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时不我待
再有，曾给人们带来不安的星星越来越多，一年间，天空星点有一颗变成数十，数百发展到数百，慢慢有占据整个黑天的趋势。对应的，那种厌憎恐慌的感觉越来越浓，天空像一面盖子牢牢扣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如今情况有所不同，人们面临更大灾难，已经顾不了天上那点“小”事。
长时间剧痛折磨，莲仙子形容有些憔悴，其双手贴在小腹上轻轻揉搓，眼睛却一直望着天，眼神愤怒，愤恨，兼有疑惑与迷茫。
听他这么讲，十三郎很奇怪地并未感受到多少惊恐，只有些傻眼，心想那样的话，自己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什么设想？”提及关键处，灵机赶紧追问。
“这倒是。”金乌频频点头。“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
“是不是因为她们……”
这就是崩塌了。
到了夜间，昏黄月色变动更大，甚至连形状都维持不住；有人见过长条形的月亮，还有人看到火红色的月亮、但又不是太阳，因为火焰中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黑点，像涂在红布上的墨汁，阴森、不可消除。
拦住准备大辩一场的金乌，十三郎挥手说道：“与其浪费唇舌，不如马上行动。”
“灭世！”金乌一声尖叫。
她在忍耐，坚持，像战士一样守卫自己的阵地，片刻不敢放松。
“灭世还有生灵存活，怎么可能？”金乌马上提出质疑。
“活体试验。”
山上、山下、山外，到处是虔诚的人跪拜祈祷，默默诵念着念过无数遍的祷词；四面八方不断有人赶来，纷纷加入到祈祷的队伍里，无数人的声音汇聚成流，如浩瀚汪洋冲上山顶，冲入神辉，冲入圣姑耳中，还有腹内。
相比一年前，莲仙子身形明显走样，腹部高隆随呼吸微微震动，时而咚的一声巨响。每当此时，整个无量山都为之共鸣，莲仙子则会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一闪即逝。
狂妄口吻，嚣张言辞，闻者没有如传说中那样伏地而拜，相反觉得莫名其妙。灵机心神动荡不便开口，本因充当托衬角色的金乌有些看不惯，郑重建言。
“那就太好了！”听到这句话灵机振奋起来，连连说道：“宝物如果有着落，内外互通，且能入冥，至少增加三成把握，意义不是一般的大！”
为了防止疯病蔓延，人们自发地采取了很多措施，比如隔离患病者，比如封锁边境，慢慢发展到剿杀、填埋、火焚，直到无所不用其极。
“时不我待啊，我的本体还在外面……”
“为人为修当谦虚稳重，这么大的事情……”
“第三，我这边，当前主要封印阴煞转化玄冥，人间事，有空给这个世界做点规划，陪陪家里人，等到……”
“这么大的事情，谁都无法考虑周全。千思万想，不如迈出一只脚。”
“第一，灵机实力太弱，天大本事难以施展，第一步，你得多死几回，兴许要连着死好多年。”
最让人不能理解的，疯病并非只有接触才能传染，有许多远离泗水、与之没有任何联系的所在出现病例，成为第二、第三……第n个病源。论人们做什么，付出多大代价，疯病仍以缓慢而坚决的态势八方蔓延，渐成主流。
“对哦。”金乌回过神，问了句：“大概多久？”
“不是她们。”十三郎笑了下，说道：“她们不会死，还能换来不灭，长久看是好事儿。”
紫心观，法坛彻底被神辉笼罩，徐徐旋转隔绝了视线，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知道莲仙子正在其中施法，或者准备施法。
“这可说不准。”灵机为难说道：“自然衰竭的话，十万八万乃至百万年都是常有的事；要是有像我一样的劫赶到，结果就会很难讲。多说一句，崩灭兆头出现并不意味着一定会灭亡，纵然灭世也不意味着所有生灵死光光。”
“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想，金乌负责帮忙，阳火正处阴寒对面，实力又最强，灵机感受不到的东西瞒不过你，专职辅助。”
法坛之上圣姑端坐，神情庄严肃穆，眉间略有忧色。
……
吸一口气，十三郎说道：“等阿玉那边事情有个了断，我要进行最关键的一步：寻找天道与之交涉，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找到自由进出、至少能够沟通的途径。”
心猛地一沉，十三郎皱眉说道：“你才刚出来，不对，你在那个世界甚至都没机会出来，怎么可能知道？”
“干什么用？”
