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试探
杨枫离开东宫之后，便直奔甘水宫。
杨铮得知杨枫来到，立即就带着元氏去书房。
一番见礼之后，杨铮笑着说道：“枫儿，很不错，真乃我杨家麟儿。”
杨枫笑着说道：“托大伯的福，燕州总算是暂时安稳了。”
因为闭门不出，从不参与朝政，也没有大臣来访，杨铮在消息方面还是比较滞后的。
昨天在楚风殿的事，杨铮暂时还不知道。
但是，杨显御驾亲征的事，以及燕州灭掉西匈奴的事，杨铮已经知道了。
杨枫又说道：“伯父，侄儿听说，伯父谋反之事，皇祖父一直在派人暗中调查。”
“根据最新的线索，似乎距离伯父洗刷清白，已经为时不远了。”
杨铮听了，神情一呆，身躯一震。
随即，杨铮的眼睛就布上了一层晶莹，他赶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情。
好一会儿，杨铮才抬起头来，神色恢复了正常，微微一叹：“父皇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我对不起父皇啊。”
“枫儿，此事你在我跟前说一下，也就算了，出去之后切记要三缄其口，不得在任何人跟前提起。”
杨枫问道：“伯父之意，不欲再求太子之位？”
杨铮神情痛苦，轻轻摇了摇头：“我这人，缺点太多，懒惰、好色，实在不适合太子之位，无力于国君之责。”
“即便能再入东宫，即便日后能执掌大楚国，亦并非明君，只会误国误民。”
“我现在只求，能够洗刷清白，重获自由，做一个逍遥王爷即可。”
杨枫没想到，这几年的沉寂，竟然使得杨铮的心态变得如此与世无争了。
杨铮看着杨枫的脸色，微微一笑：“枫儿，你觉得，就算我现在去争，就是你全力助我，又能有几分把握？”
“你父王成为太子之后，拉拢各方世家门阀，巩固权势。”
“另外，在处理政务方面，你父王确实能力非凡，远在我之上，深得你皇祖父认可。”
“还有就是，我有好色懒惰的缺点，而你父王却没有，所以母后也不会支持我。”
杨枫微微皱眉，他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只是，昨天杨显将此事告诉了他，让他来一趟甘水宫，将消息转告给杨铮。
杨枫明白，杨显应该是已经调查清楚了，杨铮确实没有谋反。
但兹事体大，杨显必须试探杨铮的反应，然后再决定是否将真相公布出来，是否要还杨铮一个清白。
如果杨铮还想太子之位，恐怕杨显为了大楚国的安定，就会雪藏真相了。
毕竟，一旦废太子与太子争位，大楚国必将内乱，杨显的伐吴大计必然就会受到影响。
所以，一旦出现冲突，杨显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让杨铮继续受委屈，一切等大吴国平定之后再说。
可从杨枫跟杨铮的聊天情况来看，杨铮已经放弃了太子之位，这就是杨显想要的结果了。
杨枫看着杨铮的神色，不像是那种虚伪的谎言。
但杨枫仍然不放心，转首望着元氏：“伯母亦是此意？”
元氏微微一叹：“枫儿，伯母之意，更是简单。”
“伯母是个女人，虽然生在世家门阀，但终究还是相夫教子之命。”
“老天待我不薄，有丈夫，有儿子，有女儿，有孙子，有外孙，生活用度更是不缺。”
“所以，这后半生，伯母只希望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就好。”
“而夺嫡之路，也是死亡之潭，但凡入之，即便不死，亦会脱层皮。”
“到那时，纵然你伯父能得了天下，我们一家还能剩下几个呢？”
“再说，你伯父无治国之能，一旦使得大楚国乱象层出，百姓苦不堪言，恐怕枫儿你也会成为你伯父的敌人吧。”
“还有就是，皇权跟前，若是李儿、桦儿和桐儿也如你伯父他们兄弟一般，自非我所愿见也。”
“故而，我之所想，与你伯父，并无二致。”
杨枫叹道：“皇位跟前，不为所惑，头脑如此清晰，小侄真心佩服。”
杨铮笑着说道：“不为皇权所惑者，枫儿你不也是一个嘛？”
“其实，不用得罪那些世家门阀，以你之能，亦然可以治理好燕州的。”
杨枫淡淡一笑，没有解释。
杨铮处在这个时代，受世家门阀思想的影响太深。
更不要说，杨显所在的弘农杨氏，本就是世家门阀，而且是六大门阀之一。
杨枫是穿越者，自然深知世家门阀之害对皇权集中，以及社会稳定的影响，所以才会选择跟世家门阀对立。
而他的这个超前思想，跟这个时代的人，几乎是解释不清的。
杨铮看了一眼杨枫，继续说道：“枫儿，其实我明白，应该是父皇让你试探我的态度吧。”
“你只管替我回复父皇，方才之言，确是我真心之言，绝无更改。”
杨枫拱手道：“侄儿自然是信得过伯父伯母，自当如实向皇祖父回禀。”
“既如此，侄儿就先行告辞了。”
杨铮也跟着站起身来，喊住杨枫，让他稍等片刻。
杨铮走到书案跟前，拿起毛笔，奋笔起书，不一会儿就写成两封书信。
然后，杨铮将两封书信递到杨枫跟前：“枫儿，这两个信封之内，除了书信，还有两个地址。”
“你可派心腹按地址找上门，将书信交给这二人，他们定会从我所命，尽心竭力辅佐你成就大业。”
“此二人，乃是昔日我东宫幕僚，皆有旷世之才。”
“我既无意复出，自然不忍见他们空怀大才而无用武之地，便将他二人推荐于你。”
“当然，我只是向你推荐而已，至于用，还是不用，全在你一念之间。”
“若非是即将洗刷清白，我还真不敢将他二人推荐给你，不然就只会是害了你。”
杨枫心中一阵感动，杨铮这是真心对他好啊。
于是，杨枫双手接过书信：“侄儿多谢伯父，定不会辜负伯父期望，谨守我大楚国北部门户，助皇祖父能安心平定大吴国。”
“若无他事，侄儿就先行告退了。”
“伯父，伯母，请留步。”
杨枫向杨铮和元氏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书房，离开甘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