穿了一身白孝衣跟那几个江湖大汉堂堂去对质,可真于她家的“家声”有累了,于铁鷓那些人是故意要寒伧寒伧她呀?……到了第二天,楚江涯依然派人出去打听,今天回来的人却是说:“今天登封县的鲁家五虎派人拿着钱来了,非得帮助于铁鷓那些人把官司打到底,可是苏家也有钱有势力,小姐是绝不出头,只由大少爷苏振雄出头去打官司。并听说,为了免得再出什么事,苏老太爷的灵,定的是明天上午在有贞节坊的祖茔安葬。”楚江涯本想明天要去送送殡,可又想:“脸上还有伤,干吗去了,叫人——尤其是叫苏小琴看见了笑话?”第三天,第四天,这两天出去打听的人回来告诉他说:“这事可真有意思了!原来那个李剑豪在苏家男扮女装地住了有三四个多月呀!天天跟苏小琴在一个屋里睡觉。这件新闻,茶馆酒楼的人都在谈着,笑着,并且于铁鷓派了许多人在东关在城里到处说;看看!这是他们贞节牌苏家的小姐美剑侠干的风流事,……现在已经无人不知道了。”楚江涯听了这话十分着急,心说,“这么一来,苏小琴的名声是完了!是真是假且不说,但女孩儿家,怎么禁得住这样地污辱?”又听说:“他们双方打的官司,倒不十分要紧,衙门里只是要捉拿云媚儿,说云媚儿不但是个女强盗,还是杀死苏老太爷的凶手,这许多事,全都是她一个人给挑起来的,所以非捉住她不可。但云媚儿又早已逃跑无踪,于铁鷓又说;‘他们跟云媚儿本来不是一块儿的,虽曾认识过,一同走过路,可是在山西平阳就分了手,云媚儿现在是没人要了,只要叫官方,或是苏家的人捉住,她大概就不能活,…背奶耍共唤泼亩星3腋芯醪黄剑痔担骸霸来笮郏筒爬吹降穆臣椅寤4笠躺交18樱新承郏歉鲂』镒樱卺陨缴涎Ч眨滴湟找哺咔浚蚶锓上赖亩硬∫埠昧耍褂幸桓霭酌嫖辽窈榻酰谴蟾哦加忠锎迦ニ呀:馈背囊惶唤吲担骸澳抢罱:酪彩翘扒樱隼戳司褪牵伪匾欢憔陀质羌柑欤岸膊桓衣叮俊蓖保约河窒虢裉斓揭锎逄嫠占胰シ涝簦还趾拮约旱哪瞧ヂ矶r耍烧饫锿锎逵植皇墙罚砸训牧教跬壬系纳嘶姑挥型耆茫吡巳ナ遣淮笕菀住u谟稚治眩钟姓饫锏钠腿嘶乩聪蛩u妫人凳牵骸八占业恼杲谂疲烧娼兴业哪俏恍〗愀伺评玻±罱:朗歉瞿昵嗥恋娜耍邪缗埃占业钠透救济豢闯隼矗汲坪羲畲蠊媚铮澜o懒饺苏煺挂豢槎澹『罄幢凰绽咸闯隼戳耍罱:莱彻绽咸赖哪且灰梗罱:篮鋈灰裁挥岸病s腥瞬伦糯蟾攀撬绽咸且挂脚募椋罱:谰痛虻酱逋猓剐硎抢罱:腊阉绽咸钡哪兀泼亩薷伞k绽咸偎赖氖焙蚝八瞪怂娜耸窃泼亩谴蟾乓彩枪室飧呐业恼杲谂品徽谛吡扯背囊惶唤芯醯昧萑唬乃担骸罢庹媸牵喝搜钥晌费剑≡趸嵴庑┦虑槿冀型馊酥懒耍坎鲁隼戳耍靠杉牵阂腥瞬恢羌耗u馄涫狄膊灰簦皇切n偃羰翘耍姆夹闹校糜卸嗝茨咽苎剑坷罱:勒媸且桓鲇置涣夹挠峙城拥幕抵郑搅苏馐保姑挥幸坏愣i矶觯5币磺械挠缕穑考嗣妫也坏寐钏沟蒙彼行n倮瓷彼獗喨耍 苯裉斐鋈ヌ嫠蛱娜耍馐庇只乩戳艘桓觯担骸安灰袅耍∫趁瞎愦颖本┗乩戳耍勾颖本┣肜戳酥娘谑Αp展彩呛幽鲜∮忻挠12郏裉炀偷铰逖衾戳耍阉羌绎诘曛匦驴拧k侵懒擞谔p,岳大雄,鲁雄等人跟苏家捣的麻烦,打的官司,那位姓郭的大镖头已经出头给调解。此人能说会道,武艺也高,在江湖上颇有面子,于铁鷓那些人也知道闹不出什么来了,看那样子大概也乐意找个台阶……”楚江涯听完了,对隐凤村苏家,倒还略略放了点心,只是对苏小琴被人谈论,污辱,他仍是感觉着难过,并且对李剑豪简直是恨恨刺骨,好象自己就是小琴,被他骗了,骗去了清白之身,且杀死了生身之父。那小子!神鬼也不能饶他!”当日,他赏了这几个给打听事的人的钱,一夜气得他睡不着觉,天气闷热,到半夜里,雷声滚滚,“哗哗……”地,外面是大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