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三十八章 全世界都在忐忑
法坛升空，古城重现，四面八方飞来的残骸遗迹快速增加，重宇楼阁依次成真，六道洪门旋转的速度也在加快，渐有无法追及之感。
“去吧，进去的人越多，朕的把握越大。”
“轮回才是关键，十三肯定没忙好，或者想做的更好。况且这一次他是幕后，幕后就要有幕后的样子，哪能那么快露面。”
如此这般做解释，金乌看似把握十足，实则忐忑一点不比四足少；如今这场面，普通涅修连立足的资格都没有，随随便便看到个人，最差也是涅境之上，半圈绕下来，感觉到的真灵、大妖、真修气息，竟然不下十道！
圣女阴郁的声音说道：“明知没把握，为何不全力争取不死？我看她对你……”
“十三郎究竟和你怎么说的，为何还不出来？”
“朕，今日不止要得偿所愿，更要洗刷一生之屈辱。”
自言自语通常意味着心境失守，古帝很清晰地感受到这点，并未加以掩饰，也未刻意压制；他在距离楼兰很远的地方停下来，谨慎地禁锢了王威与龙气，不使其惊扰到那些赶来的人。
想想圣女所讲为实情，十三郎不再强求，总结说道：“除去个体的力量，此战关键点有这么几个：轮回法坛的掌控能力，直接关系到楼兰旧部，主要在你与古帝之间展开，姑且当成六四开，你占点上风；入城修士，其中仙灵殿的人占据很大一部分，没办法确定不死究竟什么态度，五五开；真轮回的意愿方面，我占优势，确定无疑。其余血魂、天道……谋划未知。”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不自己留下来，让古帝去死？”
说不清什么道理，明明与古帝是对手，圣女是应该并肩作战的战友，十三郎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忘了立场，内心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这样不对啊，再等就很难进了。”
※※※※
“古帝就是那个被安排留下来的人，结果不知为何反手为敌，是不是这样？”
算到如此程度，楼兰古修的计划不可为不周密，然而……
“纵然他们更强能多等等，但没有轮回之路可以走……这会儿也该露面了才对。”
金乌从其脸色看出什么，及时说道：“别瞎想了，楼兰之战关乎大界安危，轮回归属，若被古帝他们得到，这整个世界面都要枯萎。到那个时候，除非你认为自己有本事突破逍遥，便只有跟随那个获胜的人，还得祈求人家要你。”
同样的疑惑金乌也有，有些焦躁。
“古帝来了！”
这样讲的时候，金乌四足他们不会晓得，远方处于“隐匿”状态的古帝也在疑惑，说着与之差不多的话。
相比楼兰之庞大，巨大的眼睛显得如此渺小，四足此生从未如此小心翼翼，字字声声皆透着忐忑与不安。
“会不会不来？”四足试探问着。
十三郎说道：“血魂呢？那老家伙可能比古帝还狡猾，肯定有他自己的计划？”
与此同时，各路赶来的强者也越来越多，其中已出现真灵的影子。
“……”四足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方面如今大家伙算是战友，十三郎强大当然最好，另一方面又觉得担心，假如那个天外修士真的成长到此种程度，自己毕竟与之有过恩怨，盲目参乎到这场大是非，恐不明智。
强大如他自然明白，从更强大的人那里祈求怜悯，远不如联合差不多的盟友奋力一搏；当然，假如确信古帝他们中的一个将会胜利，四足肯定会高举双手投降称臣，再如何难看难堪也要想活下来再说。
“不是和你说过了，早被十三他们干掉。”
“可不是咋地，本尊教出来的弟子。”
“现在呢，进去的人会不会迷失心神？”
人最害怕的是未知，假如楼兰彻底沉寂一点风声痕迹都没有留下，今日修士骤见城现、由那么多宝物构筑起来，最大可能是将其当成某种神秘的入侵力量，而不是看成一次寻找机缘的造化。楼兰古画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被散发到各个角落，使得楼兰旧闻不至于完全熄灭。
“没多少把握……”
“古帝、血魂都没来，或者来了，你我无法发现。”
“……原来是誓言，这些太……”真有人修炼“葵花宝典”，十三郎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是说他只有魔族分身在沧浪，加上一群劫、涅修士，这样的阵容，真的能够干掉涅祖？”
“知道知道，我会想法子对付他。”
“我也不知道。”圣女苦笑着说道：“当年古帝在最紧要的关头引来外敌，楼兰沉寂进行的极为勉强，法坛也已受到损坏，今日虽能重现，过程、内容都与计划偏移很多，如今我变成这个样子，甚至都不能现身指挥，圣城还有多少力量很难讲，就连轮回也……”