十三郎说道：“原本有位判官朋友，不知为何断了联系；不要紧，入界之前，我身边还有一名阴判，要不是因为狂灵，现在兴许正在找办法过去。”
金乌哦了声，发觉不对追问道：“有阴判怎么还要找办法？对了，那时候你就想入冥？”
兴许是因为被其传染，金乌的表情有些狰狞，恶狠狠瞪着灵机开口。
于是乎，有些事情很自然地发生。
放在以往，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引发恐慌，通常人们会发动祭拜，以虔诚的心意祈祷上天，不要给这个和平安宁的世界降临灾祸。
更多人选择另外一条路：朝圣！
灵机得意说道：“别忘了我和天道的关系，不用看不用问，本体脱离禁锢状态一瞬，我就能知道他情况怎么样。”
不给金乌继续教诲的机会，十三郎曲指列出三条。
“太快了，这样太快了。”
“不说了，管好眼前吧。”
曾经和平的人间早已不再和平，连最最良善的人们也都意识到，一旦有人被疯病传染，最好的法子就是马上杀死他，烧成灰，半点不能犹豫。然而人终究还是人，素不相识便罢，遇到自己的亲人疑似染病，势必会出现隐匿、躲藏、进而感染给更多人的情形。
金乌、灵机面面相觑，金乌忽然想到什么，指指远方。
父杀子，子杀媳，邻防邻，族恨族，疯病蔓延无心生产，物资匮乏惹来哄抢与争夺，于是又产生强盗，小偷，盗匪，妓|女……人们艰难求活的同时小心翼翼地防范着周围，目光凶狠，怀疑一切。
开始有误杀，误杀演变为仇杀，仇杀连环如波浪传递，波及全部。
知道马上要开始长达数年的死亡之旅，灵机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时间珍贵，对十三郎大叫道：“下次带几个活人上来，染了疯病的那种。”
十三郎也想这么问。
……
“还有，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真实冥界跑一躺。”
“到底是什么？”
提到造界这么大而艰难的事情，十三郎犹能平和面对，甚至意气风发。此刻的他明显不同，眉宇间忧色挥之不去，言语也不像刚才那样从容，充满紧迫感。
……
“等等！”
稍顿，十三郎说道：“关于那个五行灵体，界面之宝，我已经有设想。”
“这怎么能比……”金乌有点急了，心里觉得这分明是强词夺理，界魂上哪儿找第二个，十三又如何复制。
话到此处长久停顿，十三郎像是梗住咽喉，几次开口发不出声音。
接下来的一年，昊阳之中时常可以听到惨叫哭嚎声，多数凄厉，有些透着兴奋。立足人间往上看，会发现昊阳不似以往那样稳定，时不时窜出爆裂火焰，有时带着浓浓黑气，最长可达千丈。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人们在那些黑气中感受到的不是热，而是深彻骨髓的寒气与恐怖，仿佛那里隐藏着极其可怕的鬼怪恶魔，身入昊阳亦不能灭亡。
“这事我知道。”灵机忽然插|进来说道：“那个世界的天道已经快不行了，崩灭之兆。”
“好，开工！”
年前发自泗水城的那场“疯病”，事后被证明比瘟疫更可怕，短短数月，周围万里尽受波及，厮杀遍地，尸横遍野。其后一年口口相传，疯病在这个世界变得人尽皆知，提其好似谈虎，无不色变。
灵机一愣赶紧低头，生平首次有了罪孽感。
……
“宇宙之大，一切皆有可能。”灵机神情骄傲，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说道：“好比这个界魂，它难道不算生命？再比如十三，只要躲到界魂里面，有很大机会扛过灭世劫。”
“现在说有用太早了，等把前面的事情做好再说；若不能找到法子自由出入，一切白搭。”
“第二，先造冥界后轮回，成界首先需要阴死之气；无量劫属死，玄冥之气为阴，如何将其转化是你的任务，死的过程中、死腻了的空闲时候都可着手。”
灵机看出十三郎忧虑，很快又说道：“放心，兆虽显，距离崩灭还早的很。当然这是以修士寿元而论，若以我的眼光看，那真是快了。”
身入冥界造冥朝，傻子也知道意义重大，旁边金乌神情疑惑，问道：“能去吗，看你好像蛮有的谱的样子？”
十三郎点头，说道：“当时有点私事。找办法是因为……阴判讲冥界发生剧变，与他很久没通过消息；当时没空细聊，不知道具体情形。”
世界因此被隔开，以往生活主要区域被病人占据，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清除；正常的人们聚集到一些他们认为安全的场所，苟延残喘，等候、并且祈祷那些犯病的人快点死，最好能够一夜死光。不在其中又没有染病的人当中，有些选择四处游荡，见人就杀像野兽一样活着。
有句话叫“最烂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好”，疯病一年用事实演绎这句话，世界慢慢走向无序。