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前尘往事（十六）

    小房间开着门，萧父躺在凉椅上小憩。“少···”，伙计也来了此处，正欲说些什么，被萧居然扬手制止。萧居然转过头去，小声地说道：“你先去休息吧。”伙计听了，立即行礼告退。院子里有一棵长势尚可的桂花树，树下刚好可以遮阴，萧居然便在此处等候。过了一会，听得萧父冷哼一声，“怎么，来了不进来，要我来请吗？”萧居然听了，便走进房子，刚进门，一股寒气便迎面而来，确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萧居然站在萧父身侧，也不说话。几日来，萧父不停见诊，天气又太炎热，身体有些吃不消，这才关门休息一会，可一闲下来也睡不着，是以萧居然一进屋子就发现了。说起来，萧父对萧居然是有愧疚之心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家都不敢回，见萧居然不说话，萧父出言道：“有什么事，说完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萧居然说道：“家里有个病人，要你去看看。”萧父问道：“病人？什么病？”萧居然回道：“落入水中，并发热症。”又问：“你学医时间也不短，可曾施救？”“下了副白虎汤，热症已退。”“那还过来干甚？”“热症虽退，病人不见有苏醒迹象，怕有万一。”“怕有万一？哼哼”，萧父冷哼一声，“是功夫学不到位，担心医死人了吧？”萧居然默然，无话可说。萧父又问道：“是男是女？”萧居然答道：“是一女子。”“年岁几何？”“看上去似豆蔻年岁。”“是哪家姑娘？容貌如何？”萧居然意识不对，这些跟治病救人没有任何关系，愠怒道：“你什么意思？去便去，不去便不去，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与她未曾有关系，见她落水，便救了上来。”

    萧父睁眼看了看萧居然，说道：“你小子什么德性我岂能不知道，自从你母亲去世以后，你便甚少与我说话，更不用说开口求什么了。那女子要么与你有什么关系，要么就是容貌瑰丽，可有言错啊？”萧居然找不出话来反驳，事实也正如此，又说道：“再问一遍，去不去救人？”萧父回道：“不去，你不是说‘去便去，不去便不去’吗，那我不去又如何。”萧居然见萧父不愿去，一时也失了神，随即又问道：“你不是言医者仁心、学医治人吗，为何有病人不治，任其如此。”萧父笑道：“哪里有病人？我怎么没瞧见？”萧居然回道：“就在家中，走几步即可。”萧父怪道：“既然此女子得病，不来医馆反而去家里是什么道理啊？那女子溺水了，你也溺水了吗？”萧居然无话可说，转身就往外走去，并说道：“也罢，你既不愿救，我自去找块荒地，埋了便是，懒得与你在此胡搅蛮缠。”

    见萧居然真就这样离去，萧父大怒，从躺椅上起来，对着萧居然骂道：“混小子，你给我站住。这就是你救人的态度？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救不了就不救了吗？自己学艺不精，还不愿求人。我看那个姑娘真是倒了大霉，碰到你这么个混蛋大夫，视人命于儿戏耳。你就算背再多的医书，也学不到治病救人的医术，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给你一个选择，我可以去救那姑娘，代价就是从此以后你要真心诚意地跟我学习医术，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可有怨言，答应我就去，不答应你就回去找坟地吧。”

    萧居然没有想太多，答应了这个要求。好好好，萧父露出微笑，麻利地背上药箱，对萧居然说道：“呆着干什么，走啊，家里药材都齐全吗？”萧居然回道齐全，便与萧父一前一后出了院子。伙计在柜台旁边站着，反正也睡不着，不如看看医书、识识药材。见父子俩出来，萧父还一副要出诊的模样，伙计迎上去，问道：“东家，您这是要出诊吗？”萧父称是，接着又吩咐伙计道：“我回去一趟，大概两个时辰，你在这好生看着，有来看病的，就如实说，能等的就等，等不了的让明天再来，要是有急症病人，你就来家里找我。”伙计一五一十地记下，然后目送父子俩离开。父子俩向着萧家方向疾走，一前一后，萧父在前，萧居然在后。两人隔得不远，这是萧父有意放缓脚步，要不然萧居然怎么也追不上。萧居然看着前方的萧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怎么样也想不明白，自己还不如背着药箱的萧父，心里不由得生出深深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