当下的问题在于，他不止无法确认哪方占优，根本连别人的面都见不着，想表达忠心也没着落。
圣女到此叹息一声说道：“当初计划是这样的，楼兰必须有个人留下，一方面想法子寻找与天道、轮回有关的信息，一方面把楼兰之事办成有迹可循的传说，比如楼兰古画，让修士知道、但又不能知道太多，如此才可以……”
有人进去了，有人还在犹豫，有人在等待，有人在商量……奇妙的是，到这个时候，周围再没有谁发生争执，集中了四大星域顶层无数强者汇聚到一起，营造出一副极其诡异的和平与宁静。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不进去？”
强大如他，被“困死”在井内已记不清具体多少年了，算不出付出多少心血，忍受过多少煎熬；今日今时不止到了了结恩怨的时候，更是夙愿终将达成的验证；如此关头，便是他也不能守神，忍不住为之心涛起伏。
浩渺星空，九龙之地盘踞如树，层层叠叠露出无数颗头颅，释放出一道道强悍气息。
他说道：“古帝要不死替他争夺遗迹残骸，或许打的是同样的主意，然而他毕竟没有轮回法坛的主导权，因此上……入城修士不太可能迷失神智，而是由不死的意志指挥、最终服务于他。”
当面正中，古帝稳居龙首之上，望着对面快速由虚化真的楼兰城，平稳如山的脸色略有些波动。
那可是亲手将自己活埋的存在，现如今，金乌虽说破而后立，修为境界非往日可比，但若问他有没有胆量向血魂复仇，便也只剩下嘴硬了。
“血魂，灵机，还不现身么？”
普通几个真灵真修，金乌倒是不怕，有四足相伴胆气更旺，除有些担心被仙灵殿的人围殴，最大担忧便是那两位人间之最……其中最恨、最担忧的是血魂。
“楼兰重现需要三个步骤，首先自身，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以轮回法坛的召唤力量唤醒以身徇道的旧部英魂；第二是引动混沌之宝，也就是轮回；凭着无数年的研究，轮回法坛虽不像真的轮回这样强大，但也具其三分气意；当真的轮回察觉到界内出现同类，势必现身。”
时间每过一刻，楼兰恢复的程度便会提高不少，外人进入的难度与凶险在递增；眼看着围绕在楼兰四周的修士渐渐稀少，该进的都进了，他们两个也不能再这样等下去，否则会被拒之门外。
“不会的，绝对不会。”金乌斩钉截铁说道。“算了算了，我们先进。”
“楼兰法坛模仿轮回，起于我必须由我主导；至于为什么是古帝，原本候选不止他一个的，但他以主动修行自宫法门，又以重誓表露忠诚，让人认为其无欲无求，才打动了所有长老的心……也包括我。”
十三郎打断了她的话，有些古怪。
“不止他们，涅祖也没踪影……会不会……”
圣女犹豫说道：“也许吧，楼兰沉寂的时候他是看着的，比我更清楚毁坏程度。”
“我怕什么，简直笑话！不过是觉得古帝血魂都不露面，的确有些古怪。”
“第三条才是夺取轮回，是最难、最重要的那部分。欲夺轮回，楼兰与天道势必有一战，然而楼兰法坛毕竟不够正统，以秘法、献祭的方式勾勒出轮回气意，刚现世时旧部不齐意志不均，大多数人连记忆都未恢复，这时候要对上全天下之最强，获胜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
“……别忘了，他也是你的敌人！”
“可恶什么可恶，人家只是不想去死，不想被利用罢了。”
“……唉……”
四足与金乌也来了，彼此相商、争论几句，随后绕着楼兰游走半圈。
“四大星域原来有这么多真境，万年前怎么没发现？”短短万年不可能发生这么大变化，金乌有些犯嘀咕。
“不是人人像你那么爱露脸，昊阳神鸟，说白了就是招摇……”四足感受其实与金乌类似，但不合说出来，反而质问：“怕了？”
“……是的。只要他们进城寻宝，绝无法抗拒法坛之力，会成为对抗天道的第一批力量，为楼兰旧部的融合、成军争取时间。”
“是的……这个阉奴……”
内心知道金乌所讲为实情，至于拜倒古帝与血魂脚下祈求提携，老实讲一方面四足不认为能够被接纳，另外就信任而言，有金乌信誓旦旦作证，的确让他倾向于十三郎。
这话更像是安慰自己，按照这样计算下来何止没把握，简单就是赤脚上刀山。
算来算去，十三郎连连摇头叹息。
圣女愤怒说道：“我怎么能知道！我与楼兰一道沉眠，对血魂的了解不比你多！”
“所以说这个阉奴可恶……”
“才可以为你奉献全部，才可以利用人性之贪婪，在楼兰现世的时候不要太迷茫，不要因为太过恐惧而不敢出手。”十三郎冷冷说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气急败坏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